可是原来,她高看了自己,她还是会忍不住委屈,会气愤,会难过。
从国外回来这半个月,经历了太多事,她以为她是能应付的,她以为只要不见白志鹏,他便影响不到她的情绪,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哪怕不见不听不想,他这个人,他所做的事,还是一辈子烙印在她的人生里,洗不清忘不掉。
纪瑰夏慢慢从臂弯间抬起头,她就快被这些事裹挟着难以呼吸。
放下车窗,冷风夹杂冷雨刮进来,身体冷了,纪瑰夏迫使自己冷静,她仰起头压抑着眼底的红,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
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不许哭,不能哭,不要哭。
纪瑰夏已经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雨停了还没有信号,她就只能走下山,若雨一直不停,她便要在车里困上一晚。
纪瑰夏仰着头,确保眼泪不会掉下来,才吸了吸鼻子,缓缓低头,视线触到挡风玻璃外,纪瑰夏心上猝然一顿,她盯着前方,整个人不可置信的愣在车里。
挡风玻璃上雨流如瀑,隔着雨幕,一道身影逆风撑伞从山下走上来。
纪瑰夏愣愣看着从雨中一步步走来的傅时一,心脏在怀中一下又一下‘咚咚’撞起来。
傅时一看到停在山上的汽车,透过挡风玻璃发现车里的纪瑰夏,他几乎冲上前,隔着车窗,四目相对,傅时一看着纪瑰夏望来的懵懂的眼神,克制不住发火。
“纪瑰夏,你乱跑什么?”
“下这么大的雨,你不知道山体可能会滑坡吗?为什么不回家?”
傅时一的声音很严厉,纪瑰夏怔怔看着他,眼睛忽然发酸,那些被她强压下的委屈瞬间排山倒海的涌上来。
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傅时一站在车窗外,看到纪瑰夏的眼泪,心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扔掉手中的伞,猛地拉开车门,俯身侵入驾驶室。
傅时一抱住纪瑰夏,用力吻上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山顶风雨不停, 傅时一的吻霸道而激烈,纪瑰夏的身体从冷到热,脑袋里晕乎乎的, 甚至分不清脸颊的湿热究竟是泪是汗。
傅时一许久才放开纪瑰夏, 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脸颊的泪痕,抬起手指腹有些用力的抹去。
傅时一转身拾起地上的伞, 随后看向愣坐在驾驶室里不动的纪瑰夏:“下车。”
纪瑰夏脑袋还在发晕,闻言迟缓了两秒,才依言下车。
傅时一将伞塞入纪瑰夏手里, 随后脱下身上的外套,当头罩在纪瑰夏身上, 顺便系上两个扣子。
纪瑰夏举着伞,低头看着身上多出来的衣服, 突然身体一轻, 她被傅时一打横抱在怀里。
傅时一抱起纪瑰夏,低头瞧她因惊诧而瞪圆的双眼,长长的眼睫呼扇呼扇的眨着, 唇瓣泛着红。
傅时一收回目光, 沉着嗓音:“打好伞。”
纪瑰夏躺在傅时一的臂弯里,被他抱着向山下走,她懵怔了好一会, 突然想起什么,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 向后望去:“车抛锚了, 怎么办?”
傅时一闻言扫了眼怀中的人, 亏得她现在还有心思担心车, 他收回视线,臂弯又紧了紧,没好气道:“自然有人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纪瑰夏抿了抿嘴唇,安静了一会。
“其实…我自己能走。”
傅时一皱起眉头,看着纪瑰夏从衣服里探出来的脑袋,风吹着雨珠滴在她的额头上,他的声线压得更低:“回去。”
纪瑰夏觑到傅时一沉冷的脸色,‘哦’了一声,埋头把脑袋缩进外套里。
车停在坡下,傅时一抱了纪瑰夏一路,直到将人抱到车上才放手。
傅时一没带着纪瑰夏回市区,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套别墅。
这套房子常年空着,只雇了人按月来打扫,房子需要人养,空的久了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冷硬。
纪瑰夏不知道傅时一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刚一进门,傅时一便兀自走进一间卧室。
纪瑰夏独身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不一会听见傅时一出声叫她,应声走过去,见傅时一抱臂站在浴室门前,他看到她,朝里面抬了抬下巴。
“先去洗个热水澡。”
纪瑰夏低头看了看身上淋湿的衣服,有些迟疑,又抬头看傅时一,他淋湿的比她还严重。
“那你呢?”
“我去二楼洗。”傅时一看着磨蹭的纪瑰夏,语气没什么耐心,他话落停顿片刻,忽然挑了挑眉:“不然?”
纪瑰夏闻言怔了怔,待反应过来,耳朵一红,她连忙低下头,快步路过傅时一走进浴室,从里面关上了门。
纪瑰夏贴门站着,听到离开的脚步声,一时悬起的心才缓缓落下。
傅时一去二楼洗了澡换了衣服,回到一楼时卧室的门关着,他又去厨房煮上姜茶,回来时门还关着。
傅时一看了眼表,缓步走向卧室,抬手敲了敲门:“好了没?”
“没…”纪瑰夏的声音传出来,带了几分紧张慌乱。
傅时一抱臂站在门外,听到里面蹦蹦跳跳的声音,不一会门开了一道缝。
纪瑰夏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脸颊白里透着粉,小声问道:“你家有烘干机吗?”
“怎么?”
“我衣服湿了…穿不了。”
透过门缝,傅时一的视线落在纪瑰夏面上,随后他的目光辗转向下,看到一片裸-露的雪白的肩膀。
傅时一喉结动了动,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纪瑰夏见傅时一走了,愣在门缝里,半晌讪讪的关上房门,她走到椅子旁,拿起自己的衣服在指尖捏了捏。
刚刚穿在身上时没觉得这么湿,现在一想到将这些湿衣服再套在身上,纪瑰夏就觉得难受。
放下衣服,纪瑰夏低头看了看裹在身上的浴巾,堪堪遮住胸口,下摆也在膝盖之上,她总不能穿着这身在傅时一家里晃。
‘咚咚’两声短促的叩门声。
纪瑰夏闻声一惊,心跳莫名加快,移步走过去,开了一道门缝,她身子躲在门后,探出脑袋向外看。
傅时一递了套衣服进来:“先穿这个凑合一下。”
纪瑰夏抬手接过来,又迅速的关上门,她在房间里磨蹭了好一会,再开门时发现傅时一还等在门外。
纪瑰夏手捏着卫衣下摆,耳朵莫名有些烫。
傅时一的目光缓缓落到纪瑰夏身上。
他的卫衣到了她身上明显大了好几码,当短裙穿也不为过,裤腿也被她挽起,堆在鞋面上,勉强不沾地。
她个子不矮,在女生里算是高挑,身材纤秾合度,哪怕这件卫衣又宽又大,但某处的优越还是难以遮盖的突显出来。
傅时一看着纪瑰夏白里透粉的脸颊,他能闻到她身上柠檬香的沐浴露,她的头发还湿着,发梢滴着水。
傅时一收回视线,转身走向厨房。
纪瑰夏看着傅时一的背影,一步步挪到客厅,有些拘谨的坐在沙发上。
屋外的雨势渐停,雨珠挂在玻璃窗上,一滴一滴缓缓下落,留下一道道纤细的水痕。
空荡荡的别墅静悄悄的,纪瑰夏窝在沙发一角,直到现在,她还对自己的处境有些发懵。
傅时一不是在外市出差吗?他怎么回来了?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她明明没告诉任何人她的行踪。
纪瑰夏正出神,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傅时一端着杯子走过来。
他站在沙发前,背对着窗户,逆着光影而立,递来的杯子冒着热气。
纪瑰夏接过杯子,闻到生姜的味道,下意识噤了噤鼻子。
“不想打针,就快喝。”
傅时一看出纪瑰夏的抗拒,转身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冷冷开口。
纪瑰夏回来的路上在车里打了好几个喷嚏,刚刚洗了热水澡好多了,但听见傅时一的“威胁”,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小抿了口姜茶。
“你没什么话想说吗?”
纪瑰夏听到询问,看向对面的傅时一,自山上下来这一路,他都沉着一张脸。
“WBC参赛作弊的人不是我。”
纪瑰夏十指抱着杯子,低头看滚滚冒热气的姜茶。
傅时一皱了皱眉:“我要听的不是这句。”
纪瑰夏闻言抬起头,下意识开口:“你相信?”
纪瑰夏话落,明显感觉傅时一神情更冷,他沉默盯着她半晌,忽然冷笑了笑。
“纪瑰夏,从始至终,任何事情,我从来未相信过旁人,正是因为我信你,才会被你甩,被你骗,甚至到今日,我连自己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
纪瑰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突然鼻子一痒,重重打了个喷嚏。
傅时一冷哼一声,拿起沙发上的薄毯,扔了过去。
“我想你的岁数是白长了,还和从前一样,一遇到事,就只知道躲,找个壳把自己缩起来。”
“还越活越笨,躲都不知道找个安全的地方,就你那车技,还敢上山路?”
毯子砸过来,手里的姜茶差点没洒出来,纪瑰夏连忙放下杯子,拿起毯子展开裹在身上,闻言抿了抿嘴唇,不服气的小声辩解。
“我没躲,我就是找个地方散心。”
傅时一听见纪瑰夏在小声嘟囔,却听不清楚,皱眉冷声问道:“你说什么?”
纪瑰夏抬起头,一时提高嗓音:“我说——你才是王八,你才躲壳里。”
纪瑰夏话落,肉眼可见傅时一的脸黑了。
匆忙低下脑袋,捧起茶几上的杯子,埋头喝姜茶。
傅时一看着对面的纪瑰夏,慢慢眯起眼睛。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站起身走向窗户。
傅时一深深呼吸,他知道,是这通电话救了纪瑰夏的命。
沈漾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找到人了吗?刚刚又出了点事,咖啡店有一扇落地窗被人扔砖头砸碎了,我已经报警了,等警察过来处理。”
傅时一闻言,下意识转身,看了眼抱膝缩在沙发上的纪瑰夏。
“嗯,我知道了。”
傅时一挂断电话,走向沙发,伸手摸了摸杯子,只是温热了,照纪瑰夏这个速度喝下去,等下喝到肚子里的都是凉茶。
傅时一从纪瑰夏手里拿走杯子:“我去趟公司,你在家好好待着。”
“我和你一起走,我也要回家。”纪瑰夏闻言立即掀开毯子,踩着拖鞋,从沙发上站起身。
傅时一弯腰将马克杯放在茶几上。
“你这几天就留在这。”
纪瑰夏闻言一愣,看着向外走的傅时一,连忙跟了上去。
“我不在这,我要回自己家。”
傅时一走到大门前,转身看跟过来的纪瑰夏,不咸不淡的勾了勾唇。
“反正你也要躲起来,在哪躲着不是躲?”
纪瑰夏一时语塞。
“我…就回家躲。”
“不行。”
“你、你这属于非法限制人身自由。”
傅时一挑了挑眉:“那你报警吧。”
纪瑰夏闻言怔住,正发愣,额头上突然一疼。
傅时一居高临下,手指点在纪瑰夏的额头上,将人向后一推,催促道。
“去把头发吹干。”
傅时一话落转身打开门,跨出半步,又转身回来:“对了,冰箱里有吃的,自己去找。”
纪瑰夏还站在原地,咬着嘴唇,眼神带着气恼。
傅时一见状扬了扬眉,看着纪瑰夏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忽然觉得心里的气消了些,声音也多了几分温度。
“我很快回来。”
*
车停在公司楼下,傅时一推开车门,便见咖啡店正门旁的落地窗碎了一扇,尖锐的豁口在被太阳照着闪光,大块小块的碎玻璃洒了一地,门上窗上全被泼了红色油漆。
保安守在门外,看着走来的傅总,连忙心虚道歉。
“那人就假装路过,我也没想到他手提的桶里装的是红油漆,趁我不注意泼了就跑,带着帽子和口罩,也看不清脸。”
“傅总,是我的责任,是我失职,没有看好店铺。”
傅时一站在店门外,透过破碎的窗子,可以清楚的看见店里的满地狼藉。
看到这些歪倒的桌椅,砸坏的机器,破碎的杯碗,不难想象出昨天事发时的场面。
顶层总裁办公室里,沈漾见傅时一推门走进来,先开口汇报:“我已经派了秘书陪警察去调监控了。”他跟着傅时一走到办公桌前,又问:“纪瑰夏找到了?她怎么样?”
傅时一坐到办公桌后,翻了翻桌子上的文件:“她没事。”
“我猜她也没事,那女人心大着呢,你还不清楚吗?”
傅时一抬眸,冷冷瞧了沈漾一眼。
沈漾双手撑着桌面,见状‘嘿嘿’一乐,眼尖发现:“你怎么换衣服了?”随即坏笑问道:“这几个小时,你们都做什么去了?”
傅时一将急需处理的文件签了字,放下笔,撩眼看向沈漾。
“我来之前,又有人往咖啡店泼了红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网暴了,你不觉得这件事发生的太蹊跷了吗?”
“什么意思?”沈漾闻言愣了愣:“你是说这事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
傅时一在别墅接到沈漾电话时,便开始思考这件事。
如果说爆出“丑闻”,媒体闻风而来,众人拥挤造成场面混乱,尚能算作是预料之内,那抛砖砸窗,这种过激的行径就更像是有人落井下石和故意报复了。
兼之在他来的路上,又发生了泼倒红漆的事情,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傅时一冷静分析:“我看了国外的报道,这件事发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国外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国内的大小媒体都没有报道此事,那就说明这件事在国内并不具有话题性,大众也不关心。”
“所以,能了解和关注这件事的人,无非是这个行业内的从业者。”
沈漾闻言反应过来,用力拍了下桌面:“你是说,在网上爆料这件事的人,是纪瑰夏的同行?”
“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这件事在国外都冷下来了,反而国内突然指名道姓的说纪瑰夏作弊?”傅时一冷笑了笑:“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有人想栽赃陷害,要么就是有人借此事的风波,想要打压同行。”
沈漾听着分析,手摸下巴连连点头。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梁秘书手提十几个包装袋走进来。
“傅总,您吩咐我买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都挑好了。”
梁秘书先将袋子堆到沙发上,又走上前将副卡放到办公桌上。
等梁秘书离开,沈漾立即奔向沙发,弯腰翻看袋子,里面全都是女装,甚至还有护肤品,他转头看走来的傅时一,不禁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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