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瑶眼帘下垂,掩去眸底情愫,并将糖葫芦直接放在石桌上,站起身,不给沈斯年半分目光就这般走了。
沈斯年看着被吃了几口的糖葫芦,心里五味杂陈,他吃着顾司瑶剩下的糖葫芦,心想会不会是刚才亲了她前额让顾司瑶生气了,那得好好想个法子哄哄才是。
但是怎么哄才好。
顾司瑶走回屋里,里头早无了沈泽清二人,床上乱糟糟的,显然有一场大战。不过她并没有管这么多,而是默默整理行囊,准备走。
月朗星稀的夜,微风吹拂松树,发出“沙沙”的声,在孤寂夜里显得莫名诡异,调皮的夜风爬上正出逃顾司瑶的背脊上,引得她一阵寒颤。
顾司瑶拢拢身上有些单薄的斗篷,小心翼翼地打开吱呀乱叫的后门,走出去时却不慎撞上一人结实的胸膛。还被那人抱住。
她蒙了,彻底懵了。
顾司瑶并不知道还有男子啊,春雨在那里,不是说好要来接应她的吗。她下意识地挣扎却换来那人越来越紧的拥抱。
“别动。”
温润儒雅的少年音传入顾司瑶耳中,她却觉得这声音莫名耳熟,她慢慢在脑中搜刮,最后停在了最不可能出现的人身上。
“沈郎君是你?”
顾司瑶手心冒汗,她也不敢相信自个儿又又被他抓住了,甚至有种被沈斯年守株待兔感觉。
“嗯,是我。”
第29章 绑架
◎没必要◎
沈斯年嗓音低沉, 显然是候在此处许久,她静默半瞬,却没等到他的下文,终是忍不住问出口:“沈郎君在此处做甚?”
这里已经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了, 但她在赌, 赌他不是因为这事跟她生气。
顾司瑶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微风将沈斯年话字字吹进进她耳中,却格外清晰:“我在这等你, 因为想跟你一起踏遍山河。”
沈斯年自是认真的,不然他也不会整理行囊提前一个时辰就在后门等她了。
而顾司瑶在听到这档回答后,虽说是有些感动, 但他毕竟还有嫡子身份, 带他无意于会被官兵追捕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 她自是不愿的。毕竟顾司瑶想过比较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试图转移话题:“ 沈郎君, 我真的只是去外头走走, 并不是要离你而去意思。”
顾司瑶看不清沈斯年神色,不过她觉着沈斯年若真知自个儿在逃的话,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自个儿父亲,可她如今连府都进不去,如何能带父亲离去。
沈斯年听出顾司瑶话里话外都没有想带他走的意思, 忽得有些沮丧,但却并没有生气,而是又摸摸顾司瑶脑袋,温和笑道:“我不是怕顾娘子离我而去,我只是怕顾娘子走了也不带上我。”
沈斯年的话让顾司瑶怎么也没想到, 他怎么跟初见时不一样了, 明明以前还是个傲娇, 怎如今变这副模样了。
难不成—
顾司瑶心念一动,悄悄伸手去摸沈斯年右手看看有没有痣。而沈斯年自是察觉到了,他有些心痛,没想到她竟会怀疑现下的他是四弟弟假冒的。
待摸到那颗掌心痣后,顾司瑶困惑更深了,奇怪了,也没有被冒充啊。明明几日前还对自己那样,怎如今就变成这样了。
而在她欲抽出手时,却被沈斯年握住,他语气轻柔却声声恳求:“就让我陪阿瑶一起走吧,放心,我什么都会,只要阿瑶想要的我都能给。”
都能给…顾司瑶表示不信,她还是挺想靠自己不想光靠男子养着,这样注定是个不好的人。
可现下该用什么法子支开他呢。
沈斯年见顾司瑶不信,便拍拍自己身后那扁扁的行囊,语气里有种特别的自豪感:“阿瑶放心,我已将行囊收拾妥当,随时都可出发。”
顾司瑶忽略沈斯年语气,在听到他说行囊时,才发现他背了一个,不过这般扁,或许装不了什么东西。
她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法子,她用空余的手指着那行囊,问正自豪着的沈斯年:“沈郎君,你盘缠带了多少?”
顾司瑶本想借这事随便问问,再接下来继续套话,可却没想到沈斯年诚实地竖起一根手指,并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 出门急,只带了一辆银子。”
“一辆银子!”
顾司瑶忍不住惊呼,这点怕是坚持不了两天。
他就没?想过多带些嘛。而顾司瑶有自己庄子和店铺,而且每月都有银子可拿,所以她不缺。她并不是不明是非之人,只是总不能让沈斯年跟着她,什么都不做吧,总得做一件能傍身并能赚交子的事。
沈斯年见顾司瑶愣着,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回想刚才所说的话,最后弱弱问了句:“莫不是盘缠带少了?”
“对,带少了,除去马车,吃穿用住这些都需银两,所以你再回去拿点?我在这等你。”
顾司瑶本来没想用这招引开沈斯年,结果没承想阴差阳错竟用了这招。不过她心里莫名开始空了一角,总觉得缺点什么,鼻尖渐渐泛酸,如果沈斯年再不离开,她真的会带他走。
可是要忍住,自己不能过东躲西藏生活。
沈斯年听着顾司瑶的话,也仔细想想,确实过日子方方面面都需要银两。
“那阿瑶在原地等我,我去去就来。”
顾司瑶闻此话,忙答应。
就在沈斯年转身一瞬,顾司瑶被黑暗中的一只大手捂住口鼻,她拼命挣扎,却发现越挣扎,那人力道便愈发大了起来。
沈斯年听到动静,转身发现这等情况,他眼中情绪巨裂,疯了般握住顾司瑶手不让她被别人脱走。
可那黑暗中却走出几人,拼命拽着顾司瑶,两人紧握的双手慢慢被迫分开,可沈斯年并不打算放弃,就在快要抓回时,其中一人过来恶狠狠踹了沈斯年一脚,死命分开两人手,并直接坐在沈斯年背上,让他感觉到背部像是要断了般。
沈斯年眼睁睁看着顾司瑶被拖进黑暗,而自己却被迫无动于衷时,终是忍不住哭了。不过他没有放弃,在察觉到背上一轻时,悄悄跟在那人身后,甚至扒着车厢底下,跟他们一同前进。
他知道进去敌不过众,定是不行的,倒不如先跟着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再回来搬救兵。
不过他将行囊丢在后门,又在沿途时做了只有他和沈泽清才能看懂暗号,应许会成功吧。
顾司瑶醒时,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至极的坏境里,而床旁则是多日不见的南枝。
“顾娘子你可算醒了,奴婢是南枝啊,您不认识奴婢了吗?”
南枝见顾司瑶醒了别提有躲高兴了,但看到她眸中惧色时,仍被刺了下。她待这儿多日,怎么可能会不想见顾司瑶,可她要在这与顾司瑶舅舅整顿顾司瑶庄子以及店铺,自是忙的不行。
顾司瑶是好久没见到她了,如今的她倒是比以前圆润许多。
“你怎么会在这?我这是在哪?”
顾司瑶问了一连串问题,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很烦,她眼帘低垂,根本不会去想南枝会不会认真回答,毕竟她之前诡异的行为都没给一个解释。
“这里是姑娘舅舅家坐落山中的府邸,夫人曾告诉我们要将姑娘您送出去,我们一直等姑娘您的回信,而姑娘舅舅也想遵循夫人遗愿,送您离开,护您周全。”
顾司瑶听着很是煽情,但她并不怎么信,毕竟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难被根除。谁都不知道南枝说的是真是假。
或许是顾司瑶疑虑摆的过于明显,让南枝,愣了半瞬,不过她又道:“ 我知姑娘现下可能不信奴婢,不过那些事奴婢都可以解释。奴婢经常对墙自言自语是因为庄子派人来信了,至于为何传话是奴婢,是因为奴婢想将这些年的账本给姑娘,可每次沈公子都在。好不容易不在了,他又派人看着姑娘,奴婢实在是无从下手。”
南枝说着,似乎还怕顾司瑶不相信,她从身后捧起早已准备好的账本一股脑全给顾司瑶,表情也是如释重负般坐着圆凳。
顾司瑶翻着账本,看着并不像一夜能赶出来的样儿便也就半信半疑。不过她最不能理解的是,明明是请她过来,为何跟个绑架一般。害得沈斯年也受伤。
等等,沈斯年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有事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急色,但又归于平静,顾司瑶忽而抬眸,充满质疑的话语萦绕在南枝耳边:“既如此,你们昨晚也不用直接将我绑来,还特意伤害沈郎君吧。直接跟我说就行。”
这话顾司瑶有几分夸大,不过确实是属实。她又不是说不配合,至于那样子对待自己嘛。顾司瑶确实是你只要跟她解释清楚拿出相应证据,只要那证据属实。
她便暂且原谅你,毕竟谁知道证据是不是从他人手上偷来的。
这次顾司瑶却从南枝脸上看出她不并不知道这事,并疑道:“他们没有很温顺请姑娘上车?反而很粗爆绑姑娘还打了主子一顿? ”
顾司瑶点头,像是认同她猜测的一切,她见南枝转身就走,便松了口气。就在她下床想溜时,门又再次被人打开,她本就有些烦躁,刚想质问却在看到来人时愣住了。
那人不是沈斯年又是谁?
“阿瑶,我来带你回家。”
沈斯年真的是很不容易见到顾司瑶,他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反正得先回去告官府,让他们介入调查才行。
至于逃跑,等处理完再继续。
顾司瑶对于沈斯年到来表示讶然,她伸手抓住沈斯年肩膀,将他往这儿偏,她眼眸朝四周快速一转,才在沈斯年耳边道:“你怎来了,快回去。”
“你都被人绑走了,我如果还无动于衷,甚至埋怨你的话,那我还算个男子吗?”
沈斯年说得也着实在理,顾司瑶一时也不好评。她抿抿唇,眼往左右飘,最后像是想到什么,刚准备说话,却听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顾司瑶顿时慌了,故不上沈斯年乱想,忙让他快躲进床底,自己则负责掩护。
她心真真快跳到嗓子眼了,但在看到进门的是端着冒着热气药碗的春雨时,顾司瑶一颗心忽得静了下来。
“姑娘醒了,那便快快喝药,喝完我们好商讨去哪里。”
顾司瑶那敢不从,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忙不迭拽着春雨衣袖道:“ 药我喝完了,我们现在就商讨吧。”
谁知却被春雨拒绝,顾司瑶便让她快走自己好休息,却引起春雨怀疑。
“姑娘莫不是在屋里头藏了人不想被奴婢晓得?”
顾司瑶自是被春雨说中,她却强装镇定笑着朝她摆摆手:“哪有啊,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就在春雨要走时,床板却在这时发出咯吱声。
作者有话说:
死遁情节将于三十多章出现,很快莫要急。
沈斯年:所以那时候我能跟阿瑶一起走了吗?
我:不能哦亲。这是女主死遁只能女主离开。
沈斯年:……什么时候可以跟阿瑶圆房?
我:九年后就可以啦。
第30章 马
◎若顾娘子不会,我可手把手教◎
顾司瑶承认, 那一刻她真的有点慌。
“什么动静?”
春雨边说边好奇地走来,探究性的目光一动不动粘着那床,似乎要将床戳烂。
“没有啊,什么动静都没有, 想必是春雨你听错了。”
顾司瑶摆摆手, 可头上不停流下汗珠却在表明她在心虚。她顾不得这些, 只求春雨快快走开。她也不是不怕被发现,只是真的不好解释。
而躲在床底的沈斯年更是大气不敢出, 他屏住呼吸,看着越来越近的春雨,一股绝望感油然而生侵蚀着他的全身, 叫他无力动弹, 只得僵在哪儿。
这时门外忽得传来南枝的怒吼:“明明主子让你们去好好请姑娘过来, 结果你们却绑着她来, 还打伤沈公子, 你们知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顾司瑶没有那一刻打心眼里感谢南枝的。她见春雨停下脚步,一双好看的眸子从探究转而狐疑,她转脸,朝声源方向问道:“南枝姐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顾司瑶对于她们这种称呼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她两是她一同从人牙子手里买下的一对姊妹。自是亲热些。
南枝推开门,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她先是恭恭敬敬地对顾司瑶行礼,再对春雨双手叉腰,充满怨念的眸子恨瞪了眼门口, 才对春雨传达刚才顾司瑶与她同昨晚发生的话。
顾司瑶瞧着春雨越听脸色越差, 到最后直接挽起袖子就要冲出去替顾司瑶报仇, 但幸好被南枝拉住。
“我方才已训过他们,已然他们在门外等姑娘处置。”
忽然被叫上名的顾司瑶显然没反应过来,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个儿,一脸不明所以:“我处置?我又不是这府邸主子,怎敢随意处置?”
这话倒是真,她又不是这府邸真正的主子,怎敢随意处置他人,即使是她舅舅也不行,她可不想被冠上“任性”的名号。
说起舅舅,她也忘了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儿时记忆太浅忘记了吧。
顾司瑶忽闻门外传来苍老却洪亮至极的声儿:“我家婠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有舅舅在,不会有人敢骂你。”
屋内除沈斯年外三人都往门口望去,见从外头走进来个与顾司瑶阿娘几分相像的大约四十岁男子,他青如墨发丝中暗藏着几缕白发,满脸沧桑的脸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细细端详还是有当年的影子。唯有那双黑目,没有被浊气感染,依旧亮的很。
他身着一袭黑衣,面目慈祥,却有种莫名的威严。他缓步至顾司瑶跟前,可目光却撇了眼床底再悠悠看向顾司瑶:“婠婠,此事是舅舅不对,舅舅也不知该如何赔罪,不过婠婠可在处理他们之后同我说说喜欢什么。”
顾司瑶也没想到自个儿舅舅竟长成这样,她还以为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甚至还有些胖胖的,不过这样也挺好。可至于她喜欢什么,倒是让她说不出来。
毕竟她也不太知道自个儿现下最想要的是何物了。
窗外传来马儿“嘿儿嘿儿”的叫声,这让顾司瑶有一瞬的呆滞,而这一瞬恰好被一旁的柳淮之捕捉到,他误以为顾司瑶喜欢马儿,许是说道:“婠婠喜欢马?那正好,处理完他们可来马厩寻舅舅,舅舅我啊定会给婠婠选一匹世上最好的马儿。”
顾司瑶听到此话,秀眉微蹙,面露不解,她啥时候说自个儿喜欢马了,莫不是刚才回想起阿娘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场景被柳淮之误会是喜欢马了?
不行这可不行,她必须跟舅舅说道说道,顾司瑶并不想柳淮之送自个儿马,毕竟那是舅舅辛辛苦苦养的,自己怎好意思要。
“舅舅,我不要马,我只想舅舅平安就行,其他都不想要。”
顾司瑶语气平缓,虽说是拒绝,但并没有特别生硬,反而让自个儿在舅舅心里增添些许好感。
她话音刚落,就见柳淮之似是被自个儿感动了,眼角竟溢出丝丝泪花来,他并没有在意,有些欣慰地看着顾司瑶:“婠婠长大了知道心疼舅舅了。不过马还是要送的,毕竟要出门,无马光走很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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