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吗?”林闻清又停了下来,撑着手臂,俯在她身前,问她。
“不喜欢。”陈霜意别过了脸,口是心非。
其实,她喜欢的,她喜欢极了。
林闻清好似很委屈,假腥腥地朝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声音都带着股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怎么办?可是,我喜欢的紧呐!”
陈霜意拽过身侧的枕头,砸他:“你快闭嘴吧。”边说,陈霜意还边抬脚,要蹬他。
但是很快,她的脚便又落到了林闻清的手里,林闻清修长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陈霜意的脚踝,而后将她的脚抬起,撂在了自己的肩上,而他自己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半跪着的姿态。
“小郡主大人,怎么,这么喜欢动手动脚?”林闻清边说,边侧过头吻了一下她的脚。
陈霜意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她的身体僵直了一下,连脚背都绷得笔直,陈霜意被他这一吻,弄得浑身都发热滚烫,整个人都要麻了。
“你,你别这样……”她声音轻颤,发丝里,起了薄薄的汗。
“别怎样?”林闻清半跪着,又抬起了她另一只脚,撂在了他的肩上,而后俯身,拉近了与她的距离。
陈霜意快要哭出来了,只能小声地求他:“你别再闹了。”
林闻清这次没听她的,幽深的眼眸里满是不清白的欲念,看着陈霜意洁白如雪的身体,心头的火,更旺了些。
他低眸,看向两人紧密结合之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你说,你喜欢我这样吗?”他一边动作,一边低眸问她。
陈霜意的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心理防线也早就溃不成军,到底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喜欢的,我喜欢你这样。”
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便让林闻清的心里,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欢喜。
这种欢喜,比任何亲密接触,都来的更叫他的心荡漾。
“那你喜欢我吗?”林闻清俯下身,凑到陈霜意的耳边,低声呢喃。
陈霜意没有回他,她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隔了好一会儿,陈霜意望着林闻清,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闻清无奈地笑了笑,吻上了她的唇,将她要说出口的话,封在了嘴里。
一吻结束,他靠在她的肩头,笑得肆意张扬:“懂了。郡主大人,并不喜欢我,但却喜欢我做这些事。”
真是无情啊。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陈霜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缓和气氛,微张着嘴,又闭了起来。
她不想骗他。
又过了好一会,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屋里又要了两次水,陈霜意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卧房。
两人一同在大厅用午膳,陈霜意想着刚刚的事情,有些出神。
忽然,绿梅从外面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王爷王妃。公主府那边的小厮派人来传话,说长公主知道了那位妇人的事,今早已经命人去曲水巷将那对母子给绑了,现在人正押在陈氏宗祠里。”
她的话音刚落下,青鸾从屋檐上飞身而下,跪在了陈霜意面前。
“郡主!属下无能,派去查曲水巷那对母子的手下里面不干净,混进来了一些暗子,特意将此事,捅到了长公主面前。”
陈霜意拿着碗筷的手险些不稳,但她很快便回过神,一边命人备马车,一边回房换衣服,路上还不忘向绿梅和青鸾问清楚情况。
“爹爹人呢?”
青鸾很是气愤地一拳打在了连廊的柱子上:“驸马爷与公主为了那对母子的去留起了冲突,国公爷震怒,不许那对母子进陈府,更不许他们的孩子进陈氏族谱。”
“驸马爷认为这一切都怪公主将事情捅到了国公爷面前,若是徐徐图之,国公爷未必不肯接受他们母子二人。”
“驸马爷,便当众,骂公主殿下,恶毒。”
陈霜意气得攥紧了双手,指甲都陷入了肉里。
“他是不是忘了,母亲除了是陈家儿媳,更是大梁国的公主。”
“什么叫恶毒?”
第四十八章
“那名妇人, 便是给母亲提鞋,都不配。”
坐在去镇国公府的马车上,仍旧不忘骂了一声。
绿梅也义愤填膺, 攥着拳头, 跟着骂了几句。
红杏倒是冷静些,她怕陈霜意冲动之下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毕竟双方都是她的亲人,不论哪一方受伤,最后伤心的都是她。
若是驸马与公主因此事而生了嫌隙, 或者决裂,那么在这件事情中, 陈霜意受到的伤害, 恐怕不会比公主少。
马车上只有主仆三人,林闻清被皇帝宣进了宫并没有跟着来, 红杏便没有那么多顾虑,直言:“王妃,您得先冷静下来,替公主想想, 此事该如何处理最好。不然, 您和公主若都在气头上,一时冲动,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可怎么办。”
她慢慢的,有条不紊地跟陈霜意分析着:“左右, 公主殿下贵为公主, 驸马爷即便再喜欢外头那位,没有公主殿下的首肯, 断断是不可能接进府里的。国公爷顾虑皇家颜面,也绝不可能让一个私生子进陈家的族谱。”
“此事闹到最后,那对母子,也不会落到什么好处的。”
“您不如,便劝劝公主殿下,看开一点。”
陈霜意听着红杏的分析,眼睛转了转,到真的仔细思考了一番。
但很,她便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这话我没法劝母亲,连我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情,我该如何向母亲开口?”
她知道,平宁公主,向来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父亲即便是立马将那对母子料理了,母亲恐怕也很难再与他重归于好。
更何况,母亲曾一次又一次地在父亲面前放下公主的自尊,主动提出要为他纳妾,他都拒绝了。
走过明面,亲自给他纳的,他不要。他偏偏要在外面,偷养一个。
这不是在拿锥子,狠狠地剜公主的心吗?
现在看来,母亲曾经的那些妥协与忍让,都仿佛是个笑话。
绿梅点了点头,跟着附和道:“公主殿下千金之躯,岂能受此等委屈!怎可叫公主殿下与他人共侍一夫!”
几个人愁眉苦脸地又说了一阵子话,镇国公府便带了,陈霜意被绿梅搀扶着下了马车,片刻也不敢多停留,直奔祠堂而去。
宗祠里此刻已坐满了人,镇国公陈臻坐在首座,旁边便是平宁长公主,紧接着依次做了几位族中长老和陈霜意大伯一家。
镇国公府人丁兴旺,虽然陈博远这一房只得陈霜意这一个女儿。但长房陈明朝子女众多,光是嫡出的儿子,便有好几个,个个教养的极好,礼、乐、射、御、书、数,皆是各种翘楚。
所以,在陈霜意听到青鸾说,镇国公不同意那对母子进陈家且不许那个私生子入族谱,她是信的。
大家族,最忌讳人丁凋零,若是寻常人家,或许早就将人接回去了。可陈家,人丁兴旺,哪里轮得到他一个私生子呢?
长没长歪都还另说,这些年在外面养大,脾气秉性都不知道,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带进府里,总怕是招进来一只毒蛇。
众人见陈霜意来了,顾及着她如今身份不同,除了平宁公主,其他几位纷纷站起身,朝她行了个礼。
在座皆是她的长辈,陈霜意哪里敢真的受着,便又回了个礼。
一番客套之后,宗祠里又继续了刚刚的话题。陈霜意坐在了末尾的位置,紧挨着她的大堂兄陈平年。
落座之后,陈霜意才来得及将宗祠里的一切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昨日在灯会上遇到的那位妇人此刻正跪在大厅中央,似是被人推搡拉扯过,她的发髻松散着,额前有几缕碎发掉落下来,她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袖口甚至裂开了些。
而郑嘉朗则站在一旁,眼神轻蔑地看向她。
陈霜意也没同他客气,瞪着眼睛,回敬了他一个白眼。
陈霜意来的晚,没来得及看到之前的前因后果,她转了转头,望向陈平年。
看懂了她的意思,陈平年将身子挪了挪,侧着脑袋,小声同她耳语。
“二叔说,可以不纳进府,公主仍旧是他唯一的妻,那妇人只需要在金陵有个落脚的地方便可以了。”
“祖父不同意,命他即刻将人送出金陵,越远越好,二叔不愿意将人送出去。”
“公主殿下便说,若是不送出去,那么只需要一个落脚地的话,送进宫吧,去浣衣局做事。”
进了宫,便跟送去天涯海角,没什么区别了,陈博远虽为驸马,往日里也是不可能随意进出宫廷的。
这恐怕,已经是平宁公主,最后的妥协了。
说到这,陈平年顿了一下,犹豫着说道:“二叔说公主歹毒,将这妇人送进宫,不就是为了锉磨她吗?”
“然后你就来了。”
陈霜意边听,边拿眼睛扫了几眼她那位仍旧风度翩翩光风霁月的父亲,摇了摇头,觉得他无药可救。
许是怕此事闹得太僵,影响了陈家与皇室的关系,族里几位长辈纷纷出来说和,劝平宁公主再给陈博远一个机会,又劝陈博远将人送到京郊的庄子上。
这提议刚刚一说出来,便被平宁给否决了。
她的眼睛里看不见半点悲伤的神色,端坐在椅子上,珠钗不动罗裙不摇,仍旧是往日里那样高贵端庄的模样,平宁公主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妇人,问道:“本宫只给你两条生路,离开金陵,滚的越远越好,要么入宫。”
“要么,三尺白绫,匕首,毒酒,你选。”
跪在地上的妇人吓得瑟瑟发抖,哭着往陈博远的身边爬了过去,抱住了他的小腿,求饶道:“救救我,爷,你救救我。”
陈博远抬起头,看向平宁公主的眼神里,尽是失望:“公主,我原以为你是个慈眉善目之人,我原以为不同其他人不一样。蓉儿不过是想陪在我身边,你便想要她的命!”
平宁公主也看着他,神色淡然,眼眸里毫无波澜,却迟迟没有说话。
陈霜意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她太懂自己的母亲,是个怎么样骄傲而又自尊自重的人了,平宁公主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人前失态,更不会允许自己在众人面前哭。
所以,她就是恶毒吗?
因为她过于坚强,因为她内心强大,因为她将所有痛苦与不甘埋在心里,所以她便不被人心疼吗?
陈霜意站起了身,替平宁公主答道:“母亲不是给了她两条生路吗?她不论选哪一条,都不会死。”
在陈霜意站起来的那一刻,平宁公主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线,断了,她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手,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
一直坐在末位没有言语的大房妇人崔氏开了口,想缓和一下气氛,劝慰道:“公主殿下,二叔不是说了,不会迎进府里吗?那除了咱们这些人,也没人会知道这对母子的存在,您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了呢?”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嘴笨不会劝人,还是在火上添油。
这话里话外一说,好像平宁公主不答应,便是她善妒不大度了。
平宁公主乜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
见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自讨没趣,崔氏坐了下来,看热闹似的,笑了笑。
不过她这话,倒是提醒了郑嘉朗,他将郑蓉儿从地上拽了起来,强迫她站直了身子。
“没人知道吗?所以便可以将我们母子二人这二十年所受的委屈全部掩盖吗?”
“明明当年,是我母亲先认识的父亲,他们两心相许私定终身,是公主横插一脚。”
“这是若闹得人尽皆知,恐怕,并不一定是所有人都站在公主这头吧。”
听到他这么说,陈霜意猛地反应了过来,她突然将头转向了郑嘉朗,高声质问他:“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推动是不是?”
“你怕若是有一日你的存在被我们先发现,会被杀人灭口,所以一开始就刻意接近我,诱着我去查你,而后又买通了我的人,将消息告知母亲。”
“若我没有猜错,今日母亲派人去抓你们时,你是陈府二房的私生子这件事,已经传遍金陵城了吧。”
郑嘉朗没有说话,不置可否,他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罢了。若不是平宁公主,他已经是镇国公府二房的嫡长子了。
天潢贵胄,矜贵无双。
陈霜意冷笑了一声,问陈博远:“爹爹,你且看看,这就是你眼中,柔弱无比,心思单纯,只想守着你的人。他们在想什么?在谋划什么?你真的看不懂吗?”
“还是你故意装瞎?”
印象里,陈霜意很少大声跟他说话,更别说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他了,陈博远怒斥一声:“放肆!你如今翅膀硬了,竟敢在你父亲头上耍威风了。”
郑蓉儿虚弱的靠在陈博远身上,拉着他的衣袖:“您别生气,秦王妃不过是不喜欢我和嘉朗罢了。”
陈霜意气得攥紧了拳头,就要朝郑蓉儿冲过去。
“是本宫给她的底气,怎么,你们不服气吗?”一直没再说话的平宁公主也站起了身,一双玉足轻轻点地,步伐稳健,一丝不乱。
“你们两个,说话,给我注意点分寸!”
“一个平民百姓,一个国公府的二少爷,怎么敢在本宫目前嚣张?”
平宁公主即便是再生气,再痛心,也未有半点失态,她看着陈博远,眼神冰冷,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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