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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伟大的存在，能够死在它的腹中，难道不是一种超凡脱俗的幸运吗？
波恩拿着营养液，犹豫这问：“妮可，你要不要来一点？”
毕竟大家都是植物。
妮可：“……”
“来一点试试吧，我还从来没有用过植物培养液呢，说不定很适合我呢。”她犹豫地说。
波恩替她拢起裙子，拿着营养液喷壶在树须上喷了几下，期待地抬头：“感觉怎么样？”
营养液顺着枝干滑下来，被根须吸收，转瞬之间就消失。
妮可沉默片刻，抬起头，“居然有种吃饱饭的感觉……这也太奇怪了！”
“没尝到味道就饱了，有点太亏了。”波恩收回营养液。
妮可拦住她，“等等，再喷点，我要多试几个口味。”
虽然对世界树藤蔓的生长速度毫无意义，但是她们成功找到了最符合它们口味的营养液。
真是可喜可贺。
第28章
波恩以为自己的到来是个意外。
天选之子穿越者什么的……好吧虽然听起来有点自恋。
但是几天之后，尤嘉又一次感受到了母巢的波动。她降临母巢所在的地下殿堂，发现那个吞噬生命树之后长出的通道开始敞开，几息之后，一双裹着黏液的手探出来，挣扎的姿态让人想起动物胎儿从母体中脱出。
她蹲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入口处。
从那通道里爬出来的生物从体型来看显然不会是魔物。手臂、头部、肩膀、腰胯、双腿……一个人类，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身材清瘦，显得衣服下空空荡荡。
他踉跄地站稳，擦去脸上的黏液，露出整张脸。是一个老人，眉毛依然浓黑，五官深刻，身材挺拔。
一个有着教廷高级成员气质的清癯老者。
他看起来心理素质比年轻人波恩要好得多，没有要根烟抽。
尤嘉主动热情招待对方，“你要来根烟冷静一下吗？”
老人看着她，语气和缓地说：“谢谢......但是不需要，我戒烟很多年了。”
好吧。
尤嘉只能遗憾地收起从矮人们手里抠出来的香烟。
老人和她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忍耐不住地开口，“抱歉，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被绑架了，还是......已经来到身后的世界。”
尤嘉相当诚实，“这里是翡露山脉下的避难壕，没有任何人绑架你，是你自己跑到我家里来的。”
她也不确定对方是因为什么情况离开原来的世界，通过生命树通道来到这里。波恩自称来到这里前发生了绝不可能生还的意外，但她毕竟只是孤例，不能因此妄下决断。
老人语气僵硬地说：“我已经躺在床上不能行动几年了，恐怕没有这个能耐在梦里跑到你家。”
天啊，这人在床上躺几年了。尤嘉觉得生命树通道给她送来的净是老弱病残。
旁听对话的波恩捂住脸，对尤嘉说：“让我来解释吧，我和他的沟通大概会顺畅一点。”
她走向老人，紧张地开口：“您好，将军。”
“你认识我？”老人有些意外，他认真地看了波恩几眼，又环视了一遍这间墙壁青砖上的古老花纹。
那花纹是墙砖上凹陷的纹路，填进黄金粉末制成的颜料，勾勒出繁复的深渊景象，层层推进，精妙无穷，似乎还带着故事性，描述着深渊中魔物的狂欢和征伐。
波恩有点担心他从壁画里看出什么，心下突突直跳，忍住冲上去捂住他眼睛的冲动，直截了当地说：“我从新闻里看过您的脸，每个星际纪元的人应该都认识秋川将军，我从小就很崇拜您。”
其实没有，她从小就是叛逆少女，对电视上的老头子不感兴趣。
秋川将军不愧修养深厚，对她的打扮没有任何异样表现。
她的眼睛随着对方一起落在墙壁上，吐了一口气，“其实我只早来到这里几天，让我给您介绍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吧......”
尤嘉不知道她是怎么和老头解释的，最后对方显然接受了现实。
要暂居在地堡中，以后要生活在这个时代的现实。
她这个时候才觉得不合心意，“为什么我要收留一个半条腿埋进棺材的古怪老头，他甚至没有对我使用尊称，明明我才是超越一切的。”
波恩和她一起站在墙壁后，连忙竖起指头嘘了一声，又探头看了一眼老人，发现他在细致地观察墙上的花纹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陛下，请怜悯一个年迈的老人吧。”
“为什么要怜悯他。”
这个态度可以说是触及到了波恩的知识盲区。
“因为......这是人类的美德，尊敬老人、爱护幼崽。”
“我是恶魔，干嘛要遵循人类的美德，恶魔看到衰老的同类只会一脚从轮椅上踹下来吃掉。”
尤嘉脑海里闪过阿尔弗烈德的脸，不过作为一个恶魔来说他并不衰老弱小，而是处在一个最强大的盛年状态下。
至于爱护幼崽，对她来说更是个笑话了。深渊压根就没有这个传统。
波恩的胃部有些抽搐，闭上眼睛，试图驱散脑海里秋川将军被小女孩从轮椅上踹下来的场景。
她试图从尤嘉的角度来思考，缓慢地说：“他是从您的传送门里出现的，和我一样，这相当于，我们都是您的所有物，就像您收留了我一样。”
那为什么不收留一下秋川将军呢？
她期待地看着尤嘉。
尤嘉冷酷无情地说：“可是他很老，也没用。”
波恩反驳她，“但他曾经是个伟大的将军，他很珍惜，就像一张五星卡。”
尤嘉没听懂。
“就像您珍藏的那些宝藏，往往越古老越珍贵，他就是那样的珍宝，你明白吗？”波恩试图说服她，“就像一件伟大的收藏品！”
尤嘉被她说得心意松动，“......好吧，好像有点道理，他看起来确实像是发着光，虽然已经蒙尘很久了，但还是有收藏价值的。”
波恩松了一口气。
感恩梅林，魔王还是很好哄的。
秋川将军可以留在地堡当中，并且也在波恩的解释下接受了自己来到几个纪元前的某个封建领地的事实。
波恩没敢告诉他，现在两个人属于混沌恶的魔王阵营。他还以为尤嘉是一位贵族阶级的女性继承人，一位少女领主。
因为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显得有些……古怪。
而地堡中那些奇形怪状的眷属则是当代的特殊物种，在替人类效力。
不过以他的地位和经历，能够面对尤嘉时表现得相当成熟体面，在波恩的介绍下称她为冕下。他没有试图规训尤嘉，摆出年长位高者的姿态，真是让波恩松了一口气。
毕竟做到他的位置，怎么也不会是个蠢货了。
尤嘉其实还是重视这个崭新的通道的，她从波恩嘴里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明白她和秋川所在的时空处于发展得更快速的状态，于是决定把沟通秋川的任务交给了奥古斯都。
“他是将军，你是佣兵，你们一定会有共同语言吧！”她自信地合掌。
奥古都斯的嘴角微微抽搐,“您是从哪看出这点的呢......不过我会尝试一下的。”
他希望这位来自未来的将军不会太难伺候。
“他看起来挺闷的，记得带他去和搜救队上地面散散步，别一不小心死掉了，人类就是这么脆弱......”尤嘉轻轻叹息，眼睛看到很远的地方。
“是，我明白您的意思。”奥古斯都小心翼翼地说。
温室种植的水果在植物魔法的催发下终于成熟了，被一枚一枚包裹好，装进箱子里，送进集市、公共食堂、救济处。
市集两侧竖起长杆，金色的灯条在长杆间交错，组成密集的树冠，照得地下亮如白昼。
尤嘉久违地见到了伽雷，她差点忘记了这个曾经让她很很感兴趣的教廷成员。
他看起来状况还好，只是因为久不见太阳肤色更加苍白阴郁，两颊微陷，俊美得近乎锋利。
尤嘉觉得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牵着她，引向他所在之处，她没心没肺地说：“好久不见，伽雷！”
那双冰海般的眼睛落在她脸上，瞳仁幽邃，“好久不见，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了。”
尤嘉完全不心虚，“没有啊，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直没有时间联系你。”
伽雷无声地笑了笑，没有拆穿她。
尤嘉把自己的那份橙子给他，“它很好闻，可以挂在床头。”
想到每个人拿到的水果都是定额的，她又补充了一句，“收下吧，我从地上捡的。”
“……谢谢。”伽雷从她的手里接过橙子，手指微冷。他看起来白皙秀美，但是指腹和虎口带着薄茧。
他身上有种清凉好闻的气味，像是夹在书里的树叶，叶片已经干燥，香气还未断绝。
尤嘉问他：“你和教廷的通讯断绝，他们会担心你吗？”
伽雷淡淡地说：“除了家人，谁会无缘无故关心你呢。不过每一个教廷的修道士都有自己的安魂灯，供奉在圣母像下，只要灯不熄灭，牧首就知道人还活着，如果灯灭了，就会在墓地竖起十字架。”
尤嘉想象了一下围绕着圣母像的灯海，幽暗的帘幕下灯火飘摇，觉得那景色也算不错。
“那你呢，你的家人不会担心你吗。”
“我的家人都在这里，每天都能见到啊，不过他们在办事处有自己的工作，平时也很忙的。”
“一整个家族都搬到这个新建的城市吗，真是了不起的魄力。”
尤嘉微笑，“对呀，我们相信这里会一直发展下去，所以决定扎根在这里。难道大部分迁徙过来的商人和流浪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可能这才是正常的吧，我毕竟是一个人，不清楚家族的想法。”他礼貌地回答。
到了分别的时候，尤嘉站在原地，看着伽雷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他很可疑。”有人在她耳边说。
摩拉刚刚结束派发物资的工作，站在她身后，看向伽雷消失的方向。
“我知道。”尤嘉捂住心口，“不然我为什么喜欢他呢。”
第29章
霍尔拨落作战服在野外沾上的污染物。畸变藤蔓、菌丝、花粉、虫卵、泥土......这些东西都不能带回地堡，他身上的作战服由搜救队统一发放，外出探险结束后交给后勤部就地销毁，不允许把任何危险的感染源带进地堡当中。
他的队友雷丝丽一把掀掉头套，露出乱糟糟的红色长卷发，急迫地呼吸着洁净的空气，用力眨眼，“我的汗都流进眼睛里了。”
“这该死的防护服……他们就不能更新一下设计吗。”霍尔叹了一口气。
为了抵御某些高危地区的瘴气污染，作战服头套采用炼金材料制成，能够隔绝瘴气的同时通风不太良好，同时内层的草药夹层也会阻挡呼吸，让人相当头痛。
在进入地堡前，他们受到了严格的盘查，蒙面的白袍者们迎上来，回收他们的作战服，分门别类装进回收箱，战利品也被从里到外翻查一遍。
“从哪里回来的？”
“东塔林矿洞下方，坐标3840 2346-4034。”
雷丝丽把头套抛给霍尔，他顺手接过，再塞进后勤部的回收箱。
“辛苦了，勇者大人们。”盘查结束，白袍者们点头致意，面具下的声音模糊不清。
雷丝丽有的时候会感到疑惑，他们长年累月地躲在面具后面，虽然那面具看起来材质轻便、造型宽松，但是总有气闷的时候吧。
可她居然一次都没看到他们面具下的脸。
她好奇地看着白袍教徒的面具缝隙，手指蠢蠢欲动。
霍尔看到她的眼睛，立刻心脏一沉，连忙抓住她的肩膀，“走了，该回家了，你不是累了吗？”
他和雷丝丽走进地堡洞门旁的金属货梯，摇摇晃晃地向下方坠落。
“下次再见，勇者大人。”
霍尔趴在盥洗池边用冷水抹了一把脸，“这次收获不错，抓到两只畸变沼泽蜥，光是那对角就能换成300点数，够我们每天都有新鲜水果吃。”
“我讨厌温室最近出产的橘子和桃子……吃起来满手都是汁液。”雷丝丽咬着梳子，把头发梳起来。
她喜欢干净的、不会让她太狼狈的水果。
特殊时期，为了鼓励地堡中的非凡者们加入搜救队外出探险，治安处宣布了新的分配制度，除了基础的物资供应之外，想要得到更多的资源，需要加入地堡的各个部门工作，得到的贡献点可以兑换物资。
作为一个亲密无间分工明确的队伍，霍尔和雷丝丽加入了搜救队，其他两位队友则进入温室工作，照顾一种名为“净化之种”的植物。
霍尔也见过那植物的样子，像是一根从树上截下来的树枝，同时末梢又柔软卷曲，通体荧白发光，带着斑纹，像是某种神奇的蕨类植物，想要进入它所在的温室需要经过严格的搜查和消杀。
传闻那是能够抵御畸变污染的植物，世界最后的希望。
小队成员们对此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过芒娜和米赛特入选照顾这植物，得到的贡献点比惊险的外出探险还要翻倍。
或许......这个看上去梦幻得近乎不真实的传闻，真有它存在的根基呢？
雷丝丽从墙上的刀架里抽出几把刀，把畸变蜥从麻袋里拖出来，拍到屠宰桌上，利落地削下带着暗红色光球的蜥蜴角，再斩下柔韧有力鳞片宛然的尾巴、割开粗糙的外皮和肉质、掏出滑腻绿紫的内脏，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霍尔靠在墙边，默默点燃一支烟，烟雾喷吐，模糊面容，“你的好奇心太重了，想要好好待在这里，最好不要冒犯主人家的爪牙。”
他指的是刚才的白袍教徒。
“你知道吗……你这样抽着烟说教的样子特别像个爸爸。我又不是笨蛋，只是看两眼而已，谁会真的上手掀面具吗。”
霍尔嘴角抽搐，“你好像说过自己没有爸爸……”
这是对他的诅咒吗？
他们身处地堡入口下方专为搜救队准备的房间，一应工具俱全，足够雷丝丽顺手处理两只畸变蜥。事实上，这个活一般交给后勤部处理，只是要收取二十贡献点的手续费。而雷丝丽亲自上马完全是出于爱好。
她以一把斩骨刀剁下沼泽蜥的头收尾，刀尖狠狠卡进木板，霍尔默默地打了个哆嗦，咳出一口烟，“轻一点，如果剁坏了我们要赔的。”
雷丝丽满不在乎，“我的手艺你还怕什么。”
“是啊，如果哪天冒险队坚持不下去了你还能凭借手艺回老家杀猪。”霍尔平静地说，看不出嘲讽的痕迹。
雷丝丽没有说话，冷笑着冲他挥了挥红白相间的刀子。
处理好的怪物材料会被送往工坊，分解成炼金和魔药材料，一部分留用，一部分送往商店销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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