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杭没有答应,而是问道,“课题进展得顺利么?”
“做得差不多了,最近在整理数据,可以放松一下,”黎雨看出卿杭有些为难,“怎么,你下班之后有事?”
卿杭说,“我要去买甜品,那家店很有名,去太晚买不到。”
黎雨脸上的笑意顿了一秒,“我记得你不爱吃甜食。”
很多男生都不太喜欢甜点奶茶这些东西。
卿杭的神情很自然,“不是我吃。”
有同事开玩笑,“卿杭今天下班好积极,以前像住在医院一样,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走得晚的人没有他来得早,来得早的人没有他走得晚。”
“他以前在实验室也这样,”黎雨大大方方地看向卿杭,没有一丝尴尬,“那好吧,改天再约。”
她放下茶杯,“你们忙,我先走了。”
同事说,“卿杭,你正好送师姐,我偷个懒。”
“嗯。”卿杭本来就准备下班。
电梯里很拥挤,卿杭和黎雨被人隔开了,走出大厅才随便聊了几句,黎雨是自己开车来的,刚刚才被拒绝过一次,她不会再问卿杭要不要顺便送他去甜品店这种话。
她会争取那朵花,但不会无下限地放低自己。
黎雨去停车场,卿杭从正门出去坐地铁,早上出门前他拿了程挽月家的钥匙,如果时间来得及,他早上就去取她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了。
甜品店要排队,卿杭排了半个多小时才买到,程挽月的口味一直没变,她刚来北京的时候吃过这家的蛋糕,还发朋友圈说很喜欢,要再吃一次。
付款时有一条微信消息弹出来,卿杭点进去看。
Y:下班了吗下班了吗下班了吗?
lune:下班了。我现在去给你拿东西,你需要哪些?
Y:我需要的很多,等你到了,我再慢慢说。
lune:好。
Y:中午有没有吃药?退烧了吗?
lune:打了一针。
Y:你那么忙,应该没空输液,不会肌肉针吧?是打屁股吗?
卿杭看到这句话,打字的动作顿住,不等他把还没发出去的字删掉,她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周围有别人,卿杭下意识收起手机,店员提醒他,他才想起来要付款。
甜品店离程挽月家很近,卿杭走路过去,一直到小区里面他才重新打开微信看那张照片,即使不放大,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她领口处的一颗红印。
刚买的草莓蛋糕突然有些烫手。
卿杭收起手机上楼,他来过一次,不会走错。
每半月就有阿姨在固定时间上门打扫,家里很干净,两间卧室门都开着,卿杭随便看一眼就知道程挽月住哪间。
程挽月正好休息二十分钟,她一通视频电话打给卿杭,卿杭正在给她拿衣服。
他问,“这几件够不够?”
“足够了,我又不会一直住在你家,程延清周末就回来,”她趴在吧台上,笑着的时候,眼睛像月牙,“别忘了给我拿内衣内裤就行,你如果不拿,我就默认你是想让我光着。”
昨天晚上,她洗完澡之后里面没穿,就那样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连在梦里也没有放过他。
“小声点,”卿杭没有把摄像头对着自己,屏幕一直在晃。
他刚说完这句,手机就被他扔在床上。
程挽月什么都看不到,但不影响她远程指挥他做这个做那个,“还有桌上的化妆品和护肤品,口红多拿几支,其它的一样拿一个。”
她都分类放好了,对卿杭来说不算太困难。
但口红种类太多,几乎放满了一整个架子。
卿杭拿起手机,让摄像头对着那些口红,“要哪几支?”
“我涂哪一支都好看,你随便拿吧。”程挽月看不到他的脸,但能看到他的手。
他是在很认真地给她挑。
修长手指从每一支口红表面抚过,仿佛也从她唇上擦过。
卿杭从五六十支里挑出了七支。
手机屏幕上,程挽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喜欢这种颜色啊……”
“挂了。”
视频通话被挂断,程挽月也该工作了,家里人都知道她在做什么,但没有一个人反对,或者说这个工作不好让她换一个,在程家人心里,她过得开心快乐就好。
程挽月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杨慧敏买了个包,杨慧敏每天上班都背那一个,快一个月了都没换。
九点,下班。
昨天被酒鬼跟了一路,程挽月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出门就准备打车。她低头看手机,刚下台阶就撞到了一个人。
对方反应很快,扶着她站稳,她看着握在手腕上的那只手,头都不抬。
“让让,挡路了。”
“往哪儿让?”卿杭不止一次说过她,让她走路别看手机,她次次都当耳旁风。
程挽月偏过头看路灯,“不想跟挂我电话的人牵手,你松开。”
卿杭在路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还没退烧,手心热腾腾的。周围人来车往,杂音混乱,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跳动的脉搏。
“如果不松呢?”
“不松就不松呗,”她语调散漫,“谁让你还在生病,我不欺负病人。”
两人走到斑马线外等绿灯,卿杭问她,“今天吃了什么?”
程挽月一根一根勾起手指,“外卖,外卖,还是外卖。真难吃啊,做得那么难吃,怎么还有4.7分,不理解。”
“我买菜了,明天给你做。”
“那我要付饭钱吗?我脸皮很薄的,白吃白喝不太好意思。”
卿杭收紧五指,他动了一下胳膊,地面上的影子也晃了一下。
“我这不是牵你的手了么?”
程挽月惊讶,“卿杭,你怎么堕落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刚认识他的时候,她觉得他太老实,一根筋,很死板,不知道变通。
她讨厌学习,周末喜欢出去跟朋友玩,他就一直在家里等,等到她回去为止。
她贪玩,他就一遍接着一遍重复讲那些题。
她在父母面前夸他,让父母把补课费加倍,他就当场戳穿她,说她学得不怎么样。
“我三餐都要按时吃,一顿都不能少,”她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凑到他耳边悄悄问,“牵几分钟抵一顿饭?”
卿杭考虑了一会儿,“半小时。”
“半小时?”程挽月觉得太多了,但转念一想,好像不亏,“半小时就能换一顿饭啊,我一天有很多个半小时,吃饱之后,再去兼职卖酒或者别的,一定能赚很多钱……”
卿杭直接打断她的幻想,“不行。”
她傲娇地哼哼,“我可不会听你的。”
“我是病人。”
“……好吧,就听这一次。没有下次了啊,你别得寸进尺。那亲一下能换什么?你早上亲了好久,我这里的印子到现在都没消。”
卿杭停下脚步,抓住她准备拨开衣服领口的手。
“没有这一项,你如果觉得不公平,可以亲回去。”
第21章 不吃隔夜亏
如果没有程延清的这通电话,程挽月可能会真的当街亲回去。
卿杭不仅学会搞“钱色交易”这一套,还学会耍赖了,程挽月当然也不是吃素的。
程延清还能再唠叨十分钟,但手机被他女朋友拿过去了,她虽然暂时不能回国,也没有忘记给程挽月准备生日礼物。
“月月,听你哥说,你最近有点要谈恋爱的矛头了,真的假的?”
“你俩还有时间聊这些,”程挽月戴着耳机,卿杭只能听到她说话。
别看视频里的两个人衣衫整齐有模有样,但程挽月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程延清不是一个能忍的人,他女朋友比程挽月还小两岁,气性更大,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之前每次见面几天就在床上待几天,连酒店都不会出,这次肯定也差不多。
“总得歇歇嘛,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你,你赶紧的,我等你一起结婚。”
“那我哥可要气死了,他天天都在盼着把你娶回家,等我一起,还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
“你不打算结婚啊?”
“……暂时还没到那一步。”
“月月,我跟你讲,一定要提前准备好那个,千万别犯傻,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都是一个样。”
一句话就点燃了战火,又吵起来了,程延清黑着脸,一只手扛起他女朋友的同时挂断了电话。
今天程挽月陪卿杭坐地铁,他还在发烧,体温偏高,比早上好多了,但因为肤色很白,泛红的耳根在灯光下特别明显,他戴着眼镜,拿着她的包,气质干净得像个学生,仿佛是被她欺负了。
“有一个位置,我们去那边吧。”
卿杭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随后牵着她穿过两节车厢,“你坐。”
程挽月让他坐,“我坐了一晚上,想站着。”
她下班就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等了多久。
她不坐,卿杭也不坐,“那就站着。”
车厢里的人不算多,程挽月离他很近,早就过了半小时,她不说,他也没有把手松开。
“你身上怎么有香味?”她凑得更近,在他胸口处闻了闻,“是奶油味。”
卿杭买蛋糕的时候,有个客人举着盘子没注意看路撞到他了,奶油沾到衣服上,他先到程挽月家拿东西,又回去了一趟,没来得及换。
“站好了,别乱动。”
程挽月在摸他衬衫上的扣子,上次她去医院复诊,见过他穿白大褂的样子,里面也是一件浅色的衬衫。
她小声说,“刚才我嫂子让我准备那个,以防万一,咱俩再顺便去趟超市?”
“哪个?”
“就是……那个呗。”
半分钟后,卿杭反应过来,程挽月这两个字比在他甜品店付款时突然给他发草莓印照片更让人难以招架。
她又要说话,在她说出更大胆的话之前,卿杭连忙捂住她的嘴,“嘘。”
不是呵斥,反而倒是像在哄着她,卿杭推着她后退两步靠着门,侧身挡住旁边的人。
镜片遮不住他的眼神,也不会减弱半分眼神里的情绪,程挽月太熟悉他这个样子了。以前,在家里他被惹急了就会沉默地把她扔上床收拾一顿,但在学校很能忍,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反应,该看书还是看书,该做题还是做题,她就是把教室拆了,他也不会动一下,只会在没人的时候看她,有无奈,也有一丝求饶的成分,很微弱,但被红透了的耳朵暴露得彻彻底底。
有的时候觉得他很陌生,八年不是八天,八年里他们对彼此的生活一无所知,也没有参与彼此人生当中很重要的阶段: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初入职场。
但有的时候又觉得,他还是以前的他。
她眼睛很漂亮,这样被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卿杭有些不自在,他的手刚松开,她就张嘴要说话,他又捂住了。
他这次力道比刚才重,程挽月咬了他一下。
到站后,卿杭如释重负般拉着她往外走。
从超市门口路过,程挽月频频侧首往里面看,卿杭越走越快,她几乎是被他拽着回到家。
鞋架上多了一双女款拖鞋,是新的。
程挽月穿着走了两步,大小刚刚好,“好渴呀,我要喝水。”
卿杭说,“冰箱里有。”
程挽月喝冰的,但他不能喝,她顺手接了一壶水烧上之后才去开冰箱的门,一眼就看见放在里面的草莓蛋糕。
“卿杭,这个蛋糕……我能吃一点吗?”
“吃吧,随便买的。”
她没用勺子,洗完手把蛋糕拿出来后就站在冰箱前咬了一口,卿杭看着她满足的小表情,没忍住笑,在她转过身时,用咳嗽掩饰。
“哇!就是这个味道!”
“慢慢吃,都是你的,”他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脸。”
程挽月仰起脸凑近,“我没长手,你帮我擦。”
她鼻尖和嘴角沾上了奶油,手指上也有,卿杭帮她擦鼻尖,她嘴没停,跟个小仓鼠似的,鼻尖和脸颊是他擦干净的,但手指上的奶油她自己一点点舔干净了。
卿杭看着她的手指从唇齿间拿出来后泛着湿润的水光,分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程挽月把蛋糕举高,“你尝一口,吃有草莓的那里。”
她嘴角还有奶油,卿杭收回视线,“我不吃。”
“你是不是嫌弃我?”她有点不高兴,“早上吃我的口水吃得挺欢,晚上就嫌弃我咬过的蛋糕?卿杭,你到底是跟谁学坏的?”
卿杭立刻低头咬了一大口,在她吃过的地方,她这才满意。
程挽月本来只是想吃一点,但尝着尝着就想再吃一点,然后再一点,不知不觉间一个小蛋糕被她吃得干干净净。
卿杭给她倒水,“还饿不饿?”
“饱了,”程挽月躺在沙发上摸摸肚子,“我歇一会儿,你先洗澡,吃完药早点休息。”
卿杭洗得快,他穿好衣服出来,看到程挽月把他带过来的睡衣和内衣内裤全铺在沙发上。
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
卿杭把毛巾搭在肩上,走过去帮她收拾,“都是你自己的,看这么久。”
“我看看你给我拿了哪几套,”程挽月勾起一件黑色蕾丝款式的真丝睡裙,在卿杭面前晃了晃,“你对蕾丝有特殊情结吗?”
毛巾盖在她脸上,遮住了视线。
“快去洗澡,十分钟后我就关灯。”
“个人性癖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笑着朝他眨眼,“你换一条浅灰色的运动裤,我就考虑穿这件给你看。”
卿杭低头叠衣服,“你不穿都行。”
程挽月:?
卿杭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手上的动作停住。
“哼,你想得美,”程挽月瞪了他一眼,潇洒地去洗漱。
卿杭等她洗完了才准备休息,她穿了那件黑色的睡裙,皮肤白得发亮,白天被布料遮住的印记全都暴露在空气里。
也不看他,哼着歌慢悠悠地从他面前走过,拖鞋掉了,她稍稍提起裙摆低着头穿鞋。
卿杭又看到她大腿内侧还有一枚隐蔽的吻痕。
刚刚吃的退烧药,药效不会这么快,卿杭有点头疼,关灯躺在沙发上,后背一阵燥热的汗意。
药物让他有了睡意,但一直浅眠。
卧室门关着,他应该听不到什么动静,但总觉得她就在身边,翻身或者踢被子,弄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知道几点,程挽月突然从卧室出来,大步走到客厅。
卿杭低声问她,“怎么了?”
“我想了想,不能吃隔夜亏,”程挽月一条腿跪在沙发边缘,另一条腿从卿杭身上跨了进去,挤到里侧,“要欺负你五分钟。”
13/50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