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高,但手臂有力,程挽月挣脱不开,也喊不出来,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我是你的粉丝,给你送过花,你还记得吗?”
男人话音刚落,就被人揪着头发往后拖,他吃痛松了力,程挽月趁机逃脱。
她对摔在地上的男人毫无印象,但认出了池越,池越一脚踩在男人胸口,拎起头盔往他脑袋上砸。
程挽月拦住池越,她捡起电话报警,男人爬起来就跑了。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神经病。”
“这里有监控,警察应该能找到,”她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池越帮她捡起来,“吓坏了吧。”
“还好,就是有点恶心,”程挽月只是想想自己刚才被神经病抱过,浑身起鸡皮疙瘩,“谢谢你。”
池越笑笑,“你不是也救过我么,扯平了。”
程挽月喜欢一码归一码,“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程挽月。”
“哪两个字?”
“挽回的挽,月亮的月。”
池越关注了她的微博,“Rapunzel,乐佩公主?”
程挽月皱眉,“你不能这么叫我。”
“我也觉得你更像美少女战士,乐佩公主因为有魔法的头发被女巫困在没有自由的高塔里,不像你。”
“她后来逃出去了。”
“是吗?我下次看完,”池越在学校宿舍看少女童话故事,被室友笑话了一个星期,“走吧,去警局备个案。”
他拿出一个粉色的头盔,很明显是女款。
车上没有放头盔的地方,上次那个白色的男款他也是一直放在朋友家,那天在朋友家吃晚饭刚好带上了。
这个粉色的不一样,他装在包里。
程挽月戴着很合适,“你刚下课?”
池越说,“我大四,早就没课了。”
“那你干嘛背着书包?”
“头盔不好拿,装包里方便。”
到警局备案不算麻烦,池越又把程挽月送到医院,看着她进去了才走。
程挽月买了盒切好的芒果,卿杭刚收了个病人,把她带到休息室待着,她等了半个小时,卿杭才忙完。
休息室还有别的医生,她没有提被神经病骚扰的事,只是陪他把水果吃完了。
走出电梯,卿杭主动问她,“有事要告诉我?”
程挽月小声说,“我刚才去了派出所一趟……”
卿杭脸色变了。
“你别紧张,”程挽月牵住他的手,“就是有个奇怪的男人骚扰我,我报警了,去备个案。”
“什么时候?在哪里?他怎么你了?”
“8点多,在工作室附近,他说他是粉丝,想抱我一下,怕我喊人才会捂住我的嘴,其实没有把我怎么样。”
卿杭把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伤没痛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抱她时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拍了拍,“以后遇到麻烦及时给我打电话,不要担心会打扰我工作,病人是我的职责,你是我的全部。”
“嗯,”程挽月点点头,双手抱住他的腰,“我今天能去你那里住吗?我嫂子回国了,程延清今天晚上有大难。”
她知道周恒搬走了。
卿杭拿出一把钥匙放进她包里,“住多久都行。”
“你先陪我回去一趟,拿衣服和洗漱用的。”
“这些我都买了。”
“那就回去看戏,”程挽月看看时间,这会儿回去应该还好,“顺便给你报仇。”
———
程家的小孩都很勇敢,也坦荡无畏。
第49章 收养?
在卿杭的印象里,程家兄妹因为一句话就扭打在一起是常事。
程遇舟高三才转学回到白城一中,但也和他们一样,偶尔吃饭都能打起来,打完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又继续吃。
一致对外的时候,三个人一条心,然而没有外人的时候,彼此就是最危险的。
高一那年,程挽月在学校排练要在元旦晚会上表演的舞蹈,听说程延清挨揍了,连衣服都没换就往家里跑,很明显她不是回家劝架的,而是回去煽风点火。
程挽月晚上刚被陌生人骚扰过,卿杭只是听她描述当时的情况都有些心有余悸,她却一点都不当回事,就算胆大不害怕,至少也不应该忘得这么快。
她在某些事上很记仇,但有时候又显得没心没肺。
刚到小区,被骚扰的事就已经全部被她抛到脑后,她下电梯后,有意识地踮起脚尖走路,这样高跟鞋踩在地上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她轻轻地把钥匙插进锁孔,拧动钥匙之前甚至屏住呼吸。
门打开的那一刻,卿杭和程延清的视线对视,后者僵在客厅,手里拿着键盘,脸色一言难尽。
“怎么回来了?”程延清尽量控制自己说话的语气,“卿杭,你连一个晚上都留不住她?”
卿杭面不改色,“她太想你了,要先回来看看你。”
程挽月在旁边赞同地点点头。
程延清嘴角抽搐,脚下的拖鞋仿佛是被悍在地板上,一步都迈不开。
“栀栀,”程挽月歪着身子和坐在沙发上的霍栀打招呼,她把卿杭拉进屋,“这是卿杭。”
霍栀瞟了程延清一眼,意思是让他让开点,别挡着她看帅哥。
程延清往后退了两步,顺势把键盘藏到架子上。
卿杭这才看见霍栀,她穿着白色衬衣,配蓝色牛仔裤,栗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看起来像是气质型的乖乖女。
但程挽月在车上告诉过他,霍栀的外表和性格就像南极和北极,很不好惹。
“啊,未来的妹夫,”霍栀礼貌地笑了笑,“你好。”
卿杭在她抬手的瞬间看见了她手腕内侧的文身,很张扬。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程挽月说程延清会死得很惨。
“你好。”
“进来坐呀,都是一家人。月月,你们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程挽月拉着卿杭一起坐到左边的双人沙发,“他今天加班,陪我回来拿衣服。”
霍栀多看了卿杭两眼,“医生应该很忙吧,有时间跟月月谈恋爱吗?她可不好追。”
卿杭说,“我刚工作,现在确实很少有时间陪她,以后会稍微好一点。”
“只是有时间陪她可不够,我们家月月有很多人爱的。”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她。”
霍栀以为卿杭是个闷葫芦,没想到还挺直接,仿佛对他来说不是情话,而是刻在骨骼上的本能。
“那你努努力,我们争取一起办婚礼。”
卿杭的目光跟着程挽月移动,程挽月和霍栀两个人小声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煤球坐在卿杭脚背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从他脚踝扫过。
被晾在一边的程延清显得很多余,霍栀进门到现在都没理他,他给卿杭使眼色,让卿杭把程挽月这个会坏事的炸弹带走。
“不是拿衣服吗?都几点了,还不快去收拾?”
“收拾啊,”程挽月抽空应付他一句,跟霍栀说完话才起身,“卿杭,我们进屋。”
卿杭配合她,“要带哪些?”
她打开衣柜,“穿的用的都要带。”
房门没关,霍栀的火气是随着时间成倍增加的,能跟程延清吵架反而是小事,她越平静,问题越大,程延清也顾不上面子问题了,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卿杭哄程挽月的时候说不定比他更厚脸皮。
哄自己的女朋友开心,没什么丢人的。
“老婆,饿不饿啊?我给你煮碗面吧。”
霍栀无聊地玩着手上的戒指,“减肥,不吃。”
“减什么肥?你哪哪儿都十分完美。”
“那还是比女明星差远了。”
“谁说的?明星都是为了上镜好看,其实私下瘦得太过了,很不健康。”
“嗯,跟女明星拥抱过就是不一样,抱前女友是什么感觉?”
程延清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老婆,你别生气了,我发誓,就两秒钟,最多三秒。”
霍栀通过一个背影就认出了照片上的男人是程延清,她和秦画只是认识,但还没到朋友关系。
“抱哪儿了?”
“她喝酒了,没站稳,”程延清态度很端正,“就碰了下肩膀。”
程挽月看热闹不嫌事大,“抱腰了,卿杭,你也看见了对吧?”
“嗯,”卿杭点头的同时拎起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程挽月往外走。
程延清已经瞪了他们四次,再不主动走,就会被赶出门。
程挽月把证件都带齐了,后天国庆,她可以直接在卿杭家住到程延清去接她回南京。
电梯里没人,她悄悄凑到卿杭耳边,“我把上次剩下的那些放在第几个抽屉告诉栀栀了,程延清肯定会感谢我的。”
等跑腿小哥送,很煎熬。
卿杭有些无奈,“也把你自己暴露了。”
程挽月,“……”
失策了!
“栀栀比我还小两岁,程延清好意思管我?”
卿杭说,“女朋友和妹妹是不一样的。”
程挽月突然想起高三那年,卿爷爷在医院查出胃癌晚期,为了不影响卿杭高考,一直瞒着他。
程国安打算收养卿杭,把全家人聚在一起商量这件事。
当时程挽月如果没有反对,卿杭在八年前就是她的哥哥了。
“我爸以前想收养你,你知道吗?”
卿杭不知情,“收养?”
“是啊,但我不同意,”程挽月那天一边哭一边闹,她很喜欢卿爷爷,胃癌晚期基本没得治了,他是卿杭唯一的家人。
可如果卿杭成为她的哥哥,她们之间算什么?
“他说什么我都不同意,我不吃饭,饿了一天,还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没办法了才打消这个念头。卿杭,我们差一点就变成兄妹了,当时如果他先问你的意见,你会答应吗?”
行李箱轮子和地面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但盖不住卿杭坚定的回答。
“不会。”
“为什么?你不想有个家吗?我爸妈对你多好啊。”
“我不能对不起程叔和杨姨。”
“改口叫爸妈而已,怎么就对不起他们了?”
他捏捏她的手指,“你知道。”
“怕跟我乱伦……”她剩下的话被卿杭堵住。
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他们在路灯下接吻。
分开后,卿杭又低头亲了她一下,“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就算程叔收养我了,我们也不是……”
那两个字他没能说出口。
程挽月笑笑,“虽然最后都是叫爸妈,但性质还是不同的哦……你在看什么?”
她的短发被勾到耳后,卿杭注意到她戴了很久的月亮耳钉不见了。
“耳钉少了一个。”
“啊?没了吗?”程挽月摸摸耳垂,“那是阿渔送我的生日礼物,不知道是不是丢在工作室了?或者是被那个神经病骚扰的时候丢的。”
“晚上灯光暗看不清,你把具体位置告诉我,我明天去找。”
“你明天不用上班?”
卿杭这几天都在加班,才把明天空出来,“早上去查房,开完会应该就没事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找。”
“我会起很早,你就在家睡觉。”
虽然程挽月对首饰这些东西很容易喜新厌旧,但周渔送她的东西,她任何时候都很喜欢。
突然弄丢了,她一路上都蔫蔫的。
周恒搬走后,房间就空了,但卿杭还是把程挽月的行李箱拿到他的卧室,她本来还打算慰问一下程延清,但因为丢了耳钉,没那个心情了。
洗完澡,她盘着腿坐在床边,卿杭把毛巾盖在她头上,在她面前蹲下。
“乐佩公主,打赌是我赢了,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吧。”
“可是你已经提前预支了。”
“那天晚上不算。”
“你怎么耍赖?”程挽月扑上去掐他的脖子,他身体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她坐在他身上。
卿杭手掌垫在她膝盖下面,他没戴眼镜,半湿的短发有些凌乱,昏黄的灯光让他眼角的笑意多了一丝野性的意味。
第50章 3号楼露台。
耍赖这种不讲道理的行为,程挽月更擅长。
周恒搬走那天晚上跟卿杭说过一句话,说卿杭最近这几个月才像个真实的人。
卿杭不是只关心医学相关的动态,他也知道超市里卖的辣椒和大蒜多少钱一斤,周恒倒不是说他以前故作清高,而是说他更鲜活。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二十多岁的年纪,哪会有人是没有负面情绪的?
会患得患失,也会嫉妒吃醋,时而隐忍,时而疯狂,就像很多尖锐的齿轮一点一点拼着圆滑的平面,卿杭因为程挽月暴露出那些和原本的他极不相符的一面,也拼凑出完完整整的他。
不止是周恒,卿杭身边的人都觉得他变了。
但只有程挽月知道,这才是他。
卿杭背靠着墙,程挽月跪坐在他腿上,秋天的夜晚气温有点凉,但他身上热腾腾,她的手从他衣摆伸进去,一会儿就暖热了。
她考虑了几分钟,“好吧,我比较大度,这一次就让让你,你想要什么?”
“先跟你道歉。”
“道歉?”
卿杭知道她困了,她把以前乱七八糟的生活习惯全都改掉了,除去一些意外,每天其实很规律,早饭要吃,晚上不熬夜,游戏也玩得少,饮食方面虽然不至于百分之百健康,但也只是偶尔嘴馋了才会尝几口。
言辞说过她身体差,程延清也说她生病那段时间很不好。
“八年前你在电话里说你生病了,我没有相信。”
她在衣服里乱摸的停了下来,卿杭明显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耳钉丢了,她本来就不太开心。
卿杭下巴蹭蹭她的额头,手掌贴在她后背轻抚,“对不起。”
“23点零6分,”程挽月拿过手机看时间,“在这之前,我确实没有原谅你。”
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如果很容易释怀,就说明那个人不重要了。
“当时是挺生气的,但后来想想我好像确实拿生病当借口骗过你很多次,小学课本上就有狼来了的故事。那次你不相信,是因为对我失望了吧?我是家里最小的,他们都疼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得到得太简单,就不懂珍惜。”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走。”
“我也以为你肯定舍不得我,一定会回去找我。”
卿杭被保送,那年没有参加高考,他离开白城后,并没有彻底从程挽月的世界消失,周围同学总会在她快要忘记这个人的时候提起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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