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睡不着了。”
“早上刚买的菜,我不出去,就在这里,你躺着不动也能看见我。”
“好吧。”
卿杭上周就已经开始上课了,书桌上有几本专业书,程挽月翻了几页,看不懂,还是看他洗菜做饭比较有意思。
程延清的电话打过来,“月月,难受吧?我下午去找老师说你体力不行,累得高烧不退,导员给你开了假条,让你多休息几天。”
这一病,程挽月是没有半点力气再去军训了,“我跟卿杭在一起,你放心。”
“睡在一起?”
“这个……你还是别问了,栀栀和她爸今天在我们家吃饭,妈特别喜欢她。”
“是么?”
“是啊,也就只有你把她当小孩,再过两年,她也高考了,说不定也会来北京。行了不说了,我要吃饭了。”
卿杭做了四道菜,都是程挽月爱吃的。
“今天晚上不洗澡,等退烧了再洗,”卿杭接了盆热水,端到床边给程挽月泡脚,“虽然有两张床,但我不会跟你分开睡。”
他坐在矮凳上,头垂得很低,程挽月只能看见他黝黑的头发,“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
“那我要多在这里住几天,反正不用军训了,也不上课。卿杭,你在想什么?”
“很多,”卿杭抬起头,亲她的下巴,“挽月,我爱你。可是怎么办,我只能让你住这么旧的出租屋。好想快点毕业,快点工作赚钱,但又格外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是状元,学校和政府都给他发了奖金,但他要先给爷爷治病。
程挽月知道,她生病,卿杭比她更难受。
“房子也很干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能做饭,能洗漱,能睡觉。你不是说过吗,公主不一定要住城堡。爷爷还没来过吧,他肯定也会觉得这里很好,也会打心眼里为你感到骄傲,哎呀呀,我们家卿杭真厉害。”
“健康的我,年轻的你,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辛苦的人是你,我每天快乐地不得了,如果站在大马路上喊‘我好苦’,说不定会有人辱骂我,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别怕别怕,我还在,所以你就安心地关灯睡觉吧。”
房子隔音不好,楼上有人在吵架,越吵越凶,摔东西的声音很刺耳。
卿杭拉起被子捂住程挽月的耳朵,她下午睡了半天,这会儿也睡不着了。
她的身体在出汗,他也是。
晚上烧得厉害,要吃一颗退烧药,她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卿杭喂她喝水,等她吞下去之后,缱绻的吻依然缠绵在她唇角。
程挽月勾住他的脖子吻上去,说要把感冒传染给他。
第二天她退烧了,卿杭感冒了。
他上午有课,每咳嗽一声,都要想她一次,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还没有离开教室,他就已经从后门跑出去。
她还在睡觉,长发铺满枕头。
半梦半醒间,搂着他的脖子含糊不清地抱怨。
“卿杭,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007.
爷爷是在睡梦中病逝的,没有太大的痛苦。从遗体火化到存放骨灰,程挽月一直陪着卿杭。
程遇舟开车来接他们回家过年,程延清失魂落魄的,上车到头就睡,到家后,也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跟秦画分手了?”
“嗯,没劲,累了,烦了,谁回头谁是狗,”程延清看着在店里挑橘子树的两个人,“连月月和卿杭都能谈这么久,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好结果?”
不等程遇舟说话,程延清就直摇头,“你还是闭嘴吧,别戳我的心。”
程遇舟和周渔也分过一次,复合后比之前更好。
程延清抬脚往店里走,“妹妹,你尝尝橘子甜不甜。”
“尝过了,特别甜。”
程延清半信半疑,“真的?”
“不信你问卿杭,”程挽月碰了碰卿杭的胳膊。
卿杭转身看向另一边,“还行。”
已经付过钱了,程延清随手摘了一个,剥开果皮后趁程遇舟不注意塞到他嘴里。
看程遇舟面不改色地吃完,他才又摘了一个,咬第一口就想骂人,半个橘子酸得他浑身都通透了。
失恋算什么,算个屁。
过完年,距离开学还有几天,程挽月跟着父母回家,卿杭当然也去。
程遇舟家是独栋别墅,就算分房间住,还能翻墙,但程挽月的家在32楼,程延清本来是秒睡型选手,可他失恋了。
手机震动两声,卿杭顺便看了眼时间。
“还不睡?”
“你先睡。”
程延清皮笑肉不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那么容易。”
卿杭淡定地看着天花板,“你想多了。”
“爸妈不在家,我就是老大,不要被我撞见你从月月的房间出来,诶……怎么没网了?你手机有网吗?”
“没有,可能是信号问题,你找邻居问问。”
程延清披了件衣服出门,霍家也只有霍栀,开了门,连话都没说就跑回去了,程延清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的衣服没什么问题。
难道是他的脸有问题?
“霍栀,”客厅没人,卧室门开着,她穿着睡衣站在望远镜前,程延清绅士地背过身,“你几个意思?我长得这么吓人?”
霍栀问他,“我发现了一颗很特别的星星,要看看吗?”
“星星有什么好看的……看看也行。”
……
有人敲门,敲了三声。
程挽月以为今天就这样过去了,毕竟程延清很难搞定,她打开房门,左看看右看看,“电灯泡呢?”
卿杭说,“去隔壁了。”
程挽月跳起来扑到他怀里,他接得稳,单手就能抱住她,反手关上门,几步走到床边,把她放到床上的同时,他也被她拽得倒在她身上。
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玫瑰香味。
她的笑声被他吞进口腹,玫瑰香也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他的手从裙摆探进去,从她细腻柔软的皮肤抚过,仿佛是在描绘她的骨骼,停在一处后,又克制地收回,撑在床上,抚平床单上被他压出的褶皱。
程挽月回过神,开始脱他的衣服。
“轻点,这是爸的睡衣。”他只在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叫爸,平时还是叫程叔。
熊熊燃烧的烈火被一盆冷水浇灭,程挽月本来已经消停了,但想到程国安没穿过这一套,又开始作乱,从床上滚到地上。
卿杭摁住她乱摸的两只手,呼吸微喘,“你身体不舒服,别乱折腾。”
“哪儿不舒服?我舒服得很,”程挽月一口咬在他胸膛,留下一圈牙印,“卿杭,你胆子变小了,以前隔着门你都敢,现在家里可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不敢。”
“那你来啊,”她故意挑衅。
卿杭吻她的额头,“挽月,你还太小了,等我们结婚。”
程挽月比他小一岁,毕业那年,年龄刚好。
“我就是想看你笑一笑,逗逗你。卿杭,你很想爷爷对吗?过年那天晚上,你一夜没睡。”
“嗯,我很想他,但是没有遗憾。”
“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挽月,我很爱你。”
“我知道……完了完了,大事不妙,程延清这个电灯泡回来了!”
她连忙爬起来,耳朵贴着门听外面的声音。
程延清心情不对劲,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没动静了,可能是去了洗手间,程挽月轻轻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
安全。
她把卿杭往外推,“快快快!”
卿杭走了两步又折回去,稍稍低头吻她,“晚安。”
身后传来咳嗽声,“咳咳!”
躺在沙发上的程延清猛地坐起来,“你们俩注意影响,我失恋了,失恋的人心灵很脆弱,懂吗?”
程挽月撇撇嘴,“又没干什么,就是睡前聊聊天。”
“都睡不着,干脆别睡了,吃夜宵吧,我来点外卖,烧烤还是火锅?”
“随便点,把栀栀叫过来一起吃呗,她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
程延清神色不太自然,刚才他在霍家看星星,霍栀教他用望远镜,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他一时没注意,扭头的时候差点亲到她,“她睡了,而且明天还要学习,别打扰她,咱们自己吃。”
程挽月转身进屋,“那我找部电影。”
她要喝橙汁,卿杭去厨房切橙子,程延清也跟着进去,靠在门口欲言又止。
卿杭淡定解释,“真的没什么。”
“先不谈这个,”程延清还是决定问一问,“是这样,我有个朋友,他把一个小女生惹生气了,怎么道歉?”
“你问我?”
“你能搞定程挽月,就不是一般人,我三个室友都旁敲侧击地问过她有没有男朋友,想追她,更别说她身边的那些同学了,可是你看她,心里只有你,你多少有点本事。”
卿杭把橙子放进榨汁机,“我不太了解霍栀。”
他买的水果都很贴合程挽月的喜好,程延清让他多榨一杯。
“不了解也没事,反正都认识……”他突然反应过来,“等等,跟霍栀有什么关系?都说了是朋友,不是我本人!卿杭,你被程挽月教坏了。你注意点,虽然你大一岁,也得叫我声哥。”
卿杭说,“可能霍栀并没有生气。”
程延清琢磨了一会儿,霍栀是个乖乖女,程家刚搬来没多久,他一直在学校,也只有暑假见过几面,这次回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也不知道她生气会有什么表现。
“也许是我想多了,算了,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008.
临近毕业,寝室的同学约着去吃散伙饭,其中一个有事要晚到半个小时,其他人就在商场里随便逛逛。
卿杭走到首饰区,柜台里摆满了钻光闪闪的戒指。
“现在就买戒指,是不是太早了?”室友记得卿杭是冬至那天过生日,还有半年呢,“再等等呗,等你们都稳定后再求婚也不晚。”
卿杭挑好戒指,“我等了太久太久,不想再多等一年。”
“这么快就决定买哪一种,那边还有很多款式。”
“我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真羡慕你啊卿杭,爱情有了,学业也不耽误,未来一片光明。”
程挽月还在学校,卿杭和室友吃完饭去找她,在宿舍楼下给她打电话,电话那边很热闹,应该也是几个朋友毕业前聚一聚。
卿杭只等了几分钟就看见她从宿舍楼里跑出来,还穿着拖鞋。
她喝了酒,脸很红。
卿杭说今天去外面住,明天早上再送她回来,她连手机都没带就跟着他走了。
他租到了那间两居室的房子,到门口后,他忽然捂住她的眼睛。
“有惊喜啊?”程挽月这会儿酒意上头,“卿杭,我喝醉了脾气很大。”
卿杭按下开关,灯光亮起,他拿开覆在她眼前的手,握住她的肩,轻轻推着她往前。
沙发上有只白色的小奶猫。
“煤球!”程挽月脱口而出,她跑过去蹲在猫旁边,随便她怎么摸怎么抱,猫都不挣扎,直往她怀里钻,“眼睛很像,嘴巴也像,真的一模一样,卿杭你看,它好喜欢我,它记得我。”
她总说她能听懂猫语,卿杭含笑看着她,“你又听懂了。”
“煤球就是这个意思,”程挽月声音有些哽咽,这间出租屋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她记忆里最熟悉的样子,他们在这里重逢、和好、吵架、分别,“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一家宠物店,我跑了很多家店,有的猫只是相似,只有它是煤球。”
“怎么还有花?”她这才发现那束玫瑰,“卿杭,你把我感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是准备求婚吗?”
“被你猜到了,”卿杭眼里的笑意很无奈,他拿出戒指,“练习过那么多次,这次是正式的。我始终相信,上帝不是惩罚我,而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了我,只是晚了一些,让学会勇敢,让我坚定。爱你是最重要的事。程挽月,我们结婚吧。”
“好,”程挽月答应地很快,“快给我戴上。”
他紧张,她兴奋,戒指没拿稳,掉在地上,被煤球碰到后滚进了沙发缝。
程挽月:“……”
“这次不算,等我几分钟,”卿杭的脸色也不太好。
他站起来搬沙发,艰难地从角落里摸到那枚灰扑扑的戒指,仔细擦干净。
不等他开口,程挽月就踮起脚凑上去吻他,牙齿磕到唇角,淡淡的腥甜味在舌尖化开,卿杭顺势抱起她,煤球想跟着他进卧室,被他关在了门外。
两人一起摔在床上。
他把戒指牢牢地套在她指间。
009.
朋友给黎雨留了张毕业晚会的票,她本来不准备去凑热闹,但那一天没有什么实验安排,就想着去看看。
她提前去找朋友拿票,在路上遇到了卿杭。
卿杭是她的师弟,认识两年了,一直都知道他有女朋友,虽然没见过本人,但看过照片。
他们在骑自行车,准确地说,是程挽月在骑,卿杭坐在后座,他腿长,两只脚都落在地上,程挽月根本蹬不动,但不服气,非要带他骑一段路。
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有一束花,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身边那些同学,十个人里有九个熬不到毕业就分手了,黎雨站在路口,想等他们骑过来的时候打个招呼。
卿杭蹲下去给程挽月系鞋带,她换到后座后,他很快就把车骑到阴凉处。
“师姐,”卿杭主动介绍,“这是我女朋友,程挽月。”
黎雨礼貌地看向程挽月,“你好,是来陪卿杭拍毕业照的吗?学校有很多地方的景色都很漂亮,再等几年,他博士毕业,还能再拍一次,更有纪念意义。”
程挽月笑了笑,“嗯嗯,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师姐,我们先走了,她还没吃早饭。”
“下次见。”
程挽月回头看黎雨,对方已经走远了,车头晃了一下,她立刻回神,双手抱紧卿杭的腰。
卿杭今天下午要作为优秀毕业生在毕业典礼上发言,不是本校学生也可以去礼堂观看,很多家长都会来。
程延清和霍栀来得晚,礼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卿杭先到后台做准备,不知道程挽月坐在了哪个位置,直到上台,看见了她举起印着‘卿杭毕业快乐’的横幅。
她在他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他无需畏惧。
“卿杭穿西装好帅,”霍栀多拍了几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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