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她丝毫没了逛街的兴致,只想快些回府。可这时,林疏疏突然说她好像来了癸水!
街上净房很少,而且不太好找,这里距离侯府又有一段距离。秦忘机便耐心等在一旁,等
到成衣店的掌柜送走了店里的顾客,才向她提出借用一下净房。
热心的掌柜二话不说便答应了,还贴心地让人送来一块月事布。
行礼道谢后,在下人的带领下,秦忘机搀着林疏疏通过后门,进入了后院。
将她们送到净房外,下人便告退了。
林疏疏摇晃着步伐,谢绝了秦忘机的帮忙,一个人去了净室处理,秦忘机只好守在门外。
这成衣铺的后院倒是别有洞天,就连净房外都种着密密的竹子,风一吹簌簌地响。
秦忘机正注视着眼前的风景,忽然觉得身后罩过来一块阴影,紧接着就被人从后面缚住,紧紧捂住了口鼻。
她心中大叫不好,挣扎着要喊人,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响在耳际。
“噤声。”
是宋桢!
果然是这个疯子!
秦忘机身上所有的汗毛顿时都炸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宋桢拖到一处隐蔽的墙角。
宋桢一只长臂抵在墙上,拦住她的去路,正深深地凝望着她。
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秦忘机感觉他好像变了个人。并非是五官改变,而是他的眼神。
恣睢中透着一种寒意,寒意里带着一丝邪魅。
像一把冰刃,却又像一团烈火。这把带火的冰刃,好似随时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看得秦忘机心脏狂跳不已。
虽然怕,但是她仍是迎着他炙热的目光,毫不露怯:“宋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过来,今日你我都别想好过!”
宋桢冷笑,狭长的眼慵懒又肆意地一掀:“那你不妨试试。”
不用想,秦忘机也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她们来的这家店,又是他的人开的!
威胁不管用,秦忘机只好暂时服软。
“那日在信中,我已经跟你道过歉了。若你觉得不够,那我现在,再正式跟你道一次。”
说着就整理衣裳,准备给他行一个跪天子的大礼。
宋桢却伸出另一只手臂,抵着她的肩,将她往墙上一按,修长的拇指一勾,擦着她的下颌线轻轻松松便顶上她的下巴,迫她抬头。
幽黑的眸子里暗潮汹涌:“你知道,本王想要什么。”
秦忘机知道。
那晚她狠心喝下媚药,本欲将自己献给他,以博取他的爱怜。谁知,他竟然碰都不碰她一下,生生磨着她,直到下人请来了大夫。
后来她才知道,他竟然心悦她,还说等求得圣旨赐婚,再三书六礼娶她进门,才会做那种事。
没想到她随随便便就惹得他对她如此情根深种,可被宋桓负过一次,帝王家的浑水她是决计不会再蹚了。
“宋桢!”她坚定地仰视着他,“我有喜欢的人,可他不是你!”
宋桢的眸色顿时暗得仿佛一团墨要倾泻出来,将她湮灭。
他三指并用捏住她下颌,把她的脸一偏,俯身凑近她耳边,压低嗓音:“秦忘机,本王要你。”
“现在就要你。”
第4章
尽管被压抑过,秦忘机还是感觉到了宋桢话里头透出来的那种不容抗拒的威压。
好似有一条巨龙在他腹腔里头低吼,声音从他身体最深处一直传到了她耳边。
“本王要你。”那道低磁的嗓音犹在耳边萦绕。
兖州宣王殿下不近女色,这则坊间传闻闻名遐迩。
在她表明那份虚假的情谊之前,他都是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黄昏一过,有再要紧的事,都不会去她房里,而是让婢女通传。
对了,在她去王府之前,他府里原是没有婢女的。为了服侍她,他才买了几个姿色平平的大龄女子。
她是欠着他,可她本以为,那对于没什么情.欲的他来说,不算什么损失。然而此刻,他并不像在开玩笑,冷着一张脸,说着如此孟浪的话。
她很快吓软了腿,顺着墙壁就要瘫倒下去。
宋桢唇角一勾,及时伸出双手穿过她腋窝,捞住了她。
他的手掌大而有力,像坚硬的铁爪一样,牢牢钳住她的后背。秦忘机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刚从母体中分娩出来的小猫,毛都没长齐,只要他一用力,她的胸骨顷刻间就会化为碎片。
她努力调匀呼吸。
“宋桢,亏我从前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他的拇指抵在她的锁骨上,好疼,她不禁拧紧了眉头,“你可知道,与不爱的人交.媾,形同兽类!”
她眼中已聚起了泪花,也许是视线变得朦胧,她好像看到宋桢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定睛再看过去,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他的脸分明就像暗夜里的一团鬼火,让她毛骨悚然。
“本王现在,只想做小人。”
秦忘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他心硬如铁,杀人如麻,早就与兽类无异了。她竟然还妄想他能有一丝良知,怎么可能!
“我如今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该招惹你,你为何不能放过我?”
“知道错了?”宋桢低头,轻佻地凝着她脸上泪痕,“那就用行动来证明。”
“你弄疼我了。”她的嗓音带着湿意,“先把我放开。”
宋桢突然发出一声哑笑,仿佛故意似的,笑得身体都在震动,那震动顺着他的手臂,直抵秦忘机柔弱的双肩。
“嘶——”
好疼。
宋桢低沉的嗓音自头顶传来:“这便受不住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才叫疼。”
他心思极深,上过一次当,显然不拿出点诚意,他今日是不肯罢休的。
秦忘机把心一横,看向了他腰间那条玉腰带。
他身量极高,腰带的位置,堪堪与她胸下齐平。寸许宽的白玉腰带,将他紧窄的腰身束着,腰带四周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她咬牙,伸手攀了上去。
眼一闭,踮着脚,仰起头。
就像是黑暗中的人循着一束光前行,她循着他的呼吸,去寻他的薄唇。可他太高,许久也不低头,她的腿都酸了。
落回地上,站好,准备重来一次。
大约看破了她难堪的境地,这一次,她才微微踮起脚尖,竟然就碰到了他的唇。
肌肤相触的一刹,她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在狂奔。
他的唇太凉,仅一触,她便低下了头,与他分开。刚要落地,一股热流突然侵袭了她的后腰,顺着她的脊骨,直冲头顶。
宋桢的掌略一用力,她的小腹便贴上了他。
十足地危险。
“宋桢!别……”她哭着求饶,“我说的是真的!我都听你的,我不嫁了!”
然而宋桢根本无暇顾及她在说什么,他大抵嫌她太娇小,竟叉着她的腋窝像抱孩子似的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一手从后面托住她的臀腿,一手握着她后颈。
这一切来的猝不及防,秦忘机的一颗心险些被他从嗓子眼里颠出来了。
他近在咫尺,这样的姿势,这前所未有的角度,让她得以平视他,全面地看清了他脸上那种独属于王者的气概。
狭长的眸,眼尾微微上挑,长不过寸,宽不过指,却好似一对深不见底的可怕漩涡,能够吸走她的一切。
秦忘机吓得心口突突直跳,颤声:“我真的不骗你……”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话到底是真是假了,她现在只求能躲过眼前这一劫。
然而宋桢好似就在等着她开口。
她樱唇甫一张,他捏着她后颈的手便陡然发力,几乎在同一刻,他的唇便覆了上了来。
他的薄唇吸附在她唇周,柔韧的长舌在她的口中强势地探索。
秦忘机被迫地接受着他有如暴风雨一样的侵袭,拍打着他的后背,一声声呜咽在两人的唇舌间辗转来回。
“别喊。”他含混不清的吐字被她尽数吞进腹中。
林疏疏在净室处理突发情况,整理衣裙的时候,隐约听见外面有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
是一种极为动听的哭声,是一种婉约的悲戚,光听声音便能猜到是个美人。大约受了什么委屈,在埋怨自己的情郎?
只是这情郎怕是个不会哄人的,竟然让人越哭越委屈了。
她穿好衣裳,来到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毕竟才刚刚打春,昼短夜长。
她左顾右盼,竟然没见到秦忘机的人影。便低声呼唤她的名字:“年年——”
沿着净房外的小路,一面走一面唤,不知不觉离那哭声越来越近了。
这声音,该不会就是年年吧?但是万一不是,冒昧过去,恐怕失礼。她犹豫着,朝着墙角里头小声问:“年年,是你吗?”
那哭声霎时停了。
林疏疏知道是自己冒失了。她道了声歉,只好调头去了别处。
林疏疏的出现,让秦忘机终于得到片刻的喘息。
她没想到这人竟然无耻如斯,她反抗得越是激烈,他吻得越深。明明林疏疏的声音就近在耳边,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直到她再次冒着被他惩罚的风险,狠狠咬了下去。
终于结束了这一个漫长无比的,裹挟着浓浓血腥味的,猛烈到让她眼冒金星的深吻,她像嚼了一天的肉干一样,两腮麻得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因为挣扎,用力过度的四肢也无力地耷拉在宋桢的身体两侧。
宋桢全程托抱着她,还时不时压得她往后仰,然而他的情况却比她好上太多,除了呼吸略显粗重,身上变热以外,竟丝毫不显疲累。
疯癫的猛兽。
挂在他身上,秦忘机体力逐渐恢复上来,大脑也不再一片空白。
调匀了呼吸后,她撑着宋桢的肩头,挺直了身子。看着他快要融进朦胧夜色的脸部轮廓,好想挥手甩他几十个大耳瓜子!
但是不行。
好不容易受了他这番欺凌,为的就是从他手中顺利逃脱。这可是他的地盘,容不得她有一丝气性。
宋桢伸手揩掉自己唇上的水渍,一双眸子已然比夜色更深了。
放肆的眼神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又停在了她晶亮的唇上。
“为什么骗本王?”他此刻的声音就像在深山的小溪中泡过一般,听上去就知道他现在很愉悦。
原来一个吻他便满足了,秦忘机不禁有些意外。
为什么骗他?若她说,一切都是他的师父蔺汝贞指使,以他阴狠的性子,那老头子还能活下去吗?
“天黑了,我该走了……”她避而不答,小声试探道。
宋桢餍足地笑了声,将她放回地上,看着她虚浮的步伐,又笑了。
“记住你方才说的话,回去立刻给你表兄回信,取消婚约。”
休想!
秦忘机咬着牙扭头剜了他一眼,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华灯初上,成衣铺里头也上了灯,温暖的光照得屋里很亮,秦忘机朝着那亮堂堂的屋门一路狂奔,激动急切的心情就像夜航的人看见了一座灯塔。
可屋里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女掌柜略显丰腴的脸上,一双写满惊恐的眼睛,像是有人从别处找来强行给她安上去似的。跟方才那个笑语盈盈的妇人判若两人。
她脖子上,抵着一把匕首。她身后,站着一个人。
是今日那个专挑秦忘机看上的东西买的男人。
在这一瞬间,秦忘机什么都明白了:她猜错了,难怪宋桢如此轻易便放了她,这家店根本就不是他的地盘,他根本不敢,也没有时间去完成他想做的那件事。
可恨,简直可恨!
只怪她那点“桀骜不驯”的胆识,跟这个疯子比起来,不过尔尔!
马路上传来林疏疏焦急的询问声,秦忘机很快不再愤恨。她很乐观,今日的损失尚在她可接受的范围。
林疏疏一看到秦忘机从成衣店里出来,险些热泪盈眶,立即迎了上去。
借着门口的灯笼光,往她脸上一看,一时怔在那里。
水汪汪的一双眼,眼尾还泛着极不寻常的绯色,细看下,睫毛上还粘着几颗极小的水珠,显然是哭过。
妆也花了,不知是被眼泪洇湿弄花的,还是她抹眼泪时蹭花的。
一双唇更是肿的吓人,鼓鼓胀胀的,红得像血,一点唇脂都不剩却比涂了上好的唇脂还要靡艳!
她压下心头疑惑,赶紧把她搀回马车上,才低声问:
“年年,发生了何事?”
秦忘机知道被她察觉出了异样,但是不想她担心自己,便又引袖抹了抹嘴唇,才道:
“日后再也不买紫凌阁的唇脂了。你看,把我嘴巴都弄肿了,又痒又痛。”
说着就把嘴巴凑过去让她看,还挤出两滴泪,想让她以为她哭是因为嘴巴难受。
林疏疏却不上套。先前她们经常一起去紫凌阁买唇脂,从未出过差错。
想起那时墙角后的哭声,再联系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她便以为是秦忘机遭了凌.辱,紧紧握住她的手,认真看着她:“年年,你别怕,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这样坏人才不会逍遥法外。”
秦忘机立即把眼泪抹了:“疏疏,我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吗?”
林疏疏看着她一脸的从容,很快便不疑有他。须臾,她不知想到什么,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秦忘机,只是笑。
“年年,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瞒着我,偷偷找了个情郎?方才,你是不是跟情郎私会去了?”
秦忘机整理衣裙的手一顿,磕磕巴巴回道:“瞎说什么,我马上就要嫁给表兄了。”
马车外,成衣店门口,宋桢那双乌沉沉的眸子里顿时射来两束寒光,吓得车夫当即扬鞭驱车离去。
第5章
发生了成衣店的事情,秦忘机唯恐再度落到宋桢手里,便谢绝一切邀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都不去。
然而整日躲在府里总归不是办法。
一想到宋桢信上那句话,她就忍不住担忧表兄的情况。好在表兄的书信仍照常送来,她渐渐放了心。
还算那个疯子良心未泯。
尽管如此,她和表兄的的婚事仍要快些定下。等她嫁了人,她就不信,他还能强抢民妇不成!
表兄虽然商户出身,却一表人才,人品端正。她也是这次父亲昭雪回京之后,才从母亲口中得知,表兄其实一直有意求娶她,只因她先前跟太子有过婚约,而退婚后很快侯府又出了祸事,才一直延宕至今。
不禁有些意外,从前她竟半分都未曾察觉到表兄的情谊。思来想去,只因表兄克己守礼,言行举止都未曾对她有过半分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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