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琉霜和萧长霆之约拢共十五日,如今已然去了五日,仅仅剩下十日。
只要她熬过这十日,最后咬牙说她不记得,萧长霆也拿她没有办法。
“好!”
谢琉霜在心底做下决定。
十天的时间,她还是等得起!
萧长霆亦是勾唇一笑,虽说谢琉霜失忆的事情板上钉钉,不过江南之事还是要催促一下最好。
思及此,他眼底划过一抹觉察不到的暗芒,最后隐没进沉沉夜色之中。
……
照眠回来的时候眼眶通红一片,等看到谢琉霜后担忧不已:“少夫人,奕怀他捂着婢子的口鼻不让婢子救您,他……他可有为难您?”
最后一句话照眠询问得格外艰涩,不过谁让萧长霆对谢琉霜的心思不加掩饰,还有如今萧长霆可是天下之主,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同他抗衡。
谢琉霜只想把方才的事情忘了,哪里会开口说。
她摇了摇头,叫照眠帮忙整理一下略微散乱的鬓发,待到重新回到正殿的时候,温亭书也走了进来。
他一看到谢琉霜安然无恙瞬间松了口气,几步上前关切问道:“你去了哪里?方才我问了陆少夫人,她说同你分开就不知你去了何处。”
谢琉霜莞尔一笑:“没什么大事,只是如厕去了,倒叫你平添担忧。”
然而,她的话并未让温亭书的神色放松下来。
温亭书皱起眉宇,伸出修长的手指从谢琉霜的发间取下一片紫色花瓣。
淡淡的紫色香味迷离,仅是刹那就叫他想到方才见过的那片紫色藤萝花。
第31章 出事
“紫色藤萝花我记得宫中只在距离殿外不远的长廊才有, 今日这花开得正好,也不知道我们庄子里的紫藤花是否也开了。”
温亭书白皙如玉的手指上方落着那片刚取下的花瓣,穿堂风轻轻一吹, 柔嫩的花瓣随着清风去往更远的远方。
他的面色并无异样,似乎就是随口一提。
谢琉霜不知道他是否猜到方才的那个人就是她, 但既然温亭书不说的话,她也不会刻意提起。
只剩下最后十天时间, 若是可以,她便能彻底解决掉这件事情, 让她和萧长霆的过往彻底成为一个秘密。
短短须臾,谢琉霜就在脑海中想了一遍, 她掩住眼底的重重思量, 状作若无其事道:“既然这样的话,不若过几日寻个好天气我们一道去庄子看看?”
对于谢琉霜的决定,温亭书向来不会有任何意见。
就在夫妻俩和睦融洽交谈之时,只听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惊呼, 还有人尖声叫道:“血!”
谢琉霜正要循声望去, 站在身侧的温亭书适时伸出大掌捂在她眼前,他的声音温柔如风:“别看。”
场面着实有些血腥, 他只担心若是谢琉霜见了晚上会做噩梦。
他的目光望向殿外渐渐变的冷淡下来, 只见殿外一人醉醺醺地走入殿中,直接拉过离他最近的人就要强吻过去。
被拉住的这个倒霉蛋还是上了年纪的三朝元老蔡儒, 他哪能想到他一大把年纪了, 在看到醉醺醺进来的萧卫正欲行礼, 谁知萧卫就像是被人下了蛊一般直接紧紧扣住他, 扒拉开他的胡子吻过去。
天地良心, 他蔡儒一辈子清清白白, 未曾想临了一大把年纪,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居然还能被人如此轻薄!偏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先前一心维护的废太子、安乐王萧卫!
“安乐王,你、你这是想做什么?”
蔡儒大惊失色,察觉到不对就想跑,可他到底上了年纪,手脚没有萧卫麻利,胡子不仅被萧卫生拉硬拽弄得格外疼痛,就连口中也被他吻了过去,沾满一嘴的鲜血。
萧卫口中的鲜血越流越多,不一会儿,他的唇角沾满的殷红血迹叫所有人面色一怔,浑身发凉。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血”,其余人惊得纷纷跑开,力求和萧卫拉开距离。
萧卫的眼眸沾染嗜血的红,唇角的血迹一滴滴滚落在地,看得人触目惊心。
蔡儒吓得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整个人心脏抽疼,脑袋一片昏昏沉沉,口中高喊着:“救、救我……”
然而面前的这一幕太过震撼,动手的又是萧卫,哪有人敢上前阻拦?
他们这些朝臣不敢动手,更别提守在门口的侍卫,个个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萧卫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人抬手朝着萧卫的后颈重重劈下,不过眨眼功夫,萧卫两眼一闭,整个人倒在地上。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太子妃郑云岚。
她本就出身将门世家,从小受到祖父武学熏陶,因此她的武功也很不错。
有她出手,总算解决了眼下这桩麻烦,然而更大的问题接踵而来,不少朝臣们议论纷纷。
“安乐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倒像中了邪?”
“我倒觉得不像是中邪,感觉是被人下了药。虽说安乐王以前贪恋美色,但也不至于对蔡大人下手吧?若不是中药,也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单单看萧卫发狂的模样,明眼人都觉得此中问题很大。
郑云岚也觉得萧卫今日这样的举动很是古怪,不过大殿之中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不宜当着大庭广众之下讨论。
她禾眉紧蹙,沉声道:“把他送去偏殿,叫太医过来看看。”
虽说萧卫地位今非昔比,就连郑云岚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不过到底郑家手握边关军权,郑家并没有没落,因此侍卫们也不敢给郑云岚甩脸色,而是毕恭毕敬将萧卫和蔡儒二人抬下去。
作为萧卫的正妃,郑云岚自然也要跟着这些侍卫一并离开,离开之前,她的目光幽幽扫向大殿,带着森然的微微冷漠,直到停在温亭书的身上,以及——他极力呵护的女子。
眼眸微微沉了瞬息,又似浮云般散开,无人可知她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温亭书将面前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薄唇紧抿,罕见流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谢琉霜早就掰下他的大掌,对于方才发生的事情很是好奇,因为她的眼睛是被温亭书遮着的,所以只能听到一些声音。
见她目露困惑之色,转而想要询问一旁的照眠,温亭书最后还是为她解惑,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
然而,谢琉霜听完眉眼并未舒展开来,反倒蹙眉深思起来。
温亭书见状,目光微微一顿,温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这里人多眼杂,谢琉霜索性将他的掌心打开,在他掌中一笔一划写着: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看完她写的字,温亭书不禁在心底哑然失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
既然她问了,温亭书没有想过要瞒着她。
他轻轻颔首,不过又在她掌中写着:药是我找人下的,可以迷乱心智,不过那些血并不是我做的。
温亭书向来杀人不见血,那些药并不伤人性命,不过是两种花中和一下,才会产生迷乱心智的效果,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会消散。
对于萧卫此人,温亭书自然是想要给他一些教训的,但是单看他方才的模样,似乎还有另外一人出手,那人的狠厉程度显然比他还要凶残。
只是,此人到底是谁?
温亭书当然不会知道,谢琉霜在听到他所说的话后,心底瞬间明了。
今日萧长霆割了萧卫的舌头,温亭书给他下迷魂心智的药叫他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出丑,别的方面不说,这两人若是有朝一日联起手来,只怕是谁来谁倒霉。
谢琉霜在心底想了想,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很快,她又想到另一件事情。
“你这么做,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她在他手心继续写道。
见状,温亭书唇边的笑容温柔了瞬,低声哄道:“放心,不会有事。”
他向来做事都会思虑周全,所以就算他们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他的身上。
……
温亭书的自信心很足,事实证明,他做任何事情都很缜密。
他会毁去所有的相关线索和物证,不留任何蛛丝马迹,一直到宫中宴席散去,谢琉霜也没有听到关于萧卫的任何消息。
直到翌日一大早,谢琉霜才从温亭书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情。
“昨夜不知从何处混入歹人,安乐王被割了舌头,手指骨节尽数碎掉,恐怕日后不能再说话,也不能再动笔写字。”
温亭书说起这件事语气平平,显然对于萧卫没有任何的好感,不过就算他遭遇这些也不会产生任何的同情。
有些人就是咎由自取,要真的同情这些人的话,那就是自己犯贱!
谢琉霜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对了,蔡大人那日在宫宴上不是昏厥过去,后来身子怎么样了?”
温亭书笑着回答:“蔡大人经此一遭被安乐王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欺辱,自然是不愿意再站在他那一边,再说,安乐王现在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地位,就连安乐王妃也打算同他和离。”
听了这话,谢琉霜心头一跳,郑云岚要同萧卫和离?
先不说别的,即便萧卫如今是这副模样,当初他们二人的婚事可是先帝下旨赐婚,若是堂而皇之和离,就不怕其余人说藐视先帝的旨意吗?
似乎看出来谢琉霜心底的想法,温亭书解释道:“安乐王妃不管怎么说都是郑家人,还是郑家的嫡女,从小到大备受宠爱。不知当初为何她执意要嫁给萧卫,不过有郑家的支持,其余的朝臣并不敢说什么,比较难办的还有一点。”
话到此处,他刻意停顿了下,谢琉霜立即会意:“你是指陛下的意思?”
温亭书颔首:“如今谁人不知陛下手腕狠厉,但凡他若是允了此事,两人和离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件事情到底是先皇的旨意,陛下不可能平白无故应了,恐怕他会借机要郑家的军权。”
倏然,谢琉霜心头豁地大震。
别看萧长霆如今地位固若金汤,手腕很是强硬,但是说到底,所有的军权并不都在他那里。
若是远在边疆最为重要的一支郑家军队兵权被他拿走,他才算是彻彻底底坐稳龙椅上的那个位置。
届时,天底下再也无人敢同他抗衡,即便敌国来犯,也要斟酌三分,那样的萧长霆便是天下之王,再也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见谢琉霜想得出神,温亭书并未出声打扰,恰在此时,清月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面带急色。
清月的性子向来稳重,鲜少看到她流露出这副模样,谢琉霜不禁疑惑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清月焦急回答道:“三公子,少夫人,大事不好了!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在前院打得厉害,一不小心,那位菀姨娘她……她小产了……”
第32章 暗涌
自从那位名叫莞儿的姑娘来到英国公府后, 在最初入府的时候掀起一小阵波澜,随后就销声匿迹。
谢琉霜并没有对二房的事情多加关注,不过照眠在府上的消息很是灵通, 也不知道她是从谁那儿得来的消息,在听完清月说的这句话后低声补充着:“莫不是菀姨娘这几日做得太过, 把二少夫人惹怒了?”
罗氏的脾气不算好,因为自己的出身不错因此向来看不上许氏, 许氏又是个压不住她的,两人矛盾重重。
至于谢琉霜更不必说, 她向来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只要小院大门一关, 许氏和罗氏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 前提是不要闹到她的头上。
见谢琉霜目露疑惑,照眠才想起来自己还未同她说起过,连忙将这段时日听来的消息抖落出来:“菀姨娘腹中怀着二公子的骨血,二公子这么多年后院还没有别的人怀上孩子, 因此对菀姨娘府中的孩子很是看重。
这段时日可是叫二少夫人大出血一回, 又是送名贵的燕窝又是送珠宝山珍。
这还不算,每每二公子想要在二少夫人留宿的时候, 菀姨娘总是喊肚子疼。一次也就罢了, 可是次数多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她那可是揣着肚子里的娃当宝贝呢!”
听完照眠的话后, 谢琉霜很是惊讶, 这个菀姨娘到底怎么想的?
英国公温睢和英国公夫人冯氏是不会留下她这个人, 她这般作威作福, 就不怕惹怒了罗氏, 转而她再去冯氏那儿提一嘴,菀姨娘以后的日子不就不好过了?
不过很快,谢琉霜转念一想,或许菀姨娘认为左右他们都不会留下她的性命,索性在怀孩子的这段时间里头故意恶心恶心罗氏!
不得不说这种做法真的……
谢琉霜在脑海中搜罗半天的词汇,还是找不到任何合适的形容词。
温亭书倒是蹙起眉梢:“所以菀姨娘的孩子这是保不住了?”
清月闻言轻轻摇了摇头:“不知。二少夫人和二公子争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少夫人气急败坏推了一把二公子,二公子的身后正是菀姨娘。这一把推下去,可以说是二公子将菀姨娘压倒,孩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说到这件事情,清月难免感到一阵唏嘘。
分明二公子温荣轩是那般期盼着菀姨娘府中的孩子,可是到了最后,这孩子却愣生生弄成这样!
她说完后低低叹息了声,自然没有觉察到温亭书听到这段话后频频蹙起的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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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琉霜和温亭书结发夫妻三年,算是较为了解他的,见状不由低声问道:“莫非你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温亭书温声回答:“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听完以后觉得有些古怪,你可要去看看?”
菀姨娘小产的事情,温亭书作为一个男子自然是不适合过去,但是谢琉霜可以。
谢琉霜见温亭书流露出思索的面色,勾唇笑道:“成啊,那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就回。”
温亭书却牵起谢琉霜的手道:“不必了,我们一起过去,我找一找二哥,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
二房的院落距离他们三房还有一段距离,穿过抄手长廊,不一会儿,温亭书和谢琉霜就来到二房院子的门口。
谢琉霜意外发现院子门口竟然还站着一个人,此人正是世子夫人许氏。
许氏一看到谢琉霜的身影,面上流露出一抹喜色,笑着同二人打着招呼:“三弟,三弟妹,你们也过来了。”
温亭书唇畔含笑,“大嫂。”
谢琉霜亦是跟着喊了一声。
虽说温亭书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温和,温润如玉,并没有任何攻击性,不过许氏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谢琉霜看了出来,转而便对温亭书道:“羡郎,你不是还要去找二哥吗?这里有我和大嫂就好。”
温亭书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离开之时温声道:“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我。”
谢琉霜一直目送着温亭书离开才收回视线,不曾想一回头就对上许氏幽微的目光。
谢琉霜被她目光中的诡异神色看得惊愕了瞬,努力拂去心底浮现的不舒服,莞尔道:“大嫂这般看着我作甚?莫不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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