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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队，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叫李贺希的人，有些眼熟？”景妍微微抬起头，看向祁盛，一双妩媚的狐狸眼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见祁盛沉默，景妍从他手中扯过带有李贺希照片的那一页纸，按到白板上，眉头微微蹙起，“李贺希和后面三名死者，眉眼很像。都是柳叶眉，圆眼。四个人有着相同的样貌特征，我觉得这绝对不是巧合。”
祁盛眸中墨色翻涌，有几分晦暗不明，他再一次扫了眼三名死者的照片，随即抿了抿薄唇，开口说道：“星桥，调一下李贺希的资料。”
宋星桥的办事效率是相当高的，打开电脑，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很快便调出了李贺希的具体资料，随即将电脑推了推，展示给大家。
“李贺希年幼父母双亡，从小生活在孤儿院，但是学习成绩优异，考上了一个国内相当不错的大学。几个月前被查出患有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需要做心脏搭桥。”顿了顿，宋星桥忍不住说道，“奇怪的是，李贺希的生活一向拮据，这高额的手术费是从何而来？家属签字又是谁签的？”
路鹤鸣听了之后沉思片刻，拿着手机出去，留下一句话：“我打电话给医院问一下。”
路鹤鸣打电话的时候，大家都沉思着，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寂静。案件已经调查到现在，李贺希这个新人物的出现明显给特案组带来了新的希望。
路鹤鸣回来，说道：“李贺希的手术费是一名叫周海洋的人提供的，手术家属签字也是周海洋签的。”
宋星桥又迅速调出了周海洋的信息，和李贺希的履历进行对比，片刻后说道，“周海洋和李贺希同龄，和李贺希都是海城大学学生，大概率是相识，关系一定不错。”
祁盛点头，眸光骤然犀利了几分，当机立断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先把这个周海洋带回来审一审。”
“现在学校都在上课，周海洋现在大概率在海城大学。樊哥，景妍，你们去海城大学找人。星桥，查一下周海洋的住址，路哥跟我去他的住址找人。”祁盛很快便做出分工。
大雨已经停息，厚重的乌云还黑压压地覆盖在天上，太阳撕裂了乌云的一角，透露出几缕微光，将坑坑洼洼地面上的积水照亮，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景妍跟着樊征来到海城大学。
爱上大学是国内一所相当不错的大学，来到大门前，和保安说明了情况，两个人便在保安的指引下找到了周海洋的辅导员，查到周海洋的课表，去相应的教学楼找人。
教室里，教授正讲着课，景妍微微掀了掀眼皮和樊征对视一眼，主动走到前门去，敲了敲门，推开，对老教授说道：“教授您好，我们是特殊案件侦查队，正在调查海城市近期的连环杀人案，现在需要找周海洋同学询问一些事情。”
周海洋就坐在第三排，从景妍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眼神顿时黯淡了几分，修长的手紧紧攥起，咬了咬下嘴唇，在一众学生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走出门。
同学们的目光里或是震惊，或是鄙夷，在周海洋走后，整个教室直接闹翻了天，惹得老教授紧紧皱眉敲起黑板。
见周海洋始终低着头，眼神涣散，但极其听话地站在自己面前，景妍轻挑眉头，和樊征对视一眼，并没有对周海洋用手铐。
回到车上，樊征坐在驾驶位开车，景妍负责坐在后座看守周海洋。
“好久没来大学这种地方了，真的好怀念学生时代啊。”樊征手握着反向盘，认真看着路，见前面路口的绿灯变红，便刹了车，说道。
“是啊。”景妍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低了低眉，轻声道。
樊征忍不住问道：“小景同志大学念的是刑侦专业吗？”
景妍点头：“是的。”
樊征笑问道：“这专业女孩子可是很少的，怎么就想到来念这个专业啊？”
景妍忽地掀了掀眼皮，狐狸眼内勾外翘，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一抹柔和点弧度，随即说道：“其实我一向没有什么人生目标。最初我想读法，但是遭遇了一点变故，所以才坚定了要做刑警的想法。”
樊征点了点头，也没有细问，眼尾笑得起了沟壑，说道：“一起加油吧，其实祁队人挺好的，不是那种喜欢带有色眼镜的人，他最看重的就是能力。”
“我知道。”景妍也笑道。
其实樊征作为队内的武力担当，同样也是年龄最大，经验最丰富的。他性格爽朗随和，人也比较直，但总像个老父亲似的，经常为队里的队员操心。
两个人聊着天，景妍的余光其实一直落在周海洋身上。
男人身上穿着一身灰色的外套，垂着头一言不发。他五官相对来说还是很俊秀的，皮肤很白，一看便是从小养尊处优。他眼神空洞而黯淡，嘴唇已经被咬得发紫，一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断地摩擦着裤子上的衣料。
周海洋看上去真的过分紧张了。
第18章 无心(10)
回到海城市公安局后，过了一会儿，祁盛和路鹤鸣也匆匆赶回来，倒是没想到周海洋这么容易就被抓获。
祁盛轻轻地瞥了一眼趴在桌子上打盹的宋星桥，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见少年懵懵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过来，无奈道：“跟我去审周海洋。”
宋星桥小跑两步跟上祁盛，轻轻摸了摸鼻尖，讪笑一声，随即小声嘟囔道：“我以为祁队你要带着小景同志去审周海洋呢。”
虽然宋星桥和祁盛以前一直是审讯室搭档，但是自从景妍来了，宋星桥觉得祁盛明显更喜欢带着景妍去审讯室。
祁盛垂了垂眼帘，嗓音慵懒柔和，细听还能听见几分笑意：“她昨晚没睡好，又刚跑了趟海城大学，让她歇会儿吧。”
宋星桥：“……”
宋星桥暗自吐槽着，所以他以前为案子熬成狗的时候祁队怎么没让他歇会儿呢？
听见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周海洋没有抬头，仅仅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随即便又垂下眸子，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薄唇抿成一条缝。
宋星桥打开电脑，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眸看了周海洋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周海洋，曾顺你认识吗？”
周海洋忽地冷笑一声，眼底的青黑色如同一片黑雾，显得他整个人有些阴郁。他开口，嗓音里透着几分轻蔑与不屑：“人是我杀的，能不认识吗？”
宋星桥没想到周海洋直接就撂了，忍不住蹙起眉头 下意识看向祁盛，见男人沉着脸沉默，又问道：“乔靖博、周肃、徐清舒，都是你杀的？”
“不认识，但除了曾顺我的确还杀了三个人。”周海洋的语气很冷漠，提到“杀人”的字眼时，语气没有半分起伏，仿佛是行尸走肉。
祁盛听了略一挑眉，一双深邃冰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眸色略暗，薄唇轻抿，修长的手指富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语气淡漠：“杀人动机和杀人过程交代一下。”
”曾顺是我的朋友贺希心脏搭桥手术的主刀医师，他害死了我的朋友，他不配活着，不配有心脏。”周海洋说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眼底猩红，犹如一只的暴戾野兽，“所以我打听好曾顺哪天夜班，租了刘智伟的出租车，为了不被发现，我让曹丰取车，然后我故意开出租车在医院附近等待，让曾顺坐上了我的出租车。我用迷药将他迷晕，带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将他的心脏挖去！这是他欠贺希的心脏！”
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案件，宋星桥并没有太震惊，淡定地接着问道：“那另外三名死者呢，你既然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用同样的手段杀人取心？”
“我恨所有人，他们凭什么有一个完好的心脏！我要杀了他们！只要让我逮到机会，碰到谁落单，我就要杀了谁！”周海洋的情绪很激动，他手上的手铐被他牵动得哗啦哗啦地响，他眼眸中燃烧着浓浓的恨意。
观察室里，景妍微微眯了眯眼，不放过周海洋的任何一个微表情。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还有一个疑点。四名死者的死亡现场都离得很远，祁队当时走三个案发现场都花了半天，而周海洋作为海城大学的学生，甚至是住宿生，为什么随即杀人都要跑那么远？”
路鹤鸣和樊征都微微一愣，经过景妍这么一分析才恍然惊醒，真的差点被周海洋这副生动的表演给忽悠过去了。
祁盛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稍稍一顿，随即轻垂眼睫，喉底溢出一抹低缓的笑，语气不急不缓，显得淡定而从容：“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当替罪羊？”
周海洋呆滞涣散的目光骤然一凛，随即冷笑一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敢做就敢认。”
祁盛冷嗤，睨着周海洋，眼尾微微向上挑，勾勒出一抹冷淡而嘲讽的弧度，微扬了下头，薄唇轻启：“那我问你，四名死者死亡当天，你在哪里？”
周海洋冷静地说：“案发现场。”
“好。”祁盛点头，“所以大学宿舍那边会有你的请假记录吧？”
周海洋瞬间懵了，嘴唇微微张开，一双手紧紧攥成拳，身子微微向前探，沉默了许久，才略带些无力地狡辩道：“我没请假，你们查不到的。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被抓，当然要伪造一个不在场证明。”
“周海洋，不在场证明伪造好了，你却轻松认罪了，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了？”祁盛眼神愈发冷漠，语气却依然平淡得吓人。
周海洋一愣，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低垂下头，一言不发。
“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犯前款罪，事前通谋的，以共同犯罪论处。”宋星桥刚刚显然是差点被骗了，此时也冷着脸，缓缓开口，“你现在最好把真正的凶手供出来。”
周海洋不再抬头，闭上眼装死。
祁盛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沉默片刻，便和宋星桥对视一眼，转身走出审讯室。
祁盛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分配任务道：“景妍和我去一趟海城大学，路哥、星桥和樊哥轮流搭档继续审周海洋。”
景妍跟着祁盛上车，匆匆赶往海城大学。
凶手一定是为了李贺希才杀死曾顺和另外三名死者，而且是能让周海洋宁愿进监狱判死刑都要包庇的，说明凶手和这两个人都有很亲密的关系，此行两人是准备去海城大学打听一些消息。
一路无言，两个人来到海城大学的门口，再度跟保安说明情况，便走进校园。
此时正值中午下课，雨过天晴，学生们就疯狂地涌出了教学楼。校园是喧闹与安适的结合。骄阳破碎的光圈洒落，如轻纱笼罩着校园，银制的楼牌都镀上一层灿烂光芒。
景妍和祁盛找到了宿舍楼，和宿管阿姨说明情况，便上楼来到李贺希的宿舍。
宿舍里，男孩子们正吃着饭聊得热火朝天，直到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男生赶快摘掉耳机，跑去开门。
景妍唇角带着亲和力十足的淡笑，语气温柔：“您好，特殊案件侦查队，我们想来询问一些关于李贺希和周海洋的信息，不知道现在方便吗？”
那个男生先是一愣，随即转头和其他室友对视一眼，僵硬地回了一个微笑，将门让开，说道：“好、好的，二位警官请进。”
进入宿舍，便是扑鼻而来的麻辣香锅的香气，男生们的床铺乱糟糟的，摆放着各类物品，墙壁上满满当当地张贴着女团和篮球的海报。
景妍看向那个空空如也的床位，微微一笑，问道：“这便是李贺希的床位？”
一个男生很八卦，但是又有些胆小，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的。警官，李贺希不是心脏病死的吗？难道他、他也是？”
祁盛冷冷地瞥过去，男生顿时不敢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祁盛薄唇轻启：“李贺希平时有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之类的人？”
其中一个男生立马回答道：“就周海洋啊，他俩高中就是一个班的，关系特别铁，每天中午都是一块吃饭的。除了周海洋，我还真不知道李贺希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他这人不咋爱说话，性格也比较内向，我们都不怎么跟他在一块儿玩儿。”
“除了周海洋，没有别人了吗？”景妍微微蹙了蹙眉，抬眸和祁盛对视一眼，随即问道。
“没有了吧。”那男生小声嘟囔着。
景妍顿觉有些失望。
祁盛垂眸沉默片刻，随即朝景妍递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刚准备离开，忽然有一个颤抖的声音缓缓响起来：“警官，我知道一个人，和李贺希关系很亲密。”
景妍回过头，便看见那个开口说话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抬眸看过来，随即语气温和地问道：“不用怕，说出来就行了。”
“李贺希有一个男朋友，是校外的，好像叫凌戚。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这个男生一说完，其他舍友都纷纷瞪大眼睛看过来，不可置信地张开嘴，显然是特别震惊。
那个男生低下头，小声说道：“我有一次看见李贺希和一个男人接吻，当时我也是这个表情。我和周海洋比较熟，后来还是是周海洋告诉我的。我也没多打听什么，毕竟不太合适……”
祁盛和景妍对视一眼，也纷纷敛去眼底的震惊。
景妍对着那个男生说道：“谢谢。”
随即两个人便匆匆走出大学宿舍，到了车上，祁盛便迅速打电话过去，是宋星桥接的电话。
宋星桥接通电话便略有些无奈地说道：“祁队，我们这边不太乐观，周海洋死活是不说一个字，我们跟他耗了有一个小时了。”
祁盛顿了顿，随即说道：“我们这边查到了一个重要的人物，马上就赶回去。你现在查一下周海洋近些日子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我们这边需要再核实一下这个人是否和这个案子有关。”
宋星桥立马应了声。
第19章 无心(11)
祁盛开车很快，几乎是在超速的边缘，两个人比去时快二十分钟。
到了海城市公安局，宋星桥便说道：“祁队，我这边查到，周海洋大部分时间是呆在学校上课，其中出过两次校，一次是去了附近的杂货超市购买物品，另一次去了潇洒酒吧。”
协助办案的李韬忽然瞪大眼睛，惊讶地开口道：“潇洒酒吧？”
“这个酒吧很出名吗？”景妍问道。
李韬点了点头，随即脸色浮上一抹羞涩：“我也去过这个酒吧，但一开始不知道这个酒吧为什么这么火。这个酒吧里的顾客以男性为主，这些男生基本上都是同性恋。想当初我一个直男进这个酒吧，也听不懂那些男生的暗示语，真的是够尴尬的了。”
景妍蹙起眉，沉默片刻，随即抬头看向祁盛，红唇微微张了张，心底忽然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直到对上男人饱含深意的目光，两个人才默契纷纷点了点头。
“这个凌戚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首先，李贺希是他的恋人，曾顺的死他有充分的杀人动机。其次，我们最初也发现，另外三名死者，和李贺希眉眼极度相像。”景妍说着，眼眸中墨色沉浮，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有没有一种可能，凌戚杀人取心就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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