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韶等人在空中停了一下,便也纷纷飞下去。
迎客的男弟子有些眼熟,面上堆着笑道:“诸位到了,请随我来。”
众人便随他进去。
路上,那男弟子热情地道:“上回平水村与诸位一别,这么快就得以再见了,甚是有缘。”
原来这位有些眼熟的男弟子竟是到过平水村的弟子之一。
众人微笑地点点头,的确是有些缘分。
他一面走,一面为他们介绍问剑宗的景致。
徐莫庭忽然道:“段兄今日是否有空?”
昨晚,一场小纷争之后,段正青便与他们商议了一下,如今王舒瑶的病因不明,为防真是那妖藤有毒,他们几人还是先去看一下王舒瑶的情况。
或许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再者,徐莫庭作为炼丹奇才,而问剑宗的长老还在为王舒瑶医治,每天皱着眉为其炼制新的丹药,在炼丹上徐莫庭兴许能帮得上忙。
那男弟子显然事先得了吩咐,笑着道:“大师兄还在师妹那边,抽不出空来迎接诸位,还望诸位见谅,我这就给诸位引路。”
他当即就要给他们带路。
徐莫庭道:“等等,这位小师弟,我们几个师兄弟之间还有事要商量一下。”
那男弟子笑着点点头。
徐莫庭走回来,抬手罩了个隔音结界,看着傅希年道:“小九,我们等一下要去看望舒瑶师妹,你可要同我们一起去?”
他这九师弟昨晚刚与段正青发生了纷争,按他这性子,两人就这么见面似乎有些不妥,他实在有些怕他的九师弟又与人起冲突了。
傅希年微微翘起唇,冷笑了一声,眸中闪过一丝轻蔑,道:“大师兄在怕什么?放心,今日我不朝那姓段的动手。他不是怀疑是那食人花有毒么,那就去看看好了。”
闻言,徐莫庭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九师弟似乎真与段正青结下了梁子,言语间不客气至极,他对旁人一贯冷漠,能不搭理就不搭理,这回却是明明白白表现出了厌恶。
徐莫庭沉声道:“也好,那就一起去吧。”
那男弟子见他们商议好了,这便往前带路,笑道:“诸位随我来。”
与上清宗相似,弟子的住所分为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的,他们绕过了外门弟子的居处,七拐八拐了好一会儿,才到了王舒瑶的院子。
得到消息的段正青快步迎出来,他眼圈的青影更重了,显然又忙活了一夜,不知是不是王舒瑶又出了什么状况。
段正青朝他们行了一礼:“劳烦诸位了。”
本来他们一行是来参与宗门大比的,现在还要来看望王舒瑶,甚至还要为其出力,也是他们问剑宗招待不周了。
徐莫庭道了声“无碍”,便随他踏入屋内。
屋里,重重幔帐被收起,榻上,一个纤瘦的女子正安安静静地躺着,双眸紧闭,嘴唇苍白。
正是王舒瑶。
的确如段正青所说,陷入了昏睡。
而榻边,还坐了一个女子。
见到他们进来,慌忙站起身,给他们行礼。
司韶打量她一眼,守在榻边的女子是王舒瑶的妹妹王舒欣,许是照顾了多时,她的面色也有些憔悴,与那晚见到的一样,心事重重的。
一番寒暄后,众人便上前看了看王舒瑶,其实瞧不出什么,她就像是受了重伤,只是躺在床上养伤而已。
这时,段正青解释道:“这些天,舒瑶师妹一般是像现在这样安静地沉睡,可到了夜里,就不似这般安稳了,她像是陷入了梦魇,痛苦异常,还不时发出呓语。”
众人沉默地点头。
他们皆不是医修,无法看出什么不对劲,也没有医治的法子。
司韶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王舒瑶,忽然便想起了段正青的猜测,能导致王舒瑶莫名陷入昏睡的,的确很容易联想到妖藤。
她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那扎入皮肉的刺痛仿佛还残留在她身上,至今想起来,仍会觉得疼。
蓦地,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她一下回到现实,顿觉身上竟微微出了汗,转头,就看到一张令人厌烦的脸。她倏地又转回身去,不想理他。
他真是锲而不舍,见她转回头,又伸手来拉她胳膊,轻轻摇了一下。
司韶简直烦不胜烦,扭过头,瞪他,道:“九师兄又有什么需要师妹效劳的吗?”
顶着一头松散头发的少年,忽地一笑,竟颇为赞赏地道:“师妹真聪明,竟然知道师兄需要师妹效劳。”头上那根玉簪竟跟着轻轻晃动,鬓边的几绺发丝扬了一下。
司韶望着那根快要掉的玉簪,压下一口气,低声道:“师兄要我做什么?”
傅希年凑近了一些,也跟着压低声音,道:“师妹去把王舒瑶的手抽出来。”
榻上,王舒瑶安静躺着,身上盖着一层薄被,手当然也放在被子底下,遮得严严实实。
他为何要她抽出王舒瑶的手?
这人会医治不成?
徐莫庭几人已经到一旁与段正青交谈去了,司韶想了想,来到榻边,小心翼翼地挪开被子,把王舒瑶的手抽出一些,露出一截腕子。
三根红线射出,圈住了王舒瑶的腕子。
司韶震惊地缓缓扭头,就见傅希年稳稳坐于一旁,修长的指尖拈着丝线,神色沉着,架势摆得十足。
竟真像是来悬丝诊脉的!
他一手牵着丝线,一手将指尖搭了上去,微微闭着眼,眉头微蹙,蓬松的头发下,那几绺发丝落在了脸上,他也不管,似乎在凝神诊断。
司韶简直被他这一手震住了,呆呆地立在旁边一动不动,眼睛紧紧盯着他,还真有点期待他会不会诊出什么。
良久,傅希年才慢慢睁开了眼,袖摆一扬,“咻”的一下收回丝线,望着她,低声道:“师妹可以恢复原样了。”
说罢,他微一抬手,玉骨扇出现在他掌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他摇着扇子一步一步走去徐莫庭那边了。
什么意思?
司韶把王舒瑶的手好好塞回去,随即抬脚跟上了他。
她凑到他身边,还是压着声音问:“九师兄,方才你诊出什么了吗?”
傅希年微微垂眼,少女眼眸黑白分明,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清透,专注,像是只对着他一个人。
心间忽而微微生起一点异样的感觉,这感觉颇为陌生,他以往从没感受过。
他蓦地停住脚步。
司韶本来便跟着他走,见他停下了,她便也跟着停下,还是仰头望着她,眸中充溢着好奇,急待他解惑。
傅希年盯了她片刻,嘴角勾起一丝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有些古怪。
他展开了玉骨扇,掩住了心口。
里头,跳得有些异常。
第40章 躲避
反派奇奇怪怪的毛病真是多。
这人怎么了?
难道王舒瑶情况很不好?
司韶就站在他身边, 离得有些近,他那宽大的袖子就垂在自己手边,她不禁抬手攥住, 身子也靠他更近了些。
下一刻,傅希年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袖子一甩, 猛然挥开了她的手, 退开一大步, 抬眸, 两道眉毛紧紧拧着。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司韶:“……”
这人真是碰一下就会死。
不过, 他没有去往徐莫庭那边了, 而是在窗下寻了个位子, 沉默无声地坐着, 出神。
斜阳透过窗子倾泻而下, 落在少年的面上。他半垂着眼睫,毫无所动。
司韶无语地摇摇头,几步到了其他几人身边。
刚走近,便听段正青沉声道:“徐兄, 长老们这些日子不断辨证, 可算摸索出了一剂良方, 只不过, 炼出的丹药品质始终不够上乘, 药效不佳, 还望徐兄能助一臂之力。”
修仙界的丹修也算不少了, 但在炼丹上能打出名气的却是不多, 而徐莫庭一介剑修, 在炼丹上也是颇负盛名。若是得他相助,想必能尽快炼出精纯的丹药。
徐莫庭颔首:“一点绵薄之力,能帮得上忙就好。”
司韶挑挑眉,问剑宗的长老真辨出王舒瑶的症状了?
一道含着喜意的女声传来:“如此,便多谢徐师兄了,宗门里没有修为深厚的丹修弟子这几日长老们也是焦头烂额,徐师兄可谓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说话感谢的人正是王舒瑶的妹妹王舒欣,她双眸噙着泪光,感激动情地望着徐莫庭,目光盈盈,瞧来真是欲说还休,让人不禁心生同情。
徐莫庭自然是一通宽慰:“无碍无碍,在下还没有帮上什么忙,还请王姑娘切莫这么说ʟᴇxɪ。”
王舒欣感激地点点头。
这边厢事情暂了,方才为他们引路的男弟子便站了出来,要带他们去往客房。
谁想,王舒欣对那男弟子道:“师兄还要去迎接其他的来客吧,正好我要回一趟弟子房,给徐师兄带路的事便交给我吧。”
那男弟子想了想,点头应了。
王舒欣望向徐莫庭,笑道:“徐师兄,宗门已为诸位安排好了客房,这便随我来吧。”
说罢,她款款转身,当先走出房门。
司韶方要随着众人一同离开,想起了什么,往窗子下的位子看去,方才还在晒太阳的人已经自觉地跟上了。
见她望来,他又皱了眉,步子一顿,又不走了。
反派奇奇怪怪的毛病真是多。
司韶不管他了,紧走几步,到杨宝林身边,眼角余光忍不住地往后看去。
果然,她这么一动,他立马踱开步子,慢悠悠地缀在后头,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
一行人走得也不快,杨宝林东看看西看看,忽然便扫到了远远走在后头的九师弟,少年垂眸,手中玉骨扇也不摇了,神情颇是专心地看着脚下的路,鬓边的乱发随风拂到他面上。
他顿时不解地道:“九师弟怎么了?怎么落得这么远?这路平平实实的,很好走的哇,不用这么认真地看路吧?”
司韶哼道:“没事,他可能腿部有疾,要慢慢地走吧。”
杨宝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腿部有疾?哎哟,这不能叫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吭哧吭哧写了这么多QAQ
写完上一章的当晚忽然发烧了。
好像我跟大多数人发病的流程不一样,15号的时候,早上起来,突如其来的头痛加刀片嗓,差不多七天后喉咙就不痛了,但是有痰。我以为好了呢,结果,过了几天,头又痛了,一天天加重,26号那天就感觉要去看病了,然后晚上写完新章更新不久,就发烧了……
现在已经退烧了,刀片嗓,但接下来估计要隔日更新了,大家保重身体!健健康康的!
第41章 名号
许多女修就等着一睹九师弟的风采呢!
关爱九师弟的八师兄皱着眉头, 冲那慢吞吞行走的少年大喊:“九师弟!要不要紧呐?师兄来帮你一把?”
唯恐他那腿真的有什么不得了的疾病,杨宝林喊完,紧张地朝少年走了几步。
话音落下。
沉默行走的少年, 身形一僵,脚步一顿,抬眸, 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轻轻地瞥了他们一眼, 收回视线, 继续朝前走。
这回脚步明显快了一些。
而他那不带温度的一眼,尽显轻蔑之意, 众人收在眼中, 也明白, 这人是没有什么毛病的了, 王舒欣在前带路。
杨宝林咋咋呼呼了一把, 关爱师弟情换来了冷酷的蔑视,心下有些凉,小声道:“师妹,你是不是看错了, 九师弟的腿明明没事嘛。”
司韶在一旁憋笑了一会儿, 点头道:“对, 是我看错了, 九师兄他好得很!”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客院。
客院位于半山腰处, 挤挤挨挨, 一个院子连着一个院子, 此行他们五人安排在了一个院子。
王舒欣笑道:“诸位先在此歇息吧, 我这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就款款行去了。
离客院不远,就有一条岔路口,他们方从其中一个路口走下来,而王舒欣很快就走到了那岔路口,踏上的竟不是原先他们走过的那条路。
他们来到这问剑宗,走了大半天,也对问剑宗各方位的布局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客院位于半山腰的位置,往上走可到内门弟子的寝舍,往下走可就是外门弟子的住所了。
王舒欣方才说有事回弟子房,走的却是向下的路,不觉有些奇怪。
徐莫庭疑惑:“王姑娘怎么走到下头去了?”
他其实也就是随口问了句,没期望回答,也无意打听他人的事。
不防杨宝林忽然小声开口,充满了探听八卦的神秘意味,道:“大师兄,你有所不知,方才我与一个小弟子聊得起劲,这才知道,王舒欣是王舒瑶的妹妹没错,也是问剑宗的弟子,不过却不是内门弟子,只是一个外门弟子罢了。”
所以,她要回弟子房,走的路没错,外门弟子的住所可不就在下头么。
徐莫庭道:“外门弟子?按她的资质,应当不至于……”话中含着一丝不解,还有一丝怜悯。
杨宝林摇摇头:“本来这俩姐妹是一同拜师的,但是这问剑宗的掌门也是奇怪,偏偏收了其中的姐姐为徒,让妹妹去做了外门弟子。不过,王舒欣的资质确实上佳,她的修为在问剑宗也排得上号了,平时外出历练也能随同内门弟子一起去。”
说到这里,杨宝林顿时觉得有些惭愧,他叹着气看向司韶,想他们俩也是上清宗的内门弟子,结果人家外门弟子的修为都比他们高。
惭愧,实在惭愧。
司韶:“……”
她扭过头,装作看不懂八师兄意图传达的感情。
……
外门弟子的住所自然没有内门弟子的好。
也是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连在一处,只不过院子里头还住了其他的同门弟子。
王舒欣推开院门,方才的笑容收得一干二净。
她迈进院子,步履轻快,径自朝自己的屋子走去,解除门上的禁制。
旁边的屋子突然“唰”的一下,打开了窗子。
有三两个人站在窗子后,毫不掩饰的谈话声飘了出来。
“师姐,快看,有人天天往山上跑,现在终于舍得回来我们这破落屋了!”一个女子讥笑道。
“是啊,也不知还回来做什么,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能住在山上呢。”另一个女子尖着嗓子附和。
前一个女子大笑:“自然是被人嫌弃呗,还能是什么,若不是有个姐姐,我看她早就被赶下山去了!”
“就是就是,心术不正的人哪来的脸留在问剑宗!”
交谈声还在不断传出,王舒欣丝毫不曾理会,她解除了门上的禁制,抬手推开屋门,再轻轻合上,隔绝了外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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