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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诃故没理，直接让水镜恢复了静寂。
“青衍问心镜的镜灵，能看到每个人的过去，然后挑起内心潜藏的情绪，不过因为是入门测试，我都让他弄得很简单啦。”
江初篱心一紧，看着褚诃故依旧笑着，心头漫上疑惑。
既然能看到每个人的过去，挑起情绪。那就说明蓝衣男子的那些话是针对性说出来的。
可最开始的白衣男子，和最后的她时，却什么都没说。
不，江初篱倏然想起蓝衣男子说的话，他是看不见她过去的。
每个人都被看到过过去，除了她和白衣男子。
褚诃故放下拄头的手，抬起纤长的手指，问心镜应他的动作逐渐变小，然后飞回到他身侧。
他似是不经意：“最开始出来那位，可真是没想到啊，修为都快到元婴了，还是来青衍做普通弟子。”
刘长老不明所以，只是疑惑地点了点头，感慨道：“毕竟以前是个散修，再厉害的散修总是不比我们青衍的普通弟子的。”
江初篱平静地望着褚诃故，他朝她笑。
这下，只有她了。
时间倒回现在，江初篱从思绪中抽离，静静坐在了一侧。
“她怎么能那么说呢……我明明把她当最好的朋友。”
她没问何絮说了什么，只是很安静地听她说完。
“你怎么想？”曲歌转头看她一脸平静，很是气恼地推了下她。
江初篱不仅不恼，反而还朝她笑笑，晚风吹起她鬓边的发，她顺着压了压，曲歌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人快要随风离开了。
“我想啊，我们该吃饭了。”
被这么一说，曲歌的肚子也附和起来，她脸上一红，强撑着对江初篱道：“青衍山食堂……”
“关门啦。”江初篱接口，继而又笑道，“但我在院里发现了个小厨房，能陪我吃点东西吗？”
“不会吃完就下道测试了吧？”曲歌想着又颓废了下去。
江初篱站起身，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眼眸，她认真思考了会儿。
“应该是不会了，在大殿的时候，他们说因为人少，今年就减两道测试。”
曲歌闻言倒是疑惑起来：“不会就我们了吧？我还以为有其它时候入山的，青衍每次收徒不都几百人来吗？”
江初篱沉默了片刻，悄声略过这个话题：“不知道，对了，你口味偏甜还是偏咸？”
曲歌毫无戒备地被跳过了话题。
江初篱松了口气。
这种事可能背后不简单，越深想越对曲歌不利。
两人往回走着，路过一片竹林，江初篱突然脚步一顿，面露错愕。
“怎么了？”
江初篱定了定神，笑笑：“没什么。”
虽然说着没什么，可江初篱脑海里却忍不住回想着刚才的画面。
一道白衣，一双泛血的冷眸。
第24章 观念
青衍山五峰，其中四峰主要是弟子修行的地方，而青衍山最高处耸立的无妄峰则是例外。
冷清与寂静弥漫在耸入云巅的无妄峰，太阳将将升起时，柳屏踩碎一地落叶，打破了这份寂静。
“柳师兄？”少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柳屏身后，声音颤颤巍巍，像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你刚才，是去见尊主了吗？”
少女容貌精致，白衣翩翩，眸中自然流露出一丝忐忑不安。
柳屏眸中沉寂，他抿了抿唇，朝少女点点头，面容不显丝毫热切，反而散发出一股疏离的味道。
“叶师妹还有其它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了。”
冷冷清清的无妄峰，流光剑尊的无妄峰，天下剑修趋之若鹜的无妄峰。
只有一名弟子的无妄峰。
柳屏不明白，叶昕薇天赋一般，剑心一般，即使在无妄峰这么多年，也无法使出一成的浮光剑法。
他不明白，尊主当年究竟是为什么会挑出她来做弟子。
他更不明白，既然能了无妄峰的弟子，叶昕薇又为什么不好好努力，反而一天做些与修为与剑道无关的事。
但无论柳屏内心有多少不理解，叶昕薇终究是流光剑尊的弟子，是他的同门。
叶昕薇眸色微暗：“师兄似乎不太喜欢我？”
柳屏淡淡看着她，冷硬道：“我待同门，向来一视同仁。”
叶昕薇似是看不出他的脸色，喜笑颜开：“那就好，我想问问师兄，尊主喜欢吃什么啊？”她有些不好意思，“尊主生辰快到了，我想亲手做些东西给他吃。”
柳屏怪异地看着她：“尊主辟谷已有百年，不喜人间吃食。”
叶昕薇不认同：“怎么会呢？山上食堂做的那么难吃，师尊才不喜欢。”少女露出得意的笑，“师兄怕不是忘了，我以前可是在人间界待过的，我肯定能做的比她们好，师兄别是不相信我呀。”
“与其想尊主喜欢吃什么，不如用心些剑法，或许尊主会更想看到你剑术精进。”柳屏冷着脸。
青衍山原是没有食堂的，是一位外门前辈在多次看到刚入门弟子饿肚子后，绝心转为厨修，用自己的积蓄开了个免费的小厨房，而后慢慢转为如今的样子。
哪个外门弟子入门没吃过食堂，没一个说难吃。
只有她。
但她其实从来没去过外门食堂。
“既然师妹没有其它事情，我就先走了。”柳屏面容依旧冷硬，不顾身后叶昕薇的挽留，径直离开。
柳屏本打算直接回峰，却在半途脚步一顿，继而转了个方向。
说起来，他也许久没去外门食堂。
曲歌舀了勺胡辣汤，眉宇满是惊喜，她眼眸亮闪闪：“这个好好喝！”
江初篱很自然地把曲歌拿的其它东西放好。
宋予籍淡淡看了眼曲歌，语气不满：“你就不会自己拿吗？拿那么多还得让别人帮着，吃得完吗？”
宋予籍的视线落在眼前不远的小包子上，这种包子小，必须一次拿好几个，食堂才会给你。
本意是希望刻苦修炼的外门弟子，可以以最少的钱吃饱。
“你也是，惯着她干嘛？”宋予籍说完曲歌，接着看向江初篱。
江初篱心虚了下：“你别生气，我就是不知道吃什么，正好曲歌多拿了些，下次不会了。”
“你干嘛怪江初篱啊？”曲歌吃得不是滋味，别扭道，“我下次少拿些就是了。”
宋予籍冷笑了声。
江初篱眉眼弯起，将手另一侧的东西推到宋予籍面前：“别怪她啦，你早上练剑那么长时间，先吃的东西吧。”
宋予籍叹了口气，接过了盘子里的食物。
此时食堂里的人不多，柳屏很自然地走进，先是朝门口的师弟笑笑，接着眼神一顿，想起这几天正好是青衍山收徒的时候。
“那几位是新来的弟子？”
师弟应声回头，微怔，他挠挠头：“应该是吧。”
他居然都没注意有没见过的人在那边坐着。
回头时却发现柳屏看着新来的师妹似乎在出神，他叫了声：“柳师兄？”
柳屏“嗯”了声，心中疑惑不减。
新来的师妹有个背对着他，令柳屏莫名感到一阵眼熟。
可若是他想的那个人，又是不对了，那人修为高深，不该屈从青衍山做个普通的入门弟子。
“师兄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再出去啊？”
“明天就走。”柳屏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告诉自己或许只是意外。
“这么快！”师弟惊讶了下，“最近应该没什么带队任务了吧？”
柳屏点头：“没有，是我自己出去。”
师弟挠挠头，知道有些内门弟子身上的确会有些不一样的任务，便没在意。
“那师兄你去买吃的吧，我先走了。”
柳屏目送着师弟离开后，才又朝前走去，眼神似是不经意略过不远处的那人。
他微微一怔。
是个容颜i丽的女子。
接着心下松了口气。
但的确不是他想的那人。
柳屏心里的石头落下，脚步也轻松不少，江初篱抬眸，眼神一顿。
江初篱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柳屏，只是她现在与当时见他的容貌不同，贸然上去也不好解释。
“待会儿你们是不是得去云青殿？”宋予籍漫不经心地搅弄着碗里的汤。
曲歌咽下最后一口包子：“你是不是还不能去？”
“嗯，说是得等一段时间，等他们商议商议，别担心，他们不会拒绝我的，好歹我天赋也算不错。”宋予籍朝江初篱一笑，她垂眸，眼底晦涩不明。
“要是青衍山因为我阿娘是妖就不留我，那我也没什么在的必要，最多就多做一段时间散修，反正我孤家寡人成习惯了。”
曲歌明显不太适应这种话题，嘴动了动，却最后还是又挽起一勺汤，犹犹豫豫道：“不会吧……”
宋予籍笑了：“怎么不会，青衍山可是最开始举起屠妖旗帜的宗门，对妖族深恶痛绝，连带着修仙界都对只要沾染了一点妖族的事排斥，你不也一样吗？”说到这，她倒是饶有兴致盯着江初篱，“这么说的话，你那番话倒是和他们的观念不一样啊。”
江初篱平静地帮她添好汤，神色自若。
“你从哪来的呢？江初篱。”
第25章 练剑场
从哪来呢？
江初篱眸中有片刻沉寂，但也只是片刻，抬眸时依旧是一片宁静。
“我从来处来。”她笑道。
曲歌忍俊不禁，笑了出声，宋予籍立马瞪回去，曲歌收了收笑，缩了回去，她小小地看了眼江初篱。
宋予籍叹了声，没再追究上个问题，似乎那只是一个玩笑话罢了。
“你不吃了吗？”
江初篱摇摇头，见此曲歌也放下了筷子：“那我也不吃了，时辰还早，我听说去大殿的路上会路过青衍练剑场，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曲歌眼睛亮起，江初篱略微思索，点头应下。
“那我也去。”宋予籍闻言抬头道。
青衍山流光剑尊的剑道横绝天下，青衍弟子也受起影响，刻苦练剑，掌门为此特意开辟练剑场，以供青衍山剑道弟子练剑。
“这就是练剑场？我以后也会在这练剑，我要比何絮还厉害！”
曲歌站在练剑场外，眺望着那群起式练剑的弟子，眼底流露出渴望。
宋予籍靠在树荫下，淡淡看了眼江初篱：“这种性子，你不怕吗？”
也不怕哪天就成了“第二个”何絮。
江初篱疑惑地看了眼她，笑笑，望向不远处的曲歌。
“她现在只是心里有一口气，很快就会好的。”
她似乎理解错了什么。
宋予籍心想，但她没说出来，只是百无聊赖中想起她不久前问的问题，能养出这种性子这种想法的人家，真的很难想象啊。
“底下好像有人在吵架？”曲歌突然“咦”了声，神情困惑。
江初篱离得远，看不见练剑场里的情形，宋予籍却因为站的高隐约能看见。
“好像是几个女弟子。”她正打算向前几步，看清楚些，却被清朗的声音叫住。
“我建议你们还是早点离开。”
江初篱瞬间被耳熟的声音惊得下意识回头，问心镜里的白衣男子神色淡漠，一双琥珀瞳隐隐透露出冷清。
“那是流光剑尊唯一的弟子，叶昕薇，平日里行事娇纵，处处惹是生非，但又备受流光剑尊宠爱，那几个女弟子恐怕以后在青衍修行会很艰难了。”
宋予籍闻言停下了脚步。
“艰难？”
白衣男子的眸子淡淡落在江初篱身上，嗓子低沉地“嗯”了声，并没有做解释。
“青衍山以流光剑尊为尊，叶昕薇虽是他唯一的弟子，但在弟子中风评却不算好，惹了叶昕薇，她就会利用各种方法给人使绊子，那些想巴结她的人，更是会为了讨好她而伤人。”
宋予籍顿了顿，眼睛瞪向江初篱，厉声：“你不许去！”
两天时间她足以认识到，江初篱烂好心这件事。
“我……”江初篱愣了愣。
她没想现在就去，她可以仗着不久之后离开而下去，可宋予籍和曲歌都是要长期留在这的，她走之后，又怎么能确保她们两个不被针对，保证练剑场里的那人不再被针对？
白衣男子唇角似是无意勾起一丝弧度，随即又很快放下，眼神轻轻掠过江初篱，然后抬步向练剑场走去。
“时……”江初篱下意识想拉住他，却被时修尘眼神止住，清冷的眼眸扫过江初篱，倏然划过轻微笑意。
他心里腾起雀跃的欢喜。
她认出他了。
“去招青殿吧，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时间了。”他的目光扫过几人，声线因内心的雀跃而携带上了温度，“我稍后就到。”
他翩翩离去，背影从容。
“你们认识？”宋予籍冷不丁问道。
江初篱犹豫了片刻，不知道时修尘的意思，还没想好，就听宋予籍笑道：“算了，我不问了，你们去招青殿吧。”
“那我们先走？”曲歌试探性地看了眼江初篱。
江初篱垂眸：“……嗯。”
招青殿上，褚诃故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身侧的花草，眉宇间的慵懒随着一道身形而凝住，继而化为了缕缕轻柔的春意。
“哎呀，是我的小徒弟来了。”
刘长老强忍下扶额的冲动，面容镇定自若。
“你二人倒是来得早，可有在路上遇见与你们同在问心镜里的那位？”刘长老身侧的一位长老见时修尘不在，奇怪地皱起了眉，神色急切。
江初篱刚想回话，那位长老却面色一变，起身恭敬一拜。
“剑尊！”
一时间，除了褚诃故，其他人都纷纷起身。
江初篱平静地朝身后看去，却在看到来者的面容时，心底慌乱起来。
来者身着一袭极淡的青袍，眉宇自然而然流露出冷漠与疏离，眸中的凉薄清晰可见，他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江初篱，丝毫没有在意她骤然泄露的情绪。
“我来取件东西，昕薇说前几日刘长老拿走了。”提起“昕薇”时，君观澜面色明显一缓，“劳烦刘长老了。”
刘长老心里只叫苦，明明是叶昕薇说是给他的生辰礼，他当时还感动的一把眼泪，事后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没想到在这给他挖坑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刘长老依然笑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便归还给剑尊。”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颗散发着幽幽光泽的圆珠，恭敬地递给君观澜。
褚诃故注视着圆珠的视线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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