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替剑尊大人永远陪着阿篱姐姐的。”
江初篱渡劫失败没关系,正好,魔族复兴,她就是他唯一的后,他会给她无尽的长生不老,她所要做的就是乖乖待在他身边。
一想到江初篱在不久之后,就会是他一个人的,纪策愉悦地眯起眼。
可半晌君观澜依旧没有反应,纪策眉头一皱,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灵力波动,他还未来得及探查,身体本能感受到危机,脚下一跃,迅速翻起一层水浪。
垂眸看去,他方才所占的区域已不复存在。
纪策将折扇轻合,抵住唇齿,眉眼一弯,声音变得阴郁黏稠,似是毒蛇在轻吐着信子。
“哎呀,阿篱姐姐没死呀。”
“你的梦,很无聊。”
君观澜抬眸。
第79章 她为天道
纪策闻言却直接笑出了声。他俯看着君观澜, 眼神嘲弄。
“你在嘲讽自己吗?君观澜,若说我在做梦,那你更是在痴心妄想。”纪策的眼睛缓缓地转向江初篱, 目光灼灼。
渡劫成功的她,更美了呢,好比一块璞玉,越打磨它,它越动人, 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藏起来。
“阿篱姐姐・・・・・・”
他眼神热切, 对上江初篱视线的一瞬间,脸色却是一变。
凤凰骨剑的剑芒直指向纪策。
纪策迅速躲闪过去, 他垂眸, 轻轻擦拭脸颊,盯着之间那一抹血色,纪策眼底微暗,轻笑出声。
“姐姐想杀我的心还真是强烈啊。”
纪策若有似无地抱怨着,手上的折扇却“啪――”地一声打开, 掀起巨大的海浪。
“那姐姐可要加油啊, 输了的话・・・・・・”纪策略有深意地停顿了下,接着又是一声轻笑。
“好啊。”
纪策眸光一闪, 显然这样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半晌他勾起唇角,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君观澜除了最开始那一句, 再未开口, 他始终静静地注视着江初篱的身影, 似乎要将这道身影牢牢刻在自己的脑海。
“你不去吗?”
脚步声停止在君观澜的身侧,陆冠清面色冷淡, 语气更是冷若冰霜。
昔年,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可共游天下,如今,仅仅是站在一起,都让陆冠清无法忍受。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年你为一己私欲,想要杀了阿篱,将她强留在身边,如今你又与魔族勾结,你到底想做什么?”
君观澜视线未移,正当陆冠清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君观澜艰涩道。
“凤凰的使命是与魔族同归于尽,我才刚找到她,我才刚找到她・・・・・・”君观澜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他已经害过她一次,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他无法忍受再次眼睁睁看江初篱死去。
想要救她只有一个办法。
天道摆弄众生,无论是凤凰还是魔,都不过是它的棋子,江初篱的生就是为了与魔族共死。
既然棋手早已决定棋子的结局,那他就让棋子成为棋手。
他要让他的阿篱成神,他要让她成为这世间的主宰,他要让她的命再不受任何威胁。
他要让她成为天道!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活下来,陆冠清,你拦不了我。”
君观澜目光决绝,见此陆冠清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你有想过阿篱的意愿吗?”
君观澜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江初篱,她的一招一式,都藏露着那段过往。
君观澜眼眸温柔了些许。
他只要她好好活着。
只要她能好好活着,他会用尽一切向她道歉。
“你还真是自私。”半晌,陆冠清才道。
・
灵力与魔气不断交错,一路上残留的威压可怕的让人无法靠近。
“姐姐,你看他们,怎么都不来帮你啊?阿篱不如选我,永远陪在我身边。”
纪策语气悠闲自得,可不断变换的招式却昭示他此刻并不轻松。
江初篱不作声。
“姐姐还真是心系人族。”纪策眼看打斗的场地一移再移,又怎会不知江初篱的想法,他轻笑出来,心里却犹如怒火在烧。
凭什么?凭什么这天道偏爱人族,凭什么他为魔就该受尽天罚。
凭什么连她也是这个样子!凭什么她的视线不能落在他的身上!
他真的,很不喜欢这样。
“阿篱姐姐,还真是不乖啊。”
鸟儿就该停留在笼子里,乖乖待在他身边。
纪策眼眸冷淡,眉眼却是一弯,眼角的黑痣也随之微微翘起,声调甜腻动人,宛如情人之间的窃窃私语。
江初篱仿若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向骨剑注入着灵力。
风被凌厉的剑光划开,纪策不断退后,手中折扇不断释出魔气,与江初篱的剑光形成鲜明对比。
“魔尊大人。”
当操控魔物的黛若焉不经意间瞥到不问海边缘时,眼眸不由地紧张起来。
魔尊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留守族内了吗!
更让黛若焉紧张的是,与魔尊对战那人。
魔尊自继承了上任魔尊的大部分力量后,实力已不可估计,来此前,她还信心满满地在想,这修仙界怕是无人能挡得住他们的步伐。
当时魔尊闻言对她轻笑,她以为是赞誉,说不定是魔尊早就知道会有这样一个人!
那身影显然是个女子,可任凭黛若焉想遍修仙界的那群女修,也没发现有哪个拥有这样的实力,能与魔尊抗衡。
只是这道背影,又的确让她眼熟・・・・・・
“黛长老,得罪了。”
黛若焉身子猛地一僵,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眼眸满是不敢置信。
陆珂紧紧勒住黛若焉的脖子,冰冷的匕首在黛若焉的脖颈滑动,让她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曲氏那个废物!
连个人也拖不住!
陆珂轻笑出声,语气平静,落在黛若焉耳中却满是挑衅。
“黛长老,我妹妹很厉害吧。”
黛若焉像是受到了什么震惊,骤然看去,那道身影与记忆中的少女不断重合。
江初篱!
黛若焉突然明白了曲氏家主为何要筹谋多年,才将江初篱带离妖界。
他们,都被他算计了!
・
江初篱将剑停在纪策的心口,正当纪策以为她会毫不留情刺进去时,江初篱却突然停了下来。
“可以好好聊一聊了吗?”
纪策抬眸,细雨之间,江初篱垂眸看着他,认真,执着。
纪策真的喜欢她这双眼睛,他歪了歪头,故作不解。
“你不杀我吗?”
江初篱不作声,只是刺向他胸口的剑又深入了几分,像是在做无声的回答。
纪策笑了。
“阿篱,你会后悔的。”
不是玩笑。
“你说是吧,剑尊大人?”
君观澜一脸平静,撑着人间最普通不过的一把油纸伞,缓缓走到江初篱身侧,为她拦下不止的雨。
“阿篱,对不起。”
君观澜一如既往没有理会纪策,他转头,眼眸认真温柔,声音却比这细雨薄雾还要轻。
江初篱叹了口气。
“那你可知错在哪里?那你可悔自己做的一切?”
君观澜不作声,只是安静地望着她。
江初篱垂了眸,不再看他。
她早知他的性子,执着还倔强。
“阿篱姐姐,我还在这呢。”纪策似是无奈轻笑,见江初篱的视线重归于他,神色满意了不少,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话音一转,“不过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聊的,魔族嗜血,食人食妖,我们绝无共存的可能,我要复魔族,杀人族,而你要护这世人,我要让这世间万物归顺于我!江初篱,你也一样!”
纪策骤然抬眸,眼底是浓郁的占有欲。
杀意的升腾,不过刹那之间。
江初篱在察觉的一瞬间,便将凤凰骨剑举起,剑锋不断转动,铺天盖地的魔物直直向江初篱扑来,江初篱眉头微皱,持剑将迎面而来的魔族斩下。
“你与我,永远只能成一个。”
纪策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
一直关注着远处局势的黛若焉见此,一直提着的心渐渐沉下,她缓缓勾出一个笑,无视脖颈处锋利的匕首。
“陆珂将军,百密一疏啊。”
任她思虑如何周全,也敌不过继承上任魔尊修为的纪策。
黛若焉几乎快要笑出声,她目光如炬,望着陆珂的眼眸充满了蔑视。
她悄悄舔了舔牙,闻着陆珂的气息,心里止不住地想到。
如此修为,吃起来一定很好吧。
黛若焉的目光肆无忌惮。
陆珂却是一笑。
“是吗?”
君观澜撑着伞,周围的魔物像是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自动绕过君观澜,他站在蜂拥的魔物中间,注视着江初篱。
“剑尊大人,记得我们的契约吗?”
纪策不知何时落在了君观澜的身侧,他将折扇一打,掩唇笑道。
君观澜垂眸,缓缓拽住了胸口的衣料,修长的手指看起来苍白无力,甚至还在微微发颤。
纪策本是笑着的,可抬眸再次看向江初篱却骤然没有了笑意。
那双明亮的眼眸与纪策交汇,顷刻间锁定了他的方向,持剑而来。
“啧,不顶用的废物。”纪策心情有些烦躁。
他本有机会迅速离开,可他却站而不动,似是静静等待着江初篱。
当她经过一路厮杀终于站到纪策面前,纪策正要似往常一般勾起唇角,却见江初篱毫不犹豫向他杀来。
没有丝毫犹豫和停顿。
纪策脸上的笑意一僵。
这次,她真的是抱着必杀之意来的!
“纪策,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属于自己,永远只属于自己。”
江初篱脚下一跃,剑影翻动,卷起冰冷的雨珠,直直向纪策杀去。
“魔尊大人!”
黛若焉想冲向纪策,却被脚下骤然升起的法阵止住脚步,她愤愤看向陆珂。
“不必看她,这可是我的功劳。”问道书院的长老笑着走了过来,对陆珂郑重行礼。
“多谢陆道友,若不是陆道友・・・・・・”
陆珂挑眉,打断了她的话:“你该谢的不是我,是与魔物对战的妖族将士,你一个人谢不了。”
妖族压境,压的根本不是人族的境,魔族的藏匿在两族交界,是住在那里的混血少女意外发现。
那孩子不是没想过告诉人族的修士,只是每次一说,得到的只有嘲笑与蔑视。
无奈之下,她拿着江初篱的信物,寻到了妖界。
她虽不喜这个当年叛离书院的弟子,可如今她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陆珂,没有拦在外面的那些妖族将士,他们定然招架不住。
她回头看了眼受伤的几位长老,个个都是沉默不语,她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们作为十灵门长老,已经安逸太久了,总是要有些危机,才能让他们去深思。
或许经过此事,两族关系可以得到些改善吧。
・
冰冷的剑锋还未靠近纪策,他脸上的笑意却是骤然顿住,纪策不敢置信地回头。
叶昕薇颤颤巍巍地松开了手,对上纪策的目光,被吓得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眼泪滚落下眼眶,却依旧死死盯着纪策。
“魔族,受死!”
纪策正要举手杀了这个人族,却发现体内的魔力难以汇聚。
他低头看向心口的那把匕首,接着看向不远处的君观澜,眼中瞬间了然。
经过灵力滋养的先天剑骨,可以压制魔气。
纪策阖眼,按捺下心底的怒火,任由长剑携雨丝穿过他的心口。
此番,他技不如人。
留在同族身上的魔气早已断绝,纪策知道,他已无法召来更多的魔物与同族。
不如就此打住,稍作休息,只是再睡百年罢了,百年之后,他定会再次回来。
“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初篱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将骨剑抽出纪策的身体,血色随着雨水坠落,将地面染成一片红。
“我以我骨,我以我魂,奉苍生,祭天地,禀天道・・・・・・”
纪策慌忙抬头:“江初篱,你疯了!”
她在用命镇他,就如她的祖先一般。
纪策挣扎着起身,可依旧难以靠近江初篱,他眼睁睁看着江初篱即将念完那段咒语,双眼赤红。
“阿篱。”
君观澜轻轻握住了江初篱的手,他小心翼翼哈出一口气,似乎是想要为江初篱的手取暖。
“这样不值得的。”
就让他为她在做最后一件事吧。
君观澜弯起眉眼。
刹那间,天地再次响起雷鸣。
无人能在天罚下生还。
但愿,这是真的。
江初篱望着雷鸣的天际,心下瞬间了然。
她想要带君观澜迅速离开,却发现根本没办法拽动君观澜。
君观澜笑着摇头:“阿篱・・・・・・”
他还没说完,便被江初篱打断,她的眼睛已经有些许发红。声音也开始颤抖。
“君观澜!我与你不同,我绝不许旁人以为我好的名头瞒我干涉我,你从前做的事,我绝不会忘了,我们之间,尚有笔账没有了结!所以・・・・・・”江初篱眼眸明亮,伴随着雷鸣,她语气坚定,“我绝不会允许你就此死了。”
君观澜一怔,他听见胸口发出剧烈的跳动。
一瞬间,他很想抱一抱她。
可他没有,他只是很平静地劝道:“离开吧,阿篱,天道之下,无人可躲。”
“・・・・・・我不信。”江初篱静默片刻后,忽地一笑,“反正,我早有预感。”
她最终,还是会答应她。
江初篱抬眸,任由雨水拍打着脸颊,声音比这雨还要轻。
“我愿意。”
骤然扬起的风声,带着一声声清脆的风铃声,闯入江初篱的脑海,眼前的一切忽然明朗,她好像真正的融入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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