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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不是没收过徒弟，但没一个成器的，还想偷秘方，都被他赶走了，再收过徒弟，他异常谨慎，宁缺毋滥。
明花跟顾兰可不知道他的心思，吃完饭便去忙了。
下午两点多，郑三斗跟魏乾才回来，带回来好几张订单，全是外地的。
松榆县太小，人口又少，消费水平低，还有一家国营食品厂竞争，他们的产品再好，销售量也是有限的。
只能想办法往外地销售，不过这难不到魏乾，他人脉广，认识的人多，轻轻松松就拿下几个大单子，就是接下来有的忙了。
三人开了个内部会议，三点半，明花从厂里出来了，她先去接孩子，再去买菜做饭，请乔师傅过来吃饭，总不好太寒酸。
到家让双胞胎去玩，她把米饭蒸上，刚点着火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用围裙擦了擦手，明花出去开门。
“爸、妈，大哥，你们怎么来了？”她一脸惊讶的看着门外的父母和兄长，怎么突然来了，还带着行李。
张长贵先开口道：“你姐的事我们知道了，何老爷子上午打的电话，叫我们过去。”今天时间太晚没有车了，他们过来住一宿，明天早上走。
明花恍然，张明华不见了，何文韬有心瞒着，老爷子可不会，瞒着不是办法。
“爸妈，大哥，你们进来说吧。”明花侧开身，让他们进来。
陈秀珍眼睛通红，明显哭过了，进屋就拉住明花的手，声音哽咽道：“明花，你姐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的，她那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估计惹了祸躲起来了，妈，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让姐夫登报找，肯定能找到。”明花搂着她肩膀安慰道。
陈秀珍点点头，抹了把眼泪，“她又惹什么祸了？何老爷子电话里也没说。”
“她偷卖了姐夫的一些老物件，两人吵了一架，姐夫说要离婚，她就跑了。”明花没瞒着，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张长贵听完沉下脸，“我就说无缘无故的她跑什么，原来惹祸了，败家玩意，居然偷东西！”说着瞪了陈秀珍一眼，“你还护着她，埋怨人家文韬不管媳妇，就她那德行，管得了吗？要我说就别找了，她爱去哪去哪！死了省心！”
一个丫头，比小子都能惹祸，他们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来讨债。
陈秀珍呐呐的道：“怎么能不管？好赖也是咱们亲生的。”
“我宁可没生她！再说你管得了吗？还不是得麻烦明花，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叫人心烦，何文韬要离婚就离，你也别拦着，当年要不是他，明华也不会害明花，现在又被富贵迷了眼。”
若是能安安分分的留在他们身边，像明花一样嫁个寻常人，日子和和美美的多好。
陈秀珍低低的叹了一声，“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要她活着回来就好。”
张长贵没接话，但他心里有准备，多半是遇到事了，整不好人都没了。
明花没吱声，时间不早了，她得赶紧做饭，张明辉起身跟进了厨房，不乐意听父母为了明华的争吵不休。
“明花，厂里忙得过来吗？”
“还行，今天刚接了几个大订单。”明花低着头，手上拿着菜刀，准备切菜。
“大哥，明天去省城，不要跟何家人吵，有话好好说，人找不回来，婚是离不了的。”
她爸嘴上说离，心里是不想张明华离婚的，真离了婚，名声上不好听不说，以后怎么生活？没个正经工作，想改嫁都不好嫁。
明花也不想她离，张明华就是个惹祸精，离婚再出事就是她爸妈的责任，到时候他们兄妹几个也不能作势不管。
别怪她自私，何文韬当年既然招惹了，那就负责到底吧，别想轻易甩掉。
张明辉点点头，明白明花的意思，最好让明华留在外头，别回娘家来祸害人。
心里装着事，张长贵跟陈秀珍晚饭也没吃多少，就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就坐火车去了省城。
明花和郑三斗没跟去，厂里事情太多，离不开，果酱面包一上市，就受到消费者的一致好评。
尤其孩子们，特别喜欢吃，成年□□头大的面包，两毛钱一个，经济又实惠，最主要的还不要粮票。
县内各个商店、供销社，单位食堂，面包一摆出来很快被抢购一空，纷纷打电话来崔送货。
身兼数职的许小梅，现在已然成了接线员，她根本不敢离电话机太远，因为一直有电话打进来，生怕错过。
车间工人更是在加班加点的赶订单，面包保存期短，厂里的库存不多，基本都是现做现卖，这样一来，人手就有些不够，还得继续招人。
正好钱小娥打电话，问明花厂里还要不要人，她想来上班。
明花想了想，便叫她来了，至于她怎么说通李林的就不知道了。
钱小娥也没办法，头花卖不动了，现在满大街都是，家里四个孩子读书，只靠李林一个人的工资根本不够花，种地又辛苦，她可没有明花的能耐，只能想办法进城打工。
明花没安排她去车间，让她留在办公楼，先辅佐许小梅做些琐碎的工作，具体的以后再划分。
“谢谢你明花。”能留在办公楼，钱小娥非常高兴。
明花一个月给她四十块钱，住宿不花钱，早餐晚餐吃自己，她节省些一个月最少能剩下三十块钱，干得好还有奖金，而且以后还会涨工资，她很满足。
张明花笑了笑，“不用客气，嫂子。”钱小娥是知青，有文化，为人处事又通透，去车间太可惜，再说她也需要几个得力的助手。
“小梅，你安排一下，给嫂子找间宿舍，以后多带着点。”她这两天太忙了，没时间多聊。
许小梅点点头，“好的厂长。”说完带钱小娥出去了。
明花也继续忙了。
省城，何家老宅。
张家人过来两天了，没吵没闹的，只是脸色越来越不好，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很快登出来，广播电台也在帮忙找人，目前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张长贵还好，陈桂珍是心急如焚，吃不下睡不好的，满嘴燎泡，见了何文韬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面对岳母责备的目光，何文韬是无比后悔，那天他为什么要跟张明华吵架？东西卖就卖了，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实在过不下去离婚就完了。
现在好，人丢了，张家来找他要人，他没法交代，班没心思上，两个孩子也给送回老宅，他满世界的去找张明华。
至于服装店，只能暂时关了，店里积压的货物，还堆放在张明华租住的出租屋里，他根本没精力处理。
那个售货员刘姐，被公安几次三番找问话，给吓得战战兢兢的，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原来张明华不见的前一天，回过店里，还交代刘姐看好店，她跟街对面服装店的柳老板去进货。
不过柳老板没去，张明华一个人去的，结果一去五六天都不见人回来，也没音信。
刘姐感觉不对，加上房东有事找张明华，她只能给何文韬打了电话。
电话号码还是张明华留给她的。
柳老板也被公安询问过，她说是家里孩子生病，脱不开身，就没去进货。
了解完张明华失踪的前因后果，张明辉非常肯定，她在路上出事了。
一个女人，还带着不少钱，长得又有几分姿色，独自出远门，很容易被骗子盯上。
果不然，就在张家人来省城的第四天，公安那边就传来不好的消息。
第130章
有人给公安局打电话说是见过张明华。
不在省内, 在南边一个非常偏远的小县城，打电话的是一个小护士，听到广播里找人的讯息, 觉得跟她照顾的一个病人非常像, 她听说提供线索者有奖励, 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了个电话。
跟当地公安取得联系后, 通过对方描述, 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失踪了二十多天的张明华, 只是情况不太好。
前晚上，她被人偷偷扔到医院门口，当时身上全是伤, 情况十分危急，好在经过抢救总算活过来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到现在还没醒。
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材料跟证件, 当地公安已经立案, 一直在寻找家属，以及她身受重伤的原因。
张明辉跟何文韬连夜赶过去时，人已经醒了，只是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 两人辗转六七天才把人带回来。
直接送到了省城第一人民医院。
何文韬的母亲, 请来了院里最好的大夫给张明华做了检查。
她身上其他伤倒无大碍，养养就好了, 严重的脑部, 受过重创后医治不及时, 从而导致留下了后遗症。
至于是什么后遗症，大夫虽然没明说, 但大家都明白。
陈秀珍捂着嘴呜呜哭起来，张长贵也红了眼眶，“明华她变成傻子了？”
“是智力低下，同时还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具体情况，还要等其他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定。”医生说着，看向蒋清荷，“蒋主任，要不请秦老过来看看？”
伤者是蒋主任的儿媳妇，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变成这样。
“好，谢谢你，徐大夫，我们再商量商量。”蒋清荷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没必要，这位徐大夫是秦老首席大弟子，名望上虽然比秦老略差一些，但医术非常不错，他确定的结果基本上不会有太多偏差。
听她这么说，徐大夫点点头去忙了。
蒋清荷带着张家人还有何文韬回到病房，有她的关系，开一间单人病房不难。
病床上，张明华正睡着，她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身形也消瘦得厉害，手上缠着纱布，有两根手指甲脱落了，左腿小腿骨折，身上，尤其腰背部布满了淤青跟伤痕。
也不知道她这些天经历了什么，被伤成这样，有些伤还是人为的。
陈秀珍心如刀绞，好好的女儿弄成这样，不过同时也松了口气，好歹人活着回来了，比起生死，其他的都不重要。
“就这样吧，亲家母，不用再找大夫看了，已经够麻烦你了。”
蒋清荷摆摆手，淡淡的道：“麻烦什么，都是应该的，嫂子，你也别担心，明华还年轻，慢慢治总能治好的。”
无论之前她有多厌恶这个儿媳妇，此时都不会表露出来，人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再落井下石，又不是深仇大恨的冤家。
张长贵也跟着客套道，“亲家母你去忙吧，明华这里我们守着就行了，别耽误你工作。”大夫都很忙的。
蒋清荷点点头，看了眼自己儿子，转身出去了，她得往家里打个电话，老爷子还等着听信儿呢。
何文韬刚才一直低着头，他很长时间没说话了，等母亲出去了才道：“爸妈，你们也回去吧，我在这边守着。”
张长贵跟陈秀珍对视了一眼，“行，你跟明辉留下，我和你妈回去给明华做点好吃的，再准备些换洗衣服，中午过来换你们，文韬，这几天辛苦你了。”
“爸，你不要这么见外，明华是我妻子。”何文韬心里难受，岳父岳母对自己这么客套，肯定还在怪他。
张长贵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了一声，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就先放一放，等明华伤好了再说。
他们走没多久，张明华就醒了，还是何文韬第一时间发现的。
“明华，你醒了？”从南边回来的路上也醒过两次，后来就一直昏睡。
张明华仿佛没听到他说话似的，睁开眼睛，四下看了看，神色惶恐，很是不安，直到发现站在病床另一侧的张明辉，表情才稍稍舒缓些，“大哥，这是哪儿呀？”
“省城医院，渴了吧，哥给你倒点水喝？”明华失忆了，不认识何文韬，也不让近身，路上这几天都是张明辉在照顾。
床头柜上，有陈秀珍走时晾的温开水，他端过杯子，张明华手上缠着纱布不方便，低头就着他手喝了两口便摇头不要了。
“大哥，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也不想呆在这里。”她抱着张明辉的胳膊恳求道。
“爸妈给你做好吃的呢，一会儿就来了，你别闹，等伤好哥就带你回乡下。”张明辉耐着性子哄道。
听说爸妈要来，她乖乖点点头，在护士的帮助下去了趟厕所，回来后很快又睡了，她身体很虚，每次醒来的时间都很短。
何文韬给她掖了掖被子，即使睡着了，浑身也充满不安，身体紧绷着，还将自己当成了陌生人。
他们结婚十年了，还有两个女儿，她却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单纯如稚童，再没了之前的尖锐跟跋扈，面对这样的妻子，何文韬是五味杂陈，他心里再也怨恨不起来了。
张明辉掩上门，从病房退出来，对身后的何文韬道：“你过两天跟明华把离婚手续办了吧。”明华都这样了，他实在不忍心再把她留在何家。
“不，我不离婚。”这时候离婚，他何文韬成什么了。
“还是别勉强自己了，你跟明华早就没感情了。”张明辉看着胡子拉碴，憔悴不堪的何文韬，继续劝道：“再说不离婚，明华这样你照顾得了她吗？她都不认识你了。”
“时间长了就认识了，辉哥，你别劝了，我是不会离婚的，要离也得明华好了以后。”何文韬说完转身出了医院。
他准备去公安局，问问案件的进度，明华明明是去阳城进货的，怎么会出现在南边那么偏远的地方？还受了这么重的伤，随身带的行李、证明以及身上的财物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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