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天色昏暗,皇上依稀可瞧见映微面上不施粉黛,头发也是高高挽起,露出她好看精致的五官,身子更是玉一般无瑕,实在是叫他……欲罢不能。
两人已同房过许多次,映微在房事上早已没了从前的休赫,可这一次却像未出阁的姑娘一样羞赫起来,愈发激起了皇上的征服欲,当即就将映微逼在池塘角落狠狠要了他一次。
映微整个人被皇上撞的是七零八落,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便是有春萍在院子里门口守着,却害怕不知情的阿柳闯了进来,下意识抱住皇上的颈脖不敢撒手,压低声音连连求饶。
可她越是这般,皇上却是兴趣越盛,又要了她一次这才作罢。
等着映微即将起身时,是腿肚子直发软,瞧着那温泉池子里的花瓣与泉水都被激了起来,池子周遭更是泥泞一片,红着脸催皇上快些离开。
皇上却故意逗弄她起来:“怎么,害怕了?”
映微依稀可听见外头阿柳与春萍的说话声,更是着急:“您,您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就再也不和您说话了……”
皇上啄了啄她的耳垂,原想要映微好好求求自己的,可见她这样子,只能作罢:“那朕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待皇上穿衣离开后,映微这才起身。
门外的阿柳方才被春萍拦住,很是不解,不过她并未多想,眼瞅着自家主子走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连忙扶着她道:“主子,您当心。”
说着,她又道:“您瞧您脸都泡的红彤彤的,连路都走不稳了,这温泉泡的久了对身子也是有害无益的。”
映微红着脸应了一声,想着方才的响动,别说与春萍说话,连看都不好意思看春萍一眼。
回去后,白天睡了半日的映微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累狠了的她却是被子一裹,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平静得很,映微只觉得自己像回到了刚进宫的头三个月,日日就是睡睡觉看看书弹弹琴。
皇上隔三差五便过来与她说说话,有的时候与她说起太子。
皇上的意思是为避免打草惊蛇,先不要动太子身边那些人,得查清楚太子身边到底被安插了多少人,到时候好一网打尽。
皇上还说起索额图,对于索额图窥探太子一事,他虽生气,可凡事讲究的是人证物证俱全,人证与物证,皇上都有,可却不忍心将这事儿与映微牵扯到一起,便说暂且将此事放一放,依照索额图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多的是定索额图罪过的时候。
至于映微“失宠”一事,皇上也好,还是映微也罢,都觉得没必要这么早让她“复宠”。
用皇上的话来说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如今这日子倒也有意思。
但映微却想借这个机会瞧瞧谁是人谁是鬼,皇上想了想,便也依她所言。
太皇太后听说映微失宠后,倒是派苏麻喇嬷来看过她一次,也不知道是映微神色平静,面容依旧的缘故,还是皇上私下与太皇太后说了些什么,太皇太后倒也没有继续过问此事。
叫映微没想到的是太子竟在皇上跟前替她求情过两次。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皇上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神色:“……保成从小持重,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虽说他小小年纪,却也知道,他若是不懂,身边也有完颜嬷嬷提点他。”
“他第一次在朕跟前替你求情的时候,朕不咸不淡训了他几句,原以为他不会再提此事,谁知他昨日再次说起这事,还说你也是担心你姨娘,还要朕给你一个机会,莫要与你一般计较。”
“可见这孩子虽年幼,却也知道谁对他好,心里还是有数的。”
映微也是颇为感动,她一直以为后宫之中无真情可言,像通贵人等人,平日里对她是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妹妹,喊的是亲热极了,可她出了事儿,这些人躲的比谁都快:“太子是个好孩子!”
她瞧的出来皇上也是十分高兴。
日子过的极快,等着皇上带众人在清华园过了中秋节,这天气就渐渐凉快起来,他便计划起回宫一事。
谁知还未等皇上回宫,云南就传来一好消息——平西王吴三桂病重去世。
先前皇上屡次派兵征讨云南,有赢有输,几个月前更是大逆不道在衡州称帝,叫他头疼不已,如今吴三桂去世,虽说有他的孙子吴世璠嗣位,但吴三桂一死,他的部下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他的将士们就成了一盘散沙。
皇上心情大好,当夜就率先回宫,与众大臣商议起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待映微等人回去紫禁城,已是三日之后,离宫时,钟粹宫西偏殿是郁郁葱葱一片,如今她归来时却是满地落叶。
好在有阿圆与小全子在,西偏殿上下依旧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一丝不乱。
阿圆早听说自家主子失宠一事,因整日担心,胖乎乎的脸瘦了一圈,一瞧见映微就哭了起来。
映微是哭笑不得:“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好了,你也别忙着哭,将这几个月宫里头发生的事儿都说给我听听。”
阿圆瞧着自家主子神色依旧,甚至气色比当初离宫时还要好上几分,虽狐疑不解,却还是乖乖说起这几个月宫里头发生的事儿:“……倒也没什么,就是先前自乌雅常在搬去慈宁宫后,每每见到佟贵妃娘娘就像见了鬼似的。”
“可自您走后,奴才觉得她好像与佟贵妃娘娘之间又亲厚起来,佟贵妃娘娘向来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居然对乌雅常在肚子里的孩子宝贝的很,有一次,乌雅常在夜里身子有些不舒服,说是佟贵妃娘娘连夜赶去照顾了乌雅常在,一宿都没离开,主子,您说这件事是不是怪得很?”
映微下意识皱了皱眉头:“那乌雅常在了?她近来如何?是她主动与佟贵妃娘娘亲近的,还是逼不得已?”
阿圆仔细想了想:“那次佟贵妃娘娘照顾了乌雅常在一夜后,乌雅常在便闲来无事就去承乾宫坐坐,看那样子,不说主动,可对着佟贵妃娘娘的示好,倒也没有拒绝……”
这倒是有点意思!
从始至终,映微存着与乌雅常在交好的意思不假,可对乌雅常在这人并不是十分相信,毕竟后宫中的女人都不简单,她可不相信历史上的德妃娘娘会是个傻白甜,当下就道:“好,我知道了。”
她更是命小卓子多注意些佟贵妃与乌雅常在那边的动静。
很快,小卓子就带着消息回来,说后宫中皆是流言纷纷,断定乌雅常在肚子里的这一胎是个阿哥,更说佟贵妃之所以这么照顾乌雅常在,是想将乌雅常在所出的孩子抱养到她的膝下。
流言归流言,很多人却并不相信这话的,低位妃嫔所出的孩子虽不能养在自己膝下,却都是送到阿哥所养着的,哪里有抱到别人膝下养着的道理?到时候生母一个,养母一个,又该认哪个?
再有温僖贵妃与佟贵妃斗法,失宠许久的宜嫔奋力争宠……后宫中的一桩事接一桩,逼得映微不好继续与世无争下去。
她若再这般下去,等着她露面时,只怕是两眼一摸瞎,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快,映微便拿出几本厚厚的佛经来,说是她已知错,这佛经是她日夜抄写,跪在佛祖跟前替皇上祈福时所写,只求皇上能够平安康健。
皇上瞧见佛经后便十分动容,当即便赦了映微的禁足。
众妃嫔暗道不好,议论映微争宠的手段老道,更是警觉不已,没少背地里说映微的坏话。
可黑猫也好,白猫也罢,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一样的道理,甭管手段多么老道,能叫皇上动容的手段才是好手段。
映微心想,若这一个个女人知道这佛经都是皇上替她准备好的,只怕要气死。
解了禁足的第二日,映微就顶着严寒,一大早就去承乾宫请安。
如今已是秋末,眼瞅着寒冬即将来临,映微只觉得这冷风一阵阵恨不得吹到人骨子里,不由怀念起先前日日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来。
不管什么时候,承乾宫永远都是热闹的,莺莺燕燕凑在一起说着些场面话。
宜嫔前些日子已开始四处走动,已有一子的通贵人再次有了身孕,紧接着,郭络罗贵人也被诊出了喜脉……映微这才发现,自己不过两三个月没出来走动,后宫中已是大变样。
从前通贵人便有些聒噪,如今有了身孕更是话多的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上映微时,她像是忘了从前对映微有多亲热,一副淡淡的模样,显然没有将映微放在眼里。
映微全然没有在意,她知道通贵人是如何怀上这个孩子的,无非是在皇上跟前扮着一个念旧情的人,装模作样的好像放心不下她似的,实则是一直将她当成踏板……
皇上虽说在女人堆里长大,但男人看女人很多时候看的并不真切,还以为通贵人真是个念旧情之人,所以这才偏疼了她几分,叫她再次有了孩子。
映微坐在屋子里,多数时候都是听人说话,被人点到名后才附和一声。
好不容易等人众妃嫔散去,她正欲离开时,却听见佟贵妃道:“赫舍里主子这是打算去哪儿?”
映微含笑道:“嫔妾先前被禁足,太皇太后差了苏麻喇嬷来瞧过嫔妾,如今听闻近日天气严寒,太皇太后身体欠佳,所以想去瞧瞧她老人家。”
“你向来孝顺,也难怪太皇太后这般疼你。”佟贵妃这话说的是意有所指,映微只装作听不懂似的,下一刻更听见佟贵妃道:“正好,本宫也要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便与你一块过去吧。”
映微还能拒绝不成?只能应下。
等着她们到了慈宁宫,果然见着太皇太后正由苏麻喇嬷服侍着喝药,佟贵妃忙道:“……您身子可好些了?这几日听说您身子不好,臣妾日日担心,恨不得替您受了才好。”
这等话,太皇太后听的多了,摆摆手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有些咳嗽而已,这人年纪大了,不是这里就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她老人家看向映微,面上浮出几分笑意来:“皇上没有生气了?”
映微点头称是。
太皇太后道:“如此就好,哀家前几日还与苏麻喇嬷念叨着你,说你做的茯苓糕味道好,慈宁宫小厨房换了几个厨子,可做出来的茯苓糕味道总是不如你做的……”
“您谬赞了,嫔妾手艺寻常,当不得您夸。”映微心中很是感激,知道这话是太皇太后故意说给佟贵妃听的,太皇太后身份尊贵,想吃什么没有,还稀罕她那几块茯苓糕?无非是想要告诉佟贵妃,便是自己如今不如从前得宠,但也有她老人家护着:“想必是现在的茯苓不新鲜,所以御膳房也好,还是慈宁宫的小厨房也好,做出来的茯苓糕味道入不了您的眼,不过您既然爱吃,等到了吃茯苓的季节,嫔妾多给您做些……”
她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就在这时,外头却传来通传声,说是乌雅常在过来请安了。
太皇太后淡淡道:“乌雅常在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她不好好在屋子里养胎,若是动了胎气怎么办?”
如今她老人家对乌雅常在的不喜已半分不掩。
映微有些不解,太皇太后的性子她是知道几分,便是不喜乌雅常在,看在乌雅常在有孕的份上也不至于此。
佟贵妃却是乐见其成,唯有如此,无依无靠的乌雅常在才挣脱不开她的手掌心:“想必乌雅常在也是一片孝心,来瞧瞧您了。”
太皇太后道:“那便要她进来吧。”
阔别几个月未见,乌雅常在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如今生产在即,肚子高高挺起,四肢纤细,便是扶着宫女的手,可走路都有些费劲。
这寻常妇人哪怕有心控制饮食,可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依旧会丰腴不少,但映微瞧着乌雅常在面颊依旧消瘦,猛地一瞧与从前并无差异,心中了然,知道她这是怕待孩子出生后太胖惹皇上不喜。
也是因为这事儿,太皇太后对乌雅常在是愈发不喜,乌雅常在住在慈宁宫,她老人家又怎会不知乌雅常在偷偷将每顿补品都倒掉一事了?
乌雅常在还是有些怕太皇太后的,怯生生上前请安,待太皇太后发话后才落座。
佟贵妃见她过来,不免多问了几句,更是道:“……你这脸色怎么瞧着这样难看?莫不是即将生产,太过于害怕的缘故?别害怕,宫里头的接生的嬷嬷都是些老人,接生的孩子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放心,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会平安无事的。”
别说这事儿还说,一提起这话来,乌雅常在眼眶便红了,挣扎着要跪了下来:“太皇太后,嫔妾今日过来是想求您一个恩典。”
太皇太后先是吩咐宫女将她扶起来,继而才道:“说吧。”
乌雅常在哽咽道:“嫔妾想求您答应,等着嫔妾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之后养在佟贵妃娘娘膝下……”
映微一惊,下意识扫眼看向乌雅常在。
也不知道是乌雅常在如今觉得无颜面对映微,或不屑于不再得宠的映微,还是一心博同情的缘故,她连个眼神都没给映微,眼泪掉的是愈发厉害:“嫔妾自知出身卑贱,命贱福薄,不敢奢求能够抚养肚子里的孩子长大,可一想到等着孩子出生,若是个男儿,满月后就要被送去阿哥所养着,心里就像刀子剜肉似的难受,吃不好,睡不好……”
太皇太后就这样看着她,没有接话,面上没什么表情,那神色,就好像看戏台子上唱戏的名伶一般。
乌雅常在何曾见过这阵仗,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到了最后除去呜呜哭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别说她,就连佟贵妃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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