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其他人在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东西之余,皆数都在默不作声了观察着她。
见她对那些自己想要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心中松了一口气之余,心中不由得又觉得她犯傻,放着那些贵重的东西不要,反倒捡起了那点零碎的玩意往包里塞。
不过对于她这般的行为他们很是乐见其成。
今天的这些被丢弃的垃圾,大部分是受损飞行器的零件,拖到城里的机械店子里,能卖上一个好价钱,接下来的口粮也就有着落了,现在又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之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们便没再把多余的注意力留在了祝屿身上,恢复以往一直以来身边彼此强劲有力的对手身上。
相对于祝屿这边独自拾荒的岁月静好,另一边可谓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
但这一切,却在祝屿捡起一颗被削去一半,还能发出声音的AI头颅时扭转了这看似和谐的氛围。
所有人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自己手中挖掘翻找的动作,他们直起身子,看向了站在最垃圾堆上最顶端,手中抱着AI头颅的祝屿,眼中汹涌的波澜再也无法褪去。
……
日落之际,原本灰蒙蒙一片的云霭被染成了潮红,过了一会儿,随着太阳慢慢的渐行,这抹光才不再刺眼,透过云层只留下一层柔和的光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云霭渐渐暗了下来,昏暗的暮色像是一张灰沉沉的大网,悄悄洒落而下,笼罩住整片大地。
黄昏谢去,夜幕舒卷展开。
站在小土包处的阿比盖尔,迟迟等不到祝屿,心中难免有些焦躁同心急。
她的脚边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东西。
等下太阳彻底落下,天黑后还继续待着这里,她今天辛辛苦苦捡回来的东西一定会被抢走的,可要是她先自己回去,表姐一会儿来找不到人了怎么办?
想到这,她脸上的神情便又焦急了不少,只见她来回踱步之余还不忘伸长脖子观望着四周。
就在她着急等待之际,原本安静的环境,突然变得嘈杂了起来。
通过陆续传来的嬉闹交谈声便能知道有不少人正在往这个方向走来。
阿比盖尔立马停下了自己地来回踱步的脚,她看了一眼脚下的东西,手中紧紧拽着身上背包垂下的两根带子,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她思索,迟疑了大概两秒后,最后还是咬牙决定先保下身上这一包更卖得起价格的东西。
只见她动速快速地将身上背着的书包脱下,然后借助一旁堆起的垃圾,将其正中靶心的仍在那一堆毫不起眼的垃圾中,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她的背包。
等她做完这些,一群嬉戏打闹的青壮年也从她一旁垃圾堆砌成的小山丘外出现。
被他们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正是那天出手将阿比盖尔扒在崖边的手一根一根松开的那个人。
他们显然也看见了阿比盖尔,彼此眉来眼去推搡着停在了小土坡前。
“老大,看。”
岩切勇斗顺着小弟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看见了阿比盖尔后中间断了些许的眉眼一挑,将枕在脑后的双手放下,带着身后的一帮人大剌剌地靠近了小土坡。
阿比盖尔在看见他后,双眼瞳孔猛然产生了剧烈地收缩,一双手十指向掌心蜷缩,奋力攥紧着拳头,心中翻滚着强烈的怒意之余,还夹杂着难以遏制的恐惧感。
两种情绪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涌动而来,令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盯着地面。
岩切勇斗两步并作一步跨上了阿比盖尔待的地方,看见她脚边散落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东西,他舔了舔嘴角,直接顺势蹲了下来,他耳廓上的银色耳饰在昏暗中很是显眼。
岩切勇斗将其中的一样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随后扔给了候在不远处的小弟们,这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俯视着自他出现就在一直看着地下有些发抖的阿比盖尔。
他轻笑一声,“你倒是命大,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没死不说竟然还没受什么伤。”
阿比盖尔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脸色就开始泛白,身上的温度也在对方的靠近中快速地往下掉,一颗心以不正常的速度跳跃在胸腔内,快得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而急促。
明明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可她却觉得整个人如同掉落进了冰河中,冷的刺骨。
几天前噩梦般的经历,又再一次地重新在眼前上演。
她咬紧的牙关有些打颤,但还是接着握紧拳头的力气,鼓足勇气,从喉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那天你们怎么会出现在崖边?”
碎星芝的生长规律整个贫民窟中只有她曾经身为植物学家的妈妈知道,这是他们一家一年一度能够改善生活条件的最佳机会,也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
但这个秘密,他们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暴露过,这件事没有第四个人知道才对。但是那天几人的出现并不像是碰巧的,反而在阿比盖尔看来,他们的一举一动像极了躲在丛林中已经窥伺已久的猎豹。
她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般凑巧的事。
其实两人并不是彼此不认识。
准确来说,在事情发生之前,只有阿比盖尔认识贫民窟里横行霸道的岩切勇斗。
以前他们在拾荒的时候也有过几次的交集,但因为当时她的父母还在,她并没有直接与其接触,只是经常会从大人们的口中听到他那恶行斑斑的行为。
坠崖那天,是两人的第一次接触,按正常来说,岩切勇斗不可能会知道阿比盖尔的名字,但在这一刻,他却准确无误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你叫阿比盖尔是吧。”
岩切勇斗双指强行掐起阿比盖尔的下巴,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低着头许久的阿比盖尔这才缓缓抬起了头,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声音有些颤抖。
明明很害怕得不行,却还是同他四目相对,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一下子她好像想通了之前的怀疑。
她用力从对方的手指中撇过自己脸,眼中的情绪渐渐被愤怒所代替。
“是欧文告诉你的?”
见岩切勇斗不回答只是露出玩味的笑意看着她,阿比盖尔胸腹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里头渐渐充盈着泪光,水光中变换着惊愕,慌乱与恼恨。
知道她那天去崖边的,只有欧文!
她的声音顿时变得异常尖锐,像是一只被陷于绝境的困兽,随时就要发起进攻,“是不是欧文告诉你的!你说话啊!”
岩切勇斗伸手打落她拽着自己领口的手,他微仰着下巴,一束月光透过旁边的树叶泄漏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在右耳下的脸颊上有一道还留着痕迹的疤,那是有次外出狩猎时,被野兽抓挠留下的。
几声闷笑后,他才放开声低笑起来,然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看起来张扬又肆意,嚣张得很。
“小孩,你也不是很蠢嘛。”
随后他便不再多说,使唤着小弟们把阿比盖尔脚下的东西收拾带上后,跳下小土坡,整个人立即没入在了黑暗之中。
迫于眼前敌众我寡的状况,阿比盖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把自己脚边的东西统统都捡走,她泛白的嘴唇,血色全无,像是还挂在树梢上的叶片那般微微颤动着,好像想说但又不敢说。
等所有的东西都被搜刮得一干二净后,她的心里像是被人用手掐了一把又酸又疼,眼泪再次地涌了出来,但这一次,她飞快地抬起手,将那些宣告着自己脆弱的证据销毁得一干二净。
“老大,都收好了。”
岩切勇斗眯缝着眼看向独自站在坡上,显得很是无助的阿比盖尔,眼里虽然含着一丝隐约的微笑,显得有些不易察觉的阴险与深不可测。
此刻,他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常年生活在贫民窟里的人,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明明捡到东西了不回家,天都黑了还独自呆在外头,这反常的一切昭示着里头肯定蕴藏着危险。
如此敏锐的第六感,不得不感慨他之所以能成为这些混混的老大是有点刷子的。
不知道是谁碰到了脚边的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铁片撞击之声,绞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原本就心里就有所顾忌的岩切勇斗,被这动静搞得心头有心不宁,甚至右眼皮也随之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想到古地球那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不再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提起腿就是踹了旁边手下的小腿一脚,眉眼变得满是戾气,怒斥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天端的云层不知不觉地漂移到别处,没有了阻碍,月光肆意地挥洒而下,一道欣长的身影随之赫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月光下,一位女性正不急不慢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她像是融合还未彻底消融的雪意,格外的清冷,露在外头的那张脸,又漂亮得似乎失去了人气。
夜色在她出现这一刻好像变成了四分五裂。
只见她身上的衣着沾满了不少血迹,领口散乱,露出了些许冷白的肌肤,深色的外套让她显得分外清绝,目光更是沉冷,还透着阴森之气,像是寒冬深夜里的一片海面,幽深冰冷之下,藏着能吞噬掉海面所有船只的绝对力量。
阿比盖尔看见她后,带着呜咽的嗓音不乏撒娇的意味,大声指责道:“表姐!他们欺负我!把我今天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都抢走了!我可是准备把这些卖了然后买肉给你吃的!”
听到她说的话后,祝屿身上的危险气息又更重了几分。
她看想留着寸头的岩切勇斗,声音从胸腔里轻震而出,语调慢条斯理,却犹如凌迟猎物般那样稳操胜券,带着压制性的强大气场。
“阁下好兴致,让一群男人抢未成年少女的东西。”
……
祝屿一人干翻了岩切勇斗等数十人,正因为她的下手毫无章法,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发出痛苦呻/吟的人才捡回了一条命。
阿比盖尔见状赶忙背上自己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背包,将散落一地的东西重新拾回自己的怀里,她小跑向前询问祝屿有没有事,见对方摇头示意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没完全放下心来。
看了眼地上原本盛气凌人现在只能残喘着的岩切勇斗,她泄恨似的又往他身上补上了几脚,怕祝屿误会自己有暴力倾向,还连忙气喘吁吁地赶忙解释。
“那天就是他抢了我的碎星芝,还害我掉下悬崖的!”
听到她的解释祝屿也只是淡淡扫过一眼躺在地上弯曲着身子,用双肘护住自己脑袋的岩切勇斗,没有说任何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过了有一会儿,阿比盖尔的气才消得差不多了,她大喘着气停下自己踹得有些酸痛的腿。
别看她瞧起来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动起手来可一点也不含糊,甚至还踹掉了岩切勇斗的两颗牙齿。
她满头大汗地弯着腰捡起从怀里不小心掉落下来的东西,双颊有些泛红,随后小跑向祝屿的身边,不再管那堆人。
只见她拽着祝屿斜挎包的包带,恢复了往常开朗的模样,展颜笑道:“表姐我们回家吧!”
见两人离开,那些躺在地上的小混混们赶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前去搀扶受伤最严重的岩切勇斗。
而被搀扶起来的岩切勇斗,他的面容不复之前的精致。
两侧的脸颊高高肿起,嘴角边还在不停地渗出暗色的血,一侧的脸上还沾着不少黑色的泥土,只听他淬了一声,往旁边吐掉了口中被踹掉的牙齿,看起来狼狈极了,哪还有早上那会儿的威风凛凛。
他的目光狠辣,藏在垃圾堆透下来的阴影里,无声无息阴沉地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透着一股子毛骨悚然之色。
这才是他最为真实的模样,先前那温和的副嘴脸不过是佯装的假象罢了。
好得很!
竟然敢害他变成这样,那就做好被迎接他报复的准备吧!他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
两人回到家中粗略地盘点了一下今天的收获后,阿比盖尔便走向厨房准备起了晚餐。
由于水源的距离很远,再加上这里常年干燥无雨,就算这几天以来都在省着用,今天还是将最后仅剩的那点水用完了。
但今天只是“新货”抵达的第一天,那里肯定还会找到有很多好东西,所以来两人合计干脆明天兵分两路,一个去取水,一个去继续捡东西。
最近的一个水源距离这里最少也要有两到三天的路程,祝屿才刚来肯定是不知道地方的,因为阿比盖尔率先接过这项任务。
剩下的,自然就交给了祝屿。
阿比盖尔怕她无法辨别出来哪些是能卖高价,哪些是毫无价值的,在用完晚餐后,阿比盖尔拉着祝屿坐在小方桌前仔细地和她介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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