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她的应允,剩下几人也就卸下了身上的行囊,同瑟维斯一样,四仰八叉地坐在了地面上休息。
盘腿坐着的井临看向了喝下一管营养剂后一副“终于活过来了”表情的瑟维斯,“小子,你们θCGE4748星云,一开始就是这种水城吗?”
“那要是水性不好的,岂不就没办法生存了。”
瑟维斯抬起袖口擦了擦嘴边残留着的液体,然后很是随性地把那管已经空的营养剂丢回了自己的包里,他的双臂撑在身后,长腿笔直地撑开在地面上,整个人充满了少年的意气风发之意。
“倒也不是。”
他抬头看着头顶雕刻的画卷,语气中充满了回忆。
“以前我还没有被奶奶收养带走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生机盎然的地方。有山林,有大海,虽然没有帝星那般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但是却是一个人类与其他族类和谐共处的绿色星球。”
“其他族类?”
瑟维斯将头微微后仰,姬雅柏的脸出现在了他那双湛蓝干净的眼中。
“怎么,公爵的大小姐竟然会不知道?”
他的表情充满了戏谑之意,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嘴角勾起一道不明意味的弧度。
“你不会以为在这个浩瀚的星际世界中,还和古地球一样,只有人类才能成为主宰吧?”
他将舒展的双腿收了回来,改为盘腿,将脑袋一歪,丝毫没有边界感地枕在了祝屿的腿上,“自进入星际时代以来,除了人类之外,宇宙中还存在着其他高智慧的生物种族,他们的文明远超人类的文明。”
“为了成为星际的新主人,人类难得团结一心,经历了长达数光年的战争,终于才清除了宇宙中其他对人类有危险存在的种族。至于那些弱小的种族,早就被其他的强大的种族瓜分吞食了。”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帝国纪元,正是人类统治主宰星际的第三光年。”
“在此之前,为了争夺统治权,帝国和联邦之间的斗争可是要比当初消灭其他种族时还要激烈悲惨多得多去了。”
祝屿默默地移开自己的腿,也不管他脑袋有没有砸在地上,往相反的方向默默移动了几步。
“联邦?你知道联邦?”
邹卉推了推架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那有些厚度的镜片在灯光下折射出了一道冰冷且锐利的光。
“联邦从星际时代中已经消失了很久了。”
忽而她的视线转而看向了站起身来靠在墙上的祝屿,“小队长,听说上次你们帝星塔中就遭到了联邦人的袭击。”
“其中似乎还有虫族的手笔?”
当初的那件事,虽然经历了国会众位议员的坚决反对,但是帝国却还是将一切公之于众。
过往惨重的经历已经告诉过掌权者,一味地隐瞒更容易适得其反,倒还不如就让民众知道真相,就算会因此社会恐慌与居民们对帝国的诋毁,也要好过,在危机来临之际只能手无缚鸡之力的任人宰割。
“虫族?!”
原本听他们聊星际历史有些兴致缺缺的井临在听到了虫族这两个字后,如同满血复活一般,整个人忽然变得精神奕奕。
“啧,那恶心的玩意不是已经早就被帝国和联邦消灭了吗?怎么又会再次出现了?”
姬雅柏朝他扔来一个罐头,“就你这半吊子擦线的文化水平,还是别说话好,怪丢我们兰布达ZL34流星的脸的。”
井临听到她的话后,倒也没有生气,而是接过她抛来的罐头,有些憨憨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嘿嘿,学姐说的是。”
他将罐头打开,里头食物浓郁的味道霸道地充斥着整个空间。
这让瑟维斯觉得自己刚刚喝的营养剂突然变得索然无味,他撇了撇嘴,暗自想到:公爵家的大小姐就是有钱。
于是他便想着拉人下水,看向了祝屿,却发现她甚至吃的不是罐头是从摆放到食材已经成品都精致的便当时,更是气得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你,你,身为队长怎么能自己单独享用呢!”
“我去,怎么还有甜品的!你这是出来做任务还是出来郊游的。”
祝屿当着他的面,在他吞咽口水的动作下,不紧不慢地用完了云拥川给她准备的爱心便当。
然后才回答了邹卉之前的话。
“是。”
她没理会瑟维斯,看向了邹卉,“联邦和虫族似乎对帝国不满?”
她虽然说的是疑问句,但由于语气太过平淡,在其他人的耳中变成了肯定句。
因而便私以为,她对联邦,虫族与帝国之间的牵扯有几分了解。
“自星际时代以来,联邦和帝国本就互相看不顺眼彼此,都想踩掉另一方,好占据统领地位。”
邹卉的声音清亮悦耳,像清泉从山谷中汩汩而流,清澈悠远。
“只不过,联邦的统治者脑子毛病比较严重,所以才会落败帝国。”
“至于虫族,”邹卉的视线扫向了那头正在吃着罐头正欢的川临,“那就是一个无止无尽,无法将它们彻底消灭的族群。”
“它们拥有着悠久漫长的进化史,在进化后就会拥有智慧,并且没有私心、没有恐惧、繁殖能力超强,甚至还拥有着比人类还要完善的种群社会制度。”
“而今年正好是统领着所有虫族,被称为“女王蜂”母虫的成熟期。”
她的声音陡然变冷,“很明显,有人比帝国率先发现了母虫,并且利用母虫的成熟期做了点手脚,生产出了虫卵。”
“那个人一定是想要借用向导的力量让那些虫卵孵化,从而在这些进化后的虫族体内获取力量唤醒母虫。所以才会发生上次的那起塔中的袭击事件。”
邹卉明明并不居住在帝星,可她却能够在当天的那个报道中一针见血地就看见了这其中很多人都无法看破的东西。
姬雅柏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堂堂一个公会会长会大费周章地从不同的星球上选择这几个人来组成小队来完成这项委托任务了。
这支小队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
她垂下头默默吃起了罐头,眼中的笑意收敛了起来,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看来,这次的任务只怕是处处暗藏危机了。
邹卉说完后,没有人再开口。
似乎是因为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也有些敏感,便都不再做过多的言论。
整个空荡的空间中只剩下几人细微的咀嚼声以及规律的呼吸声。
在这片寂静里,祝屿的光脑突然响了起来。
五人当中年纪最小的瑟维斯惊呼道:“你的光脑怎么会有信号?!”
另外的三人默默地低头拉了眼自己的光脑,皆是离线状态,因而都竖起耳朵听,做好了准备听两人的交谈。
不过,祝屿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她没回答瑟维斯,而是直接接通了云拥川拨打过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云拥川那张特意选在了刚沐浴过后,收拾了半个多小时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但实际上每根发丝都被他精准规划好弧度的脸出现在了祝屿同瑟维斯的面前。
在看见与祝屿凑得很近的瑟维斯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随后很快便消失了,快得让人无法注意到。
他的嗓音透过光脑慢慢地包围着祝屿的耳畔,有点低哑,带着些水汽,带着有些说不出的魅惑。
“小宝,便当吃了吗?”
云拥川未干的发梢上有颗水珠摇摇欲坠,悠悠晃晃地呆了几秒后,便滴落进了他敞开的胸口中,随后消失不见在起伏的胸膛上。
他颇有心机地在瑟维斯面前展现着属于男人的那一份成熟,充满张力的魅力。
眼神不经意地扫过瑟维斯那还有些瘦弱的身子,心中暗嗤一声。
就这点肉在床上不得被撞飞,小宝才不会喜欢这种白斩鸡。
想到这,他便收回了自己的戒备之意,打开录制按钮,开始录制起了他和祝屿第一次的视频通话。
祝屿看着他与平时完全不搭边的风流模样,微微皱起了眉头,吩咐他道:“把衣服穿好。”
云拥川心中颇有几分得意之色地看了眼瑟维斯,故意将领口扯得更开,露出他身上祝屿留下的痕迹,停顿了几秒才将裕衣拢好。
他绮丽的面容因柔软下来的眉眼,显得又更梦幻了几分。
“现在可以吗?”
他的尾音故意上扬,带着钩子,像极了他眼角下的那枚泪痣。
瑟维斯的白眼翻得就快要到天花板去,少年张扬的声音响起,“搞什么啊,有必要跟个狐狸精似的吗?”
随后他像是完全看不出两人之间涌动着的暗潮一般,稳稳地充当着一颗闪亮耀眼的大灯泡,尽职尽责地发光发亮。
他的脸凑近祝屿的光脑,戳了戳屏幕上云拥川的脸,问道:“那个叫什么少将的,她的光脑怎么会在这里有信号?我们的明明都离线了。”
光脑另一处的云拥川偏着头,轻笑了一声,音色清润纯正,随性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味道。
“皇室的研究院可不养闲人。”
……
祝屿简单地和云拥川聊了几句后便挂断了他的通话。
随后抬起眼便对上其他三位成年人灼灼目光中充满了好奇的眼神,她难得神色有些躲闪。
作为过来人“老手”的姬雅柏开口替她打断了这份沉默。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休息吧。”
邹卉收到了她的眼神,随后很是自然地接过她的话,“我刚好也有些累了。”
“不过,谁留下来守夜?总不能我们都休息吧?”
井临举起手,站了起来,“我来守夜,你们好好休息。”
祝屿看见他眼眶里蔓延着的血丝,想了想还是自己守夜比较安全,毕竟这个地方实在是安静得太过奇怪了。
“我守吧。”
队长既然发话了,其他人便没有了异议。
各自从准备的行囊中取出胶囊睡袋,没一会儿就铺好了今晚休息的床铺。
祝屿的脚边躺着瑟维斯,她垂下眸子,冷冷地看着这个突然抱着自己小腿的少年。
少年对上她的视线赶忙手松开手,满脸通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
在祝屿的注视下他颇为傲娇地哼了一声,随后转过身背对着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声音很大故作镇定。
“哎呀,头好晕啊,我要睡觉了!”
说罢,他赶忙将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扭成麻花,不停地唾弃着自己。
啊啊啊!丢死人了!他怎么就会抱着人家的小腿啊!!!!
剩下的三人和祝屿道了辛苦同晚安后,便也进入了梦乡。
半个小时后,原本寂静的空间,变得更加安静,而原本明亮的白色在这一刻被染上了压抑窒息的色彩。
祝屿靠在墙边坐下,微微抬起眼,盯着斜对面天花板上刻着的图案。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神才从天花板上收了回来。
手腕间突然传来一股凉意。
原来是之前载着他们进来这里的那只巨蛇小白变成了一只迷你小蛇,盘在了她的手腕上。
它果核般大小的眼睛,与祝屿四目相对。
接着便心安理得地埋首在了圈起来的身体中,睡在了它喜欢的冰凉的地方上。
祝屿盯了它一会儿,随后想了想出去后可能还要再用到它,最后便没有将它拿走。
一切归于安宁之后,天花板上原本雕刻的画卷突然“动了”起来。
上面有黑色的烟雾在其中不停地穿梭着,图案在它的影响下发生了变化。
原本已经睡着的姬雅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猛然睁开眼,从睡袋上坐了起来。
她缓缓转过头来,深邃而充满危险的双眼直直地看向了祝屿。
“不好!污染源已经渗透进来这里面了!”
她的话一说完,就立马站了起来,将还在沉睡的几人叫醒。
瑟维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站起来的身子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地上,但是却出奇地怎么也无法摔落,就像个不倒翁一样。
他嘟囔了几句不知道是什么,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天花板上的画卷后,原本朦胧的睡意被激灵地一扫而光。
他神经紧绷起来,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轻浮。
聚精会神地昂着头观察起了头顶雕刻着图案,眉头越皱越紧,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虫子。
他收回自己的眼神,才发现,另外的几人,除了祝屿之外,都在看着他。
井临率先耐不住性子,急忙开口问他,“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瑟维斯看向他,双眼轻眯,眼底深处的色泽波澜若隐若现,冷冽犀利得让人心惊的同时又使得整个五官都浓艳起来。
他的脸上突然又浮现出了鳞片。
“复活了。”
“他们复活了!”
井临听着他的话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什么东西复活了?你在说什么啊?”
瑟维斯伸出手指,指向了天花板上被染成了黑色的画卷,正中央绘制的那扇繁复的大门上凝聚着浓郁的仿佛就要滴下来一般的黑气。
“守护这个地方的亡者,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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