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带头的人抬起手,示意身后几人停下脚步。
由于这个队伍的几人脸上都戴着防毒面罩和军用防爆头盔,无法一眼就直截了当地认出究竟是男是女。
仅能从他们的体格差异上作出判断,然而,几人的身形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就连声音也是。
在带头人的命令下,往实验室基地中前行的几人,动作迅捷地在原地掉了个头,脚步整齐且急促,往他们一开始进来的入口方向跑去。
他们的手中,每个人还配有能够通过扫射而穿透所有物体的激光枪。
祝屿在传送魔法阵的带领下来到了山林外的某处。
她的出现并没有让妮蒂感到意外。
而是在她刚一出现时,就挥起自己手中凝聚而成的巨镰指向了一片火光的山林深处。
“她跑到里面去了。”
祝屿先是顺着它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借着便落在了妮蒂娅的身上。
语气极为肯定,“你受伤了。”
妮蒂娅并没有否认,它径直地拔出插在自己肋骨间虫母尾巴上的毒刺。
本来森然的白骨中,在取出刺骨的那一瞬间,猛地游离出了一小批如同虫子蠕动般黑紫色的东西。
由于妮蒂娅没有任何皮肉,在它肋骨中游离了一整圈的东西无法汲取什么养分,很快便没有了生命力,逐一地从骨缝中掉落而下。
只见泥泞的土壤中汇聚了一只又一只的虫子。
由于没有得到养分,这些虫子,甚至还没能睁开眼,在土中挣扎蹦弹了几下后便自顾地化作了一摊液体,没入在土壤中不见踪迹。
祝屿眉峰紧蹙,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到底怎么回事?看见萨满没?”
“没有。”
妮蒂娅不太适应烈阳,它将帽兜带上,才舒服了几分。
“我来的时候发现那只虫子正在拔翅膀上的骨刀,眼见她就要将其拔出,翅膀上已经覆盖上了地狱之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却不料在日光之下骨刀被化作了散沙。”
“那个虫子似乎没有察觉,只知道自己不停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大概是想要灭火,然后下一秒,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把自己的翅膀撕扯了下来。”
妮蒂娅停顿少顷,嗓音微沉,端视着山林中渐渐消失的火花,认真道:“趁此机会我便发起了攻击,虽然占了上风不过还是轻敌了。”
“她突然浑身着火,就像之前在那个房间里燃烧起来的火一样。”
“我被她的眼睛定在了原地,只能看着她跑进了这片林子里。”
祝屿的视线定格在了已经没有了火光的山林中,她走到一旁树荫中的石头上坐下,揉了揉眉心。
看来萨满是真的回到了地狱中。
不过,那个虫母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祝屿的眼睛突然灼烧滚烫了起来,随着一阵剧痛,她的眼睛便少了一颗,空荡漆黑的眼眶中不断地有血液汩汩流下。
妮蒂娅甚至顾不上此刻头顶的烈阳,疾步中它的帽兜掉落而下,任由骄阳炙烤着自己的灵魂。
它半跪在祝屿身边,仰着头问道:“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祝屿捂着自己突然丢失了一只眼的眼眶,她的另一只眼中眸光微暗,随即轻晒一笑,“萨满取走了献祭品。”
随后她从空间魔法阵中取出了一瓶治疗剂一饮而尽,眼部叫嚣着疼痛的神经与流个不停的血才就此平静了下来。
祝屿弹了弹沾上的血色的衣摆,随后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不像是被剜走了一颗眼睛的人。
“看来萨满留了后手,把她杀死了。”
她从石头上站起,“走,进去看看。”
她同妮蒂娅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里。
而闻声寻来的小队,顺着地上的脚印走到祝屿之前坐着的地方。
为首的那个人伸出手指碾了碾指尖从地上蘸取到的血液。
他站起身来,又将指尖的血渍凑到自己鼻子前嗅了嗅,露出的眼睛中有道亮光一闪而过。
只听他说道:“没走远,继续追!”
身后几人赶忙应声,“是!”
就在他们要离开之时,云拥川等人也来到了不远处。
他身后的连裕看着前面几个捂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很是鬼鬼祟祟的几人,放声喊道:“喂,前面的几个,你们从哪来的?!”
……
等祝屿从山林中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晚间的温度急剧下降,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土木在天际,蜿蜒在浓密的树影里,只有那些因狂风而沙沙作响的树叶。
要下雨了。
祝屿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实验基地中。
视线却与站在门口,倚靠着墙边的云拥川撞了个满怀。
在他朝着自己跑来时,挂在她脖子上的一枚椭圆状的散发着星点微光的东西却和她的脑部点播传达了一个极为瘆人的消息。
里面坐着的七个人中,有四个不是人类
第67章 仿生哨兵
云拥川的注意力放在祝屿被一块布条包扎起来的右眼上。
一时间没有注意到祝屿此时有些分神恍惚的状态。
等他发现眼前之人游离天外的状态后, 停下了自己还没说完全的话,半道改成连连喊了好几声自己对对方的昵称,祝屿这才在声声呼唤中回过神来。
面前是云拥川那张放大数倍的脸。
他眼角下那颗微小的痣在此刻占据了大半的视线, 见她要往后退, 怕人踩空回摔倒, 云拥川赶忙将人往怀里拉。
他没有直接问祝屿眼睛怎么了,视线落在了怀中人的发顶上, 思虑了片刻, 忽而柔声问起了其他的事。
“想什么呢, 这么魂不守舍的。”
祝屿掌心微缩,语气自然地徐徐说了声没事, 随即微微扬起下巴,朝着门后渐渐传出的热闹交谈声反问道:“里面是谁?”
云拥川虚环在她腰间的手自然地往下滑落, 将垂在祝屿腿侧的那只手掌放在自己手掌的上方,与之十指相握。
在黑色手套的衬托之下, 他那白皙的手指显得格外的晃眼。
两人站在昏暗的光线中。
云拥川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祝屿侧脸上,他一直低着头说话, “应该是军部再次派出来清扫这里的队伍。”
眼下说起这件事,他的视线才从祝屿的身上移开,只见他目光幽幽地似乎要穿透前方的门,低沉的嗓音中带着冷意。
“没猜错的话, 他们是来杀我的。”
祝屿抬起眸看向他,瞥见男人眼底的自嘲了然之色,她顿了顿回想起之前在最底层实验室中听到的对话内容,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你是说, 他们就是那个女人口中所说的大殿下派来解决你的小队?”
云拥川牵着人走到一旁,另一只空闲的手揉了下眉心, 似乎有些苦恼,等他再一次将阖上的眼再次睁开时,方才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
彷佛那个情绪低落的人不是他一般。
“八九不离十。”
听他这么说,祝屿听着耳边从里头传来的嘻嘻哈哈声,不解道:“他们好像聊的很开心的样子。”
云拥川垂眼冷笑,“小宝,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相信之前听到的那段对话。”
他的眸色深沉如夜,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眼神冷厉。
忽而一道闪电照亮黑漆漆的云层,一声闷雷诈降,风雨急骤穿过狂风,豆大般的雨点劈里啪啦砸在了地上,屋檐在大雨滂沱的天地间像是与世隔绝的庇护所。
狂风席卷着雨丝像是无数条辫子,狠命地往土地上,树木上抽打着。
空气中浮动起着潮湿,雨幕笼罩一切,没一会儿,地上是大大小小积压着雨水的水坑。
云拥川拉了拉祝屿的手,“下雨了,进去吧。”
祝屿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坚毅,显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于是便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大门。
......
两人的到来打断了里头几人的谈话。
坐在一边与另外六人泾渭分明的连裕,莆一看到两人后,腾地一下就地上站了起来。
他将交叉抱在胸前的手放下,快步走了过来,大概是看见了祝屿的眼伤,他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慢慢走进两人,拧眉“啧”了一声后,严肃道:“怎么回事?才小半天的功夫没见,你的眼睛怎么就受伤了?”
说罢,他踮起脚往两人的身后望了片刻,发现没有第三人的身影,张开嘴想到身后还有其他人在,于是便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站在两人跟前小声问道:“虫母呢?”
“不是说一定不能让她离开这里吗?怎么不见人,哦不对,不见虫影了?”
祝屿淡漠的声音响起,让两人都怔了一下。
“她死了。”
“死了?”连裕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连说了好几句“死得好,死得好。”
瞧见云拥川一派了然的模样,连裕弱弱问道:“少将,你不会就是因为察觉到虫母死了所以才直接往外跑吧?”
他的余光瞥见两人发尾上有些湿意,极为跳跃地突然问:“外面下雨了?”
连裕的话语刚落下,便看见了从后面走来的川临同姬雅柏两人。
川临先是笑着说了声,“还好找到小队长了。”,随后他便自然地接过了刚刚连裕的话,“就说怎么觉得凉快了不少,原来是下雨了。”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的话。
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冷凝的尴尬,姬雅柏眼珠一转,视线扫过祝屿眼部的伤口上,关心问候了几句,见祝屿不咸不淡回答了她,心中便送了一口气。
随后她莞尔一笑,露出了整齐地牙齿,和祝屿介绍道站在自己身后的四人:“他们是来接替完成清扫这里的任务的。”
祝屿看着整装待发,几乎将全身都掩得严严实实得四人,她垂在胸口上当作是项链的白色椭圆形东西,再一次连通了她的脑电波。
“就是他们!”
随着有些激动的稚嫩声音响起,祝屿的胸口处隐约有些发烫。
“他们不是人类!祝祝你要小心!”
祝屿自动忽略掉她对自己格外亲昵的称呼,冷淡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和身旁的云拥川就是两个移动的人形制冷机。
正也因为“冷脸”,轻松就敷衍过了几人。
云拥川握着祝屿的手微微有些用力,只听他和姬雅柏说道:“今天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他便带着祝屿朝着他们刚刚坐的地方相反的方向走去。
连裕跑回去将放在地上的两个背包拎起,屁颠屁颠地与两人汇合。
现在云拥川的精神力处于疲倦的虚弱状态之中,连裕和祝屿都受了伤,不是和这几个要来解决自己的哨兵撕破脸的时候。
眼下更重要的是养精蓄锐。
已经适应了云拥川冷漠的姬雅柏二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们向来都不怎么和自己与川临亲近。
姬雅柏也没有舔着脸往上凑的癖好,因而在云拥川三人坐下休整后,她便也带着川临回到了原位。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进食的细碎声响,同连裕鼻腔中渐渐响起的鼾声。
云拥川看了一眼祝屿,借由替她整理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对面那四人隐晦的视线。
祝屿的耳边响起了他清冷的嗓音,干净清透带着点被水汽滋润过的尾哑,“静观其变。”
祝屿勾了勾唇,示意自己知道了。
借着云拥川便从她眼前退到了身侧。
见他脑袋枕着身后的墙,缓缓阖上了双眼,祝屿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随后微微侧头,靠在了云拥川的肩膀上。
她胸口处的热意又更清晰了半点。
“祝祝,你可千万不能睡着了!”
佩戴她胸前的吊坠般的物件不是别的,正是虫母的幼卵。
只不过,这个虫母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女人了,她是在女人临死前祈求让祝屿带走的下一任虫母。
当初在她和妮蒂娅走进山林找到上一任虫母时,她已经虚弱地奄奄一息倚靠在树桩上,并且她从虫态重新恢复成了拟人态。
也正是因为她生命的流逝,萨满的使命已经完成,所以才会按照一开始它与祝屿之间的契约取走了祝屿的眼睛。
而强撑着一口气的虫母,则是在等待着祝屿的到来。
看见她后,虫母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抹虚弱的笑容,随后用尽全身最后留存着的力量将祝屿拉入了她复眼中的“虫界”中。
在这里,祝屿看到了历代虫母的过往,看到了虫族一步一步由辉煌到衰败的历程,也看到了那张熟悉狰狞的面孔与那些嘶吼着痛苦挣扎的实验体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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