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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到中午时，我再猜。”
蒋畅问：“你为什么老叫我‘蒋小姐’？我们俩是相亲初次见面吗？”
他好笑，“叫你畅畅？”
她咬住吸管头，“随便你。”
他们双方，好像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亲密，以至于，她隐隐感觉到，他也犯尴尬。
只不过，他擅长运用成熟的情绪掩饰技术。
路上时堵时疏的，不比挤地铁快。
蒋畅说：“你下次还是不要送我了。”
“好吧，”赵兟语气有些失落，“我特意放贺晋茂半天假，亲自送女朋友上班，她却不喜欢。”
她急匆匆说：“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耽误你工作，你的时间可比我的值钱多了。”
“但女朋友千金不换。”他笑笑，“好了，去吧。”
蒋畅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动作又停下，似在思忖什么。
他看她，“怎么了？”
她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旋过身，探过去，飞快地在他右脸颊上啄了一下——真的是啄，唇瓣都没有完全压下去。
“再见。”
她仓促下车走了。
赵兟一时未动，待她身影消失在门口，方伸手碰了碰那一小块皮肤，笑了。
像刚把嗷嗷接到家，它为了和他熟悉起来，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舔舐他的指尖。
猫儿大的胆子。
忙到快十二点，陈婷问蒋畅，待会儿去哪儿吃饭。
公司里有小冰箱、微波炉，有的同事会选择自己带饭，有的去楼下餐厅吃。
蒋畅偶尔带饭，嫌麻烦就点外卖，或将就啃点面包之类的。
听到陈婷的问话，她才想起，早上赵兟说的那番话。
她问他：你猜到我中午想吃什么了吗？
实际上，她自己也不知道，换着法的套菜单。
他的回复还没抵达，外卖的电话先到了。
看起来是店家自己派人送的，他拎着外送盒，到她工位上一一摆开，她签收后才离开。
她有点尴尬，虽说到了午饭点，但这架势，吸引得同事纷纷看向她。
菠萝海鲜炒饭、轻食沙拉、草梅西多士，还有一小盅鲜汤。
份量不算多，但丰盛得过分。
同事“哇塞”了声，说：“蒋畅，你发财了吗？吃这么高级。”
一些小公司里，有上着薪资不高的班，却处处打扮精致的年轻人，他们通常是宿城本地的。
家里有房，没有生活压力，随便找个工作打发时间罢了。
如果不是蒋畅“朴素”地打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工，他们估计也要这么认为了。
赵兟这时才回她：拿到餐了吗？
果然是他点的。
大酱炖大肠：拿到了。
ZS：算猜中了吗？
大酱炖大肠：没有，但是挺符合我口味的。
ZS：那便好。
大酱炖大肠：先先，你可以不对我这么好的。
这才第一天。
她毫不怀疑他是不是三分钟热度，毕竟他的耐心好到她难以想象。
ZS：我知道你是别人对你三分好，你要还五分的人。
ZS：我有时候，很想送你什么，就莫名的想送，又怕你有负担，想着还，所以左挑右挑，只送了个小玩意儿给你。
之前在高速服务站，他说了不必，她还是执意将钱还他。吃他一顿饭，又想方设法，再回一顿。
生怕欠他什么，导致日后牵扯不清。
又或者，是她性格使然，总和人划清界限。她守她的岛，别人航别人的海，不必有牵涉。
ZS：现在我们是男女朋友，我付出这些，是情之所至，也是理所应当。
ZS：我们，不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两个二分之一合成一。
ZS：畅畅，你也可以不用有任何负担的。当然，如果你真的不需要，可以跟我直说。
他真是温柔得……让人想犯罪了。
陈婷说：“小蒋，我可以吃一个西多士吗？看起来好好吃，我请你喝奶茶。”
“不用了，你吃吧。”
她眉梢眼角挂着柔软的笑意，陈婷一下看愣了，从未见过她这副神情。
蒋畅心情很好，初春的湖水被白天鹅拨开一阵阵涟漪的那种好。
她慷慨地将西多士都分给同事，这才坐下来吃。
她拍了张照，用p图软件在上面框了个大大的爱心，发在朋友圈。
赵兟也点了个小小的红心。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午休完, 蒋畅继续工作。
赵兟今天比较忙，她下班后直接回了家。
晚上，却青给她发来消息, 问她这周末有没有空, 一起去露营。
大酱炖大肠：都有谁呀？
青青子衿：你，我，赵兟, 还有杜胤，你应该也认识他？
大酱炖大肠：认识的, 我没什么事。
青青子衿：周六早上六点, 我随杜胤的车，你跟赵兟一块好了，可以吗？
大酱炖大肠：OK, 我没问题。
青青子衿：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不见不散～
蒋畅有点不明白, 为什么不是赵兟和她说这件事。
转念一想，或许是两人关系定得突然，他也没同却青讲。
周五晚上, 赵兟接蒋畅一起逛超市采购。
她问：“是租帐篷还是自备啊？”
“我有，”他在挑零食，仔细看过配方表, 问她要不要，得到肯定回答后放入购物车, “以前放假会一起出去玩。”
“噢。我还以为你很宅呢。”
“是挺宅的, 偶尔一时兴起，收在储物室里, 已经落灰了。”
赵兟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垂下来，自然地去牵她的手。
掌心对掌心，五指扣五指的牵法。
蒋畅手指蜷了下，当下左顾右盼着，怕被人看到似的。
于是他笑，“我们不是十六七岁早恋了。”
她趁他不注意时，低头看他们交握的手。
他的皮肤很好，掌心也不粗糙，温热干燥的。
手背青筋若隐若现，既不文弱，也不过分粗壮，恰到好处，有着男性的力量感。
她手心可能有些出汗，这么握着，并不舒服，但他没松开，如果要停下来挑东西，就用另只手。
而且，他一只手也能将车推得稳当。
“畅畅，”他叫她，手朝她伸过来，她心脏骤然一停，他却是去拿她背后货架的调料粉，“想吃荷叶鸡吗？”
那一瞬间，他离她很近，像下一秒就能亲下来。
她的目光恰恰落在他的唇上。
真是上天眷顾，他的唇形都生得极好，唇色淡粉，看起来……很好亲。
她想起他那天晚上说的，他想吻她的额头。
不过，周围还有人。
她敛神，“……啊？你会做？”
他拿完，继续推车往前走，“杜胤会，一般出去都是他负责做。”
太久没见杜胤，蒋畅回忆了下，觉得他那样的潮男，似乎和厨房不太搭。
赵兟笑了笑，说：“叫他就是因为他很会做饭。”
她也笑，“大冤种朋友。”
赵兟挑东西，会很仔细地研究，从生产日期，到配料，再到营养表。
挑蔬果和肉也是，专挑好的，贵的。
他还特别在意蒋畅的需求，问她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多买一点。
她说她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他看着来就好。
上次和人逛超市，已经是颇为遥远的记忆了。
自从工作，蒋畅的社交圈变得愈发狭窄，窄到不想出门和人交流，能选择网购的话，她甚少到店里挑。
何况大型超市离家也远。
赵兟虽喜欢独处，但他不反感社交，甚至是拿手的。
他和超市导购员沟通非常轻松，蒋畅跟着他，完全不用操心任何问题。
偌大一个超市，来往形形色色的人，她也不必担心犯社恐。
太省心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时不时低声交谈两句，一如世上所有普通平凡的情侣。
蒋畅偷偷地拍下他们脚下的影子。
可能，心动不是个动词，它类似于快乐、难过这一类情绪。
她忽然晃晃他的手，“你知道村上春树怎么形容喜欢吗？关于小熊的。”
他想想，说：“春天原野上，可爱的小熊对你说：‘你好小姐，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吗？’然后你们一起玩了一整天，棒不棒？”
她笑，“太棒了。”
“但我对你的喜欢的程度是，下过雨的潮湿的晚上，雷电停了，刮着微风，雨从花瓣上滴落，一滴滴，‘啪嗒’、‘啪嗒’。”
经历过劫难，陡然获得重生般的舒适。
还有，喜欢是温暖的，也是潮湿的。
心间湿漉漉的，恰如他们初遇的那天晚上，雨打风吹，有花，还有一个被命运送到他面前的女孩子。
她忽然转了话题：“今晚月色真美。”
他们在超市里，哪里看得到月亮？
路过的人听到这句，怪异地瞥她一眼。
赵兟握紧了点她的手，将头偏向她，让话音只入她一人的耳——
“嗯，我也喜欢你。”
她扬眉，“你果然知道，你还装。”
“我早同你讲过，虽然和你们年轻人差了点岁数，但我心态没老。”
蒋畅笑着用肩膀轻轻顶了他一下，“先先，你还年轻着呢。”
他叹了口气，“男性退休年龄为六十岁，在我决定四十岁退休时，就已经做好比别人提早二十年进入老年生活的准备了。”
“别这样，到时看你整天侍弄花草，养养猫狗，我会嫉妒的。”
“我在家为你洗手作羹汤不好吗？”
蒋畅顿住了。
他们竟然不知不觉聊到了未来，甚至是仿似共同生活的未来。
好不真实。
赵兟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说：“以前，我没想过和人一起生活，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其实有些期待。”
她抬眼看他，“嗯”了声。
结完账，两大袋子东西，赵兟一手拎一个，走在她前面。
他身形高，挡住她的视线，她不知道有车开来，他突然停步，她反应不及，没半点缓冲，直直地撞上去。
撞到了，但没撞动他。
赵兟锻炼得很好，背部结实，她揉了揉鼻子。
他放下东西，回身捧起她的脸，低头查看，“没撞痛吧？”
神情仔细得堪比捧着一盏珍贵的古董瓷器。
“没有。”
代替痛感的是，脸上来自他的热度。地下停车场没有空调，他提了一路东西，掌心愈发的烫。
烫到她错以为，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了。
他没立即松手，反而稍稍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脸蛋，她呆呆地问：“……你干吗？”
“你这样，”他笑，“有点可爱。”
蒋畅的眼睛不算大，但偏圆，双眼皮，这时睁大了点，多了呆萌感。
——自然，她本人是不会知道的。
她不知道恋爱中的人是不是皆是如此，莫名地被对方夸可爱，也莫名地觉得对方可爱。
今晚蒋畅逼着自己早点睡下。
第二天五点的闹钟，她强撑着起床，开始收拾自己。
这趟短途旅行，加上“和男朋友的第一次”的前缀的话，意义就显得不一样了。
可惜，她的化妆技术实在差劲。
跟着教程，费了半个小时，觉得不满意，又见快到约定时间，擦掉，改成淡妆。
不过她很快发现，化妆没太大必要。
赵兟给她买了早餐，不过她暂时没胃口吃，刚上高速没多久，便彻底睡过去。
睡醒发现车停在服务站。
她听到解开安全带的细响，半睁开眼，“话说，我们要开车到哪儿？”
“涟溪。”他笑，“你心倒是大，这么放心我吗？”
“总不会把我卖了。”
忽然，她余光瞥到，黑色皮质的座椅靠垫上，被她蹭上了粉底液。
她尴尬，想悄悄去擦，他看见了，说：“没关系，回来再送车去洗。”
他眼睛转向窗外，“却青他们过来了，你下车吗？还是继续休息？”
“我下车走走吧，腰有点酸。”
杜胤打扮仍然时髦，他热情地和蒋畅打招呼：“hello，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对。”
却青戴着防晒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上也套了防晒冰袖，裹得严严实实的，蒋畅险些没认出来。
她解释说：“我很怕晒，晒一下就容易脸通红。”
他们稍作休整，再上车。
蒋畅说：“却青和你朋友，感觉关系怪怪的。”
赵兟有些意外，“你看出来了？”
她讶然：“所以真的有点什么吗？”
“他们俩之前谈过一段，”他说，“具体的我不了解，可能现在旧情复燃了。”
蒋畅饿了，在吃他带的芝士海苔饭团，塞得口里满满的，“你不关心你妹妹、你朋友的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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