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他,不满道:“说好我请你的。”
他替她拎起包,“避免你用一顿饭打发我的可能。”
“你之前明明说,不用太破费,你什么也不缺。”
“客气客气,不想给你太大压力,你还当真了?”赵兟略一抬眉骨,“我亲爱的女朋友,难道真的只有这顿饭吗?”
她沉吟不语。
他说:“趁着今天还没过去,你去路边采几根狗尾巴草,编个手串,我都会很开心的。”
“干吗这么惨兮兮的?”她笑着挽住他的胳膊,“有的啦。”
一直到家楼下。
蒋畅拉起赵兟,绕到车后备箱处,“你打开看看。”
他照做。
里面是一个大箱子,封了口,她递给他一把美工刀。
划开,最上层是一张CD。
“这个,”她指指封面,语气中,有点小骄傲,“是我设计的。”
以他七夕发的那首歌的歌名作为标题。
——我们无限接近于世界尽头。
里面刻录的都是他的原创歌,反正是送给原唱本人的,不必担心侵权。
蒋畅从CD盒里抽出一份歌词本,介绍着工艺,设计想法。
这么送人礼物,她其实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又很想要看到他的神情。
“还有还有。”
她像得了新宝贝的小孩子,一个劲地想和好朋友分享。
箱子分了层,第二层是一个帆布包,塞满了东西。
票根,镭射票,相框,海报……都是以他的歌,或者漫画形象设计的。
另有一件白T恤,上面将“沈献”两个字异化,做成的图案,远看是一幅水墨画,非常独到。
最下面是个矮胖的玻璃罐,泡沫托底,木塞封口,颈口处系着一张纸条,写着:everyday with you。
瓶底是一些折叠起来的小纸片。
他侧眸看她一眼,得到她的眼神示意后,拔开瓶塞,倒出几张,打开。
上面是她的手写字迹。
先先说要帮我剪脚趾甲,我没好意思,但他还是帮我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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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热好热,我伏在先先心口,听他的心跳时,觉得我快热得融化了。
我们融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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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先唬他侄女,说要跟我说“太喜欢你啦”。
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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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先先生日,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给他准备的礼物。
嗯,不可以不喜欢,毕竟我都喜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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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说过,她记性不好,她就用这种方式,记录他们恋爱后的日常点滴。
很简短,像是随手而记,但他想,应该都是当日最触动她的事。
蒋畅说:“剩下的你回家再看吧。”
赵兟将纸片原样放回去,这么一堆东西摆在面前,他被震憾得有点说不上来话。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嗯……有的很久之前就有想法了,有的是前段时间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店家都被我催烦了。”
她伸头,凑到他眼前,“你喜欢的,对吧?”
“我很喜欢,真的真的。”他放下玻璃罐,展臂,将她整个人包住,“畅畅,费心了。”
她说:“你平时那么会说,怎么现在这么干巴巴的?”
“你就当,我的语言系统被你击溃了。现在没有胡言乱语,实属不易。”
她笑笑,回拥他,“先先,生日快乐哦。”
他往后退了些,俯首,在她唇上轻轻点了点。
接着,才彻底贴合。
两个人在背光处,被夜色环抱着,无声地接吻。
天地间,也顷刻静谧了下来。
礼物本身不值几何,因付诸了设计者的心意,又显得无价,举世无双。
她平时做稿,经常做到崩溃,因为没灵感,因为甲方事多。这一套下来,所需的心力,是外人难以想见的。
世上又有几人,是为赵兟,而不是为沈献费这样的心思。
沈献是虚幻的,赵兟是实在的。
她爱着赵兟,同样也爱着沈献,那是他的一部分。
她在互联网上是一个人格,现实里,对外是一个人格,对亲密的人又是一个人格,而这些人格,都爱着他。
这样的蒋畅,令他觉得,自己给予她的,远远不够。
又想,他何德何能,配得上她的爱。
他含吮她的唇舌,从她的口中吸取津液,像蜂蜜吸花蜜,想到吸干为止。
她被这样湿热的吻法吻到耳根发烫,却受雌性激素分泌影响,不由自主地贴近他。
不知不觉,唇舌移到她的耳垂。
她打过耳洞,但今天没戴耳饰,他伸出舌尖,抵住,打圈。
蒋畅呼吸愈发不稳,搡搡他,说:“先先,我们先上楼。”
虽然这里光线暗,但是旁边会有人经过的啊……
“不亲了,抱一会儿。”
如他所言,只是单纯的拥抱。
且停留得不久,半分钟?或者一分钟?
末了,他松开她,带着礼物箱,和她一起上楼,问她:“你什么时候偷我钥匙,放进去的?”
“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
“趁我睡觉的时候?”
蒋畅耸耸肩,不置可否,踮起脚,在他耳边吹了口暖气。
“赵先生,这个故事告诉你,要对枕边女人有警惕之心,不然家没了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想暗杀你们这群有钱人很久了。”
赵兟勾住她的脖子,“用不着,对我使美人计就够了。”
她掏钥匙开门,叹口气,说:“可惜,我‘亲戚’还没走。”
“我没这个意思,”他揶揄地笑,“你抛一个眼神,我不就为你神魂颠倒了么。”
“就唬我开心吧你。”
进了家,蒋畅进房间拿换洗衣服,“我先去洗澡了,困死了。”
下班还要约会,累得够呛的。
她快速洗完,两脚踢掉拖鞋,扑到床上,瘫着不动了。
赵兟弯腰,捡起鞋,工整地放到床边,说:“我之前看到一个词,叫‘恋床脑’。”
蒋畅有气无力地说:“是啊,我就是。我大学最夸张的时候,除了上厕所和吃饭,双休两天都在床上。”
他猜:“外面在下雨?”
“对哎,不想出门,只想裹着被子,窝在床上,什么也不干,哪怕只是躺着不玩手机。”
“很了不起的愿望。”
“你是说反话吧?”
他摇头,“某些事情上,放弃比坚持更难,换而言之,摆烂比间歇性努力更不容易。”
她沉默了下,说:“因为人都在比,羡慕别人的人生,接受不了自己的差劲,于是想着再抢救一下。而且,普通人不是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回报的。我就是。”
一边试图与自身的平庸和不走运和解,一边不甘心,故而造成内耗。
这么一说,能够心安理得地躺平,不焦虑,的确有了不起的心理状态,或者说,有可以放纵的资本。
蒋畅翻了个身,坐起身,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赵大师可否为小女子指点迷津?”
赵兟拍了拍她的脑袋,“抱歉,我也是俗世庸人。”
“抱歉不如抱抱。”
她伸手,眼睛巴巴地望着他,有那么点撒娇的意思了。
他没抱,因为他还没洗澡。
又一脸苦恼地说:“如果在餐厅时,你这么对付我,说不定我真的会头脑一热,答应下来。”
蒋畅愣了愣,然后笑了,贴过去亲他,“我的天呐,先先,你太可爱了。”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被夸可爱的男人, 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遮了下脸,遁去浴室了。
蒋畅笑完, 才看到房东给她发了消息。
房东:姑娘, 听人说,你这几天带男人回家住?
这口吻,看得她一皱眉。
她回:是我男朋友。
房东:我是看你单身, 又文文静静的,才把房子便宜租给你的。
大酱炖大肠:他没有搬过来, 只是暂住一段时间。
房东:那你也该提前跟我说啊, 签合约之前就说好你自己住的,如果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会把房子租给你。
蒋畅有点头疼。
她不知道, 对方一开始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好拿捏, 还是同情她独身在宿城闯荡, 才有这一番说辞。
但理亏的似乎是她,她反驳不了。
说服不了房东太太,也不好把赵兟赶走。她陷入两难。
说, 这房子太小,两个人住着拥挤?
他们正处于热恋期,他估计会让她搬去他那儿。
说她不习惯和人同住?
可到目前为止, 他们还没有发生大的摩擦矛盾。
还是,实话实说?
那不是给他也添堵?
房东太太实在太没道理了些, 一个两个人的, 她房租水电什么的,又不会少交一分一厘。
赵兟回房间, 便见她眉毛拧着。
他头发还在滴水,一手拿毛巾擦着,另只手按上她的眉心,抚平为止,这才问道:“怎么了?”
蒋畅犹犹豫豫,“要么,我换个房子吧?”
“怎么?”
“签的是一年合同,快到期了,干脆换到离公司近点的。”
“你不是嫌那边地段的贵吗?你也不想合租。”
她说:“租个单间还是可以。”
就是面积更窄了点,或者咬咬牙,提点预算。
赵兟坐到她身边,说:“你想好了的话,周末我陪你去看房子。”
“咦?”她微讶,“你不叫我搬去你家啦?”
“你不是不愿意吗?只好我死皮赖脸地缠着你,吃你的软饭了。”
蒋畅忍俊不禁,又说:“其实没有不愿意,只是,我们还没结婚的打算……这说不过去。”
“不妨你付我房租,把我当你的合租室友就好。”
“你收多少?我考虑考虑。”
赵兟的大拇指暗示性极强地,摩挲着她的唇瓣,稍一用力,往下拨,露出她的牙齿,指尖欲往里探。
蒋畅抬眼看他,瞳仁里映着天花板的灯光,和他的倒影。
她的气息轻得几不可察,拂在他的指背。
他之前说的,她一个眼神,他就为之倾倒,没说错。
的确很难扛得住。
“不多,”他的手未离开,“每天早安晚安各一个吻。”
“那我岂不是太占你便宜了?”
“所以,我吃点亏。”
趁着她说话间,齿关打开,他伸进去,触到她柔软的舌。
蒋畅的呼吸节奏变快,回答不是,不应就相当于默认,更不是。
她的腰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往下塌,半坐半靠的姿势,渐渐变成平躺。
毛巾从他肩上滑落,带着湿意,被她压住。
赵兟还继续一本正经地讲:“你要是住不惯,我再帮你另找,反正,你也不损失什么。”
“唔……”
他的大拇指,一半沾了她的唾液。
她的身子被空调被束缚住,又被他控在怀里,动弹不自如,连声音也是含糊的。
自他的视角看,她的眼神有一种,受了欺负的可怜感。
不,分明是裹了鸩毒的糖,是融了□□的水。
抑或是,以蜜浆打造的箭矢,射向他的心脏。
一击即中。
他抽出手指,换唇覆上。
一个侧坐,一个半躺,唇舌交缠得难舍难分。
蒋畅蓦地用力,把他推倒,一腿跨过去,两人的上下位置瞬间颠倒。
她头发披散在肩后,唇色红艳,一手撑着他的胸膛,一手捂住他的口,微喘。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抱怨,“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她怜香惜玉,手下没捂死,他却不开口,眉梢眼角俱是零星笑意,仰视着她。
她又扯过枕头,把他整张脸挡住。
“畅畅,”他的声音不甚分明地传出来,“使你男朋友窒息致死之前,是不是得套出他的理财账户密码才划算?”
“是多少?”
“我有四张银行卡,还有两张信用卡,密码分别是0……”
“停!”蒋畅叫停,拿开枕头,“你还真要告诉我啊?”
她穿的睡衣领口宽松,这么弯着上半身,因动作幅度大了点,衣领下垂,露出大片雪色。
他眸色一深,把她提抱下来,“既然不方便,就别招惹我了。”
她后知后觉,刚刚,她臀后,好像感觉到……
赵兟清咳一声,翻身下床,她问:“你要再洗一次澡吗?”
“不用,我自己待会儿就行。”
他走到厨房,倒了杯冰在冰箱里的酸奶,枯坐了好半晌,才完全平息下去。
蒋畅见他回来,放下手机,问:“你好了?”
“嗯。”
她摸了摸鼻头,说:“我刚刚跟房东太太说了,我下个月不租了,过几天就收拾东西,你帮我搬吧。”
秉着好聚好散的原则,房东同意了。
赵兟明知故问:“搬去哪儿?”
“有个人出卖色相,让我跟他同居,我答应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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