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麻子媳妇当即就不干了,摔下手里的花生,卷起袖子就要和余禾打架。
余禾根本不怕,这里可不是荒山野林,旁边都是人呢。
所以余禾害怕的哭出声来,姚麻子媳妇的手都还没碰到余禾呢,余禾就痛的哎呦一声,“来人呐,打人了,呜呜,救命啊,姚麻子媳妇发疯了!”
也别管余禾后面是不是反讽回去了,光是看余禾的脸,人心就偏了三分,她甚至都不用哭,只需要蹙着眉,就让人的心悬起来,觉得她收了什么委屈。
这样精致漂亮的小姑娘,还有又黑又丑又发疯的姚麻子媳妇,那两极反差。
所以周围的婶子们都拦着姚麻子媳妇。
还有婶子抱住余禾,安慰她,“没事没事,别害怕啊。”
旁边就是农田,正在干活的男人们发现这边的动静,有好几个都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要是自家婆娘受欺负了,还能撑个腰。
其中,走的最快的就是姚麻子,他倒不是因为担心媳妇,而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比起担心媳妇受欺负,他更担心自己那个败家娘们是不是又惹事了。
所以忙不迭的过去,结果一过去就看到一群人在拦着他媳妇,余禾可怜兮兮的倚在一个大婶怀里哭,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
姚麻子也不算失了理智,走过去,强忍自己的不耐心,“这是怎么了?”
余禾抢在姚麻子媳妇说话之前开口,哭着擦袖子,堪比梨花洒落的哭法,委屈又坚强,她识大体的说,“麻子叔,您别怪婶子,都是我不好,麻子婶骂我和我娘的时候,我应该乖乖听着,我就是想说我们不是,谁知道麻子婶突然像发了疯一样,要打我。
都是我不好,呜呜呜。”
姚麻子因为小时候生病,好了以后一脸麻子,在村子里就很不受欢迎,掏空家底娶了老婆,谁知道这个老婆是不是因为家里穷,生的不好,后面又嫁给他,所以特别委屈,脾性直接变得尖酸不讲理,出个门就能和人吵架,弄得他家在村子里越来越不受人欢迎。
为了这个,他们家不知道和村里多少户人家赔礼道歉了。
他娘都常常念,去了这么个媳妇,真是家门不幸。
现在再看到余禾这么可怜的小姑娘,哭成这样,甚至还在为他媳妇说话,而他媳妇要不是三四个人拦着她,说不定直接就冲上去要杀了余禾。
想到这里,姚麻子最后一点耐心也告罄,气的直接用手把媳妇从大伙手里拽出来。
姚麻子媳妇还以为丈夫是来帮自己的,毫无理智的嘶吼那个,“快,麻子,给这小贱货一点教训,我要打死她。”
谁知姚麻子下一瞬就是一巴掌打过去,“你要打死谁呢?啊?
我看最该被打死的就是你,你也不看看家里被你连累成什么样子了,上次你跟何春花打架,害的家里整整三天的活白干,拿不到一个工分。
现在你还想杀人,怎么,你要将来全家人都替你背罪是不是?”
姚麻子脸上有许多麻子,看久了还好,但是当他怒到极致的时候,脸上肌肉抽搐,看起来就是十分可怕。
姚麻子想要做出更有震慑力的事情,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打下去显然不理智,所以他掰扯着自己最近刚学到的城里词,怒吼着喊,“离婚,老子要和你离婚!”
“啥?”姚麻子媳妇别一巴掌打蒙,又听见姚麻子这么说,好半晌反应不过来。
旁边劝架的婶子们也是一脸懵,有一个反应快点,闺女还嫁到了县城,去县城看闺女的时候,多少听了一嘴,这时候小声提醒,“就是要休了你的意思。”
这下姚麻子媳妇听懂了,从半懵状态反应过来,也顾不上余禾了,整个人和疯了一样,扑到姚麻子身上,用手抓着姚麻子,“我呸,老娘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辛辛苦苦大半辈子,你他妈要休了我,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走的。
想摆脱我,下辈子吧,也不看看你那副德性,还敢说休了我,去你的!”
姚麻子媳妇哗哗就给他来了好几爪子,每一下都又重又疼,直接把对方的脸给挠出又深又长的印子,其中一个,甚至从眉毛划到脖子,直接见了血。
比起和余禾的时候,跟姚麻子的打架太快,让人反应不过来,连拉架都来不及。
“乖乖,麻子媳妇这是真厉害啊。”
赶过来的姚麻子他妈,一看见这场面,人直接疯了,上去就打媳妇,两个人互不相让,直接当中撕扯起来。
比起上次跟何春花打架,那要丢人的多,还更用力。
余禾在旁边看着,事情的起因是余禾跟姚麻子媳妇,但是发展嘛……
是余禾自己也没有料到的。
没有余禾想象的那么难对付,他们自己反而打起来了。
姚大队长则是姗姗来迟,他最近心情不怎么好,看到人就想骂,遇到这种扰乱全队秩序的事情,而且其中闹事的还包括上次刚刚罚过的姚麻子媳妇,大队长更生气了。
他把手里的农具往地上一扔,中气十足的发火,“你们一个个都要造反是不是?
尤其是你,姚麻子媳妇,赤嵩大队你要是不想呆了,可以滚,敢这么欺负丈夫,翻了天不成?”
姚麻子媳妇不敢和大队长吵架,跟鹌鹑似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姚大队长把他们骂了一通,决意杀鸡儆猴,直接说,“公社里最近搞大扫除,要有人清洁公厕,每个队里都要出人,既然你们家这么闲不住,干脆都去公社清理公厕,好好醒醒你们的脑子。”
姚麻子的娘当即绷不住了,“那我们的工分怎么办?”
姚大队长冷哼一声,“工分?还想要工分,我不扣你们的都算好了。”
“凭什么啊,那我们年底分钱的时候,吃什么喝什么?”姚麻子的娘不服气。
大队长可不会因为对方年纪大就有所宽容,真要是那样的话,整个大多多少上了年纪人,都满祖一下,大队还管不管了?
所以他冷笑一声,深蓝色的工人装穿在他身上,显现出别样的威势,尤其是假模假样别在胸前的劣质钢笔,气势更是足,“你们自己管教不好媳妇,难不成要我来管?”
被抓住软肋,加上大队长态度强硬,姚麻子的娘也不敢硬碰硬,只好往泥土地里一坐,哭嚎着,“还叫不叫人活了,娶了个丧门星,害了全家啊!”
余禾自从穿书以来,最大开眼界的还不是余秀兰这些人,而是动不动就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滚哭嚎的人,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下至三四岁的小孩,几乎都具备这种能力。
如果让余禾说,她是打死都不会搞这么一出的。
厉害的人,甚至别人拉都拉不起来,真是门学问。
余禾摇摇头,决定深藏功与名,她可不太想也被抓去罚扫厕所。
这个年代的公厕,基本都是一条坑通好几个位置,每天定时冲水几次,味道非常熏,更别提还是在公社上,很大可能用的是旱厕。
就是上头是茅草顶,周围和底下是木板,底下留个两脚宽的缝上厕所,最底下用大木桶接着,基本上木桶里头都长着蛆,可怕的不行。
连农村里都只有旱厕,想找到一个水泥砌的都没有。
还好何春花觉得非水流外人田,因为自己家里没有厕所,每次都是让在家里用马桶,她再稀释做成农家肥,悄悄浇在自己家后头的菜地里。
才得以让余禾不去上旱厕,否则余禾真的可能哭晕。
她可以接受吃不好穿不暖,一日三餐连块肉都见不到,但绝对接受不了在旱厕上厕所。
余禾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还有听说因为喝醉酒掉进旱厕的人,她那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的话……
只能说可怕。
好不容易余禾走到了知青点,因为是上工的点,基本上一个人都没有,除了还要养伤的杨怀成。
她原本想直接进房间,但是想到里面毕竟是一群男生的住处,所以浅浅犹豫了一下,改走倒窗户底下,轻轻敲了敲门,“叮咚叮咚,有您的信件到达,请注意查收。”
杨怀成打开窗户,看见笑靥如花,双手托着如白瓷一般精美的脸的余禾,下意识扬了唇,笑得犹如春光般和煦,“你怎么来了?”
余禾当即板下脸,假作生气,质问道:“怎么?你不希望我来,好啊你,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和我在一起的。
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文化,觉得我配不上你,果然,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面对余禾的‘怒气冲冲’的指责,杨怀成表现的很淡定,他始终含笑看着余禾,仿佛余禾不是在和他吵架,而是在和他撒娇。
“你误会了,我很希望你来。而且,你刚刚说错了……”
杨怀成还没有说完,就被余禾打断,“好啊你,竟然说我错了,你就是看不上我,故意这么说的!”
杨怀成心里素质挺好,每次都等余禾说完了才说话,“你说错了,是我配不上你。
我现在身无长物,家里落难,你能愿意和我在一起,是我三生有幸。而且你也不是没有文化,你只是被迫中断了学业,如果能给你机会重新上学,你一定比任何学的都要好。
你忘记之前给联合日报投稿一次就过了的事情吗?
联合日报的稿子要求最高,可你只是随意写了一篇就过了。”
杨怀成含笑望着余禾,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余禾一个人,仿佛余禾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而且,就算排除这一切外因,在我眼里,你都是最好的!”
他的音色温润清和,听在人的耳朵里,像是享受了一场听觉盛宴,更别提他还这么由衷的夸着人,简直要把人给溺死。
绕是余禾想要找茬,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不自在的瞥开眼睛,目光游离在周围的花花草草上,“你就只有说的好听,要是你真的这么喜欢我,觉得我这么好的话,你就应该多帮我的忙,为我多做点事。
只有实打实的表现出来,我才能知道你有没有骗我。”
杨怀成轻笑出声,对余禾的表现没有丝毫意外,纵容的说,“好啊,你想要我怎么表现?”
余禾拿出一大袋还没剥的花生放在窗台,“来,先帮我把花生都剥好。”
杨怀成自己屋里还有一大袋没剥的呢,但是看着余禾放下的花生,连犹豫都没有,直接道:“好。”
他甚至体贴的多问了句,“还有吗?”
余禾虽然不太想干活,但还是知道不能可着一个人压榨的道理,所以她沉吟了一下下,做出一副很关心人的姿态,“有当然是有的,但你的病不是还没有好吗,我可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你还没有好,就少干点活吧。”
余禾抿了抿唇,有些不自然的道:“你毕竟是我男朋友,多少还是要照顾你一点的。”
余.从没端茶递水照顾人.禾。
即便知道余禾的秉性,杨怀成却没有拆穿,脸上更没有任何愤愤不平的神色,他笑了,满眼都是笑意,“嗯,我有世上最好的女朋友,谢谢你。”
他语气真诚到让余禾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反讽了,怎么能有人可以这么好脾气。
要知道这话说出来,余禾自己都心虚。
她拿他没办法,更有点不自然,所以待得很不自在,反正已经把活撂给他了,目的达到,余禾很干脆的想要拔腿走人。
在余禾准备匆匆说两句自己很急,然后走人的时候,杨怀成突然从窗户底下拿出了什么。
在余禾注意力发散的时候,直接戴到了余禾的头上。
他打量着余禾的样子,目光热枕而充满爱意,“刚好合适。”
“什么?”余禾摸上了头,有点儿类似藤曼的手感。
她把东西拿下来一看,是编织好的花环,粉白的小花点缀在上面,还有淡黄的、浅蓝的……
犹如蝴蝶翩舞其上,非常好看。
余禾虽然没有照镜子,但也知道这样的花环戴在头上,配上她现在的长相会是怎么样轻灵俏丽。
但是余禾并不高兴,从她拥有精灵族卡牌的能力之后,对植物就有天然的好感,她甚至能一眼看出来,这些花基本都是被硬生生从枝头被摘下来的,尤其是粉色的那朵,已经很有灵气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花草,余禾并不至于生气,但如果是长在地气比较浓厚地方的花草,很多都会产生灵气,在余禾的眼里,能轻易看出来差别,就是更有生命力,如果活着的花,越好甚至能比较清楚的和它们沟通。
尽管余禾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现在,她平等的讨厌每一个摘了有灵气的花的人。
所以余禾并没有被哄开心,她直接把花环扔到杨怀成身上,寻不出一丝瑕疵的漂亮脸蛋紧绷着,“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摘花,花难道没有生命吗?就为了一己私欲,想要一饱眼福?
我一点也不喜欢,还给你!”
被砸了的杨怀成真是呆住了,以前明明也没有见余禾生气过。
她以前收了花明明非常开心,就算嘴上倔强几句,但杨怀成能看出余禾的心情是高兴的,但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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