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站在街道上看烟花的鬼焰,看到了从花轿中探出头的涂铃想,露出惊讶神色来。
“喂,鬼焰,你师妹又要嫁人了。”见语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就像是未听到一般,两眼呆呆地望着那边的迎亲队伍。
他嘴角缓缓扬起一个笑容来,朝前方走去:“走,喝喜酒去。”
“喂,鬼焰,你竟然一点都不吃惊。”见语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你不吃惊就算了,你竟然一点都不吃醋。”
鬼焰蓦然回过身来,面色变厉:“见语公主,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吗?”见语转转圆溜溜的眼眸,“我还以为你对她那么好是因为喜欢她呢。”
“公主,我对你不好么?难道我也是喜欢你么?”鬼焰泛蓝的眼睛定定盯着她。
“呵呵。”见语干笑了两声,忙不迭摆手,“咱们之间,那是三百年的情谊。”
“知道就好。”鬼焰转过了身去,继续跟着迎亲花轿的队伍行去。
见语狐疑地看着他的后脑勺,在后面扬起手,很想一拳头给他砸过去。
也是,心死之人又怎么会喜欢人呢?
他的世界,只有阴荡荡的黄泉河。
第88章 成亲:洞房
迎亲队伍在城中高调穿行, 最终来到了一座庭院,此院子早为莲镜所租下,离伯徙的医馆很近, 当时选在此处既是为了不暴露伯徙的身份,也是为了让涂铃想感到热闹。
不想让她觉得婚礼太过没有人气儿。
哪个女孩儿不想嫁得风风光光,她应该也一样的吧。
涂铃想被莲镜牵出了花轿,她感到四周有很多的人,她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但知道他们都是莲镜请来的,请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她没想到, 他们竟然在这闹市之中,偷偷举办了一场不被世俗所认同的婚礼。
柏徙早早便闻到了城中喜庆的唢呐声,当他亲眼看到莲镜迎着结亲队伍走来时,震惊得脸上出现裂痕,他拉住莲镜的衣袖,低喝道:“莲镜, 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为何还要执意去娶她?
明明都知道这是一场阴谋诡计了。
莲镜无声甩开了他的手,“哥哥,吉时到了,该拜堂了。”
他牵着新娘子往大堂里走去,面目无光, 无视柏徙的震惊与愤怒, 走到了大堂中央。
在那上面的木椅子上坐着一位穿着蓝裙的女子,轩辕瑕侍奉在右侧, 司仪拖长了音尾高声唱着:“一拜天地。”
柏徙由风清推着轮椅进去, 停在大堂的侧面,在他的对面, 坐着的是莲镜的二叔枢彦。
事已至此,他知道他阻止不了他。
他下定了决心要娶,便一定会娶。
他眉头皱得很紧,在这欢乐的结亲现场,也只有他一个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这里参加婚宴的人大多都是魔,还有一些少数来看热闹的百姓,鬼焰跟在后面进来了这座庭院,当他看到座中的蓝衣女子时浑身一震,他身后的见语也同样如此表情,低声说:“那……不是大祭司吗?”
是啊,那是大祭司。
他不会认错。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张灯结彩喜庆洋洋的大堂中,新郎新娘两人朝着外面低头一拜,随着一声“二拜高堂”响起,他们转过了身去,对着上面的圣蓝一拜。
涂铃想的脑袋被盖头蒙住,她仅仅能看见喜绸对面莲镜那双如玉骨筷子似的手,她心跳如雷,在周围人的喝彩声中同他一起拜了下去。
坐在上座的人她不知道是谁,以为是柏徙或者枢彦。
“夫妻对拜。”
两人转了一个方向,面对着面,她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莲镜的那双手,紧紧握住喜绸的另一端,上面渡着月光的冷意,不知为何,她觉得今晚的他,总是给她一种不容接近的距离感。
就在他们要弯腰拜下去的时候,一个如洪钟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慢着!”
那声音……是百里昔!
莲镜遽然转头,看向从院门口步入的白衣少年,在他身旁还跟着一位苗族蓝裙的美丽少女。
“堂堂魔界少主,也是个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人么?”
“魔界少主?”周围的一些百姓吓着了,纷纷往外跑,不过莲镜却扬袖合上了大门,“诸位,还未观完礼呢,把喜酒吃了再走也不迟呀。”
众人被他阴邪带笑的话语吓到,全都不敢再跑,真在座椅上坐下了。
莲镜目光扫向对面的男子,眼眸眯了眯:“你什么意思?”
百里昔带着身边的少女往前走,笑道:“我带你的前夫人来贺喜。”
涂铃想一听桑月也来了,身子倏然一抖。
那可是莲镜曾经喜欢过的人诶,虽说如今已经不是夫妻了,但总归是他之前明媒正娶的夫人。
“既来贺喜,那便好好看着我们拜堂吧。”莲镜冷冷道。
他转过来,继续完成刚才的夫妻对拜礼。
百里昔却故意打断他:“你同桑小姐成亲是为了夺取桐花镜,如今跟涂师妹成亲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下一步灭掉天意宗么?”
“百里昔,你给我闭嘴!”
头顶传来莲镜的大喝,将涂铃想都吓了一跳。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百里昔冷声一笑。
“你休要胡言乱语。”莲镜面色很生气。
“当初你为了娶到苗王的女儿如何的费尽心机,现在娶涂师妹,定没少下功夫吧?”百里昔突然高声起来,“你到底是如何蛊惑师妹她嫁给你的?”
“我蛊惑?呵呵呵。”
莲镜大笑了起来,这一定是他今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那个受蛊惑的人分明是他才对。
百里昔又道:“师妹,我已得到消息,如今魔界重建,魔族人齐聚一城,很快便会朝着天意宗攻打而来,届时,你,将会成为他威胁你爹的最好筹码。你现在还觉得他娶你没有别有用心么?”
涂铃想愣了好久,她脑子好乱,为什么今夜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她拉住了莲镜那双好看洁净的手,问道:“不是的,对么?”
娶她只是为了多一个威胁她爹的筹码么?
她想听到一个他说不是的回答,她想听他说娶她是因为喜欢她。
可是他今晚为何犹豫了?
为何不像从前那样快速解释了?
莲镜却答非所问:“我们还差一个仪式没拜。”
他弯下了腰,可是见她迟迟没有动静,他手中施加一道力量,在她后背上往下压,涂铃想被迫躬身而下,同他拜了这最后一拜。
最终完成了这场婚礼仪式。
涂铃想拽紧了手中的喜绸,他为何不回答她?
百里昔对于他刚才所为看在眼里,出声道:“莲镜,如此行为,实乃小人。”
莲镜却反身朝他挑眉看去,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君子了?只要能娶到我想娶的人,怎样娶,如何娶,都无所谓。”
“呵,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吧?”
莲镜望向他,磨着牙齿冷笑,将长长的喜绸一拽,便将涂铃想拽到了他的身边,“既然无心贺喜,便请滚吧。”
“莲镜,你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不达到目的,我也不会走的。”
桑月身上的毒性虽然被压制,但是却无法清除,他只能带着她来找莲镜要解药。
“看来这婚,你是闹定了。”
如此喜庆的日子,莲镜并不想出手打架,但是讨厌的声音一直吵着他,影响了他这一整夜的好心情。
他道:“想要解药,坐在这里把喜酒喝了,我就给你。”
百里昔不信他的话,“这喜酒怕是吃不下了。”
门外,突然响起了涂星裂的声音,如同斧头划破冰川:“女儿,戏演完了,该回来了吧。”
涂铃想浑身一震,是她爹来了。
他怎么会来?
怎么会来得这么及时?
她明显感觉莲镜抓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她立即问道:“爹,你在说什么?什么演戏?”
“铃儿,都这个时候了,还演什么?”
涂铃想是真听不懂他的话,掀开了红盖头来:“爹,你在说什么?”
莲镜眸光森寒瞥过来,似在不满意她将他的话当耳旁风,再一次地揭开了盖头。
涂铃想这个时候也不去管他的眼神了,两眼看向对面的高大男人:“爹爹,你怎么会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铃儿,回来吧,回到爹爹身边来。如今离咱们的计划只差最后一步了,你乖乖回来,剩下的事交给爹爹。”
涂铃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往前走去:“爹?什么计划?”
莲镜却狠攥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她仰头看到他的脸格外的阴沉,白瓷般的脸上透着冷灰,巍峨的鼻梁骨在朦胧灯光中挺立,美若刀刻的下颚紧绷着,他在隐忍,在压抑,在痛苦。
她一瞬间仿佛明白了她爹在说什么,他这是在故意激怒莲镜呢。
“莲镜,没有计划,没有的。”她拉着他的手心说。
莲镜没有看她,却握紧了她的手,仿佛怕她跑掉了似的,他注视着对面的男人,绯红的嘴角勾起:“岳丈大人,别来无恙啊。”
涂星裂因为这一句“岳丈大人”,险些气得吐血。
“别乱喊,谁是你的岳丈大人?”
莲镜却笑得更灿:“既然女儿都送给我了,怎么不是岳丈大人?”
涂星裂气得火冒三丈,一口气顶在嗓子眼,怎么都顺不过。
在得知他夜晚偷偷前来翻涂铃想的窗户时,他就气得吐了一次血,为了看他到底有什么阴谋,他一直等到了今天才露面。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跟着一个魔头跑了,还要嫁给一个魔头。
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于是,他才说了刚才那样的话。
“岳丈大人,既然来了,就喝杯喜酒再走吧。”莲镜笑着说道,松开了涂铃想的手,拿过镶金酒壶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然后走向对面。
“别过来,我是不会喝你的酒的。”涂星裂嫌恶地别过脸。
莲镜却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玉节般的手指端着那酒杯,往地上一洒。
“你做什么?”涂星裂生气地往后退,不是因为酒滴溅在了他的袍子上,而是因为这样的敬酒方式,那是敬死人的。
“既然岳丈大人不喝,那我就敬给我泉下的父王,他定是喜欢的。”
“你……”涂星裂抬手指着他,一张脸别提有多黑了。
莲镜无视他的怒火,捏着酒杯转身回去,受了羞辱的涂星裂又怎会放他走,宝剑一出,朝着莲镜的后背刺了去。
“呵呵。”莲镜笑着回过头去,愤怒地击出一掌,强大的掌风震碎旁边的桌椅,碗筷酒肴洒落一地,两人就在这大红大绿的婚宴上打斗了起来。
四周的人都吓得往后退,混乱中,涂铃想与桑月撞在了一起,桑月此刻的状态并不好,涂铃想扶起她来:“你没事吧?”
桑月因为中了毒的原因,那宽大的帽檐内竟是满头银丝,因为这一撞而显露了出来。
她连忙慌张地遮挡住,生怕被人瞧见了,涂铃想抓着她问:“怎么回事?你的头发……”
“别看,别看。”桑月垂着眼,一副怕极了别人看她的模样。
“好好,我不看,我不看。你别怕,很漂亮的,可美了,一点都不丑,桑姑娘一直是苗疆最美的姑娘。”
因为她的安慰,桑月竟然抱着她哭了起来,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情,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时松了开,她这几日和百里昔待在一起,都不敢照镜子,如今的自己这么丑,像个怪物一样,她都怕自己污了他的眼睛。
涂铃想有些不知所措,她轻拍着她微耸的身子,安抚道:“别哭了别哭了,真的一点都不丑,相信百里师兄也这样觉得,在他心里,你一直是最美的。”
她心里的女主,一直都是坚强的,这是她头一次见她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来,连哄了好一阵子,她才收了眼泪。
“桑情他们是不是也变成这样了?他们还好吗?”
她的问话还未得到回答,一只手就突然出现,将她拦腰抱走了。
“呵呵呵。”莲镜那冷得渗人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听得她直打冷战。
一阵天旋地转,她就被他扔到了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入目,满是刺眼夺目的红,红绸,红带,红烛,红剪纸。
芙蓉帐暖,喜烛高燃,满室萦香,这地方有些眼熟,涂铃想还未来得及思考,就被他用一条锁链绑住了双手。
“你做什么?”她惊愕地大叫,瞬间想起了这是何处,当时她也是被他这样捆在床脚的。
“做什么?你说做什么?嗯?娘子?”他将她的双手绑在了床头,没有丝毫怜惜的,铁链磨着她的手腕好疼。
“莲镜,谁的洞房花烛是这样的?你什么意思?快点放开我,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那谁的新婚之夜是我们这样的?!”他突然暴吼了起来,浅淡的月光映出他眼底的阴鸷,那里面藏着他变态的占有欲,“谁的新娘子在新婚之夜叫别的男人名字的?”
“桑情……呵呵呵,叫得多婉转呢,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夫君呢。”
“???”
她不过就是问了一下桑情的情况而已,这也能生气?
“说说罢,你和你爹的计划。”他站在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涂铃想躺在床上,手腕被绑起来,被迫仰视他:“计划?没有计划啊,那是我爹故意那样说的。”
“呵。”莲镜讥笑了一声,伸手拂开了她脸上的发丝,“为了得到我,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娘子?”
“你在说什么?”涂铃想根本听不懂。
“你知不知道,中了情蛊的我,有多难熬?”
“情蛊??”
莲镜继续阴冷地说着:“现在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我爱你爱到发狂,往后都只会听你天意宗大小姐的话,你是不是很满意啊?”
涂铃想舌桥不下,呆滞了好久,才听明白他说的话。
他中情蛊了。
而且还是中的她的情蛊。
“不……不……不是我下的蛊啊!”
莲镜脸上映着冰冷的笑,她心一惊,所以,又是她爹给他下的蛊吗?
这段时间,他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她,而只是中了情蛊吗?
自他复活后,他对自己的反常便全都有了解释,不是喜欢,不是心动,只是蛊的指引。
在得知这个真相后,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所以,成亲也不是他心甘情愿的,都不是他内心想要的。
她见他从宽大的红袖中取出一个盒子来,惊恐万状:“莲镜,你手上拿的那是什么?你走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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