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佣:【我劝你冷静。】
可他们再好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幸福的世外桃源,程兰溪可怜兮兮的点点头,朝着温行之走了过去。
“师父师娘,行之告退。”
他话音刚落,天空中就响起了一声惊雷,震的程兰溪直接钻到了他的衣衫下面,像个躲在老母鸡身下的小鸡崽。
卫谦大笑两声道:“人不留天留,下雨了还走什么,就住一晚吧,叫人去丞相府知会一声便可。”
反正那两个也不是管孩子的父母,他腹诽。
硕大的雨点倾泻而下,这种时候下山也危险,只能留宿一晚,其余的学子走的快,眼看着都到了山脚下,快跑几步都上了自家的马车。
只有一个小身影鬼鬼祟祟的避开人群,对着小丫鬟喊道:“就和我娘说我和表哥在山上住一晚,明天就回去了,听不懂话吗。”
徐珍儿说完转身顶着雨就上山,她一直盯着他们呢,表哥和那烦人精根本就没走,想甩开她,做梦去吧。
小丫鬟不敢反驳,赶紧上了马车。
下雨不能出去玩,卫谦和温行之坐在窗边下棋,雨声携着棋子碰在棋盘上的清脆声音,让人听了莫名有些安逸。
程兰溪坐在榻上拿着笔趴在小桌子上画画,卫夫人坐在一旁缝衣裳,看着她画的笑出声来,“你这画法倒是稀奇,从未见过,这是•••”
卫夫人拿起看了看,画旁是程兰溪可爱的小脸,她笑嘻嘻的解释道:“这是师爷,这个是师奶,这个是夫子,这个是我。”
画中卫谦在菜地里种菜,卫夫人坐在一旁缝衣裳,温行之烧菜,她则是张着大嘴坐在桌前大笑,俨然就是刚才在外头的景象。
“画的真好呢,夫君你看看。”卫夫人笑着拿给卫谦看,两人边看边笑。
卫谦摸着胡子很是喜欢,“行之等下裱起来,就挂在这墙上,溪儿画的真是不错,颇有神韵。”
温行之看着画中的自己嘴角扬着,丝毫不见愁绪。
原来他笑起来竟然是这样的吗。
又是一声惊雷,门砰砰作响,程兰溪赶紧躲了起来,温行之起身去了看,一开门就是徐珍儿那浇的落汤鸡的模样。
她狼狈的不行,鞋子也都泥巴糊住了,一见到温行之就哭着张开双臂扑了过来,被温行之一个闪身躲过了。
“表哥!我跑远了,回来发现他们都走了,我好害怕啊,呜呜呜。”徐珍儿站在那大哭。
温行之蹙了蹙眉,徐珍儿身边丫鬟不离身暂且不论,这些学子们都是权贵子弟,一个都得罪不得,所以都会一一清点,看着的助学也有很多,人不齐是不会走的,显然她是在撒谎。
但人已经在这了,追究也是无用,只能转身对着师娘问道:“不知元姑娘还在不在,带她梳洗一番。”
元姑娘是卫夫人的丫鬟,卫夫人摇摇头,回道:“元丫头回家中看望父亲去了,我带着她去吧。”
徐珍儿被带了出去,程兰溪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小屁孩真以为能骗的到大人。
卫谦摇头道:“这孩子不行,心想狭隘,撒谎不眨眼,都是惯坏的。”
温行之坐好重新落子,点头称是,“姨母老来得子,难免骄纵了些。”
程兰溪听着他们的对话笑笑不语,这些孩子在家里可以称王称霸,但是到了外头,总会经历毒打,可女主倒是未必。
她来到这个硬核的家庭最清楚这个道理。
徐珍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还是温行之儿时穿过得学子服,徐珍儿很是得意,对卫夫人的照顾丝毫不道谢,赶紧跑过来找温行之。
“表哥,我穿的是你的衣裳。”
温行之不答话,她就在一旁自言自语,努力的想要找到一些存在感,卫夫人摇摇头,重新拿起一匹鹅黄色的料子,她想给程兰溪也做身衣裳。
徐珍儿自说自话一会儿也觉得无聊,坐下时余光看见那画,拿起来惊叹了一声,“这画的真好看,是表哥画的吗。”
“我画的!”程兰溪朝着她得意道。
徐珍儿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忙改口说道:“难看死了,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画。”
“那你也画啊。”程兰溪白了她一眼,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臭孩子。
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程兰溪右眼皮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传来。
“哎呀!”徐珍儿起身装作被绊倒的模样,手上的画一下扔到了窗子上,一半的画被雨水一打,墨水晕开一片。
卫谦捡起那画,只道可惜。
温行之看着画上的程兰溪被雨水晕散慢慢消失不见,心中陡然生了一股火出来,严厉道:“道歉!”
小孩子把戏在他们自己看来好像十分聪慧且天衣无缝,但在大人的眼中格外的幼稚,还很可恨。
徐珍儿一时被吓坏了,表哥何曾有过这样严肃的时候,再一看那老头和老太太表情也好像嫌弃她似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止。
“你们欺负我,你们欺负小孩子,表哥坏,不就是一副画吗,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你亲表妹。
你就向着程兰溪,她算你什么啊,她又不是你妹妹,就算是她也是早死的命!”徐珍儿一边哭一边吼,程兰溪第二次从孩子的眼中看到那样恶毒的神色。
偏偏两次都是她。
她认为徐珍儿非常有资格坐上第五大恶人的交椅。
啪!
徐珍儿捂着脸哭都忘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最喜欢的表哥。
“滚出去。”温行之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手掌都在颤抖。
白刻走进来一把拽过徐珍儿就往外走去。
徐珍儿被从小到大从没挨过打,她这次不光挨打了,还是被表哥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打的。
羞愧,愤怒,不甘,徐珍儿挣扎着,却如何也挣脱不了,只能尖叫嘶喊着。
“程兰溪我要父亲母亲弄死你,我要你彻底消失,我恨你!啊啊啊啊!”
尖叫声越来越远,卫夫人皱着眉将程兰溪揽到怀中哄道:“别怕。”
程兰溪摇摇头,小大人似的笑了笑,“我不怕,想我死的人多了,她算老几。”
即使没有这些事情,徐珍儿女主的身份也注定了她们是敌人,她一直都知道,也从没奢望她们能多友好,只是可惜她那副画。
小孩子的一句玩笑话,听在大人耳中却莫名的心酸。
尤其是温行之。
他能感受到胸口的刺痛,随着一呼一吸逐渐加重。
为了仇恨,他真的想将无辜的孩子的也跟着埋葬吗。
他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温行之失控般的冲进雨幕中,程兰溪还想追,被卫夫人拦住了,“我们帮不了他,要靠他自己。”
程兰溪欲言又止,她只是想问他既然都出去了能不能给她摘两个果子回来。
她觊觎很久了。
第24章 恶爹还活着吗?
翌日天一亮程兰溪就被卫夫人唤醒了, 哄着她梳洗用早膳。
程兰溪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墙上挂着的她的画愣住了。
她还在上头,笑的那么没心没肺,好像从没消失过一样。
卫夫人笑着解释道:“昨晚行之亲自补上去的, 都看不出来这画弄坏过呢。”
可程兰溪能看的出来, 他画的比她还要好。
温行之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扬起的笑脸心中有一股暖流划过。
用过了膳就要快些走, 今日天还是阴沉的, 不知何时又要下。
卫谦和卫夫人依依不舍的站在马车旁,程兰溪伸出大半个身子朝他们挥手。
“我还会再来的, 师爷师奶保重!”
“你也是,若是有人欺负你,尽管来找师爷, 师爷替你出气。”
程兰溪很喜欢这个看似严肃实则和善的大爷,虽然只短短一日, 心中也生出不舍来。
温行之将他拉进来, 马车渐渐消失在两人的视线内。
小家伙一走,这里顿时就安静了下去,卫谦摸着胡子同夫人商量道:“不如和她娘商量商量, 这孩子不如给我们养算了。”
卫夫人摇摇头, 淡笑着道:“莫要再说这种话了, 溪儿再多闹些,兴许菲菲能变了性子也说不定呢。”
在外面玩的野了, 突然叫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屋中还有些困难,温行之索性就按着她一笔一划的教着写字。
是真的双手并用的按, 不然只要一松手就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
直到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落雨,她这才不得不被困在屋中。
雨声催人眠, 小脑袋不一会儿就开始磕头,在即将撞翻墨水的刹那,温行之及时的拖住了她的头。
只听轻叹一声,少年将小女孩抱到了榻上,转身后复又拿着他的一件衣裳给她盖了上去,这才离去。
程兰溪这一日半睡半醒的过去,归家时还在下雨,好在小枝个子比她高上些,撑着巨大的伞才不至于让两人淋着。
进了屋子常妈妈就拿着帕子迎了上来,“姑娘昨晚在山上睡得可好,卫先生和夫人待你如何。”
常妈妈当姑娘亲生的一样,昨晚一夜没回来担心的都睡不好。
“他们对我可好了。”程兰溪一边学一边吃着点心,听得常妈妈脸上的笑止不住。
用完晚膳这功夫,常妈妈打外头回来就面带愁绪,程兰溪敏锐的察觉到,问了一声。
常妈妈是得了些消息,但是不知该不该告诉姑娘,毕竟小孩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思来想去毕竟是姑娘的父亲,还是要讲,于是这才说道:“刚得来的信,老爷在下朝的路上遇刺了,似是伤得不轻。”
程兰溪手里的果子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急的她直接跳到了地上。
“父亲会死吗!”
就算不亲也是血脉相连,常妈妈这般想,摇摇头,回道:“那就不知了,只是听说夫人都去了。”
毒娘都去了那定是伤的很重了,程兰溪急的要哭了出来,若是恶爹死了她这么久的努力不是就都白忙活了吗,任务直接失败啊!
小枝见姑娘急的要哭了,忙建议道:“不如姑娘去看看。”
程兰溪口上说着是是是,穿了鞋子抓起雨伞就跑了出去。
虽然很想看见恶爹受到惩罚,但是请在她完成任务之后好不好。
一路像装了小马达似的闯进了扶云轩,岐卫抱着剑靠在门口倒是没阻她,反倒是被恶爹身边的丫鬟拦住了。
“站住,老爷正在看诊,莫要上前去打扰。”
诗情仗着是大丫鬟很是放肆,几个姨娘因为有用着她的地方,也都笑脸相迎,所以让她愈发骄傲了,自然不把这个不受宠的小主子放在眼里。
程兰溪没空和她周旋,她现在只想知道恶爹到底有没有咽气,于是绕开她直接朝着里头跑去。
诗情还想再拦,被画意扯住了手。
“我们只是仆人。”画意提醒道,做奴才的最不该忘了自己的身份。
诗情瞪了她一眼,这才不甘的走了。
什么东西也敢说教她,等她做了姨娘,第一个把她发卖了出去。
程兰溪一进门就看见毒娘正站在床边手拿匕首朝着恶爹刺过去,吓的愣在那里。
完了完了,毒娘要是动手这谁能拦啊。
“你来做什么。”
程兰溪倒退了两步,支支吾吾道:“我来看父亲•••”
没想到直接撞见了亲娘杀爹现场。
这是什么,杀一送一?
“过来。”余菲菲命令道。
程兰溪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闭着眼睛站了过去。
“宰你也不会选择在这,上床去,压着他的胳膊,别让他乱动。”
她慢慢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这才看清毒娘是在给恶爹刮骨疗毒。
手臂处一个巴掌大的伤口大大的撑开着,肉已经烂了,隐隐泛黑,还露着白骨,毒娘手中的匕首还滴着黑血,床上放着割下来的黑肉。
“呕~”
程兰溪转身捂住了嘴,但还是坚强的咬牙上床跪坐着压住了恶爹的手臂,为了防止他挣扎的厉害从而误伤了她,她把另一只胳膊也踩住了。
娘俩那样子就好像一个杀猪匠和一个按猪的似的。
即使紧闭着双眼她都能听见皮肉切开的声音,阵阵的血腥味让她隐隐作呕,但还是坚强的忍了下来。
程晏被最重的一刀弄的疼睁开了眼,模糊间看见夫人和小家伙,正要再看仔细就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捂住了眼睛。
“别看。”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血腥,她怕恶爹看到后一个鲤鱼打挺直接把她蹬飞出去。
在程兰溪一声声睡吧睡吧中,程晏真的就闭上了眼睛,平静了下来。
“我会仙术•••我这么厉害!”
程兰溪看着自己的手惊讶道。
余菲菲重重敲了敲手上的瓶子,程兰溪这才看到是毒娘给上了药。
这不是尴尬了吗,她只能傻呵呵的笑了笑。
这一番治疗下来,余菲菲对着小东西大有改观,这样的场景小孩子见了吓晕吓哭都是有可能的,但她只是短暂的不适之后就镇定的下来,实属难得。
她带着试探之意,对着她讲道:“这样的伤口用大蓟小蓟最好。”
程兰溪:“大鸡小鸡?”
余菲菲:“••••”
“娘亲医术果然厉害,吃鸡生肌的确挺好的,有营养哈。”
余菲菲:算了,有些东西不能强求。
程兰溪看着毒娘慢慢垮下去的脸不知所措,怎么夸她她还不乐意了呢,果然马屁这东西不是人人都愿意被拍的,她以后可要小心着些。
余菲菲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对那小东西说道:“他还死不了。”
程兰溪认同的点点头,都说祸害遗千年,恶爹肯定不能这么快嗝屁。
“但是鬼门关前这一遭也够他喝一壶的,你倒是孝心。”余菲菲说完冷哼一声快步离开。
恶爹能不能喝一壶她不知道,但是如果恶爹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能喝一壶的,然后大家也有席吃了。
什么孝不孝心的,主要是为了自己安心,所以恶爹这她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
程晏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上身都快被缠成了粽子,少了醒着时候的冰冷疏离之感,多了丝苍白脆弱。
程兰溪趴在床边,嘟囔道:“虽然你很坏,打哥哥,对我不闻不问,还有那么多女人,对娘亲不专心,但是我也不想你死。
你小时候过得很惨,但这不是你混蛋的理由,你应该更好才是。
可是不可能,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定,你就要是坏蛋,我想你也想讨喜一点对不对。
你们都是这个世界支配的玩偶,而我是意外闯入的外来者,让后生硬的和你们绑在一起,生死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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