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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更热闹些，往那边去还能放河灯。”他松开扣在她腕上的手，看姑娘踮着脚四处张望，欣喜一目了然，“难得上元节放你出府，还派这么多家丁，怕你跑了？”
姑娘怕冷，抱着小暖炉，杏色短袄外头还加了件披风，将她整个人都罩在里头，只露出一张小脸。
“这不是被你拐跑了吗，等我回去，肯定又得挨罚了。”
“知道会受罚还要跟我走？”
姑娘轻哼一声没理会他，泛红的耳朵和颈子都藏在衣裳里面，没人能看出来。
李相夷有些想拽一拽她披风上坠下来的毛绒球，想再靠近些替她挡风，或者借她的手炉暖暖手，又或者……
他没有放任自己去想。
“你喜欢什么样的河灯，这盏如何，可以写愿望。”他指向一盏样式简单，只描了些许花纹的方形河灯。
黄梓瑕摇头，指指另一边：“我喜欢这个！”
“莲花灯？”
“嗯！够大！一定能承载很多愿望吧！”
李相夷哭笑不得：“你有多少愿望？”
黄梓瑕没想好，李相夷隔着披风揉揉她的脑袋：“没事，一个一个许，一盏不够就多买几盏。”
付完钱，两人肩并肩来到河边。
上元节来此许愿放灯的人不少，黄梓瑕眼尖找了处还算空旷的。
莲花灯轻轻放于河面，随着水流缓缓飘向远方。
“我的愿望是……”
李相夷疑惑打断：“说出来就不灵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那只有我说出来，说不定神仙就听到了呢。”
她双手交叠，十分虔诚，却又被某人捣乱似的打断了。
“也不闭眼？”
黄梓瑕瞪了他一眼：“你许你的呀，随你闭不闭眼。”
“我没有愿望。”
“那你把你的愿望让给我，我可不嫌多。”
她听到他笑，他似乎靠近了些。
他说他突然想到愿望了，但这个愿望神仙应该帮不了他。
黄梓瑕被他闹烦了，转头，却对上他灿若星辰的双眸。
他向她许愿。
“我想，吻一吻我的月亮。”
第27章
少年如愿吻到了他的月亮。
那一刻即便已经过去数年也依然铭记于心。
是难以忘怀的美梦。
「各路神明，我愿倾尽所有，只要能永远沉浸在这美好的幻境中，长梦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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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是被，呃，是被捏醒的。
他难得能够放下心结安然入睡，结果半梦半醒间两颊被捏着向外拉扯。
力道不大，但总归不太舒服。
他将两只躁动的小手包在掌心，缓缓睁开眼：“阿梓，你这是做什么？”
黄梓瑕没动，也没回答。
李莲花不知道她怎么了，想起身点灯看看情况，哪知刚支起身子就被姑娘抱住。
“阿梓？”
“……对不起，我就是想确认一下。”黄梓瑕语气平稳，听起来毫无异常。
他回抱她，顺了顺她的长发：“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姑娘在他怀里摇摇头：“不是，是美梦，所以要确认。”
确认、确认他是真的。
不是她的臆想。
正当李莲花疑惑之时，系统出声解答。
【她这个状态，像是药效过了啊】
“什么药效？”
【宿主不是跟您说过她可能会变得不太正常吗，其实现在应该是她平时的状态，患得患失，萎靡不振。可以理解为积郁成疾，无法排解心中烦恼忧思，情绪极其容易崩溃，严重的甚至会产生轻生的念头，需要靠药物来缓解】
她从前那般开朗明媚，怎会……
【她都是吃完药才睡的，每回都以最好的状态过来，但也……】
并非无迹可寻。
她在他的各类用物上绣莲花，总是强调是她的东西，得盖章。恨不得在他身上也戳个印，宣示主权。那时只觉得姑娘倾心于他，以此表达情意罢了，如今想来，更多的是害怕吧。
怕一切只是一场梦，想要牢牢抓住。
先前失去记忆时他同她表白，还有那荒唐的一夜，她再三确认他是否真心。
她说，是他先说的喜欢，不能反悔。
他还自以为她是醉酒神志不清。
“阿梓？阿梓，我在这里，你别怕。”
姑娘紧攥着他的衣裳，嘴硬道：“我才不怕呢。我知道我现在很有问题，你不用管我。”
“你这样抱着，我没法不管啊。”李莲花忍着笑，想换个姿势坐正些，岂料黄梓瑕一着急，抱得越发紧了。
“你你别松手！我就抱一会儿，别松手……”
“好，不松。”他侧过头亲了亲她的脸。
黄梓瑕轻轻唤他的名字，从李莲花喊到李相夷，每一声他都给予回应。
他在的。
他一直都在。
哪怕封闭记忆，哪怕隔着时空，他都在这里等她。
就这样安抚许久，姑娘倚靠在他怀里睡着了。李莲花捧起她的脸想让她躺下睡得安稳些，却沾了一手潮湿。
她何曾哭得这般无声无息。
他躺在她身侧，将她揽进怀里。
“阿梓，看来这世上并无神明，我愿你岁岁无忧，所愿得偿，都未能实现。”
……
次日，黄梓瑕醒得稍早，睡眼惺忪地远离热源，却被搭在腰间的手一带，直接扑了个满怀。
这什么情况？
她昨晚……爬床了？！
她几时睡着的，不记得，不会意识不清摧残小娇花了吧！
李莲花由着黄梓瑕扒拉，等她检查完毕才道：“别多想，什么也没发生。”
“是吗？”听他这样说，黄梓瑕略略遗憾，“都躺一起了……不过你现在应该也确实不太行哈……”
李莲花：？
【啧啧，你多做点任务他不就行了，光在脑子里发车有什么用，我等着你下回屏蔽我】
系统打趣道，却不小心连错号，和李莲花对接上了。
李莲花眉头微蹙：“你们，平日里都在聊这种事？”
黄梓瑕大脑迟钝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系统在那狡辩。
【我只是个不懂情爱的智能系统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黄无语：“你摸着良心想想，那些贴贴任务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智能系统哪来的良心】
李莲花扶额叹气，没参与他俩后续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直到发觉黄梓瑕语气不对。
“……没错，我太坏了。我想要你只看着我，只属于我。”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她挣脱他的手，“故事的字里行间都在写你爱、你爱黄梓瑕，我好想成为黄梓瑕……我不想醒，不想这只是故事……黄梓瑕怎么会这样呢，你不会喜欢这样坏的我……”
“阿梓……”
“总有一天你会烦的，没有谁会永远陪着谁吧，何况是我这样的人……我也不想这样，我很努力在改善了，我每天都吃药的。我、我想想办法找药变得正常一点好不好，你别丢下我！”
怎会，怎会呢，他怎可能烦她，心疼都来不及。
她不让他靠近，那他偏要牵住她，抱住她。
李莲花只爱黄梓瑕，只属于黄梓瑕。
岁岁无忧，所愿得偿。
她不敢相信的，神明未能实现的，他会证明给她看。
第28章
◎发作◎
恢复理智的时候，李莲花正抱着她一下一下亲吻安抚，好似她是什么珍贵易碎的宝物。
这让冷静下来的黄梓瑕有些不好意思，她将他推开些，两手捂住脸：“你别亲了……下回再这样，你就、就让我自己待着吧，睡一觉就好。”
李莲花见她好转也松口气，捋了捋她凌乱的额发：“不喜欢我亲你吗？”
“没有没有！”她慌忙摆手否认，而后落寞地垂下眼，“我只是……一回两回还好，你还能纵着我。日子久了，说不定会觉得我矫情、麻烦。我肯定接受不了的！还是一开始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她仍是在怕，怕他现在答应得好好的，未来又丢下她。
像当初那样。
黄梓瑕没等来他的回音，余光悄悄观察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眼角都还挂着泪呢，生怕他真的顺了她的意。
“阿梓，我做不到。”李莲花凝眸望着她，“我喜欢的女子哭得那样伤心，我做不到置身事外。你难受，我便会跟着一起难受……阿梓，你知道吗，那比毒发更难熬……”
末了他语气一转，眉头微拧神色黯然，瞧着还真有几分心痛难忍，只可惜这粗糙的演技维持了几秒便破功了。
黄梓瑕自然知道他是想逗她开心，这个人总能牵动她的喜怒哀乐，可怎么也不装得像一点。
她试图压下上扬的唇角收敛笑意，李莲花见此也勾了勾唇：“心情可有好些？”
“好多了，谢谢你。”
“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他仍然那样温柔，她想。
无论是现实，是故事，是梦，她都想沉溺于此，长梦不醒。
可总有绝望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等到未来的某一日，他眼中的珍视会变成厌恶，他不愿意再哄着她，他会像她那些所谓的家人一样，抱怨她成天哭哭啼啼，一点小事就寻死觅活。
若只是哭就好了，还有很多煎熬难堪的身体反应，失眠嗜睡，厌食暴食，呕吐耳鸣，胸闷心悸，好像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强加在身上。她有时看到镜子里颓丧的自己都恨不得、恨不得就这样算了吧。
她能坚持到现在仅仅是因为，不想死在无人在意没有希望的现实世界。
能见到活生生的李莲花，黄梓瑕真的很开心，但如果最后这份痛苦会延续给对方，让他也难以承受的话，还不如到此为止。
长痛不如短痛，对吧……
【宿主！】
系统音尖厉刺耳，将她惊醒。
黄梓瑕慌忙看向李莲花，他穿完布靴，正在整理腰带，并未注意这边。
她藏在裙摆下的手死死攥着，指甲嵌入掌心，强迫自己冷静。可是没用，没用啊，她一旦开始抗衡这种坏情绪，耳边就嗡嗡作响，好像糅合了无数她不想听到的声音，争先恐后地钻进耳朵。
她根本毫无办法，在头疼得像是要炸开时，她推开察觉异样过来询问的李莲花，冲出门去。
……
“我好累啊。”
黄梓瑕瘫坐在地，被李莲花拉进怀里喂了点温水。她刚才跑出去吐了，此时面色惨白，身子也摇摇欲坠。
“我不想继续了……”
“阿梓，你不能这样。”李莲花将她拥紧了些，“我如今还在这里，都是为了你，你不能抛下我不管。”
姑娘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连呼吸都悄无声息。
他闭上眼，抱着一丝期望向她示弱：“我很疼，阿梓，你也抱抱我好吗？”
怀里的人动了动，一双手沿着腰带往后游移，最终环住他的腰身，失而复得般收紧。
他的阿梓终归是舍不得他的。
……
黄梓瑕这一整个白天都在流泪、难受和昏睡中度过，期间李莲花喂了她两次饭也是吃完了就吐，偶尔清醒时看到李莲花皱着眉还会担惊受怕地跟他解释。
刚断药是这样的，过两天就没那么严重了，别嫌弃她。
李莲花只是抱着她柔声轻哄。
直至夜幕笼罩，弯月当空，姑娘总算有了精神，坐在矮桌边，看李莲花端来热好的饭菜。
黄梓瑕正想说她自己吃就可以了，系统突然插嘴。
【发布新任务——让李莲花喂饭】
人都清醒了，损失一次任务奖励实在不值当。黄梓瑕想着，乖乖张嘴让李莲花喂她。
随着温热饭食下肚，胃里的烧灼感平复些许，姑娘撑着脸歪头看他：“李小花，这样的情况可能每天都会发生，你真的不会烦吗？”
李莲花肯定道：“不会。”
她没说话了。
她不信承诺。
“阿梓。”他执起她的手，慢慢与她十指相扣，“一回两回你不信，那便三回四回，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黄梓瑕又想哭了，可今日份的眼泪好像都被她哭干了，心口酸酸胀胀，似乎有只小虫子在里头扑闪着翅膀，是萤火虫吗，还发着光呢。
下一秒姑娘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往李莲花怀里躲：“虫子！虫子！飞我脸上了！”
李莲花失笑，轻轻拍背安慰：“别怕，飞走了。”
“真的飞走了？”黄梓瑕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
他应声，望着那闪烁飞舞的星子徐徐飘远，隐入夜色。
第29章
◎欲念◎
饭后，李莲花收拾碗筷，黄梓瑕便坐在小板凳上让系统调出商城界面。
待李莲花进屋，系统注意到姑娘按了按肚子，似乎在忍耐什么。
【宿主，还不舒服吗？】
自从它嘴贱惹得黄梓瑕发病，现在同她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没事。”黄梓瑕摇头，忍过那点反胃感之后才道，“统统，你说商城药品可以重复服用吗？我看那个伽马炸弹胶囊效果还不错。”
【可以，不过副作用会叠加】
黄梓瑕不由展开脑洞，瞳色变绿尚能说得过去，可如果是别的地方，比如一头绿毛什么的，那应该是自己发作时看到都会忍不住笑出来的程度吧。
李莲花出来便看到黄梓瑕缩在板凳上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他走过去，蹲下身与姑娘平视。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姑娘仍是在笑，还伸出手点了点他束发的木簪。
其实她看起来半点精神气也无，但她的一颦一笑，竟是让漫天繁星都黯淡失色。
李莲花目光自她的明眸向下游移一瞬，即刻恢复如常，大掌抓住在头顶作乱的小手。
“阿梓？”
“啊，忘了说正事。”黄梓瑕抽回手，变戏法似的朝虚虚握着的拳头吹了口仙气，再摊开，一枚胶囊躺在掌中，“乖乖吃药身体才会好起来哦。”
李莲花鼓掌：“阿梓真厉害。”
“我跟你闹着玩儿呢你还瞎捧场，快吃吧！”
李莲花吃下药，对她道：“也折腾了一日，累了吧？我烧了水，可以去沐浴。”
黄梓瑕还想看看这回副作用出在哪呢，就被李莲花带进主卧了。他带上门出去前还让她有事喊他，他就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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