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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叶岚岚？”
对方点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滚落。
“你，你怎么哭了？”
叶岚见不得女子哭泣，想要帮她拭泪，伸出手却穿过了对方，如同穿过空气没有实体。
“你……”
叶岚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但是珠串再次灼烧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面前的女子望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很紧要的事情，神色绝望而悲戚。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叶岚想要凑近些，却始终无法靠近对方。
“回去……”
手腕再次疼痛起来时，叶岚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回去……救救叶家……不然萧鸿越会……”
对方哭喊着，终于让叶岚听清了她的话，但是断断续续完全听不清后半段。
就在她想要对方再说一遍的时候，眼前突然被撕开了道光亮的口子，一个苍老的声音把她从黑暗中扯出来。
“叶岚，回家了。”
她猛地睁开双眼，一片雪白刺目，刺激得她再次闭上了眼睛，流下眼泪。
“29号床病人已苏醒！医生查体温！”
熟悉的用词让叶岚心中一震，她眯起眼睛费力地看清四周，才发现自己一身病号服躺在病床上。
这是……现代？她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护士正在甩水银温度计，另一边看起来五六十岁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在给她调试点滴。
“一分钟四十，别太快了。”
老医生对旁边的护士嘱咐，声音与叶岚刚刚在黑暗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她眨动了下酸涩的眼球，直接伸出插着吊针的手拽住了他。
“……灵……矶……子？”
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嘴唇僵硬麻木，连吐字都困难，但她顾不得那么多。
因为面前这个老医生，虽然带着口罩，但上半张脸完全就是灵矶子的长相，只不过看起来比玄妙观时略苍老了些。
对方眼角堆起纹路，似乎是在笑：“护士，你先去查其他床，我再了解下这个病人的情况。”
护士虽然有点奇怪叶岚的反应，但没说什么，另去其他病床检查了。
老头医生拉上遮挡帘，摘下口罩，看起来就像是老了二十岁的灵矶子站在叶岚面前。
不再是鹤发童颜的仙人模样，而完全是一个寻常的老大夫。
不过，他的眼睛倒是一如当初见到的时候一样，炯炯有神，所以才能让叶岚一下子认出来。
对方和蔼地对着她笑，如同一个长辈看着小辈，医生看着病人。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怎么……回事？”
叶岚的嘴巴干苦的要命，她尽量少说几个字。
老医生翻了翻手中的病历本，俯身和蔼道：“你叫叶岚是吧？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叶岚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老头，对方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灵矶子……不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那大夫直起身，在手中的病历本上进行记录。
叶岚这才发现，对方胸口上的铭牌，写着一行信息，精神治疗科主任医师林xx。
精神治疗科？
她不是坠崖了么？怎么会在精神治疗科？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你不记得了吗？”
叶岚有些紧张地摇摇头，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连忙掐了一下自己，痛的很，不是做梦。
医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观察着叶岚的表情，“不用紧张，我们先来测试几个问题。”
“我是谁？”
“……林医生？”
“你是谁？”
“……叶岚。”
“你是什么身份？”
“……我，我没什么身份啊，就一个普通的打工社畜。”
叶岚已经看出对方的意图，尝试着按照现在的情况去回答问题，不打算说什么灵矶子、将军府大小姐之类的答案。
医生闻言松开了微皱的眉头，道：“这几个问题回答的不错，应该是好多了……只不过你可能还有点残余的臆想障碍。”
臆想障碍？
叶岚不明白，却不敢再把对方当作灵矶子，只好强迫自己平静，小心询问：“医生，我昏迷多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她直觉这事不对头，自己穿书之前，也只是在正常上班啊，怎么会到了这什么精神病院里？况且对方还说她有臆想障碍！
老医生打量着叶岚，见她今天表现正常，便道：“跟你说说也可以，可能也有助于你恢复。”
………………
老医生长话短说，叶岚听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穿书至今不过三个月，自己的身体一直是个精神病人的状态。
每天自言自语，看起来像植物人，却又和植物人不太一样。
嘴巴里念叨着一些奇怪的人名，说着奇怪的话，合租的室友受不了了，便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直到三天前，因为无人照料看管不严，叶岚不小心摔下了楼梯。
听到这里，叶岚赶紧摸遍自己全身，发现没缺胳膊少腿才松了一口气。
“你摔下楼之后送入了急救，但是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只不过是昏迷不醒，最后又转回我们病院。”
医生又翻阅了一下病历，认真道：“我们之前得出的结论是，你患有重度臆想症，需要住院治疗。”
“啥？医生，我没病！”
叶岚说完这句话，一把捂住嘴巴，她想起以前电视里看过的“精神病人都说自己没病，然后医生根本不信他没病”的狗血剧情。
眼前这个医生，会不会真把她当精神病吧！
然而，电视剧是电视剧，现实是现实，医生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就认定叶岚有精神病。
“你现在苏醒了，我们将进行一个全面检查，再来判断你的病好了没有。”
检查结果自然是一切正常，医生道：“再观察几天，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叶岚听到这个消息，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她又陷入了自我怀疑。
按照医生所说，自己不正常了三个月，可她明明记得自己穿书在那个世界呆了有一年半载的时间。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癔症幻想或者说是做梦。
她假装自己做了个梦，以此向医生询问，得到的答复是：“可能是你曾经看过什么小说，产生的心理投射，让你产生了妄想，一切都是假象幻觉。”
医生的解释都是站在科学角度，叶岚却不觉得自己的经历是假的。
原因就在于她的手腕，真的有那条手串，而且她的胸口，也真的有个伤痕。
可她没法和医生解释，怕对方再以为她又犯病了，只得默默吞下疑问。
接下来的几天，叶岚睡得并不安稳，夜夜梦魇。
期间，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却并没有太好的效果。
叶岚望着天花板，心中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不过穿书一年多，她感觉就像是经历了半辈子一样，甚至比这个时代更让她熟悉。
她辗转反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好不容易回来了，她终于回家了，可是……可是为什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她捂着胸口处，那里莫名其妙出现了一道像星星一样的疤痕，是弓箭的贯穿伤，以前她的身体绝对没有这个伤痕。
所以，她真的差点就死了。
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获救了，还回家了……是灵矶子？还是那手串的作用？
叶岚现在很迷茫，她觉得自己已经回来了，便不应该再去想那个世界，他们都是书中的角色，自己才是活生生的人。
可是萧鸿越最后疯狂绝望的眼神，仪潜满身的鲜血伤痕，总是在她眼前不断重现。
她很难不去想，自己这么一走了之了，萧鸿越会怎么样？仪潜会怎么样？叶家，还有青青，他们又会怎么样？
他们会不会以为她死了，会不会伤心难过？
叶岚把脑袋埋进枕头里，上面被眼泪湿濡了一大片。
实现了回家的愿望，叶岚原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会忘记一切。
但是真正回来后，她开始歉疚，开始想念那些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
出院后，叶岚也没有摆脱这种空虚惆怅的感觉，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家躺了好多天。
终于在某天早上，她为了让自己清醒，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她不能这么一直颓废下去，既然已经实现了回家的愿望，以后再也不会回到那个世界了，那么自己就应该回归正常生活，而不应该沉湎于过去。
把这段经历当成一个幻梦，无论怎样，她最起码没有死在那里，这就已经完成了她的目标，活着回家。
自己没有bad ending，没有被萧鸿越杀死，也没有被任何人杀死，这不是她穿书后一直追求的结果吗？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要沿着自己的选择走下去，选择了离开就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叶岚不是软弱的人，在想明白之后，便逼迫自己迅速振作起来。
她重新找了新的工作，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规律而寻常。
现代生活的舒适便捷让她迅速适应，虽然偶尔还会梦魇，但已经没有刚回来时候那么严重。
她偶尔也会去医院找林医生，她真的很好奇这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和灵矶子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是对方只有无奈摇头。
“你要是再这么问我，我可就以为你又犯臆想症了啊？”
叶岚当然不想再被当成精神病，于是就只好不再问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春去秋来，叶岚会来也有半年多了。
她逐渐忘记了穿书的事，真的把那段经历当成一个小插曲。
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放下了时，林医生却突然找上了她。
这天她又在图书馆按照“萧鸿越”等人的名字，继续寻找那本小说，打算看看结局怎样时，接到了医生的电话。
“叶岚，你找到那本小说了吗？”
叶岚隔着电话摇摇头：“已经翻遍了网络和图书馆，都没找到……我真不是精神有问题啊，我记得是本书来着！”
林医生在电话那头，信号不是很好，声音也嘈杂。
“先不要找了……我给你发了个定位，你到这个地方来，会找到你需要的东西。”
第64章
叶岚驱车来到了林医生所说的地点，却没见到人。
眼前只有一座青烟袅袅的道观，上面的匾额破旧不堪，看不清写的什么。
她心中感到奇怪，这道观看起来也不像玄妙观，附近也没个活物，林医生约自己前来，咋也没看到人呢？
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叶岚瞬间想到了什么荒野杀人案，鬼宅心慌慌之类的恐怖剧情，扭头就准备离开。
谁知道这种荒郊野岭的建筑物里会不会闹鬼啊！她才不作死进去呢！
然而她刚想抬脚，就发现自己脚下好像生了根一样，完全动不了。
……靠！不会真的有鬼吧！
叶岚当机立断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脸皱成一团，开始求爷爷告奶奶。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耶稣宙斯孙悟空……拜托拜托不要逗我啊！这什么情况啊！各位神仙鬼怪什么的，别吓我！别吃我！我是好人啊！”
“……叶施主，你踩到沼泽地了。”
一个声音在叶岚身后突兀响起，吓得她嗷地大叫一声就想跑。
然而，因为脚底被泥巴困住完全动不了，她直接失去平衡，原地摔了个狗吃屎。
叶岚苦着脸回头，才发现道观门口居然站了个人，那样貌那打扮那拂尘，不是灵矶子是谁！
叶岚看到对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也不知道是期待见到这个仙人，还是害怕见到这个始作俑者，心中五味杂陈，直接张嘴哭了起来。
“臭老头！臭道士！居然这么吓唬我一个小姑娘呜呜呜啊啊啊！”
灵矶子被这小丫头骂了却并不生气，一脸好笑地走过去，把她从沼泽地里拉出来。
叶岚抽抽噎噎地站在他面前，心想这老头子果然是神仙吧，沼泽地上居然都能如履平地，还一只手就把她拉起来了！
那什么林医生肯定也是他假扮的吧！百分之百！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演戏！就是为了把她骗到这深山老林里！
灵矶子洞悉对方心中所想，只是微笑，因为恢复了原本的容貌，所以没有了五六十岁的慈祥和蔼。
“灵矶子，你把我骗来这里干什么！还有，为什么一直假扮医生？还有还有，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叶岚连珠炮似地丢出问题，她和林医生混熟了，所以对灵矶子早没了过去的敬畏之意，只剩下精神科病人对医生的“撒泼打滚”。
灵矶子不回答，而是把她引入观内，让她先进去换身衣服。
叶岚看着自己一身脏兮兮也不舒服，就跟着进去了。
然而进去后，她才惊奇地发现里面外面完全不同，外面很废弃建筑似的，里面却和玄妙观一模一样。
她轻车熟路地去了当初歇息过的厢房，发现里面居然有一套女子古装。
她心中狐疑，却因为裤子鞋子都沾满了泥水脏得很，只好换上。
等她出来见灵矶子时，已经变成了一副梳着长马尾辫的古人模样，完全如过去一般。
灵矶子坐在房内打坐，叶岚一屁股坐到把椅子上，心里憋着气。
“灵矶子道长，到底怎么回事……别再打哑谜了，前因后果我都要知道！”
她从书中回来都半年多了，现在灵矶子又突然找她，还假惺惺地装成林医生让她来这深山老林的玄妙观。
绝对没好事！
灵矶子对她的质问并不生气，只是微笑。叶岚都怀疑他没有生气愤怒之类的感情，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叶施主，我今日找你，便是要将一切告诉你，只不过……告诉你这些后，还是需要做一个选择。”
“又做选择？”
叶岚心想这老头上辈子是不是□□的啊，天天恐吓人家“我给你两条路选，一条死，一条活”……
她这么胡思乱想，撇嘴道：“我要是一个都不选呢？”
灵矶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会选的。”
“那我不听了！”
叶岚站起来就要走，然而身后之人却没有阻拦她。
“其实萧鸿越仪潜青青他们都不是书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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