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果不错,小巧方便,热力十足,贴在胃部暖暖的,也不压着难受。
只是不知道晏嘉禾什么时候回来,池间做完这些,又掏出手机看了看。
夜已经深了,若是晏嘉禾回来看不到自己,不知道会怎么样。
会生气吗?池间苦笑一下,她那样专|制的人,大概真的会下来把他带上去。
可是自己也是真的不想在她离开的时候住进那间房子里,那不是自己能承担得起的消费,那些奢靡铺张也不属于自己。
那是她的,不是我的,池间垂下眸,这是本分,况且,就连自己也是她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池间还是心里忐忑,守着手机坐了大半夜,直到热水袋都冷透了,还是没有接到电话。
池间心里五味杂陈,也有些担心,看着手机低声自语道:“过年的时候你说会早回来,结果一直也没回来。这一次你说晚回来,反倒说得准了。”
池间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她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什么时候…回来呢?
第46章 名额
蒋瑞当晚没有等到池间出门,回去找汪菱又不被信任,只得回家准备开学。
池间同样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一连六七天过去,晏嘉禾还是没有回来。
冬令营的笔试和面试很快就结束了,转眼就是最后一天,池间起得很早,天还没亮就到了最高层的套房。
刷开房门,屋子里很整洁,每日都有人来打扫,只是清冷得毫无烟火气。
池间静静地站在客厅前,过了片刻,将手里一直紧攥着的房卡轻轻放在桌面上。
想要送给她的热水袋在最上面,池间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他也不知道,怎样当着她的面送给她。
即使一抬眸就能看进她的眼底,也隔着看不见的鸿沟,一腔心绪纷杂,池间垂眸暗想,理清理不清又如何?理不清是自己怅惘,本与她无碍,若理清了,总归是一厢情愿。
池间默了片刻,转身离开,轻轻关好了房门。
又隔了一天,晏嘉禾深夜回来,事情谈得磕磕绊绊,心里便不是太顺。
傅成书和沈建来都是常委,剩下的几位,最有可能争取过来的就是管精神建设的周家那位,那位有个差不多年纪的儿子叫周正磊,从宣传部塞进教育局,说话不算数那是圈里出了名的。
他答应了的都有可能反悔,更何况现在还死活不松口。
晏嘉禾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刚进屋就将外套狠狠地掼在沙发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操。”她骂了一句,这么多次还是没个准话,她也不免有些急躁。
发泄了这一下,她才骤然想起,已是午夜,若是屋里有人该吓到了。
晏嘉禾向次卧走过去,握住门把手,轻轻拧开了。窗帘未关,月色很亮,能看到床上没有人。
晏嘉禾皱了皱眉,眯起眼睛,不顺已经变成了戾气,在心里飞快蔓延。正主有二心就忍了,一个买回来放着的,她难道还掌控不住?
她掏出手机,要查池间的定位,正想着给姜汲打电话把他拎回来,没想到刷新一下,小圆圈点在了宝泉山别墅区。
这倒是意料之外,晏嘉禾被安抚住,稍稍冷静下来。
她倚着门边给酒店前台打了电话,“你好,查一下最近三天有没有叫池间的客人,中间的间。”
夜班的前台接待声音甜美,开口却是拒绝,“对不起客人,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只有警方才能调取客户信息。”
晏嘉禾静静地听她说完,才低声说道:“我有权限。”
前台接待瞬间打起一万分的精神,用鼠标点开一个隐秘的网址,“请问您的权限是?”
“0627。”晏嘉禾报了一串数字,这是晏嘉乔的生日。
将数字输进去,前台接待看着资料上的信息,声音微微有些发紧,“晏总,对不起,咱们集团人太多,我级别比较低,没听出来是您。”
“没关系。”晏嘉禾懒散地回答道。
耳边传来敲键盘的轻响,大概过了五六秒,前台整理好信息,“晏总,我已经查到了,确实有一个叫池间的客人,在前天已经退房了。值得注意的是,他是团体订房,团体中的其他人也是同一天退房,登记的信息是燕清大学的冬令营活动,大概率是活动结束了。”
“我知道了,你提供的信息很详细。”晏嘉禾随口夸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楼下的前台听到忙音,终于松了口气,回想刚才和最大的老板通了电话,激动得攥住电话筒涨红了脸。
冬令营都已经结束了?晏嘉禾暗想,连日里忙工作,忙到忘记时间,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屏幕暗下来,套房内空旷寂静。走廊的灯带亮着,隐在垂壁后面,发出暖黄色的光晕,和窗外闪烁的各色霓虹,共同构筑这个阶级的纸醉金迷。
这种灯带一条三万,结算资料她看过,此间装饰无不一寸千金,可是晏嘉禾环视一圈,却忽然觉得萧索。
她微微垂了头,走回到沙发那里,将手机顺手扔在沙发里的衣服上,静静地坐到旁边。连点烟都嫌麻烦,晏嘉禾陷进沙发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盘算着未来的计划,权做暂时的休息。
客厅的背景灯光倾泻下来,她的五官笼罩其中半明半暗,沙发前的地毯上投下她清瘦的身影。
不知道半躺了多久,她再起身,屋子还是那个样子。
晏嘉禾摸了摸胃,捞过手机准备点餐,视线微微偏移,忽然注意到桌子上多出了一个白色的物件。
这是什么?晏嘉禾抬手拿了起来,纤指捏了捏,硅胶的弹性很好。她又把盖子拧开,把眼睛怼在开口处向里面看了看,琢磨了片刻好像有点明白了,大概是个热水袋。
这倒新奇,她从未见过这种小东西,翻来覆去地玩了片刻。不过,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还未等她疑惑完,就看到了被压在热水袋下面的黑色房卡。第二张房卡她只给了池间,看来是那个小孩买回来的。
晏嘉禾垂眸,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人,也不知到最后能不能舍得掉,不过先用着吧。因为撬不动周家而有些烦躁的情绪,也微微放松了下来。
她起身去厨房把水烧开,灌了进去拧紧盖子,将热水袋贴上自己胃,舒展的暖意让她十分惬意,这种惬意让她连宵夜都不想点了,径直捧着去洗漱,然后钻进被窝里,搂着热水袋睡着了。
**
开学的日子总是不太情愿的,燕京三十三中的各个教室里充满了哀嚎。
秦老师端着水杯开始讲话,句句不离六月份即将到来的高考,以此鼓舞班上同学的气势,然而并没有多大的效果,反而让人对新学期产生莫大的压力。
蒋瑞也不再和池间说话了。池间很敏锐的发现了这种变化,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问蒋瑞他又不说话,只想等到合适的机会和他聊一下。
到了下午,秦老师把池间叫到了办公室,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池间,你和汪菱在冬令营里表现都很好,笔试和面试的成绩也都很优秀,燕清大学给咱们学校一个保送的名额,学校会在你们两个之间选。”秦老师说这个话的时候有些激动,拿着水杯的手都有些颤抖。
“池间,我看了一下你们两个的冬令营成绩,名次上是你比汪菱高一些,但是学校这面也有自己的考虑,觉得推荐汪菱同学会更好一点,你的看法呢?”
池间有些疑惑,但是没有表露出来,静静地等待秦老师的解释。
“是这样的,我分析了一下你历次的成绩,发现很稳定,上燕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但是汪菱同学的成绩上下浮动有些大,为了保险起见,她更需要这个名额。如果她保送上去,你考上去,这样咱们学校就一下子出了两个燕清的学生,对学校的口碑和下一届的招生都有极大的好处。”
秦老师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当然,这是学校的一点私心,你也可以拒绝。但是老师说句心里话,这个想法要是能够实现,包括我们这些教过你的各科老师在内,确实是个四赢的局面,是利益的最大化。”
池间沉默不语。
秦老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我昨天就知道消息了,联系不到你的监护人,我就先跟汪妈妈说了,她表示如果你帮了汪菱,也是给了她家一个莫大的人情,以后出了学校到社会上,你们的同学情谊肯定比其他同学更深厚,有什么困难她也可以帮助你,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晓之以理在先,动之以情在后,秦老师说到这里,已经把话都说尽了。
池间在心里把各科掌握的程度过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底,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他不想做什么大英雄,也不想让汪菱感激,只是曾经在他困难的时候,汪菱借过他三万块钱,他只是想回报她。
把这个名额让给她,就两不相欠了,以后只是好同学好朋友。
秦老师知道他听话,未料人生大事他也能如此轻易就决定了,连忙再三强调,“这个不是学校要强迫你,你要不要再问问你妈……不是,我是说问一问你现在的监护人,就是你说的找到的亲戚?”
池间笑了笑,温柔又腼腆,“不用了,我已经成年了,这件事我就自己做主吧。”
“更何况,”池间的声音有着显而易见的落寞,“她也比较忙,我已经…十一天没有见到她了。”
第47章 你说过的
池间没有抱希望,不料开学的当天深夜,晏嘉禾回到宝泉山了。
刚上了自家的盘山道,晏嘉禾便开了雪亮的远光灯。从半山腰开始,车灯就照上了别墅的三楼,将池间晃醒了。
池间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像是白茫茫的迷雾。
不一会儿,电子闸门开始收缩。夜里无风很静,池间能听见车子碾过土地,发出的沙沙的声响,由远及近地绕过小楼驶进车库。
照进房间的冷光缓缓地打了个转,如同国王在视察领地,从房角悠闲地游离到窗户,接着才渐次黯淡下去。
它进来时,屋里充盈了一室的亮,可当它一寸寸地退去后,那里仍有微弱的光,藏在了池间的眼眸里,潋出清明的水色。
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隔壁的木门开合落锁。池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唯一的光便消失了,房间重又恢复成一片漆黑。
早上下了楼,果然看见她坐在那里喝着牛奶,池间拉开椅子,坐在她不远处。
晏嘉禾听见声音,从杯沿上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牛奶就梗在喉间将咽不咽。
少年人长得快,几天不见好像又成熟了些,不像数月前那样消瘦,已将养得纤秾合度。月白的羊绒穿在身上,腰肢随着落座舒展开,愈发的从容矜贵。
晏嘉禾笑了笑,盯着他缓缓将牛奶咽下去,将杯子随手放在桌面上,“倒是好久不见你。”
池间垂下眸,动手切面包,语调平稳,“我知道,你说过会晚点回来的。”
说过吗?晏嘉禾滞了一瞬,早就想不起来了。她平素占惯上风,此时乍见意动,又想逗弄一下,未料他气定神闲,半点不接茬。
“哦。”晏嘉禾没得着趣,只能草草应了一声。
池间将面包放进蘑菇汤里,用细小的汤匙慢慢地搅拌着,没发出半点碰撞的声响。
晏嘉禾又抬眸看了他一眼,到底不能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什么。她琢磨了一圈,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等了半晌未听她再开口,池间抬起汤匙轻轻吹了吹,垂眸慢慢喝下。
另一只手的指尖却藏在了碟口下,压紧了桌布的纹路。
等吃完早餐,邓福把装好水的热水袋递给晏嘉禾。她接过来,顺手揣在怀里,从后排门上了车,看样子倒是这几天都在用的。
池间看在眼里,这才微微敛了情绪,眼里流露出温柔。
晏嘉禾调低了后座,倚进去的时候热水袋滑在臂弯里,她懒得伸手就用胳膊夹住,有一搭没一搭地让它变化出各种形状。
池间一时未让她离开视线,自然是注意到了。刚刚稍有缓和的情绪立刻又紧绷起来,他暗暗蹙了眉,有种动手拿起热水袋,让它乖乖贴在她胃上的想法。
就在池间要忍不住上手的时候,晏嘉禾没掌握好力度,热水袋顺着衣服滚下去,沿着真皮座椅打了几个圈,正好落在他手边。
晏嘉禾撩开眼皮看过去时,池间已经抢先拿起来了,雪白小巧的硅胶托在掌心,送到她眼下。
晏嘉禾懒得拿手,微抬下颌点了点胳膊,她还没有玩够呢。
池间笑了,他假装不懂,看着她没有动作。
晏嘉禾一愣,睁大了眼睛,手插在兜里没拿出来,用胳膊肘上下扇了扇,像只企鹅掀起一阵微风。好歹养了这么久,况他又聪明,她不信这么没有默契。
池间笑得愈发温和,像是一鉴方塘,天光云影都倒映在其中。
他摇了摇头,仍旧未动。
晏嘉禾还要再示意,转瞬间福至心灵,明悟了他的意思。
她又好气又好笑,“几日不见不知哪里惹到你了,从吃早饭起就不对,倒要整治起我来了。”
话虽这样说,怎么做对她有好处,她是一直清楚的,从没拧着来过。因此也就伸出手,从他掌心接过热水袋,不再玩了,妥帖地按在胃上。
池间因着她的话微微忐忑,此时见她接了,便放下心来,重又温驯地说道:“没有。”
这个回答让晏嘉禾感觉又找回了主场,立刻重振威风,侧过头瞧着他,带了燕京的口音拖着长声,“那是怎么着了?”
他校服拉链下的羊绒衫是崭新的,领口透出的轮廓有着细密软糯的绒毛,让人看着就想摸一把。
池间垂下眸,没有说话。
晏嘉禾也不催,又笑着问道:“那是谁欺负你了?看你刚才厉害的,谁能欺负得了你?”
正说着,车已经到了燕京三十三中。
池间这时才开口,避开了她问的话,转而轻声说道:“这个天气热水凉得快,你要是想回家换热水,路上别耽搁了。”
刚说完,池间就伸手拉开了车门,弯腰下了车。若不是晏嘉禾眼神好,倒是错过了他发红的耳尖。
“池间。”晏嘉禾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先喊住他。
池间不能听见了装没听见,没能跑掉就扶着车门回身看她。
若说刚才不明白,现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晏嘉禾想,他说得够隐晦,但是他们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听言外之意。
这是催着她回家呢,还要她路上别耽搁。从来一脚油门的事儿,怎么耽搁?他想得还不少。怪不得今儿格外扎手,指不定这人心里攒了多少委屈了。
晏嘉禾在车里注视着他,又是熟悉的感受,面对他时总有这样的感受。
藤蔓渐起,欲断不断,心里软过一次,就再也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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