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冉,快起,你我一同入宫,再次相见也是缘分,显亲近了,还记起当初你一脸纯真可爱,跑前跑后的唤我姐姐,那段日子,可真叫我难忘啊。”霜璃坐在一旁,拉这女子冰冷且红肿的手,喟叹道。
这一语说的芷冉心头泛酸,她眼角噙着泪轻言:“娘娘,自上次一别,已有许久未见,芷冉甚是想念,可知你身份贵重,心中胆怯,不曾想过还能在有生之际遇见你。”
霜璃轻咬薄如蝉翼的双唇,轻声劝慰道:“罢了,莫要胡思乱想,我定会尽我全力保你。”
芷冉用袖轻拭眼角的泪,轻言:“娘娘,奴婢定会铭记恩德。”
霜璃轻叹立起身,抿唇启齿轻笑道:“罢了,你也别惦记在心上,天寒,就进屋歇下吧。”
芷冉轻应,送着霜璃去了前院,只见香儿风风火火的跑上前来,霜璃不禁蹙眉问道:“香儿,何事如此慌张?”
“娘娘,叫香儿一顿好找,太后宣您进殿,门外有轿子候着呢。”香儿慌忙说道。
霜璃心中遽然一沉,轻应,自香儿搀扶着上了轿子,一路上忐忑不安,香儿握住她冰冷的手道:“娘娘,您莫要心慌,还说不定此次太后召您是好事儿呢。”
“也许吧。”霜璃轻叹。
眨眼时间,便到了养心殿门外,香儿下了轿,在轿外候着,霜璃两手紧攥着衣裳上的花样子,踏过养心殿的门槛儿,宫女整齐有序的拘礼道:“霜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霜璃轻咳两声,像正殿走去。
只见太后半倚在凤銮上,霜璃拘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微眯眯眼,一扬葱指道:“起来吧,烟儿赐坐,哀家听闻皇后说你信佛,便想宣你过来,读佛经过来给哀家听听,也好叫哀家静静心,以往都是皇后读给我听,只不过皇后身子羸弱,哀家叫她好生歇着。”
霜璃立起身,轻言:“自当为母后效劳,儿臣倍感荣幸。”
香儿上前接过那卷佛经,送在霜璃手中,女子微微抬眸,坐在椅上,抿上一口茶水,清清嗓子念读:“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
这时辰便这么度过,见外天色已蒙蒙发黑,可太后却无终止之意,霜璃抿上口茶水,继续往下诵读。
太后轻掩唇,一扬葱指吩咐道:“烟儿,去点上两盏灯。”
烟儿应声,迈动步子在离霜璃不远处点上两盏灯,霜璃扼腕叹息,双眼发酸,嗓子干哑,可仍无可奈何,欲张口继续诵读,只听一爽朗的男声在大殿响起:“儿臣给母后请安。”
霜璃闻声看去,浮露出一丝惊喜之态,太后眉尖若蹙,轻抿口茶水道:“皇上,怎有心思来哀家这养心殿里坐坐。”
“母后,儿臣批完折子便想去琉璃阁瞧瞧璃儿,听闻阁中下人说,申时您宣璃儿进殿,现已酉时,儿臣想母后畅聊尽兴,便想把她带回阁。”莫凌天眸眼含笑,看着霜璃轻声道。
太后一手支颔,轻言:“哀家当真是自作多情了,罢了,只是还叫她来给哀家念念佛经,回吧。”
霜璃随在莫凌天身后拘礼,两人走出养心殿,坐在轿,袁志伟在外高喊:“摆驾琉璃阁。”
女子轻咳,只怕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莫凌天揽过她腰肢轻声道:“璃儿,母后可是又刁难你了。”
“皇上,母后并未刁难璃儿,只不过念佛经罢了,这事儿本先前就该做了的,近一些孝道,璃儿觉得甚好。”霜璃垂眸轻言。
莫凌天扼腕叹息,拉住女子细如凝脂的手道:“真是难为你了。”
霜璃轻摇首,说道:“皇上,明日一早我便随皇后去寺庙拜佛,上次只随口一提,没想到姐姐当真挂在心上了。”
话音刚落,只见男子眉头一蹙,有即刻舒展开,他唇角含笑道:“到时便叫苟玥陪你一同去,她沉熟稳重,若是她在你身边朕还放心。”
霜璃轻应,轿子微微一晃落了地,袁志伟在外把轿帘撩开,两
人先后出轿,刚踏过琉璃阁的门槛,便见香儿芷冉两丫头迎了上来,行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霜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莫凌天唇角含笑,轻一挥手,兀自向前走了两步,两丫头忙凑上前,左看右看,在霜璃耳畔轻声问道:“娘娘,怎样,太后可有刁难你?”
霜璃瞧了一眼前方的莫凌天,启齿轻笑道:“什么怎样,念佛经罢了,尽些孝道。”
二人携手入房,莫凌天坐在榻边,拿起床头的书,轻翻开,只见一片枯黄的叶子飘落下来,莫凌天蹙眉道:“璃儿,你夹进一片枯黄的叶子作甚。”
“皇上,这叶子便是看了小半的书,读到那页便夹上,下次读起时便找的方便些,书也不会有折印。”霜璃矜持一笑,轻言。
第57章 二梳白发齐眉
莫凌天轻一笑道:“妙招啊,妙招,亏你是什么法子都能想出。”
霜璃同他一齐坐在榻边,抿唇轻笑:“这算哪门子的妙招,雕虫小技,实在不堪入圣目。”
“在你看来是雕虫小技,可朕看来便是妙招。”莫凌天揽过女子肩头,轻言。
女子红唇轻启,美目盼兮,莫凌天立起身,轻笑道:“来,朕给你梳发。”
“皇上乃是天子,从来只有臣妾伺候皇上,这么做实在是不妥。”霜璃脸颊微红,轻声说道。
莫凌天拉起女子,抱在怀中说道:“你我结为连理,名为夫妻,怎的此等小事便叫不妥?”
霜璃轻声支吾,垂眸算是应允了。
男子唇角含笑,拉着她的手坐在铜镜前,拿起桌上的玉梳,轻言:“朕记起,民间女子结婚之时,会这般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在女子犹如绸缎的青丝上梳了三下,莫凌天眼睑微颤,把玉梳放在桌上,把佳人拦腰抱起,轻手放在榻上,红纱轻垂。
晨起,苟玥已打点好,霜璃用过膳漱了口,立起身道:“苟玥,走吧,去含心宫请皇后娘娘。”
苟玥应声,自右手边搀扶着她,上了轿,苟玥坐在一旁垂眸未语,霜璃看她紧攥在袖中的双手,含笑轻声道:“苟玥,来,这暖手袖给你。”
“娘娘,奴婢不打紧,您自个儿暖着吧。”苟玥忙做推辞。
霜璃眉尖若蹙,拉过她冰冷的手道:“瞧你双手冰凉,就莫要逞能了,你若觉得不舒适,就一人一只。”
苟玥眼睑微颤,轻点头,两只手在暖手袖中相触,苟玥垂眸,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溅起一层涟漪,打自心头的感动,已多年未有。
下了轿子,皇后已在门外等候,霜璃忙迎上去,拘礼道:“姐姐可等候多时了?”
“本宫刚叫芳雅打点好,正准备去琉璃阁接上你,谁料到妹妹心急,自己前来了。”皇后盈盈一笑,拉这霜璃的手说道。
霜璃抿唇一笑道:“妹妹自知这时辰可不能耽搁。”
上了马车,皇后轻声道:“妹妹,可倚在车上小睡会儿,离那寺庙还有些距离。”
霜璃眸眼含笑,说道:“劳姐姐挂心了,妹妹不累。”
“妹妹闲下可会品些什么书?”皇后问道。
霜璃矜持一笑说道:“曾读过《史记》,现读的是皇上挑选的《玉馨山房诗集》,妹妹无才愚钝,略懂一些。”
皇后秀眉微挑道:“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本宫倒觉得,闲的品品书,也是雅事儿,妹妹有才就别藏掖着,那诗集让姐姐也来听听。”
“那妹妹就献丑了,《寄杨蓉裳》,游旅常嗟岁月驰,清漕食指亦难支。乡心几载飞红叶?史局诸公颂白眉。已老虞卿衔未改,多愁杜牧镜先知。近来同辈无多少,夜雨宵小赋此诗。”霜璃轻声吟出。
皇后启齿轻笑道:“好诗啊,好诗,妹妹当真是聪慧有才。”
正在两人闲谈之时,只听车夫一声轻喝,马儿缓缓停下,苟玥掀开帘子一瞧,这可就到了山车夫把矮凳放在车辕外,苟玥先行下了车,自外把车内的两位娘娘搀下,四人相伴这朝里走去,皇后轻声吩咐着:“芳雅,你去买上几注香。”
芳雅自后轻应,买上几株香点燃,二人拿着香拜上三拜,插在香炉中,霜璃虔诚跪在软垫上,心中默念:“霜璃此生只求安好,一生平稳。”
上过香,皇后与这寺庙的僧人都显熟络,用了些斋饭后,便准备回了,可是刚踏出这寺庙,只见天上黑云密布,狂风呼啸,席卷尘土袭来,僧人说道:“看似怕是要遇上暴雪天气,两位施主随遇而安,在此住上一宿吧。”
皇后抿抿薄唇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眼下,只能如此。”
霜璃心态平和,倒是不以为然,随着僧人后进去寺庙,小坐一会子,那僧人双手合十,轻言:“床铺已理好,天气寒冷,两位施主便歇下吧。”
霜璃轻声道了谢,笑笑道:“姐姐便在隔间,若有什么事便唤我。”
皇上轻言:“妹妹快些进去,山上夜里凉,晚上歇息可得盖好,若来寺庙拜佛倒叫你染了风寒,姐姐定会自责。”
霜璃莞尔一笑,轻掩上门说道:“苟玥,你也歇下吧,记着防寒。”
苟玥轻应:“是,娘娘,若出了什么动静,唤苟玥就是了。”
“知晓,快去吧。”看苟玥出了门,霜璃自内把门拴上,坐在榻边,瞧着屋中灯盏暗淡,倒真有几分不适应,扶着晚上的红豆镯,取下放在手中把玩,那曾在外随他漂泊的日子又涌上心头,一发不可收拾。
这眼见暴雪将至,莫凌天的一颗心似悬在了嗓子眼,在外左右踱步,袁志伟随在后轻声劝慰:“万岁爷,您就别再转了,霜璃娘娘自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不行,朕要亲自去把她带回,山上夜里寒冷,朕怕她身子薄弱,病了,痛了,如何是好。”莫凌天眉尖若蹙说道。
袁志伟在后弓着腰说
道:“那弘缘寺,皇后娘娘也去了百回,僧人定会好生招待着,山上虽说夜里冷,棉被也厚实,皇上就莫要担心了。”
“一整日晴空万里,偏到了这时下起暴雪。”莫凌天轻叹。
袁志伟苦着脸道:“皇上,您就别再埋怨了,这天气岂能人注定,早些歇下吧,天寒,您看今晚翻谁的牌子。”
“罢了,罢了。”莫凌天一扬手,欲转身离去。
袁志伟随在后道:“皇上,这后宫佳丽三千,您要雨露均沾才能让各妃子……”
话音未落,只见莫凌天一身戾气,便把后半句吞到了肚里,未敢再说,虽说太后让他在皇上身边时刻提醒着,可这关键时刻,保命才更要紧。
“不知何时,可由你一个奴才来训诫朕了?”莫凌天双眼微眯问道。
袁志伟忙跪下,边用巴掌打着脸边说道:“哎呦,您瞧奴婢的这张嘴,皇上言重了,奴才怎敢训诫皇上,随口说说罢了,奴婢也是想让皇上不在为这后宫尔虞我诈烦的焦头烂额。”
第58章 五十八章 未央歌
莫凌天浓眉微挑,兀自向前走去:“尔虞我诈?袁志伟啊,袁志伟朕能说你太愚钝,还是精明。”
袁志伟眉尖若蹙,倒是真不解这话中语意,看着皇上脸色,着实不敢在疑问,轻叹,随在后进了大殿。
夜凉如水,莫凌天半倚在榻上,从窗棂里看着天上半轮残月,彻夜难眠。
晨起,僧人怕马蹄打滑,便用糙布把马蹄裹住,临走之时霜璃立在车辕外,轻言:“师父,我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那僧人卑谦的微拘礼说道。
霜璃矜持一笑道:“您抄的佛经能否赠上一卷,母亲信佛,若能得卷您亲手抄的佛经,便是再好不过了。”
那僧人点头,叫个小和尚回去取了,赠了上来,霜璃把佛经夹在怀中,两手合十微欠身道:“谢过师父。”
“两位施主便上路吧,山路不好走,莫要在耽搁了。”僧人含笑说道。
霜璃目送着僧人进了寺庙,便在苟玥的搀扶下上了车,一路颠簸,霜璃便倚在车上闭眸小憩,皇后眉尖若蹙,轻声问道:“妹妹,昨夜可是没睡好。”
“换了环境,真真有些不舒适。”霜璃轻叹。
皇后轻掩唇笑笑道:“寺庙清冷,不免有些寒酸,妹妹不适应,也是应当。”
“寺庙清净,高尚的信仰,妹妹并未觉得寒酸。”霜璃眼神微阖,唇角含笑道。
皇后似得了满意的答应,颔首微笑。
经过一路的颠簸,终到了宫门外,苟玥下了车侯在车辕外,把两位娘娘搀下车,皇后轻笑道:“妹妹一路颠簸,也劳累了,快回阁歇息吧,等明儿个一早,再去养心殿把那卷佛经奉去给母后,也不迟。”
霜璃矜持一笑,应了声,微拘拘礼,目送着皇后离去。
“苟玥,回宫。”霜璃唇角含笑,轻声说道。
踏过琉璃阁的门槛儿,香儿忙迎上,取过苟玥手中的包裹,笑盈盈问道:“娘娘,昨夜里下了暴雪,还叫香儿好一顿担心呢。”
“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了。”霜璃轻笑道。
香儿抿唇道:“苟玥姐,你去歇息下吧,娘娘这儿,有我伺候着。”
苟玥拘礼,退下。
香儿搀着霜璃像屋中走去,斟了杯热茶,站立在一旁,霜璃捧着茶盏,吁几口气,轻声说道:“香儿,去把包裹中的佛经取出来。”
香儿应声,拿着佛经左右瞧瞧,放置霜璃的手边,女子眼神微阖,半倚在榻上,慵懒的拿起佛经看看,便放置在床头,轻摆手道:“香儿,你便退下吧,劳累的很,想歇下了。”
香儿应上一声,轻掩门退下。
夜凉如水,月朗星稀,冷宫一片凄凉萧条,只听凄惨的冷笑摄入人心,有些胆小的宫女更是吓破胆子,宁愿绕上远路也不肯打此地过,舒璟雯待那侍卫走后,刚吃进嘴里的白饭立马便吐了出来,她厌恶的凝眉,捶胸干呕了两声,愤愤的擦嘴说道:“贱蹄子,一个个都要本宫死,本宫便偏不如你们的愿,这债,本宫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她身形摇摇坠坠,坐在榻边拿出枕下的一只人偶,上面赫赫写着三个用鲜血写成的字,人偶已是残破不堪,千疮百孔,舒璟雯的眼中似冒出火气,她拿出银针往那娃娃心口扎去,怒声说道:“夙綪湄你这个贱人,你去死,去死。”
说来这夙綪湄真真的是安分,本就身子羸弱,病怏怏的小身板,能活到现在可真是出奇,自打进了宫便住进了偏远的未央歌,自皇上一夜宠幸,从此后便无人问津,可这如何叫人恨之入骨?
夜凉如水,风吹树动萧瑟,只听两声微弱的咳嗽声自未央阁:“咳咳,咳,莲儿。”
门被人推开,一仅有十五六岁的姑娘推门而入,用力搀扶起榻上女子羸弱的身子,眉尖若蹙道:“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我把药熬了给您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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