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用纤细的手指拨弄着耳上的翡翠珠,低眸烤一烤脚下暖炉,红唇微启轻声叹道:“也不知晓何时才能盼到春,这漫长冬季实在难熬,熹梅那咳嗽之病又犯了,找了法子可就是不管用,真是苦了她。”
“哎,姐姐说的也是,一会子我便去熹梅姐姐那儿小坐。”霜璃抿唇轻笑道。
皇后捧起一旁的茶盏握在手心,颔首微笑。
出了含心宫,伴着苟玥一同去眉心阁,走在青石路上,脚旁便是白皑皑的积雪,霜璃揣着暖手袖蹙眉心中道:“这路,陌生又熟悉,每走一步便像是走在针尖儿上那么疼,可当下如果不去面对,此后又怎能在宫中抬得起头。”
苟玥随在身后,身形微微一怔,轻言:“娘娘,为何如此惆怅?”
“想起了些往事,走吧。”霜璃轻声喟叹,兀自向前走去。
三步挪两步挨,一抬眸便到了眉心阁,这院看似有些许荒凉,寒风呜咽夹杂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入耳畔,霜璃微微蹙眉,踏过门槛儿朝里走去。
“咳咳……咳,翠竹,罢了,本宫这病看似是好不了,还喝着些苦药作甚,去倒了吧。”熹梅躺卧在美人榻上,素手遮掩着胸口,拿起一旁的帕子挡在口边轻咳,帕子拿去只见点点红梅似血。
“姐姐大病不见好,怎还能不吃药,翠竹把药从新熬了,给我端来,我要亲自瞧姐姐喝下。”霜璃兀自坐在榻边,蹙眉轻言。
熹梅眼神微晃,唇角含笑道:“妹妹来了,是姐姐疏忽怠慢了,翠竹上茶。”
霜璃矜持一笑,两手紧攥,回首吩咐道:“苟玥,那你便去把这药重新熬一熬,太冷,定是凉的难以下咽。”
苟玥垂眸应声,屈身退下。
熹梅一手掩着胸口,轻咳两声道:“这病久治不见好,本宫这心里没个底,喝着苦药的日子着实难受。”
“良药苦口,姐姐若是不喝这药,病可就更别想见好。”霜璃蹙眉轻声道。
闲聊一阵子,苟玥已把汤药呈了上来,放置在桌边,霜璃含笑端起汤药放在唇边吁了几口气,纤纤玉手捻起勺子,美目流兮轻瞥一眼,轻言:“姐姐,来起身吃药。”
熹梅一扬葱指道:“罢了,放在一旁,本宫过会便吃。”
“这次我可不依你,一定亲眼瞧着姐姐吃下。”霜璃蹙眉咕囔着。
熹梅抿唇启齿轻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拿过霜璃手上的汤药饮尽,取过一旁的帕子拭拭唇角轻笑道:“你这个小性子还未改改,本宫当真是怕了你。”
霜璃把药碗放在苟玥手中托盘中,含着笑意道:“这小性子也只能在姐姐面前显露,自觉你我二人亲近,妹妹不做约束。”
“你能这般想,姐姐这心里当真是欣喜万分,宫闱肃清,波橘云诡,明争暗斗,风起云涌,你我二人若不互相扶持,哎。”熹梅轻咳两声,微支起身子半倚在榻上。
霜璃心中遽然一沉,垂眸眼睑微颤道:“自此上次一别,妹妹……妹妹就再无颜面面对姐姐,旁人明言暗语在我心里都是一个结,不能释怀。”
熹梅素手轻拉过女子芊芊玉手,抿唇轻笑:“你我二人情谊深重,怎容下人置喙,下次叫本宫见了,定赏他们板子吃。”
听闻此言,霜璃紧蹙的眉舒展开来,扬唇轻声道:“姐姐,璃儿定铭记恩德,这份恩情永世不忘。”
“罢了,罢了,自家姐妹,何须言谢,眼下皇上很少踏入我这眉心阁,姐姐也不求别的,但求你闲来无事能来我这地方喝喝茶说说话,姐姐也就心满意足了。”熹梅阖着眼轻言。
霜璃颔首,微立起身道:“姐姐身子可得好些照料,叫启太医好生照看着,若能根治,那便是极好的。”
话音刚落,只见翠竹垂眸上前两步,满脸愁态道:“霜璃娘娘,您有所不知,我家主子的病是从小便落下的,若想根治一个字难,先前听老爷说过,小姐这病要想根治,那药引子极其珍贵,要取那天山上的雪莲和王灵脂,喝了这病疾便会退。”
霜璃在窗前踱步,心中念:“这雪莲性寒,于灵脂性温,两珍贵药材结合,没准当真儿能治好姐姐病疾。”
轻吁一口,轻咬薄如蝉翼的双唇道:“姐姐,这药材之事,待妹妹想办法,你便好生歇息。”
“璃儿,你莫要折腾,雪山有去无回,那王灵脂又生在山中,不好采,哎,你就任由我自生自灭吧。”霜璃松一口气滑落在枕上,眼角噙着泪。
霜璃别过脸,轻言:“姐姐莫要担忧,妹妹定当竭尽全力治好你的病,坐了不久,妹妹便先行退下了。”
微微屈身,随苟玥一同像外走去。
苟玥垂首随在后,轻声道:“娘娘,皇上是千百个不愿意让您去冒险的,奴婢瞧了熹梅娘娘的病有时日了,要说是
根治怕是难。”
“你懂什么,姐姐待我这般好,分夺了她的宠爱,她也不恼不怒,哎,早已颜面无存若是此等小事儿都不能尽心去办,且不说旁人如何看我,这宫中唯一对我真心的这份情也都随之破灭。”霜璃扼腕叹息道。
刚入琉璃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太监福德拂袖跪地上道:“主子,夙綪湄娘娘来拜访您。”
“那还不快些迎进来,叫妹妹受了冻,本宫可要拿你说事。”霜璃轻声呵斥道。
夙綪湄随在后,掩唇轻笑,微微拘礼道:“姐姐莫要恼怒,他也是恪守宫规,理当打赏才是。”
霜璃启齿一笑,立起身拉着她微凉的手坐在榻上道:“瞧瞧你就是心善,叫你受了冻,却还帮这他说话。”
夙綪湄垂眸看着脚下的暖炉道:“哎,做奴才的也有苦,姐姐就莫要为我在责怪他了。”
第67章 倒打一耙
霜璃颔首微笑,微一扬葱指道:“福德,起来吧,若不是綪湄妹妹替你说话,本宫定要你好看。”
福德忙伏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讪讪一笑,垂首退了出去。
“姐姐,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夙綪湄薄唇微启,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霜璃往暖炉旁依了依,轻叹:“你的身子可还好些?那夙红颜可有再去找你麻烦?”
夙綪湄扼腕轻叹,眼睑微颤道:“生不如死,本想一死了之,可莲儿却是我舍不掉的牵挂,这辈子她跟错了主子,是她命不好,可我于心不忍叫她随我一同香消玉损。”
“人生在世,本就有舍不去的牵挂,也算是给你一丝希冀吧,你若是一死了之,倒是叫有心人如愿以偿,你可甘心?”霜璃轻叹。
夙綪湄轻摇首,轻咬苍白的薄唇,那灰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的目光,她轻声道:“不,我不甘心,今日、以往,我所受的苦,定当让她加倍奉还。”
风在外呼啸,猖狂卷起宫人衣角,他们微拘着身子,步履匆忙,前方打着一盏红灯随风摇晃,发出丝丝微弱的光。
“当下,便任她猖狂嚣张,我倒是要瞧瞧她能猖獗几时。”夙綪湄双手绞着衣裳上的花样子,贝齿轻咬,灰暗的眸中露出抹狠戾。
夜幕低垂,夜色撩人,霜璃倚在榻上,素手轻抚那人留下的玉箫,放在唇边轻吹出音符,似空谷幽兰,勾人心弦,女子眼睑微颤,回忆起那段马蹄达达,欢声笑语,随风漂泊的日子。
翌日,日照当头,风儿徐徐,倒是冬季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榻上女子一脸慵懒之态,微舒展玉体,轻声唤道:“苟玥,苟玥。”
“娘娘,可有何事吩咐奴婢办的?”苟玥推门而入,垂首轻应。
霜璃微微蹙眉,拢拢鬓角处的碎发道:“你过了晌午便去打听打听,看这天山雪莲,王灵脂这两种药材可有人采卖?”
苟玥甚是恭敬的屈着身儿,垂眸轻言:“是,奴婢定当照办。”
眼见这时日也不早了,霜璃下了榻,迈动莲步移到窗前,轻一推打开窗子几缕薄弱的光撒下,立在窗前的女子阖着眼任那风吹拂在脸上。
莫凌天立在院内的树下,凝眸紧锁窗前女子身影,也不上前,只觉得她阖着眼的模样甚是好看,几点冰凝化成水滴入他脖颈间,莫凌天微蹙眉。
立在窗前的女子微睁开眼眸,心中悚然一惊,忙推门踏入院内,轻声娇斥道:“皇上,天如此寒冷,您怎能呆在院内,就不怕感了风寒。”
莫凌天浓眉微挑,拉过女子细如凝脂的手道:“璃儿不必担忧,今日天气大好,随朕一同转转。”
霜璃矜持一笑,垂眸应声,莫凌天把环指握在掌心轻声道:“袁志伟,你们先行回宫吧。”
袁志伟拂袖屈身:“恭送皇上。”
“这是秀玫亭,待打了春,便能一睹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之景,溪泉流淌波光涟漪,风景甚美。”莫凌天一手扶着假山,唇角含笑说道。
霜璃薄唇微启:“如若真像皇上口中所说,风景甚美,臣妾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瞧上一瞧。”
莫凌天浓眉微挑,一把揽过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肢,温热的薄唇凑近她耳边摩擦,轻声说道:“所有风景美如画,却敌不过一个你。”
“皇上,你有取笑臣妾了。”霜璃别过脸,脸颊飞上两抹红晕,轻声娇斥道。
莫凌天唇角含笑,印上女子光洁的额,两手相扣掌心的暖意渗入心。
倏然,只听一声脆响,莫凌天眉间紧蹙回眸看去,只见一女子身着一袭粉衣,罗裙儿微拖在地,脚下的瓷片摔得支离破碎,她伸出细如凝脂的手轻捏起碎片,放在一旁的托盘上,单薄的身影叫人怜惜。
那女子缓立起身,似弱柳扶风羸弱的身子似风一吹便能倒似的,只听身后一声轻唤:“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那丫鬟疾步走上前,仔细瞧瞧她手上确认并无伤痕,便吁了口气轻声咕囔道:“主子,您瞧瞧,若是划了手,可如何是好。”
“莲儿,不必担忧,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跟前,瞧你有大惊小怪了。”此女正是夙綪湄,她黛眉微蹙,惹人怜惜,薄唇微启,叫人痴迷,羸弱的身子娇弱可人,竟叫人别不开眼。
莫凌天上前呵斥道:“你这奴才不懂规矩,怎得让主子亲手触碰着尖锐之物,明日便把你放到那浣衣局。”
莲儿脸色煞白,语无伦次的道:“皇上,奴婢……”
话音未落,只听一柔弱的女声传入耳畔:“皇上,此事她无半点过错,您就不要责罚她了。”
莫凌天闻言回眸,微蹙眉,微微歪首问道:“你是?”
“夙家之女,夙綪湄。”夙綪湄垂首,眼睑微颤,用余光轻瞥一眼立在旁的女子。
莫凌天一扬修长的指道:“起身吧,瞧你身子羸弱,脸色苍白,定是牢病缠身,叫太医好生照料着,天寒,便莫要出来走动。”
夙綪湄用帕子掩唇微咳两声,娇弱拘礼轻言:“谢
皇上体恤,臣妾定铭记在心。”
“罢了,回去歇下吧。”莫凌天负手而立,轻扬额道。
夙綪湄微屈身,轻言:“是,皇上。”
目送二人离去,霜璃垂首眼睑微颤,微屈身道:“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舒适,便回宫歇下了。”
“怎个不舒适法,莫不成是心里泛酸。”莫凌天轻点女子琼鼻,打趣儿道。
霜璃轻咬贝齿,纤纤玉手轻柔打在男子胸膛前,黛眉微蹙道:“皇上,您有取笑臣妾。”
“罢了,罢了,奈我后宫三千佳丽,朕也只取你这瓢水。”莫凌天一把揽过女子腰肢,拢着她墨黑的发,唇角含笑轻声道。
霜璃黛眉舒展,顺势倚在他胸前,美目流兮,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男子。
琉璃阁内,霜璃一手支颔,轻声唤道:“苟玥,苟玥。”
苟玥轻推门而入,甚是恭敬的拘礼道:“娘娘。”
“今日交代你的事,可办好了?”霜璃眼神微阖,轻声说道。
第68章 拨动心弦
苟玥眼睑微颤,紧抿薄唇道:“娘娘,这……这天山雪莲和王灵脂生长地方甚偏,且不好采,之前有一户人家采卖,但是自从他腿摔伤之后,便无人采卖了。”
霜璃一手支颔,轻捏捏眉心道:“既如此,那便算了。”
苟玥轻咬薄如蝉翼的双唇,微拘礼便退了下去。
月挂梢头,夜凉如水,打更人渐远去,从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声,霜璃躺在榻上暗自伤神,侧转身子,手指轻触一点冰凉,霜璃缓睁开眸子,只见一支白色玉箫在夜色中发出微弱的光,霜璃用指尖轻抚摸,轻吁一口气翻身下榻,披上蓝蝶玉锦披风,推开房门,寒风刺骨卷起女子三千长发。
把玉箫放置唇边,轻声吹奏,那音符犹如空谷幽山,黄莺鸣啼,清脆亮丽,心中夢得想起那男子曾说的誓言,唇角微启,贝齿轻露,一手轻拂过光洁的额,微闭上眼眸,只觉背脊敷贴温热,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霜璃心中悚然一惊,回首看去,两片唇畔紧紧贴在一起,霜璃秀眉微蹙,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融入口中。
那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在女子耳畔轻声呢喃:“我来了。”
那一声传至心底,在无一丝波澜的心中溅起丝丝涟漪,寒风刺骨,猖獗刮起二人青丝,相缠交织,霜璃心中悚然一惊,推开紧贴自己背脊的男子,两手慌乱的擦着泪痕,别过脸轻言:“那日的誓言当真放在心上,倒真来了?”
“我柯孜墨说过的话,更何况是对于你,我觉不食言。”柯孜墨倚在屋檐下的圆柱上,扬起额,闭眸轻声道。
霜璃眼睑微颤,侧让身子,四处盼盼道:“快些进来,若叫人瞧见了,便是死路一条。”
“到那时,我便带你私奔到天涯海角。”柯孜墨微迈动步子,闩上门,启齿轻笑道。
霜璃轻咬薄如蝉翼的双唇,迈动莲步坐在榻边,卷翘的睫毛微颤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
柯孜墨一手支颔,修长的指尖抚着桌上的烛台,眼神微阖道:“说吧,上刀山下火海?”
“宫中有一交情甚好的姐姐,可她从小落下病疾,难以根治,前些日子听闻太医院说,这病若想根治,便要取那天山雪莲和王灵脂做为药引子才能医好,根除,眼下却无人采卖,着实难得,所以……我想。”霜璃别过脸,微咳两声。
柯孜墨神色黯淡,薄唇挑出一抹弧度轻声说道:“知晓,你想让我帮你寻着两药引子。”
霜璃半倚在榻上,微点首,柯孜墨立起身兀自往榻边走来,眸子闪烁不定,他一把拉过女子纤细的素手放置在胸前,霜璃微微蹙眉,他灼热的胸膛,心跳,轻轻撞击自己心扉,柯孜墨那张俊脸在眼前放大,薄唇轻启道:“好,不过我要让你拿一物来换。”
“何物?”霜璃眉尖若蹙,脸颊飞上两抹红晕,轻声询问道。
柯孜墨闭眸一手扶着女子薄弱的肩头向前凑去,霜璃一手紧攥这衣裳上的样子,蒙着一层雾气的眸子夢得紧闭,青丝散落,垂在耳边,霜璃缓睁开眸,只见那男子手中拿的却是一支自己常带的簪子,他邪魅的一笑,把簪子紧握在手心,两手扶着女子薄弱的双肩,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启齿轻笑,推门消失在沉寂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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