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家了。”
声如蚊蚋,听得人心底好像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不痛,但痒。
“嗯。”
“那……”
白郁声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手指把玩,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下巴被人钳住,对方手上的力道刚刚好,掰过了白郁声的脸,温暖潮湿的唇就贴了上来,有什么东西长驱直入。
沈知言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摁着她的后腰,将人朝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把,年轻人热烈的躯体相互贴合,热出了一层汗。
白郁声觉得自己前面几段恋爱真就白谈了,她一直觉得接吻看上去并不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也许看电视的时候她会因此激动,但一到她自己身上了就完全不是那个感觉。
但是与沈知言接吻的感觉并没有之前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甚至她开始学会享受与他接吻。
感受到了怀中女孩的回应,沈知言温温吞吞睁开眼,看到了女孩不断翕动的眼睫毛。
他松开了对女孩的桎梏,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再一次把落在她脸颊边上的碎发给挽到脑后。
“小时候过得不怎么样,所以不太喜欢将自己的情感外露,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还是想让你知道……”
“我呢,藏不住太多的喜欢,董事长是一个,你是一个,董事长是心血来潮,但是你不是,你曾是我的白日清梦,而如今,我竟也敢妄想。”
“还有,下学期记得认真上课。”
第41章 斯文白梅
夏季转瞬即逝,日历再一次翻了页,从蝉鸣喧嚣的八月盛夏转到了晚风微凉九月。
临夏美院基本是整个临夏最晚开学的高校,等到最热的那一阵子过去,美院的学生才稀稀拉拉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往宿舍楼赶。
虽然白郁声家就住在临夏,但南溪庭院与临夏美院位于临夏两个极端,反正家里常年也没几个人,她也懒得来回跑,不如直接住在寝室。
国画专业的毕业学分要求是一百二十个,白郁声前三年堪堪修满了一百一,还差最后几个专业拓展学分,大四的课本来排得就宽松,给学生留足了准备毕业论文和实习的时间。
只是唯一一个缺点就是选的专业选修课无一例外,全是早八。
所以当她抱着书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冲到教室后门,却猝然看见沈知言站在讲台桌上调试电子设备的时候总以为自己美梦还没醒。
“声声!这儿!”
舒意迟在靠近过道的第三排位置朝楞在教室后门门口的白郁声招了招手。
“怎么回事?沈知言怎么来我们学校上课了?”
白郁声抓着自己的书包,弓着身子往舒意迟给她留的位置上钻,接着从书包里拿出课程教材,挡住了自己的脸。
“你没看班群的通知吗?这门课的教授生病住院治疗,这段时间沈知言代课。”
白郁声:“班群每天信息999+,哪个正经人还在班群里看消息通知啊!那个专门用来通知的消息群呢?”
舒意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之前向班委提议过了,班委说那个群里面老师太多,艾特全员的话可能会烦到老师。”
“不是,那创那么多群干什么……大学四年群都快比我通讯录好友多了。”
白郁声一边抱怨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站在上面的沈知言。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知言在前几天送她回家的时候莫名其妙让她下学期上课认真一些。
明明当时氛围那么好,偏偏说些晦气的东西破坏氛围……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还有……
她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捧着脑袋一脸花痴的楚琪。
“你说我命怎么就那么好啊,在校的最后一年还能赶上沈知言给咱们上课,这可是真正的行业大佬啊!”
白郁声轻嗤了一声。
听到白郁声这边的动静,楚琪转过头,讨好地笑了一声。
“这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啊白郁声,还好当初听你扯皮选了这门课,你放心,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
“得了吧你,声声还能有什么困难需要你帮忙的……”
舒意迟咬着豆浆吸管,把最上面浮着的那层泡沫给吸了个干净。
“同学们。”
白郁声心下一颤。
“想必你们都已经收到通知了,原本这门课程的刘教授因病住院修养,这段时间呢就由我来代课。”
白郁声自以为自己见过沈知言各种不同的样子,但沈知言好像不管在什么场景下都能给她不一样的惊喜。
讲台上的沈知言又是另外一种样子,他重新穿起了之前在微博上见过的新中式唐装,杏白的领口,盘扣处绣着一朵白梅,清冷矜贵全然化作了温文尔雅的书香气质。
疏离感骤然消失,不像飘然的谪仙,像腊月点缀在枝头的一朵白梅,人人都可以观赏。
“这门课程最终的考核依旧按照刘教授的教学方案来,我会按照课程大纲将该讲的东西给讲清楚,当然我的授课方式与刘教授也许大相径庭,最终你们还得以刘教授为准。”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呢。
就好像是一篇免责声明似的。
我只是一个代课老师,我把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就与我无关了,你们各自看命吧。
“没事沈老师!您尽管教!我们都爱听!”
楚琪第一个举手,屁股都快离开椅子了,整个人扒着桌子往上抬,动作之间是藏不住的激动。
沈知言的视线顺着楚琪的声音,往这边瞟,白郁声下意识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教材后面,避免与沈知言对视。
“今天我们主要讲解场景速写,场景速写是各类速写的集成,它包括了人物速写、风景速写等诸多速写的表现形式……”
白郁声从来没有觉得大学一节课能过得那么漫长,就算是大一大二那会儿全校必修的通识课也不像这样。
她甚至不敢把自己的手机给明晃晃地拿出来,脑袋一直梗着一个姿势,半节课过去整个后颈都酸得要命。
“接下来我随便点一个同学,到上面来示范一下。”
说罢沈知言就从讲台上拿起了他们班的花名册,装模作样地在上面扫着名单。
白郁声:……
坐在边上的楚琪早就高高举起了手,甚至双手并用。
“不是,你干什么啊,半个头都塞进桌洞里边了……”
舒意迟原本在下边偷偷玩着欢乐斗地主,却突然觉得身边一空,转头就发现了缩在座位下面当鸵鸟的白郁声。
“白郁声。”
教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偶尔有几下坐在后排幸灾乐祸的哧哧笑声。
“白郁声是哪位?”
虽然沈知言嘴上是这么问着,但实际上视线早就定在了缩在桌板底下的女孩身上。
她早上没来得及梳理头发,但她原本就是细软的发质,就算不怎么梳理,每条发丝都服服帖帖地铺在脑后,修饰出她饱满圆润的后脑勺,像个受惊了的兔子,只会猛地往自己的洞穴里钻。
白郁声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了头。
“是我……”
沈知言抬了抬眉骨,抿唇,将脸上不怀好意的表情给隐了下去。
“噢,是你啊,那就请白郁声旁边这位同学上来示范一下。”
白郁声:?
全班同学:?
原本已经泄气楚琪也没想到这点人还能有这样的反转,刚耷拉下去的尾巴瞬间又翘了起来,甩着尾巴就跑到了讲台上。
――
一节课上得胆战心惊,好在沈知言并没有拖堂的习惯,时间把控得刚刚好,一节课把PPT上的所有内容讲完,下课铃也恰好响起。
“声声,今天没课了你打算去哪么?”
白郁声收拾着自己的斜挎包,“没打算呢,回寝室躺着吧。”
“也行,对了,昨天群里还发了蛮多通知的,我们得在十一月三十号之前完成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然后十二月中旬应该就是开题答辩了,你自己注意一下时间啊。”
说到毕业论文……
白郁声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还在讲台上面应付楚琪的沈知言。
“行,那什么,我这边还有一点事情,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舒意迟点了点头,也没问具体是什么事情,背上自己的包就离开了教室。
学生逐渐散去,整个教室里就剩下了三个人。
屋子里的老式空调嗡嗡作响,摇头风扇听上去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修理了,旋转的关节处“咔咔”声不断,朝北那一侧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隙,窗外艳阳依旧热烈,樟树的影子落在建筑墙体上,蝉鸣聒噪。
白郁声抱着自己的脑袋,定定地看着讲台上耐心给楚琪解疑答惑的沈知言。
他给旁人讲题和之前在梧桐苑给她示范画鹅也是不一样的态度,嘴巴倒是没有那么刻薄了,也不会动不动就损人,端着一副良师益友的学术味,不急不徐,如沐春风。
听得站在一旁的楚琪脸上堆满了褶子。
临夏美院小课间五分钟,大课间也就十五分钟。
好在这间教室下一节课并没有班级要上课,白郁声就托着下巴坐在位置上看楚琪粘在沈知言边上粘了近半个小时。
“沈老师,我能问问您身边还需要助手吗?您觉得我怎么样?”
沈知言收拾完自己的资料,抽出教室多媒体的信息卡,闻言往教室下面看了一眼。
女孩从一开始托下巴的姿势变成了两只手把一张脸给捂了个严严实实,露在指缝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看上去困得打紧。
“不好意思,我身边已经有人了呢。”
他收回视线,挂着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温和地拒绝了楚琪的自荐。
“楚琪同学,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我们下次课再聊好吗?”
楚琪张了张嘴。
太温柔了,实在是太温柔了!
他当时看沈知言各项访谈的时候第一印象是意气风发的天子骄子,高不可攀,望尘莫及。
实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蹭上沈知言的课,更没有想到沈知言还会如此耐心温和,对自己更是有问必答。
他止住即将溢出眼眶的热泪,抱着自己的教材对着沈知言狠狠鞠了一躬。
讲台部分采用的是木制结构,就算是再小心翼翼的人站在上面有所动作,脚步声音都会被放大,更别说处于激动亢奋状态下的楚琪。
只听见“咚――”得一声。
白郁声吓得差点没直接从座位上摔下来。
“靠,什么b动静?”
她没忍住,骂出了声。
楚琪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下面没走的白郁声,他对着沈知言憨憨一笑。
“不好意思啊沈老师,她是我的朋友,估计是等我一起下课呢,我这就把她叫走!”
说罢,还没等沈知言有所反应,他蹿了两下,跑到下面去拎起白郁声就往外跑。
“你怎么还在教室里面啊,我不是和小迟说了让你们先走了吗?咱们快走吧,沈老师有事情,别打扰他了。”
刚睡得半梦半醒的白郁声这会儿猝然被人拽了出来,脑子还没绕过弯,听了楚琪这话实在没忍住,闭了闭眼,将甩他一巴掌的冲动给平息了下去。
“要不然你猜猜我为什么一直呆在教室里面呢……”
作者有话说:
声宝:到底是我打扰你的沈老师还是你打扰啊,你真的,我哭死。
我我我我,我之前不还欠着四次加更的债吗,怎么还了一次还剩四次!
第42章 还在生气
好不容易糊弄走了楚琪,白郁声饶了教学楼另外一边的楼梯,重新回到了上课的教室。
沈知言却已经不在教室了。
她轻啧一声,掏出包里的手机,点开熟悉的小猫头像,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鱼生:【你在哪?】
“叮咚――”
手机提示音从背后响起。
沈知言单手抱着教案,另一只手绕到白郁声的下巴处,给人带了过来。
“白郁声同学,这会儿了,怎么还不回去呢?”
白郁声心下一颤。
也不知道是沈知言故意的,还是他说话的调调就是如此。
感觉从他口里说出来的“同学”格外缱绻,还带着一丝不可言说的韵味,好像是在捉弄人似的。
不过也确实是在捉弄人。
白郁声从他的臂弯里挣扎出来,朝着教学楼走廊左右扫视了一番。
下一节课已然开始,走廊上没什么人,最近的几间教室也没有班级在上课,倒是没有人会看见他们两个在走廊上的动静。
但正是由于学校教学楼这种随时都有可能会冒出人影的环境下,这样的亲密举动更是让白郁声胆战心惊。
“这么明目张胆,你就不怕被其他人看到吗?”
沈知言松开了自己的手,让白郁声在自己面前站稳,继而将手上的教案往自己的背包里面塞,挂在鼻梁上的金属细框眼镜也被他摘下,仔仔细细地包在了眼镜盒里塞进背包的侧面夹层中。
如果不是今天他穿了一身有悖大学生日常穿搭的新中式唐装,倒还真有几分大学生的样子。
“首先,我又不是四五十岁的老教授;其次,我只是被拉来代课的,并不算你真正的老师;最后……”
他朝着面前的女孩微微凑近,“我们是正常恋爱关系,怎么被你说得好像我们是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似的。”
“这不是怕我们的关系被我们班的人知道了,你以后上课不就麻烦了吗……”
沈知言知道白郁声在担心什么。
小姑娘不像自己一样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看上去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思细腻,在考虑自己的境况之前会把别人可能会遇到的情况给考虑一遍。
这会儿指不定在担心他们的恋爱关系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从这个角度看,自己还挺自私的。
谣言的威力不容小觑,白郁声毕业在即,一旦深陷谣言的漩涡,不管是未来直接参加工作或是读研考编,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都会是她路上的一道绊脚石。
他不希望自己珍惜的姑娘最后落得一身污点。
但就算这样了,白郁声第一时间考虑得还是他。
这叫他怎么能不喜欢这个女孩。
“那你呢?万一我们被发现了,别人诟病你怎么办?”
白郁声晃了晃脑袋,“无所谓,他们只会同情你被我糟蹋了。”
沈知言:……
“所以你在学校就是一副色痞的形象吗?”
白郁声嘿嘿笑了两下,绕过沈知言的身子,往教学楼的楼梯口迈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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