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薮猫可以确信,在南丁格尔之前,望罗绝无可能是清醒的。
但【心灵感应】就在她的身边,她可以确认羽绘是认真的。在路羽绘和望罗之前,当真存在着一份债务。
所以这份债是哪里来的?
情债吗?
虽然是末世的混乱时代了,但对未成年出手是不是不太好——也不对,从那孩子被人从极北雪原中带出开始算起,望罗的本体绝对超过18岁了。
“总之,没关系,”思路被羽绘忽然的插话带的有点偏有点乱的薮猫组织着语言安慰她,“这个望罗还不够钱,你可以再找下一个望罗,望罗复望罗,望罗何其多,集腋成裘,你总能攒(hao)够你要的羊毛。”
……
羽绘:……
什么地狱笑话!
搞的她都想敲个电子木鱼献给赛博佛祖,给自己留一点科技功德。
“继续说正经的吧。”
羽绘往沙发上靠了靠,舒舒服服的瘫了瘫。
“你说放任望罗会出现严重的后果,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打算拯救望罗?”
“我当然这么希望,”薮猫微笑,“但我不能这么做。”
“巴别塔如今能与其他的势力维持着表面的稳定,是因为我们始终维持着我们行事的底线——那就是即使我们遇见了在做反人类的事的恶劣分子,只要他们没有动了我们的混血兄弟姐妹,我们就不会对此进行任何的干预。”
“同时,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会在没有证据的前提设定里,对其他组织的势力发起主动的进攻。”
原来如此。
这才是他们让束鲤这个倒霉猫当敢死先锋的原因。
他们需要确实的“证据”。
想到这儿,羽绘浮起了不详的预感。
“那你看好的拯救望罗的人选,”羽绘指了指自己,“不会是我吧?”
薮猫表情不变,整一个是“如果我不是这么想的我干嘛还要在这里陪你聊这么久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我觉得你们可能搞错了什么。”羽绘觉得薮猫和暹罗肯定很有共同语言,“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浪费时间浪费生命去救一个陌生人?”
“关于这一点,我想鹿耳能为你解释。”随着薮猫提到某位关键人物,一直在旁边暗搓搓盯着她的鹿角少女上前了一步,她的耳朵动了动,是能力发动的前奏。
“鹿耳的能力是心灵感应,所以当我看到未来以后,我可以通过她将这些片段分享给其他人。”
薮猫放缓了声音。
“放轻松,你会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那是一场大雨。
路羽绘看到了自己。
她站在天台上,身边有人为她撑着红色的伞。那是完全长开了以后的望罗,他凝视着她的头发,是触手可及却又犹豫的姿态和距离。
然后片段切换。
她看到自己和对方拥抱,是亲密的姿态。但作为这样的“爱”的背景的,是周围飞溅的激情血液,战斗从始至终都在将他们环绕,紧紧地追逐。
她看到永夜。
还有梦幻般的深海。
是沉船在下坠。
一幅幅一幕幕。
路羽绘看到了无数个她,以及无数个望罗。
第20章
2.3
然后她听到薮猫的声音。
“这或许听起来像是一个烂俗的爱情故事,但我对着我的天赋发誓,我并没有说谎。在我所看到的未来里,望罗追求你,甚至隐瞒着自己要毁灭世界的疯狂愿望,陪在那时的你身边,陪你玩恋爱的游戏。”
薮猫眨眼,似乎是努力回忆的表情,“你们总是形影不离,他对你很好,无论是你想要的什么,他都会想办法为你得到。当然为了贴合他接近你的时候做的人设,他更多的是忠诚的陪伴者,那时候,救世军里的三岁小孩儿都做得到连着说你们感人的感情经历说上三天三夜
——因为你是那个时代的救世军的最坚定的盟友,是为了拯救世界付诸了足够的努力又达到了足够的人生高度的救世主。”
路羽绘维持着某种微妙的裂开了的表情。
毕竟这个时间线的她照理来说还不认识望罗,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人说她以后会和邪神爱的这样死去活来。她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是不是那时候已经受到了邪神的蛊惑。否则她那端正的三观和漂亮的良心怎么可能允许她做这种事。
“当然,在亲眼看到你以后,我就推翻了用爱情打动你的想法。”
好在薮猫话锋一转的速度比她脑子里的腹诽更快。
“我听罗修说起过你在灵山牧场的事。忒休斯的成员总是有着各自的执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的执念似乎与实际的财富相关,或者说是……稳定的工作,丰沛的财富,安定的秩序,”薮猫顿了顿,“这一切集合起来的,灾难以前的,和平而普通的生活。”
羽绘后仰。
开始倾听预言家逐渐离谱的描述。
归根结底,薮猫是“预言者”,她只能看到少量的过去。
还不能确定是否重要。
所以她只能借助狗狗的直觉,去揣测羽绘曾支出的只言片语。
“在我能看到的未来里,我并没有资格观测望罗是否真正得到了邪神的力量,只见到你与他最后的身影消失在极北雪原。”
“你想成为神吗?”
薮猫说,“成为神,然后过你想过的生活。”
巴别塔的内部对于忒休斯的成员的评价都是极端性的救世主。为了达成他们拯救整个世界的目的,过程里的死亡和他人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般的垫脚石。
但薮猫直觉路羽绘并非是这样的人。
很多人碰到电车问题以后,会选择要拯救大多数,但如果少数中有自己的亲属,又会犹豫选择大义还是小义。
而路羽绘看起来像是那种会直接把电车的动力止消让电车难题干脆不存在的家伙——
“拯救他人啊,救世主啊,甚至是成神——这种东西如果问我的话,那当然是斩钉截铁的拒绝啊。”
鹿耳抖了抖还未坚硬的,小小的角。
这代表着羽绘的表述是真心实意的。
“我讨厌责任,讨厌必须,讨厌理所当然。”暹罗猫说她在本质上其实或许和忒休斯的其他人并没有太大的不同,“我甚至不喜欢被他人请求或要求,因为承诺与情谊同样也是一种束缚——所以我从不觉得,我这样的人会为了拯救他人而努力。”
路羽绘弯了弯眼角,“你那时不是问我,是否也接触过其他的预言者,我想说是的,但我和对方不欢而散。”
她偷换了暹罗猫和永坠之梦中的望罗口述的那个预言家的预知的未来。
“因为她说,我未来会成为救世主。”
紧接着她忽然前倾,拉近了与薮猫的距离,“你们都说路羽绘会拯救他人,路羽绘是救世主,那么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性。”
她说,“或许我根本不是路羽绘呢?”
什么?
薮猫原本一直维持的不变的表情崩塌了一瞬间。
暹罗猫的尾巴也竖了起来,显然是到了它感兴趣了话题。
但放了一个zha弹的羽绘却后退着坐了回去,无辜地摊了摊手,“别露出那种表情,这是你用我和邪神的恋爱故事惊吓我的礼尚往来。我开玩笑的。”
“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像是雇佣佣兵一样的来找我吧。你支付代价,我完成任务,我喜欢这种方式。当然,”她站起来,“银爵士注视着你我,希望你不会像灵山牧场一样在契约里玩弄手段,毕竟在这种邀请上违反约定俗成的规则的人总会付出过量的代价。”
她头也不回,“那么,我就先去找第一个望罗回收我的债务了。希望我不至于被你话中,不需要再找第二个望罗。”
薮猫目送着她的背影。
鹿耳坐在她的身边。
“她是路羽绘吧?”
过了一会儿,薮猫忽然出声。
“过去与未来都连接着她,心灵感应也没有被彻底拒绝,我看到的未来里也是她,她必然是路羽绘。可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萝莉思考着。
“是她抗拒着‘路羽绘’这个身份吗?”
而鹿耳补充道,“我不能为您做判断,因为她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后,我就听不到了她的心声。只有我向她分享画面的时候,她好像刻意同我分享了权限。我在那时小心地尝试了去‘观察’她,但只听到了雨声,然后她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断开了连接。”
“什么情况下,你会无法观测他人呢?”
鹿耳的心灵感应能力几乎是压倒性的强,就连薮猫都不敢数能百分百防备。
这甚至压制了她的成长状态。她那对尚未长成的鹿角就是证明。
对于混血来说,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精神的成长无法匹配身体的进度条,结果往往是后者的崩塌。
但这佐证了她的天赋。
“我不太清楚。”
“或许就像是污染一样,是她的位阶高过了我,所以我无法自下而上。”
鹿耳用轻松的语调开了个玩笑。
“也或许是她的记忆同时存在着过去与未来。导致她的灵魂太过混乱,所以我反而没办法用心灵感应去深入她的内心。”
过去。
未来。
心灵感应。
预言者。
“假设大胆点去想呢?”薮猫忽然开口,“预言者并不多,但也不至于仅有我,如果有所谋划,预言的能力也不是没办法得到——所以我想,她会不会有可能,看到了比我还久远的未来。”
毕竟“她”才是路羽绘本人。
“她”很有可能做得到这样不可能的事。
同时这也可以解释“她”当时的奇怪反应。
在“她”能看到的未来里,或许“路羽绘”的结局,并不怎么美妙。
这才让“她”从性格里,产生了某种扭曲。
“我们需要改变方针了,鹿耳。”
年轻的巴别塔领航者说道,“太过漫长的记忆会让人疯狂,你无法预估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背叛者”。忒休斯的人总是有这样的问题,但这点不算麻烦。倒不如顺从她的锚点。”
她迟疑了一下。
回忆起羽绘当时其实没有对她的揣测做出反驳。
“一份高薪,稳定,福利拉满,同时有所保障的工作?”
第21章
2.4
作为一个为混血者服务的社会组织,巴别塔理所当然地有自己的医疗机构,避免被中间商赚差价。
当然,机构对外营业的同时,划出了不小的地盘用来专门做混血们的生意。
而望罗就被收留在混血们专用的病房区。
原本同他一个病房的是束鲤,但奶牛猫小姐或许是天生的健谈,又或许是这次行动计划中她的大意失荆州让她耿耿于怀*N,总之,在丁格声嘶力竭的“不要打扰病人休息”中,望罗总算是获得了自己单独的病房。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而羽绘来到【安康疗养院】后,为她带路的就是丁格。
丁格,天赋【治愈之光】,基本上算是很标准的治疗玩家,在组织中的代号是南丁格尔(强烈的要求),同时因为每次释放技能都会伴随微弱的光覆盖在治疗的地方,再联系代号,所以在巴别塔之外,他们称呼他为【提灯人】。
医生的性格并不难相处。
倒不如说,能压制的住一群问题儿童般的混血,稳稳地坐着治疗的位置,他的能力与情商必然有一项是拉满的。
——比如说丁格显然拉满的是前者。
“羽绘小姐是来看望罗的吗?”
丁格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古怪,“那孩子就在前面的病房里,但我必须多提醒你一句——无论他现在看起来有多健康,都不能掩饰,他快死了。”
羽绘被说的有点茫然。
所以呢?
然后呢?
和她说这个干嘛?
而迎着羽绘疑惑的眼神,丁格像是误解了什么。
“总之,你现在还年轻,还有机会要下一个孩子——这是我的经验之谈,这个混乱的时代,不要和还没有相处过,却又注定会逝去的孩子产生感情,那除了给你增添一份悲伤又无力的回忆,没有任何的好处。”
端的是一个认真负责安慰重症患者的悲伤母亲的好医生。
羽绘:……
……
“我!单身!未婚!没小孩!和望罗不是那种关系!”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坚定地澄清着自己的清白。
丁格理解的点点头,理解的看看她,理解地没再说话……
个鬼啊!
他显然是把她当成了那种不想承认的家长吧!
羽绘很想解释,但偏见是一座大山,比如说丁格但凡学过点妇科就该看得出她是多么坚定的母胎solo。
于是心里清楚这时候再说啥都是错的她叹了口气,不再试图和治疗争辩。
她推开了房间。
病床上的男孩子正靠坐在枕头上,侧着脸看着窗外的风景。他的床上盖着一本书,是莎士比亚的《麦克白》,阅读还停留在十来页,倒是床边上的《洛托利亚的冒险》上有着不少的折痕。
这是如今很受欢迎的青少年读物,算得上是另一种形式的冒险者启蒙,因为集合了“容易理解”“爽点密集”等等流行读物该有的优点,所以即使是对这个世界认知度并不高的儿童也能够很愉快的阅读。
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白雾摧残着文化的底蕴,曾经的名著如今还不如很多的小说受欢迎。毕竟这个沉重的年代,生活已经很艰难了,为什么阅读的时候还要迎着悲剧而上?
不过以望罗的模样,翻什么的姿态都不突兀。毕竟他苍白的脸,浅蓝色的眼,仿佛已经写满了故事。
听到动静后,他转过脸来,迟疑地发问,“路……羽绘?”
而她在他床头坐下来,“你好像知道我?是束鲤或者是丁格和你提起过我吗?”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补充,“如果他们说了什么太离谱的内容,请务必当做那是谣言。”
这实在伤透了年轻貌美的美少女(比如她)的心
。
望罗笑了笑。
他充满稚气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是的。他们都说起过,但他们的口径并不统一。所以我到底和羽绘姐姐是什么关系呢?丁格叔叔说,我是你的小孩儿,但那应该是谎言。姐姐还很年轻,不会有我这么大的后代。”
小孩儿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眸,睫毛颤了颤,像是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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