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芮边洗手，边说：“你盯着她干嘛，她姐姐那么出色，她估计也有压力，才这么拼命。”
沈黎脚步顿了一下，隐约听出了是在说她，她确实不如姐姐聪明，她怕麻烦，本想转身离开，可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她索性面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两人正准备出来，看见她，都有些尴尬。
沈黎看了眼程飞曼：“努力是为了缩短差距变得更好，就算考得不如意，也没什么丢人的，总比一开始就放弃强。”
叶芮摸了摸鼻尖，怕阿黎心里不舒服，替程飞曼解释了一句：“阿黎，飞曼就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黎没吭声。
程飞曼还想说什么，被叶芮扯了出去，程飞曼嘟囔：“你跟我是朋友，还是跟她是朋友，干嘛总维护她？”
叶芮说了什么，沈黎没听清，她也没太在意，为了追上姐姐的步伐，她一直在努力学习，她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自然不可能因为程飞曼几句话就改变。
沈黎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回到座位后，她又翻出了卷子，继续刷题。
沈黎并不知道，叶芮越替她说好话，程飞曼越看不惯她，也没少吐槽她，程飞曼住在宿舍，宿舍一共四个同学，有个同学是其他班的，因为她的吐槽，其他班同学都知道了沈黎学习差，脑袋蠢笨的事。
沈黎完全不知情，她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一味看书，刷题。反倒是小六先听说的这事，还是有个男生问他：“你们班那个转学生，真那么笨？”
小六是个护短的，当时就撂下了脸，那男生没敢再八卦，回到教室后，小六脸上也没个笑。
从后门进教室时，他一眼就瞧见沈黎在默默刷题，都不停下思考，直接一通乱填。
他眼神有些复杂，同情地看了她好几眼，路过她身边，还敲了敲她的书桌：“注意劳逸结合啊，成绩急不得，别把自己搞这么累。”
沈黎茫然地抬起了头，被他怜爱的眼神弄得有些懵，不等她说谢谢，小六已经叹息着回了座位。
中午跟顾景渊一起吃饭，小六还勾住了他的肩，凑了过来：“渊哥，你其他科虽然落下了，英语阅读应该还能看懂吧？那么多国外书籍不能白看不是？”
“废话少说。”
小六切入了正题：“那你教教小嫂子呗。”
顾景渊脚步一顿，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谁？”
果然下一刻，就听身边这傻缺玩意，挤眉弄眼的：“新同学啊，你既然还有基础，就给她补补课呗，她一个人闷头学，也学不出个所以然，你身为她的绯闻对象，总得对她负责一下不是？”
也就他，什么都敢说。
顾景渊被气笑了，转身就踹了他一脚。
小六惨叫了一声：“艹，要不要这么狠？我没说错什么吧？”
秦铭宇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早跟你说了，别乱喊。”
小六嘟囔：“方弈都说了，他表白时，渊哥直接将人拖到了怀里，就这还不是小嫂子？那怎样才是？”
对上顾景渊泛凉的目光，他老实闭了嘴：“好好好，我不乱喊成了吧？好歹是同桌，那你究竟要不要给她补补课？”
顾景渊：“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周围好几个同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月考时，顾景渊明明是年级倒数第一，他同桌学习究竟有多差劲，竟然还需要他的补习？
同学都很懵。
小六的话几乎坐实了沈黎笨蛋美人，纯花瓶的形象，原本不信谣言的同学，也信了大半。
当天中午就有人议论这事：“看着她很努力啊，天天趴那儿学习，成绩竟然比顾景渊还差吗？不科学啊。”
“有什么不科学的，上帝给了她漂亮脸蛋，再给她一个聪明的头脑，还让不让人活，这样才科学吧。”
……
连隔壁班班主任都听说了沈黎学习有多烂，还同情了万老师一把：“你也挺不容易的，班里有个顾景渊也就算了，竟然又来一个拖后腿的，学校也真是，分给你一个还不够，难怪你最近总唉声叹气的，换我我也愁。”
她同情地拍了拍万老师的肩膀，端着水杯离开了，徒留万老师一脸疑惑。还有哪个拖后腿的？
他们班没新来转学生啊，李老师怕是压力大，又记错了吧？
沈黎都转来一个月了，万老师压根就没往她身上想。想起顾景渊，她也确实愁，原本成绩多好，现在却一落千丈，她都想找个时间去家访一下。
*
期中考试时间早就定了下来，转眼就到了考试前一天。沈黎背着书包来到教室时，同学们正在议论考试的事，一个个都在说自己没复习好，完全没把握，出了成绩一准儿要被父母收拾。
叶芮瞧见她，关心地问了一句：“阿黎，你复习的怎么样？”
不等沈黎回答，程飞曼就翻了个白眼：“她能怎么样？都需要顾景渊给她补习，能好才怪。”
沈黎茫然地抬起了头。
顾景渊什么时候给她补习了？
体委说：“程飞曼，你怎么老针对沈黎？”
纪律委员也出来打圆场：“都是同学，程飞曼，你别总说风凉话，也就沈黎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换个人试试。”
见大家都替沈黎说话，程飞曼脸色有些难看：“我说什么风凉话了，难道不是事实？”
叶芮无奈极了：“飞曼，你少说一句吧，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干嘛要闹得不愉快。”
程飞曼哼了一声，这才转过身。
叶芮冲沈黎抱歉一笑：“飞曼口直心快，还认死理，其实人很好，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你别生气啊，好好复习就行，就算考不好，也没关系。”
叶芮已经转过了身。陈宁的同桌刘晓涛也安抚了一句：“你好好考就行，其他的不用想那么多，成绩不代表一切。”
沈黎在初中遇到好几个劲敌，初一下学期期末考，是她首次与第一失之交臂，当时她很迷茫，也很无措，甚至害怕看到姐姐失望的眼神，当时姐姐说的同样是这句话，说成绩不代表一切。
想起姐姐，沈黎唇边多了抹笑，扭头冲刘晓涛说了声谢谢。
刘晓涛挠了挠脑袋：“不客气。”
沈黎转过头后，他捏了捏同桌，在纸条上写道：“艹，沈黎笑起来太他么甜了，难怪顾景渊都沦陷了，我这个有女神的，都险些遭不住。”
陈宁翻了个白眼，龙飞凤舞回一句：“再遭不住你也没戏。”
“滚滚滚。”
沈黎已经专心背书去了，她心无旁骛时十分可怕，连走路都会默背课本，陆怜怜有种备受冷落的感觉，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这劲头，我还以为明天就要高考了。”
戚小麦被沈黎带动得也努力了几分，唯独陆怜怜丧丧的，打死不肯学习。
*
一步入十一月，不仅天黑得快，夜晚也有了冷意，今天是顾景渊六叔的生日，他没有大办，每年都是一家人聚一起吃吃饭。
顾家子嗣挺多，顾老爷子前后娶过三位夫人，有的随着母亲回了香港，也有英年早逝的，如今留在国内的也就顾父和顾景渊的六叔，两人虽然同父异母，关系却不错，每年都会聚几次，顾父五点多就到了六叔的住处，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位女子。
六叔的妻子热情地招待了两人，时钟走到六点，顾父瞥了眼门口，蹙了蹙眉：“几个长辈等他一个小辈，他倒好意思。”
不等六叔劝说，他身边的女子就无奈开了口：“高中学习紧张，下午还有三节课呢，总得让景渊上完课吧，估计也快来了。”
顾父神情依然有些冷：“就他那个成绩，还不够丢人的，上课会听吗？”
六叔笑着打圆场：“男孩不都这样，起起伏伏太正常了，景渊脑子聪明，只要肯学，以后肯定不会差。”
“他要真聪明，也不会变成这样，之前也就学习能拿得出手，现在一无是处，我都羞于提起他。”
顾景渊进来时，恰好听到这话，他神色不变，只淡淡接了一句：“嫌丢人，可以把我的户口挪走，我也不稀罕姓顾。”
顾父脸色铁青：“一天不顶着干，你就不舒坦是不是？”
顾景渊站在门口，神色很淡，目光落在了他身侧的女子身上，讽刺了一句：“比不上你舒坦，老了老了，还有机会再享一下天伦之乐。”
说完，抬脚走了进来。
女子下意识抚摸了一下鼓起的小腹，她动了动唇，想解释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
顾父没想到他会当着老六的面，给他们难堪，一张脸彻底沉了下来，他从基层干起，为人民谋了不少福利，也切实做了不少实事，在外，众人提起他，无不竖拇指，夸他是个好官。估计没人相信，在内，他连唯一的儿子都管束不了。
顾父脸色铁青，气得巴掌都举了起来：“你气我可以，你苏阿姨并不欠你的！”
不等旁人阻拦，顾景渊已经挡住了他的手：“我有几个阿姨我心中有数，不劳你给我攀关系。”
顾景渊甩开了他的手，居高临下望着他：“想发飙回家发去，别扰了我六叔的生日。”
顾父气得手都在抖，苏昕连忙挽住他的手臂，又拍了拍：“好了，气大伤身，景渊跟我还不熟，等以后相处多了就好了，你不用动怒。”
顾景渊没再搭理他们，将礼物递给了六叔。
*
第二天便迎来了考试，期中考不像期末管得那么严，也没打乱座位，同桌之间将桌子拉开就行。
沈黎靠近走道，需要将桌子再往右边搬开些，见陈夕倩直接搬到了右边，沈黎也试着搬了一下，桌子纹丝不动。
她不信邪，又搬了一下，这次桌子仅仅晃了晃。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沈黎有些脸红，恼他看她笑话，顾景渊正准备起身，一旁的刘晓涛站了起来，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帮你。”
班里好多男生个头都很高，每次他们一靠近，沈黎都能感受到压迫感，沈黎往左边挪了挪，感激道：“我书桌里放了好多书，很重的，咱俩抬吧。”
“没事没事。”
顾景渊瞥了刘晓涛一眼。
刘晓涛干劲儿十足，压根没注意到他，他将沈黎的书桌，往右边移了移，又轻松掉转了方向。
考试时，需要把桌斗朝前，省得同学偷偷看书。
沈黎很是感激：“谢谢啊。”
“都是同桌客气啥。”
顾景渊将课外书塞到了桌斗里，掀眸扫了刘晓涛一眼：“你俩哪门子的同桌？”
刘晓涛没心没肺的，乐呵道：“现在啊，你看，她正好在咱俩中间，我一下又多个同桌，所以说大家关系这么近，真不用客气。”
顾景渊已经转过了头，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各回各位后，沈黎不由轻叹一声，有些发愁自己的作文，希望不要跑题。
刘晓涛也知道沈黎学习不太好，还以为她担心考试，很大方地跟沈黎说：“你别紧张啊，如果实在不会，可以看我的，我字大，只抄ABCD，你肯定能看见，你随便抄。”
陈夕倩翻了个白眼。
她借过沈黎的习题册，除了顾景渊，也就她知道沈黎成绩并不差，沈黎一门心思的学习，就听到程飞曼说过她一次，根本不知道外面传成了什么样，陈夕倩却清楚，她刻意没点明，就是想看看程飞曼她们怎么被打脸。
沈黎有些懵，乌溜溜的眸眨了眨，连忙摆手：“不用，我、我自己做就行，你也好好写，作弊不好。”
她声音软乎乎的，透着认真，顾景渊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沈黎转过了头，绷着小脸，开了口：“你别笑，你也要好好写，别故意不答题。”
顾景渊神情微顿，神色有些淡：“谁跟你说我故意的？”
同桌这段时间，沈黎自然清楚，他其实挺喜欢学习的，只不过好多书都是计算机编程一类，她想了想，轻声说：“你好好答吧，老师和父母肯定希望你有个好成绩。”
她刚说完，就见身边的少年神情冷了下来。
沈黎眼皮一跳，总觉得这一刻，他情绪有点不对，不等她细想，少年已经站了起来，一踢凳子转身走了出去。
上午先考语文，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了进来，看到顾景渊，他眉头蹙了起来：“这位同学，要开始考试了，你去哪儿？”
顾景渊没答，侧脸异常冷漠，一看就是个刺头。
老师将卷子放到了书桌上，语气不大好：“大家都注意一下时间，不管是谁，开考十五分钟后就不准再进来了，听到没？”
同学们应了一声。
顾景渊脚步没停，转眼间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沈黎心乱如麻，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猫着腰，小跑着追了出去。沈黎还是头一次，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逃走，心脏怦怦乱跳，紧张地手心满是汗，出了教室后，她才直起腰，跑下楼梯。
顾景渊已经下到最后几阶台阶。
沈黎瞧见他的身影，连忙喊了一声：“顾景渊。”
顾景渊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停，他下了台阶，继续往前走。
沈黎连忙跑下了楼，因为运动，少女脸颊微微泛着红，呼吸也略有些急，她绕到他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阳光顺着她的发丝，打在她身上，她整个人像笼了一层金光，更衬得肤白如雪，眉眼如画。
“让开。”顾景渊扫了她一眼，蹙眉。
他脸上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桀骜，冷漠又扎人。
沈黎心中咯噔一下，这一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糟糕的情绪，心中也跟着有些堵，沈黎很是内疚：“对不起，如果是我说错了话，我道歉。”
“真的很抱歉。”她弯腰鞠躬时被少年抵住了肩膀。
顾景渊脸上的冷漠敛起一些：“跟你没关系。”
他分明是因为她的话受了影响，除了老师，她也只提起了家长，沈黎没敢猜测他和家人关系怎样，只抬起一双大眼，诚恳地说：“我以后会注意措辞，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有一双明亮乌黑的眸，眼巴巴看人时很容易让人心软，顾景渊最后那点烦躁也散了大半，丢下一句：“回去考你的试。”
他挥挥手，绕过她继续向前。
沈黎又追了上来。
顾景渊突然停下来，身体微微偏了一下，看着她，扬唇玩味道，“要跟我走？我不介意多带一个。”
作者有话说：
来啦，所有留言有红包，比心
第15章 震惊
沈黎哪有闲心跟他玩闹, 声音里带了点焦急：“不是，你跟我回教室。”
顾景渊似笑非笑看着她：“管这么多？”
沈黎有些不自在，小声解释：“不是要管你, 交白卷分数更低, 你不去, 一下又少十来分，万老师会骂你的，回去吧, 就剩最后几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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