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肤色冷白,神情冷淡,周身都透着一股矜贵,余光瞥到女孩的身影,他将手机揣到了兜里,长腿一迈,跨坐在摩托车上。
沈黎小跑到他跟前,微微有些喘:“你怎么来了?”
“不是要排练?上来。”
沈黎乖乖点头,熟练地爬了上去,这才问了一句:“咱们去哪儿?”
顾景渊没答,只提醒了一句:“抓好。”
沈黎怕再撞他身上,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摩托车如离弦的箭,飞快行驶了出去,哪怕已经坐过两次,沈黎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忍不住提醒:“顾景渊,你慢点好不好?”
她声音本就软糯,腔调一放软像极了在撒娇,顾景渊耳朵一阵酥麻,他偏了下脑袋,眼底虽然含着嫌弃,终究还是放慢了速度。
车子行驶十几分钟才停下,附近景色很陌生,绿化倒是不错,这一片都是别墅区,每栋之间距离不算太近,外观有些像西式小洋楼,门口有一大片草坪,前面还有个小花圃,里面种着几种叫不出名字的花。
沈黎心中有些紧张:“在你家练吗?”
“不然呢,扛着架子鼓去你家?”他腔调慵懒,许是不大爽,寻常一句话,都透着丝嘲讽意味。
沈黎鼓腮,悄悄冲他扮了个鬼脸。
顾景渊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这才意识到,直接将她带回家,似乎不太妥,她能有防备意识,倒也是好事。
他想了想,安抚l了一下:“等会儿小六他们会来。”
“他们来看咱们表演吗?”
女孩神情疑惑,干净的双眸透着一丝单纯,并没有因此松口气。顾景渊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让开了位置。
沈黎也跟了进来,他家里十分冷清,客厅很大,只摆着沙发、餐桌,电视墙上挂着一个大尺寸液晶电视,室内一尘不染,并没有其他人,沈黎挺怕遇见他家长,见状微微松口气。
顾景渊有些好笑,这才明白她在担忧什么,该怕的不怕,他将外套丢在了沙发上,提醒了一句:“下次别傻乎乎跟着男生回家。”
沈黎眨了眨眼,他又不是陌生人,换成不了解的人,她当然不会,她哼了一声,别开了小脸,嘀咕了一句:“你才傻。”
“别以为声音小,我就听不到。”
沈黎乌眸动了动,眼神有些躲闪,没敢回头。
顾景渊没跟她计较:“吃早餐了没?”
“吃了。”
“架子鼓在二楼左转第一个房间,你先上去。”
沈黎“哦”了一声,顺从地上了楼,推开门进去后,沈黎才发现,这里不仅有架子鼓,还有吉他,贝斯等乐器,房间里还做了隔音处理,是一间很正规的音乐室。
她有些拘谨,也没敢多看,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顾景渊进来时,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左手还拿着一盒牛奶,他将牛奶丢给了沈黎:“没饮料,凑合喝吧,饮水机在隔壁房间,有白开水。”
他已经脱掉了外套,上身是一件米白色卫衣,下身是黑色裤子,气质略显慵懒,他端着咖啡坐在了架子鼓前。
“谢谢。”沈黎没喝,将牛奶放在了桌子上。
顾景渊喝了口咖啡,才问她:“你要跳哪支舞?需要我怎么伴奏?有曲子吗?”
他将咖啡放在了一侧,拿起了鼓槌,在架子鼓上轻轻敲了两下,侧脸显得异常专注。
沈黎也认真了起来,略有些不好意思:“没有现成的曲子,只有大概的旋律,我敲给你听?”
顾景渊没多问,让开了位置,将鼓槌递给了她。
沈黎在架子鼓前坐了下来。
她试探着敲了一下,一点点回忆着梦中的鼓声,音乐都是共通的,虽然没刻意学过架子鼓,沈黎却听表哥敲过不少次,她对节奏的把握也很准,小小的鼓槌在鼓面荡起一阵阵涟漪:“咚哒啦咚咚咚……”
声音穿过耳膜,直上云霄,带着振奋人心的力量,顾景渊刚开始还漫不经心的,听到高潮处,神情认真了起来。
沈黎敲完,额头上都沁出一层薄汗,胳膊也有些酸:“有些地方记得不太清,大概是这样,具体节奏可以结合舞步来定,我再多敲两遍吧,你记一下。”
“不用。”
顾景渊接过鼓槌,敲击了起来,竟然没出错,沈黎有些惊讶,根本没料到他只听一遍就能记下来,这过目不忘的本领,足以跟姐姐媲美了。
顾景渊掀眸扫了她一眼:“现在跳?”
沈黎点头,她这才脱掉外套,她没有舞服,跳舞穿的衣服需要定做,她里面是一身雪白色运动服,比较宽松。
鼓声响起时,她的身体动了起来,顾景渊没料到,她小小的身体竟然能在这一刻爆发出这样的气势,像展翅高翔的雄鹰,林间奔走的小鹿,或跳跃或折腰,腰肢弯曲成任意形状,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这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直击灵魂深处。
惊艳得让人几乎移不开目光。
他浑身的血液也似沸腾了起来,好似变成了攻无不克的将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手中的鼓槌,变成了他的兵器。
金戈铁马,锋芒毕露。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心中横冲直撞,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心中一阵悸动,随着他最后一下敲击完,沈黎气喘吁吁停了下来,她脸颊绯红,眼神明亮,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室内安静极了,谁都没开口说话。
沈黎仍沉浸在鼓声中,无法回神,有了他的伴奏,她像开挂了一般,一支舞跳得很是酣畅淋漓,这会儿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后退几步,窝到了沙发里,略有些喘:“不行了,我先休息一会儿。”
她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眸色有多暗。
顾景渊在架子鼓前多坐了会儿,才抬了抬下巴:“渴了没?自己去接。”
沈黎确实渴了,她擦擦头上的汗,站了起来,隔壁房间,一看就是他常待的地方,室内铺着地毯,有一台台式电脑,书架上还摆着不少书,地上扔着游戏手柄和几盘录像带,一旁还有投影仪。
饮水机就在电脑旁,一旁有一次性杯子,沈黎抽出一次性杯子正打算接水,不经意扫见了书架上的奖杯,奖杯足足摆了两排,就放在书架最上面两层,全是金色奖杯。
沈黎有些好奇,踮起脚尖看了一眼,这些奖杯很眼熟,不论是表哥,还是姐姐,都拿到过,每一个含金量都很高。
之前万老师说他入学成绩很优秀,沈黎还不敢相信一个语文考几分的人,能怎么优秀,直到发现,他看英语原版书籍,速度同样快到不可思议,她才有些相信。
这会儿瞧见这么多金奖,她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她初中也学过一段时间的奥数,那么努力,才只拿到一枚银奖,沈黎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一个天之骄子,每科只考几分。
她心中百般惋惜,好想冲出去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想到考前她一句简单的劝说,就惹恼了他,她才冷静下来。
她平复好心情,端着水杯回了隔壁。喝完水,她问了一句:“小六他们几点来?”
顾景渊眼睛都没眨一下:“临时有事,去了别的地方。”
沈黎没多想。
她在他家待到十一点,两人一共排练了五次,最后是顾景渊骑摩托将她送回的家,沈黎下来后,将头盔递给了他,这个头盔是他新买的,颜色虽然是黑的,大小她戴着正合适。
“你路上慢点,我回去了”
“等一下。”顾景渊掏出了手机,“Q/Q多少?方便联系。”
沈黎报了一串数字。
顾景渊直接添加了好友,沈黎点了通过验证,她挥挥手,直接进了小区,如果回头看一眼,会发现身后的少年没有直接离开。
他看了眼她的Q/Q,她昵称是一颗栗子。
他直接进了她的空间,她的空间跟他的如出一辙,说说里什么动态都没发,相册里上传的照片也不多,一共就几十张,多是风景照,个别是生活照,有陆怜怜、沈曦,也出现过几个男生。老校区遇见的男生,也出现在了相册里,仅有一张,照片明显是抓拍的,男生低头玩着手机,光影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种遗世独立的静谧。
就留言板比较热闹,有不少人给她留言,她生日时,也有人送上祝福。昵称为烈阳的一个号,也时不时冒一下泡。
她近期在底下回复过一次,是一句肉麻的“哥哥想你了”,男生紧跟着回了一句:回家后,带你出去玩。她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等你。
顾景渊黑着脸,退出了她的空间。
*
天气越来越冷,一夜之间树叶全变黄了,整个校园都显得萧索了起来,唯有松柏还绿着,同学们也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沈黎怕冷,一进十二月就穿上了羽绒服,好在学校的暖气烧得足,进了教室,可以将羽绒服脱下来,每天将衣服放在哪儿,成了女同学最头疼的问题,站在讲台上,往下看,能瞄见许多袋子。
沈黎桌子旁也摆着一个黑色纸袋,每天进了教室,她都会将手套、帽子、羽绒服一一塞进去,出教室再一件件往身上套。
每当这个时候,沈黎都很羡慕顾景渊。他完全不怕冷,沈黎没见他戴过手套、围巾,也没见他穿过羽绒服,最多在毛衣外穿一件外套,神奇的是,他竟然还不感冒。
这段时间,他们一共排练过三次,两人的配合越来越好,十二月中旬,节目名单才开始往上呈报,叶芮这才知道是顾景渊为沈黎伴奏,她眼睛亮了一下,有些惊喜:“顾景渊你竟然还会击鼓?好厉害啊。”
顾景渊眼皮都没掀一下,低头翻着自己的书,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懒得答。
叶芮习惯了他的冷淡,也没太尴尬,只皱了皱鼻子:“跟你说话呢,你怎么总这样啊,阿黎怎么受得了你的?”
顾景渊这才抬头,淡淡扫了她一眼,沈黎努力降低着存在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好在叶芮没揪着不放,又转头跟阿黎说了一句:“下周一开始选拔,很快了,你好好准备,希望咱们都能通过。”
“但愿吧。”
周五晚上,沈黎定制的衣服才做好,她的是一身红色衣裙,仿照梦里的衣服定做的,跟汉服有些像,她还让吴妈给顾景渊做了一身衣服,白青色广袖长袍,衣服很仙。
沈黎一眼就喜欢上了,怎么让顾景渊穿上却是个问题,周日她自己打车去的顾景渊家,沈黎将两身衣服一并带了过去。
顾景渊看到衣服,微微挑了下眉,沈黎讨好地笑了笑,耐心解释:“这是咱们的演出服,你一会儿试试合不合身,如果不合适,可以改一下。”
他个头跟表哥差不多高,沈黎让吴妈按陆令辰的尺寸做的衣服,按理说应该合身。
她小心翼翼将衣服,取了出来,递给了他:“我已经洗过了,是干净的,布料摸着也很舒服,不信你摸摸看。”
顾景渊没接,一瞧见衣服的款式,眉头就蹙了起来,反应跟沈黎预料中的如出一辙。
“当初说的只是伴奏,没说要穿乱七八糟的衣服吧?”
他一点面子都不给,长腿一迈,径直上了二楼。
沈黎小脸垮了下来,抱着衣服,追了上去:“没有乱七八糟,这是古装,本来就该穿演出服,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穿吧?我还要帮我姐姐伴奏,她们也给我额外选了衣服,参加节目都这样,你试试嘛。”
“你自己穿。”
沈黎将衣服放在了沙发上,双手合十,冲顾景渊拜了拜,软声恳求:“顾景渊,你帮帮忙,试一下呗,你穿着肯定好看。”
“少灌迷魂药。”他眼皮都没掀一下,摆明了不为所动。
沈黎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要怎样,你才肯穿?我再欠你一个人情成吗?”
“你人情没那么值钱。”他坐在鼓前没有动。
沈黎郁闷地收回了手:“顾景渊,你如果是嫌款式不好看,我再让人改改,你看成吗?”
她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他仍不松口,沈黎有些郁闷:“你真不穿是不是?”
“不穿。”
沈黎就没见过这么难说话的人,不由咬咬唇,心中也涌起一股挫败来,本来见两人配合得这么好,她还挺高兴,谁知道卡在了演出服上。
沈黎没再求他,转身将衣服收了起来,闷声威胁了一句:“你如果真不穿,我找别人了。”
顾景渊这才抬了下头,眼神淡淡的:“找谁?”
“反正有人肯穿。”沈黎拎起衣服,站了起来,做势要走。
顾景渊没拦。他坐在凳子上,一只脚踩着架子,一只脚踩着地,姿态懒散,五官半隐在阴影处,让人瞧不清脸上的神情。
一副根本不会合作的架势。
沈黎拎着衣服,走出了房间,直到下了楼,他完全没挽留的意思,沈黎有些恼,很想一气之下,转身离开,又不是只有他会敲鼓,表哥也会。
大不了找表哥救场。
她并非没有退路,不用再苦苦哀求他,也不用看他脸色,直接走人就行,人都走到门口了,说不清为什么,她却没有推开门。
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久,两人配合那么好,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么一步,她根本舍不得放弃。
她气呼呼上了楼,拿衣服砸了他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你怎么这么固执啊?只是穿一下演出服,又不是逼你干坏事。”
顾景渊以为她真走了,正气着,对上女孩泛红的双眸,他一颗心蓦地一软,抬手抹了一下她的眼睛:“哭什么?”
“谁哭了?”沈黎吸了吸鼻子,语气闷闷的,心中也堵得厉害,“你到底要不要穿?”
女孩仰着小脸,小表情可怜巴巴的。
顾景渊再硬的一颗心,也软了下来,彻底败给了她,他喉结动了动:“叫声哥哥。”
沈黎狐疑地盯着他,总觉得他又在耍她,她咬了咬唇,神情也有些黯然,眼眶里的泪要掉不掉的。
顾景渊心脏发紧,伸手撸了一下她的脑袋:“上辈子欠你的,你先去换,斜对面那个房间是卧室。”
沈黎一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明明眼眶还红着,却忍不住笑弯了眉眼,怕他反悔,她连忙抱起衣服,去了他的卧室,声音也清清甜甜的:“我这就换。”
他卧室里的窗帘没拉开,光线很暗,沈黎摸着开关打开灯,他的卧室比她的大一些,里面仅有一张床,一个双人衣柜,一个书桌,显得十分冷清,一如他整个人。
沈黎脱衣服前,反锁了门,古装稍微复杂一些,分里衣和外衫,沈黎折腾了好几分钟,才穿好。
他屋里没有镜子,沈黎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直接出了门。
顾景渊原本正在玩手机,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女孩一袭红裙,衣服款式,跟大话西游紫霞仙子穿的有些像,她脸蛋柔美,腰肢纤细,一袭红衣,既仙又妖。
他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艳,沈黎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襟:“怎么样?丑吗?”
顾景渊眸色暗沉,他没答,只抬手扯了一下她的发圈,女孩乌黑的发,瀑布般倾斜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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