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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渊瞥了眼她身上的箜篌，开口安抚了一句：“不会有事，上去吧。”
沈黎下午还有课，已经快一点了，她没再耽误，乖巧地点了下头，走出两步后，她又转过了头，小声说：“我爸爸妈妈走得早，是姐姐将我养大的，小时候我在奶奶家住过一段时间，她时常教训我，我还曾怀疑过，是不是我真的很糟糕，她才总是批评我。”
“长大后，我才明白，未必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哪怕我足够好，她也未必喜欢，顾景渊，我不知道你和你爸爸发生过什么，我想告诉你，人生是自己的，不要因为旁人，影响自己的心情，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也不行，开心点好吗？这世上，有关心你的，在意你的，也有喜欢你的，就算为了他们，你也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过完每一天。”
沈黎说完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正要转身离开。
少年突然开了口：“你也喜欢吗？”
“什么？”
顾景渊又重复了一遍：“你也喜欢吗？”
沈黎的脸悄悄红了，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瑰丽。她说了那么多，他怎么就只抓住了这句，沈黎不知道怎么答。
心脏又脱离了掌控，怦怦跳个不停。
她结结巴巴解释：“我说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
“哪个？”
沈黎不信他不懂，忍不住瞪他。
顾景渊扬了下唇，他笑起来坏坏的，眉宇间的清冷散了个干净，只余温柔，惹得沈黎一阵脸红。
伴随脸红的，还有紧张。
难道他已经发现，她喜欢他了？
她紧张得咽了下口水。
他没再继续逗她：“不早了，上去吧。”
回屋后，沈黎一颗心犹怦怦乱跳，觉得他这个人，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怕觉得他笑起来坏坏的，不知道为什么，沈黎还是好喜欢他啊，尽管不敢承认。
她却清楚，今天又是为他心动的一天。
第二天，沈黎照常去探望的柯淼，依然是顾景渊陪她去的医院，看完淼淼，回到家后，她又想起了淼淼被撞时，给她打来的那个电话：“阿黎……河……河……”
她究竟想告诉她什么？她只去过淼淼家一次，中午在她家吃了顿饭，根本没去河边，沈黎仔细回忆着和柯淼的相处，突然想起一件，只有她们俩知道的事。
初三那年，柯淼曾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沈黎说没有，柯淼说，她曾有个竹马，两人小时候每天一起上学，她原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分开两年后，她才明白她的思念，就是喜欢。
那是柯淼的秘密。
认识沈黎之前，柯淼只告诉过奶奶，不是当面告诉的，而是给奶奶写信时说的。
柯淼和奶奶感情很好，她爸爸走得早，妈妈工作又忙，柯淼小学是跟着奶奶，在乡下上的学。直到她十二岁，奶奶才走，老一辈有不少人害怕火葬，柯淼的奶奶家里还着过一次火，她差点死在那场大火里，因此格外抗拒火葬，她死前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土葬。
柯淼的妈妈没敢违背她的意愿，偷偷埋了她，一个小小的坟，就在他们家地头上。她每次想奶奶了，都会给奶奶写封信，还将她喜欢那个男孩的事，写信告诉了奶奶。
她写的信没有烧掉，每次过年回老家给奶奶上坟时，她都会从奶奶坟前挖出个铁盒子，将信放在盒子里，那个盒子藏着柯淼所有的心事和秘密。
沈黎心跳很快，有没有可能，她说的“河”根本不是“河”而是“盒，”因为没能说完，她才理解错了。
会是这样吗？
盒子里有可能藏着证据吗？
沈黎心跳很快，忍不住摸出了手机，正想拨通顾景渊的手机号，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然是娄岑打来的视频通话。
沈黎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慌，她想挂断，因为太紧张，手一抖，竟不小心按了接通。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头太疼了，昨天请假了，这章所有留言都给宝宝们发红包，
——
第38章 录音
沈黎答应了顾景渊不会轻举妄动, 他才将手机还给她，谁料，娄岑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才隔一天就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刚一接通, 那头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这么晚了, 沈同学，没打扰到你吧？”
沈黎调整了一下呼吸，勉强压下了心中的慌乱。
这个时候, 决不能让娄岑发现异常。
她抬眸，望向了屏幕：“没有，时间还早, 我平时都是写作业写到十一点，老师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像是刚到家, 领带被扯地略有些凌乱, 白色衬衣下露出一截儿修长白皙的脖颈，喉结微微凸起，周身满是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屏幕后是他那张尺寸很大的床, 地上铺着酒红色地毯，透着一股奢华。
他举止温和, 潋滟多情的眸始终带着笑：“本想等周六你上完课再联系你, 结果今晚聚餐见了我表妹，不知不觉就聊到了箜篌，知道你在学箜篌，她有心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不知道沈同学, 可愿意指导她一下？”
他修长白皙的手又扯了一下领带, 动作慵懒，举手投足都透着一丝色气，他将领带随意挂在了衣架上，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女孩身上，见她眼睫轻颤，垂下了眸，他愉悦地勾了下唇：“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你如果愿意，中午或者晚上抽出一点时间，在你们学校附近一起吃个饭，聊聊就行。”
他宛若一个猎物，一点点降低着对方的戒备，又不动声色撩拨着对方。
沈黎没拒绝，只尽量拖延了一下时间，将时间定在了周五中午，娄岑也不在乎晚那么几天，实际上，猎物的过程，让他很是享受，他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打开了一瓶红酒。
等挂掉电话，沈黎手心已经出满了汗，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到顾景渊，可是不知不觉已经快十点了，这么晚见面，多少有些怪异。
她思来想去，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焦急，第二天中午，她主动约他去了天台，将心中的猜测告诉给了他，没提柯淼写的信，只说她会将重要东西收进盒子里。
她心情仍不能平静，双眸里也满是紧张：“她口中的‘河’有可能是‘盒子’吗？这个秘密，她只告诉了我，有没有可能，盒子里藏着什么？”
顾景渊说：“我跟小六的堂哥说一下这事，让他亲自往乡下走一趟，将盒子找出来查看一下。”
沈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不行，盒子里藏着淼淼的秘密。不能让廖警官查看，淼淼肯定不想让别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女孩澄清的眸，满是认真，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顾景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并不希望她跑去冒险，沉默了一下，才说：“会有危险，你每次去医院都有人盯着，何况去她奶奶家。”
“不行就晚上去，奶奶家不算远，开车两三个小时能到，赶在天亮回来。”
顾景渊叹口气，晚上的话躲开跟踪者其实不算难，只是这样一来她会很辛苦，要坐五六个小时的车，第二天还得去上课，如果盒子里没有证据，等于白跑一趟。
“这样会很辛苦。”
“我不怕。”沈黎也不确定盒子里有没有其他东西，本来就是在赌博，事关淼淼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顾景渊倒是会开车，只是没有驾照，情况紧急，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晚上我带你去。”
沈黎有点紧张：“只有咱俩吗？”
顾景渊点头，他学过跆拳道和散打，对自己的身手比较有信心，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也有自信护得住她，关键是他也不想带个电灯泡。
沈黎有些迟疑：“你还没有十八岁，开车不好，租车的话也容易引人怀疑，不然还是跟小六的堂哥说一下吧，让他开车带我去就行。”
“只带你？”
“第二天还要上课，你不去的话还能好好休息。”
不等她说完，少年就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他显然不同意，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由廖警官带他们过去。
陈姨还没回来，最近姐姐每晚都住家里，沈黎本想等她睡熟，偷偷溜出去，沈曦刚通过预答辩，难得十一点之前熄灯，沈黎等到十二点，才悄悄溜出来，谁料开门的时候，沈曦还是听到一点动静。
她刚推开防盗门，沈曦就从卧室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睡意，瞥见她衣衫整齐地站在门口，沈曦眯了下眼：“大晚上的不睡觉，要去哪里？”
沈黎吓得后背出了一身汗，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沈曦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凌厉的眼眸带着探究，她不觉得妹妹有胆子跟人约会，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不可能大半夜出去。
“等我两分钟。”她干脆利索地回了自己屋。
沈黎咽了咽口水，跟着进了她屋：“姐姐，我自己去就好，不会有事的，你好好休息吧。”
沈曦没听她的，已经以最快速度换了身衣服，最后，同行的人又多了一个，小区门口有人盯着，沈黎没敢带她出小区，只是绕到了后面，这里是和顾景渊约好的地方。
少年正斜靠在一旁的梧桐树上，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张脸说不出的俊美。沈曦深深看了顾景渊一眼，眼中是浓浓的审视。
顾景渊没料到她会跟来，下意识站直了身体，他神色倒是如常，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姐姐也跟来了？”
沈曦对他倒也友善，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随即看向了沈黎，显然想弄清楚他怎么也在这里。
沈黎小声说：“姐姐，一两句说不清，我完了慢慢给你解释，门口有人盯着，咱们得想法从这儿出去。”
她说完就看向了面前的墙头，一时有些绝望，这么高，她肯定翻不过去啊，她再次看向了沈曦，小声建议：“姐姐，不然你回去吧，墙头太高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外面有警察接应，办完事就回来了。”
沈曦自然不肯让她一个人出去，她没想到要翻墙，身上是身白色衣服，好在脚上穿的是运动鞋，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没几下就爬到了墙头上，然后冲沈黎伸出了手：“我拉你上来。”
沈黎根本够不着她的手，见顾景渊想将她抱起来，沈曦犀利的目光落在了顾景渊身上，顾景渊下意识收回了手，他舔了一下脸颊，在地上蹲了下来，对沈黎说：“上来，踩到我肩上。”
沈黎没敢耽误，小心翼翼踩了上去。
顾景渊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腿，提醒了一下：“抓着你姐姐，站稳一些。”
沈黎胆战心惊地扶住了墙，勉强抓住了姐姐的手，下一刻，他就慢慢站直了身体，沈黎在两人的帮助下，爬到了墙头上，她有些怕高，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顾景渊两三下就翻到了墙头上，随即跳了下去。
见女孩垂着眼睫，很是害怕，顾景渊率先朝沈黎伸出了手，声音温柔：“跳下来，我接着你。”
沈曦眼皮跳了一下，倒也没阻止，墙有些高，她自己跳下去都有些费劲儿，也没把握能接住她。
沈黎虽然怕，对顾景渊却有种说不出的信任，她几乎没怎么迟疑，就闭着眼睛跳了下来，下落的那一刻，她才感受到害怕，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正紧张时，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牢牢接住了她。
两人抱了个满怀，沈曦眯了眯眼，落在顾景渊身上的目光，有些不大友善，她倒也没多说什么，活动了一下腿，手一撑墙壁，跳了下来，快落地时，少年抓住了她，减缓了她的冲势。
见姐姐没事，沈黎悄悄松口气。
廖警官的车停在另一个路口，直到上了车，沈曦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她给了沈黎一个随后找你算账的眼神，对廖警官说：“那我先睡一会儿吧，一会儿我帮你开会儿。”
廖警官说：“没事，你尽管睡，我白天休息过，两三个小时没问题。”
沈曦便也没跟他争，他走得高速，开得很快，半夜三点抵达的目的地，傍晚他的人已经问出了老太太的坟墓在哪儿，将盒子也挖了出来，怕侵犯到柯淼的隐私，他没打开，直到看到沈黎，才将盒子交给她。
乡下很黑，也没有路灯，哪怕车子开着大灯，依然只照亮一小片地方，远处伸手不见五指。
沈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盒子，里面除了一张张信纸，还有柯淼的照片，中考成绩单等，沈黎又往下翻了翻，在信纸中间瞧见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小小的U盘，沈黎一颗心不自觉跳动了起来。
“有笔记本吗？”
廖警官说：“车上有。”
沈黎紧张地打开了笔记本，将U盘插到了笔记本上，其他人没有上车，让她先查看了一下内容，也算是尊重柯淼的隐私。
两个U盘里的东西一模一样，都是一段视频和一段音频，音频是柯淼和娄岑的争吵声，她控诉他的卑鄙，无耻，质问他是不是给她喝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让她变得很听话。
放在平日，她根本不会乖乖喝酒，她爸爸就是因为喝酒，才在工地上出的意外，她最厌恶酒精，那天在他家，她却被灌了不少酒。
娄岑的声音相当没耐心，他根本没承认下药的事，只不屑地说：“真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值当我为了你犯法？老子睡过的女人，比你漂亮的多了去了，你顶多算个开胃菜，是你自己喝了不少酒，非往我身上黏，我有什么法子？你若识趣点，就拿上钱走人，要是不识趣，我不介意让你身败名裂。”
柯淼气得浑身都在抖：“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家有监控，咱俩的动作戏都记录了下来，你的脸拍得很清晰，想必你也不希望让你的妈妈和你身边的朋友，看到这些视频吧。”
沈黎手脚冰凉，几乎不敢想象淼淼经历了什么，难怪第一次在培训班见她，她恍恍惚惚的，喊她名字她也没听见，第二次见面，又拼命让她和月月远离。
听到最后，沈黎已泪流满面。
她又点开了视频，由于是柯淼偷拍的，画面有些晃，视频里娄岑搂着一个小女孩，正将人往酒店带，女孩神情天真，俏皮又可爱，还主动吻了他一下。
娄岑抱着她，将人带进了酒店，关键是这女孩瞧着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头跟月月差不多高，五官也很稚嫩。
沈黎看完视频，一阵恶心，她飞快推开车门，下了车，呕吐了起来，沈曦吓了一跳，连忙抚了一下她的背。
顾景渊递给她一瓶水。
沈黎了解淼淼，她之所以录音，又想法拍下了这条视频，肯定是打着报警的心思，她会出车祸，肯定也是因为报警的缘故。
沈黎将U盘交给了廖警官，红着眼眶，提了几个要求：“娄岑提到的视频，你们找到后，必须全部删除，不能流露出去，不能去打扰淼淼的妈妈，她什么都不知道，音频也不能公开。”
回去是沈曦开的车，廖警官坐在了副驾驶，沈黎和顾景渊坐在后座，她一直垂着脑袋，沉默的模样令人很是心疼，顾景渊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车子开了多久，顾景渊就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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