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两分钟,也没见靳卓岐回复。
她又听了一遍自己的语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直白了。
她敲着文字。
【我刚才不小心把你床单弄脏了。】
【已经洗干净了,但今天阴天,不知道能不能干。】
【家里还有备用床单吗?】
【有,不用洗。】他回。
【已经洗完了,干干净净的。】
他问:【你还没走?】
聂召看到这句话时又被刺痛了一秒,低垂着眸,手指在键盘上戳了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心脏也沉甸甸的被坠着。
【我给你点了外送,等二十分钟之后去拿。】
聂召脑袋一木。
回复:【好。】
不早说。
白酝酿情绪了。
碎碎还在客厅玩着毛线球,就算是自己在家也能自娱自乐,他们家保姆都没有,或许会有一周来一次的清洁,厨房看上去很干净且毫无使用过的痕迹,说明靳卓岐很久没有自己做过饭了。
听周烟说他们老板一直都很忙很忙,全年无休,除了每天耗在公司加班就是满世界的出差,他作为系着全公司员工命脉的人,很少给自己假期,即便是生病都能把项目做个漂亮的收尾再回家。
聂召不知道他这些年是不是都是这样抗过来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陀螺。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门口的门铃声响起,从监控中看出是靳卓岐点的那个外送。
出了门,提了一大堆的东西进来。
有一份红枣粥,摸着温度热腾腾的,还有一盒止疼药,一袋红糖,几包卫生巾,以及一张玫瑰花里的那张卡片。
下面坠着一句。
继续。——j
第69章
靳卓岐今日开心
“你喜欢吗?”
继续。
……
聂召忍不住弯唇, 盯着这张看了十几秒,甚至想要拆剪一下放手机壳里了。
窝在沙发上慢吞吞把粥喝完,聂召捂着有些胀的肚子, 总觉得很难受。
她吃完药没多待,靳卓岐买的这些东西也都被她提着塑料袋带回了家, 碎碎自己在一楼客厅玩, 或许是注意到她要走了,爪子狂抓着她的裤腿不撒手, 嘴巴里一直喵喵叫着,听上去有些应激。
聂召愣了一下, 放在手里的袋子低着头看着它,手掌在它身上撸着, 轻声说:“我要回家了, 等一会靳卓岐下班就有人陪你玩了。”
怪不得靳卓岐平常会带着它去公司, 或许碎碎已经习惯了有人陪伴,它离不开人。
它喵喵的叫声也让聂召想到了靳卓岐出狱那天, 她躺在床上自杀,猫咪一直抓着她的衣袖,眼睛里都有水光。
她低下头抱起猫咪,在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说:“但是我没有办法养你的。”
她那个小公寓,一室一厅,室内除了一张床跟衣柜之外,能够活动的范围极小, 客厅也只有一张沙发,电视都没有。
更别说聂召刚才随意扫了一眼, 他给碎碎吃的都是进口猫粮,价格要好几万。
家里更没有提供给碎碎居住的一切东西。
可这小猫死死抓着她不放, 聂召心里一软,抱着猫咪从他家离开了。
她现在怎么像是一个跟前男友分手了还来偷猫的贼?
大不了等晚上再给他送过来。
打车回了家,刚到了小区门口,上了楼就看到在他们家门口站着的文艳。
她穿着破旧,头发也跟鸡窝似的,胳膊上甚至还有一些抓痕,看上去极其狼狈。
聂召抱着猫咪皱紧眉盯着她看:“你干什么了?”
文艳抬起头,忙的摁着地面站起身,那一瞬眼前都有些黑,她扶着墙叫了一声:“召召,你不是说给我转钱呢吗?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也没人回。”
聂召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她跟着进来,坐在沙发上,聂召才看着她这个样子。
“你怎么了?”
文艳瞬间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欠了点钱,人家说要我明天还呢。”
“你借钱干什么了?”
文艳低垂着头有些局促,“文斌出狱之后就跟我离婚了,他的公司也没了,让我净身出户一毛钱都没留给我。”
她哪能算计得起文斌,文斌的资产一直牢牢握在他自己手里,出狱后即便是破产也能靠着那些东山再起。
文艳后来倒是找了个酒店前台的工作,没干几天就被辞退了,她一直颠沛流离,这个年纪也不会有谁真的看上她,也是没办法才去找聂召的,可是聂召生了病,自己自顾不暇了更别说管她。
她靠着葛元凯给的那些钱度日。
可后来被人算计染上了赌瘾,还被一个说要娶她的年轻男人套路借了高利贷,她现在出去卖都没人要她。
聂召揉了揉额头:“欠了多少。”
文艳低着声音说:“也不多……也就……一百五十万。”
如果是几年前的聂召,这些钱她完全可以凭自己凑出来,但现在,对她来说这个数字已经可以说是有些夸张了。
聂召冷眼看着她,语气都开始不好起来:“你看我住的地方是能还得起这些钱的吗?”
文艳没抬头,沉默了几秒说:“葛……那个葛元凯,不是跟你认识吗?”
聂召真的服了。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你最近有工作吗?有住的地方吗?”
文艳忙的点头:“有,我现在在一家保洁公司工作,就住的宿舍,他们宿舍还挺好的,一个月工资也有五六千。”
聂召低着头摸着碎碎,看它有些困了,毕竟中午了。
一边安抚着它睡觉,一边放低声音:“如果不是因为我亲妈,还有以前你养我,我不会管你的。”
但凡刚才文艳说她现在仍旧跟之前一样,好吃懒做试图走捷径不好好工作,聂召就完全不会搭理她。
或许是因为,她对所有的恩情都看得太重了,从小没收到过什么喜欢,所以她很感激当时自己都吃不饱饭的文艳还一直拉扯着她长大。
她有时候也会在想,如果文艳没有收养她,跟靳卓岐在一起生活,被靳如馨收养,会不会更好。
可惜现实总是不遂愿。
“走吧,先去吃饭吧,楼下有家面馆。”
她跟文艳一同去吃了饭,把自己卡里大部分钱都给她转了过去,剩下一些给靳卓岐买花的,她吃饭的,以及房租的钱。
重新回到公寓,聂召就开始在想,她或许真的要好好工作了。
登录上了很久没上过的ig,聂召拍下了这张卡片,给后面的名字打了码,发了一条动态。
碎碎:给z送玫瑰花后——/图片
瞬间底下的评论骤然涌入。
【是在一起了吗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磕到了。】
【不是太太真的不是小说吗???】
【大大我们小四月也火了!!!!成了我每天的单曲循环!!歌名也延用了吉他曲的名字!!】
【呜呜呜呜呜呜你终于上线了,我还以为你咋了呢!!!!会出新的曲子吗?碎碎会唱歌吗?好像听到腻的声音!】
聂召只回复了最后一条:【会出的。】
她对什么都没什么天赋,也特别不爱学习,唯一从小喜欢且熟能生巧被吉他老师说格外有天赋的也就这个了。
或许是因为年少时过于在聚光灯下,即便她现在并不在乎网络纷争,那些纷纷扰扰经过岁月过滤,再想起也不过昙花一现,往事随风。
但她已经不太喜欢过分活在网络世界了。
她现实里有很喜欢的人,有很喜欢她的人。
这些才是跟她的生活毫无距离感的真实世界。
聂召特意问了周烟靳卓岐日常的下班时间是几点。
周烟回复说:【他平常都加班到十点才走的,我们正常是六点下班。】
得到回复之后还在想,要加班那么久吗?
也是,他年纪轻轻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管理着一堆在商界驰骋了半辈子的老古董,不付出点心血是不可能的。
她晚上还在写曲子,还计划好洗完澡,在六点时点一份外卖,还想着一会给靳卓岐发过去,再顺便问问他晚上吃什么。
刚拆开外卖盒,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消息。
【猫呢?】
聂召立马放下了筷子:【你下班了?】
【嗯。】
【我抱回家了,它一直抓着我不放我就抱过来了,一会给你送去吧,我家也没猫粮。】
【不用,我顺道开车过去。】
顺道?
【你在外面?】
靳卓岐:【跟朋友喝酒。】
要开车,说明他应该没喝,那他去干什么?
聂召并不觉得他是那种在乎朋友心情的人。
所以她看到这儿,也直接学着靳卓岐没回,捏着筷子继续咬着鸡肉,一边用手指敲着桌面。
敲了十几下,靳卓岐的下一条发了过来。
【现在不想喝了,没意思。】
聂召故意迟了一分钟,才捞起手机回:【地址你知道,你过来吧。】
她吃饭比较慢,还没吃完,就传来了门口敲门的声音。
这老小区的公寓没门铃,也只能敲门。
手机里还收到他微信。
【是我,开门。】
等开了门,聂召一边说着:“直接进来就行,碎碎都睡着了,它估计已经饿了。”
它也是个聪明的,想赖着不走,发现这边没有给它吃的猫粮,也就直接选择用睡觉忘记饥饿。
靳卓岐关上门,目光盯着她的湿漉漉的头发看,紧皱着眉问:“怎么不吹头发?”
聂召下意识抓了一下头发,啊了一声。
“没来得及,外卖做的比预计早到了,害怕饭凉了。”
她刚回来也没多久,这边公寓里没有电饭煲没有厨房,凉了就只能吃凉的了。
黄焖鸡米饭凉了会固成一团,实在太恶心。
聂召正想抱起猫给他抱车上,还没走到沙发边,被靳卓岐紧紧扣住了手腕,聂召身子都往后被拖了几步。
“怎么不开空调,手这么凉?”
身后的嗓音灌入耳膜,聂召稳住脚步回过头看他,那张面目冷硬的脸上染上了几分冷意。
九月份的这几天,接下来的一周天气预报都说有雨,人忽然从穿着吊带变成了裹上毛衣,空气冷到一夜知秋。
好巧不巧,公寓洗澡的坏掉了,空调也莫名其妙拉不上去,只不过是今天修理师傅跟她一样过周日没上班,等明天就能修了。
说是这个公寓经常这样,都是些小问题。
此时落在靳卓岐眼里,一幕幕却却刺眼得很。
聂召任他拉着,老实说:“浴室加热的坏掉了。”
靳卓岐扣紧她的手腕没吭声,下巴绷得死紧,整张脸都阴森可恐。
“你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
聂召蛮不在意的样子说:“没事的,就一天而已。”
靳卓岐松开了手就去抱猫,声音冷淡落下一句:“随便你。”
这句话明显是压着火气的。
聂召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在生气,忙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他的身后。
他身上很热,或许是因为她手凉,感觉到手下跟火球似的。
靳卓岐准备抱猫的动作一停,站在沙发边没动,腹部的那双手跟冰块似的贴着,微微侧头看着身后的人。
“有事。”
“空调也坏掉了,洗澡也不行,还要走六楼的楼梯,每天早上这边楼下可吵了。”
“你在心疼我么。”
聂召的声音放软:“那卓哥捡我回家吧。”
第70章
靳卓岐低眸把捆着他腰的手臂轻扯开, 侧眸视线不偏不倚落在她身上,声音清淡说:“会被捡回家的流浪猫都有些优点,你有什么?”
聂召下意识就想到了碎碎。
碎碎根本不会卖乖, 它连碰都不能碰,如果不是被卢湘看到, 卢湘又是一个向来心软心善的人, 碎碎早就没了。
重点根本不在猫身上,而在猫的主人身上。
聂召想了想说:“我……没有优点吗?”
她还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优点, 索性把问题抛给靳卓岐。
靳卓岐盯着她那张一如既往漂亮的脸,没吭声, 转过身声音低沉落下一句:“没有。”
“喂。”
聂召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的后背,看着他往门口走, 又听到他轻飘飘含笑落下了一句。
“抱着猫, 走了。”
聂召直接转过身抱起沙发上的猫跟在靳卓岐身后。
老小区的楼梯都没有铺地板, 地上一层薄薄的灰尘,走路哒哒的发出响声, 每截楼梯的灯光都不算清晰,下楼时聂召很怕分心会一脚踩空,一直低着头看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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