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笔百无聊赖地窝在阳台一整天,小猫在她怀里睡觉,她还把靳卓岐买的唱片机拿到了阳台,歌曲里放着Agora Hills,她心血来潮翻了翻相册,从相册中找到了一张几天前她偷拍的靳卓岐的照片。
那天他是十点的飞机。
俩人却很早就起床了,靳卓岐要回公司一趟,聂召也因为要八点上班跟他差不多的时间醒来。
起床的比他晚了几分钟,他已经去了浴室洗漱了。
聂召迷迷糊糊穿着一件睡衣,头发跟鸡窝似的糟乱,她抓着头发,眼皮都睁不开,身子倚靠在浴室门框上,浑身都没醒神。
目光落在远处的靳卓岐身上,他穿着一件黑色背心,有些紧身,露出磅礴有力的肩膀肌肉被背肌线条,肩胛宽阔,身高颀长高大,整个人身材在视线中暴露无遗。
平常他都跟她在一起,聂召都不知道他怎么锻炼出来肌肉的,好似身体的每一寸都被训练到完美的大小,不夸张,也很显男性魅力。
他低着头,没看镜子,手臂撑着盥洗台,手指修长又放松曲着,指尖点着桌面,指骨上还带着当年那枚独独剩下他一个的戒指。
没戴手表,洗手间的灯光过于刺眼,也能隐约看到手腕处隐秘的疤痕。
手指旁边还放着一盒双喜,不知道有没有抽,聂召猜测应该是抽了的,不然不会放在这儿。
打火机都还在。
她撑着眼皮,瞧着有点莫名好看。
摸着手机朝着那只手的地方拍了个照片,没拍摄到背影,照片中只有一只放松曲折着的手,骨节分明,指骨修长,手背青筋虬结,手边放着烟跟打火机。
无名指的戒指,疤痕,双喜,浴室。
聂召走过去,踮着脚坐在旁边盥洗台上,大理石制,宽阔到足够坐下她,旁边墙壁冰凉,聂召歪着头侧过去。
靳卓岐放下手里的剃须刀,扫了她一眼,直接勾着人的腰,揽腰托着她的臀部把人从上面抱下来。
下巴处的泡沫还没擦干净,就把人抱在怀里,声音低训:“上面凉,你穿的太少了。”
聂召抱着他的肩膀,脑子里跟浆糊似的,被他放在床边,仰着头看着站在床边的他。
又低着头,呼吸浅浅,指尖一寸寸磨着他手腕上的疤。
平常他不让看,手上的手表也一直戴着,或许除了那些见证过的知情人,没人知道他手腕处有这么一笔。
狰狞又蜿蜒,凸出了一条似的,很不漂亮。
“疼么。”她仰着头问。
靳卓岐站在她面前,由着她摸,低眸也没说不疼,声音淡然:“没知道你不要我了疼。”
聂召骤然泪眼模糊,嗓子卡着:“靳卓岐啊。”
靳卓岐只是轻笑着,手指揩过她的眼角。
“再睡会,我给你做点早餐,吃完让司机送你去上班。”
聂召点了点头,等他走了她也没睡着。
他走的第一天晚上,聂召一整夜失眠。
她不知道在广州的那个人也是。
从这张照片上移开,聂召登录上ig,在碎碎的号上发布了这张照片。
或许因为氛围感过足,以及那盒双喜烟,底下评论开始一通猜测,孩子都要冒出来了。
聂召没回复,盯着一个个看完,想给靳卓岐发些什么。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是还在开会加班,或者是有什么酒局。
正准备等到睡前在问,对面就已经发来了一条。
靳卓岐:【今天没上班?】
她怎么知道?
聂召忙的回:【你关注我账号了?】
【昂,不行?】
【……行,在忙吗?】
【不算忙,等着你给我发消息,没等到,只能厚颜无耻自己来问问未婚妻在干什么了。】
聂召轻笑了声,一字字敲着:【想你呢卓哥。】
靳卓岐;【发语音。】
聂召就好商好量地乖乖发了语音过去。
“想你了,什么时候回来?”
靳卓岐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聂召接听后,才意识到他又喝酒了,对面声音里都有些掩盖不住的迷醉感。
“怎么喝酒了?你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聂召皱着眉,“江悬也没帮你挡一挡吗?”
靳卓岐声音低沉:“别提他,烦,不喜欢他。”
聂召:“……”
“都八百年的事儿了。”
“嗯,他喜欢你,他辞职了。”
靳卓岐大概不太想在跟聂召打电话时提到别人,又语调沙哑地说着,“我在路上,换了个新司机,你应该认识的,他给我发了好多你们之前去自由行的照片。”
聂召听他这样说,也不觉得会这么有缘分,对方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进的公司,她倒是不在乎,顺杆爬可以,实力还要靠自己。
“你一会把电话给他。”
让他跟酒店说吃点醒酒药,不然醒来会头痛。
“我还没说完。”他呼吸很重,坐在后排,躬着肩陷入黑暗中。
聂召:“……你说。”
靳卓岐又自言自语似的:“看到合作方老婆给他打电话,挺凶的,问他这么晚跟什么男老板吃饭。”
聂召听着他有些唇齿不清的醉话有些想笑。
“嗯,然后呢。”
靳卓岐想了想说:“我挺羡慕。”
“聂召,咱俩以后也这样吧。”
聂召问:“哪样。”
靳卓岐脑子里畅享着什么,声音半沙半哑,喃喃地说:“你叫我回家,我喜欢听这句。”
聂召心脏重重一颤,眼睛忽然有些红,鼻尖都像是被刺了一下。
“好,我带你回家。”
“我们孤儿院的时候就约好的不是么,一直一直在一起。”
对面的嗓音因为机械的过滤,更显磁,带着极轻极淡的笑。
“更想你了。”
第79章
聂召跟何储言通了电话, 何储言一一记住,到了酒店还试图去扶靳卓岐,可他的脚步挺稳, 也不让人扶着,一直走到酒店, 何储言才想起什么一般, 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是他刚准备给客户的,最后发现这个是老板的烟被他拿错了, 连忙塞进了口袋里。
“老板,这个应该是老板娘放进去的。”
到了酒店包间, 靳卓岐粗鲁扯着领带扔在一旁,黑色衬衫领口都弄得褶皱凌乱, 他揉了揉眉心, 听到他说话, 才撩起眼皮看过去。
眼底的迷雾感还没褪去,不知道听到了哪个字眼, 忍不住轻笑了声,胸腔都开始颤颤震动。
“什么?”
何储言把手里的烟盒递给他,靳卓岐接过,是一盒抽了几根的黑中支烟,似乎是出差前不知道怎么掉进行李箱里的。
何储言从客厅离开去往隔壁房间休息,靳卓岐颓唐地半躺在沙发上,抬起眼皮, 打开烟盒,看到里面放着几根棒棒糖。
不二家的, 草莓味的,橙子味的, 蜜桃味的。
糖果堆积在黑色烟盒里,相得益彰,又违和的可爱。
靳卓岐忍不住又想笑,手背贴着额头,放下手里的烟盒,吃了醒酒药,又转身去洗澡,洗完澡出来捞起沙发上那盒烟,对着几根糖拍了个照片。
聂召看到了图片,回复说。
【是让你戒烟的意思,想抽烟的时候可以吃糖。】
靳卓岐:【为什么。】
聂召理所当然:【抽烟有害健康,况且,我听说,感觉到幸福的时候就可以戒烟了。】
【你戒么?】
靳卓岐撑着意识,很久违地发了第一条朋友圈。
要戒烟了。/图片
没设置权限,他朋友圈狐朋狗友以及一些合作商都挺多,发出去的那秒,评论蜂拥而至,拉不到底。
他一个没回复,脑子里有东西沉甸甸地压着,那盒烟跟手机都放在床头边,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或许因为喝了酒,整晚睡得都很好。
***
靳卓岐回京宁那天,是聂召请了假去接的机。
那天刚好冬至,十二月二十二,距离一月底的除夕也就剩下一个多月。
聂召自己开的车去的,她考了驾照之后很少上路,从别墅到机场要半个小时,在他车库里挑了最便宜的一辆迈巴赫,坐在驾驶座上还有些颤巍巍的。
她没跟他说要去接,但问了何储言他几点的飞机,何储言应该会跟他说。
为了避免开车太慢迟到,她提前一个小时就出发了,结果比想象中的早到了很多。
在附近买了煎包跟粥随便凑合,揣着兜脖颈围着厚厚的围巾,往机场大厅走去。
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飘在眼前,被聂召捕捉到,眼神下意识往那边看过去。
林思凝。
公司分割后她也没给她发过消息,聂召不去刻意关注,也知道她跟盛星解约的消息,不知道怎么攀上了另一个的一线娱乐公司。
此时好似一切都有了答案。
她穿着一身干净漂亮的白色棉袄,浑身还是当年那股不谙世事的模样,却风尘地站在一个鬓白老板的身旁。
那个老板她有印象,在圈内知名的爱玩,喜欢虐女孩的身子,但权利大,从香港来,挑人眼光好,因为会选剧本也会导,还真捧红了不少十八线,爬床的自然少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思凝也成为了他的座上宾。
聂召忽然有些感慨,她没资格作为旁观者的角度置喙她什么,可她忽视自己的优秀,感爱不敢恨,拿得起又放不下,或许是因为被养的太好,经历不得丝毫的阻碍跟风雨,任由自己沉沦,固执走到偏路上。
靳卓岐走到她旁边,聂召才回过神,看到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什么时候出来的?不叫我。”
靳卓岐的声音带着些许寒气,声音也显得冷冽清淡:“看你在出神。”
聂召跟在他旁边下意识去挽着他的胳膊,看他拉着行李箱,又问:“你的小司机没跟着一起?”
“嗯,他还有工作,我想早点回来。”靳卓岐捏了下她冰凉泛红的耳朵,“想你了。”
过了这么一周,整个京宁都变了天,真的要过冬了。
聂召歪着头,眼尾上挑着:“多想。”
靳卓岐顿了几秒,很淡定地说:“你求我轻点的程度。”
聂召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着不吭声。
“买一盒,用不完看不起你。”
靳卓岐眉眼挑起,眼神有些波动,指腹用力摁在她手腕,粗粝摩擦着:“别在这上面挑衅。”
聂召:“试试咯。”
上了车,还是聂召开的车。
说让他去后面坐着躺一会,他大清早赶了最早的飞机回来,肯定要犯困。
靳卓岐不乐意,非要坐副驾,也就懒散地斜斜靠着,除了眼下的一切剪影,也看不出有多困。
但聂召知道他这几天开会出差还要去别家公司谈合作挺累的,她没吭声想让他眯一会,又听到靳卓岐自己开口了。
“林思凝进盛星是大学一个篮球队的朋友要的,那个朋友平常挺要面子的,人看上去挺阳光大方,还是头一回来找谁要帮忙,我就给了。”
“去溧城是找你,她以为是找她的就上车了,懒得跟她说话,一个字没听清,主要在看你。”
至于那些炒作的新闻,靳卓岐当时看在同学的面子上不想弄的那么难看,有眼神的人也都清楚他俩没关系,平常都碰不上面,能有什么绯闻。
聂召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没误会。”
按照靳卓岐的性子,是他的人,早大张旗鼓告诉全世界了。
“第一次见面你是不是没想过。”靳卓岐顿了两秒,看着她问,“找我。”
聂召还开着车,沉了口气说:“想过,想找你,当时刚回京宁,也不知道你在哪,刚好当时还有工作,而且我身无分文的,要吃饱饭吧,我一直以为你还在伦敦。”
“卓哥,当时伦敦距离我真的挺遥远的,你要是在我一时半会没办法去,在溧城碰上真的意外,确实误会你有别人,但跟林思凝没关系,不管是谁,反正那个人不是我。”
聂召笑了声:“我就在想,我完了,回来太晚了,没我的位置了。”
靳卓岐听着她的解释,心里挺爽。
他就是要一个直白的回应,不管真的假的,反正心里舒服了。
“有你的,左边右边前面后边,哪个位置都贴着聂召,纹身都还在呢,都让你标记了。”
聂召点了点头,飞快看了他一眼说:“也是,解释都没得解释,聂召俩字那么明显。”
靳卓岐:“嗯,绑你身上了,你说你坏不坏,纹身完又不要我了。”
吃完饭扔了碗。
他这么一说,聂召忽然能够坦然接受以前了,好像他们现在就在随意的聊天,聊以前,说那些过去。
一瞬间,那些经历仿佛变得很遥远。
“坏。”
车子缓缓进了别墅,停在车库,灯光熄灭,聂召隐匿在驾驶座上,轻声说:“但是如果还有一次,我可能还会走,会更稳妥一些。”
“我真的不想你为了我那样。”
“靳卓岐,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舍不得你一直在为我放弃,从小时候,还有你出狱那天还去找我,你明明可以直接走的,你也知道我没去看过你你还来找我,到后来你又回台海,每次都是你低头。”
靳卓岐侧着头看着她,不吭声,不做反应,思绪很慢地听着她说。
心里安静极了,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或许是因为此时的氛围适合谈这个,聂召盯着此处的黑暗,说:“我好像没说,我早就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了。”
靳卓岐说:“嗯,你那天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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