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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也是。”
“我得看着你睡，”梁遇满脸不赞同，“我一看就知道你在敷衍我，走吧，我送你回去，你睡着了我再走。”
明江：“……”
她不情不愿地和梁遇一起回了房间，而梁遇就真的是坐在她沙发上不走了，明江想装睡等他走了以后去看看赵岚那边情况如何的计划彻底失败，只能拿出手上的终端检查一下今天的数据。
看着那些数字，来自生理本能的疲惫便飞快地涌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和海威特接触了的关系，她睡得其实并不安稳，似乎做了一晚上的梦，但是又什么都不记得。
唯一有印象的，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和水声，她躺在最深的深海，被黑暗彻底包裹……
医生的神色隐藏在黑暗中，镜片反着屏幕的光，脸上的神色模糊不清。
他先是看了一眼明江房间里的监控探头，确认那个东西在运行后，他随即又移开目光，在自己的终端上操作了什么。
做完这些，他再次闭目靠在了沙发上。
而另一边，地下标本实验室内，赵岚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和数据。
他手上的终端上显示着他自己做的寒武纪环境模型，正在一个个地将古生物和实验生物进行比对筛选。
这里本该不会有人来，然而他却听到了水声。
没错，是水声。
来自巨大的鲸骨下面那个装饰用的水池。
但那个水池本该不会有任何水声。
第58章 Chapter.58
赵岚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 想看看水池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水池的水没有满，他这个角度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无奈，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但是脚下却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
那毫无疑问是气泡声, 咕噜咕噜地, 不像是水池突然换水。
他本身不是什么胆小的人，但白天在听了明江说的那些事后, 心里就有了小九九，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他现在对这种有些“超自然”的东西还是恐惧多于好奇的。
周围的装饰灯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 等赵岚走到水池边上的时候，水里却没有再传出来任何声音了。
他心下奇怪, 又往里面探了探，想看得远一点。
没想到下一秒，水里猛地探出来一个漆黑的头。
赵岚惊呼一声, 很没胆子地吓得跌倒在地，看着那个黑影从水池里慢慢爬上来, 他的手往身后探去, 试图找一点能够防身的工具，这应该是人类下意识地本能行为, 毕竟他忘了他现在的身体某种方面来说已经很能抗揍也能打了。
黑影一步步朝赵岚走过来，慌不择路的赵岚终于抓到了明江留在这里的那把激光刀。
“你你你……我警告你别过来啊！”他把激光刀挡在身前对着那个黑影, 手却是在颤抖的。
黑影歪了歪头，赵岚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 接着，黑影抬起了手。
“你不许动！你站在原地别动！！！”
赵岚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终端, 他在犹豫要不要联系明江或者直接拉响警报，于是他一只手拿着激光刀指着黑影，另一只手朝桌子上探去。
就在这时，终端突兀地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来信是明江。
被这声音分散了注意力，就在赵岚分神的瞬间，黑影冲过来踢掉了他手上的刀，并利落的制服了他。
来人湿漉漉的手就按在赵岚脖子上，赵岚毫不怀疑只要他有可疑的举动，这人的手就能拧断自己的脖子。
明明他的身体现在不怕受伤，却还是对危险感到本能地恐惧。
终端上明江通讯的信息还在响动，赵岚却一动不敢动，他清楚只要自己不接电话，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明江一定会亲自过来，但是……他必须接。
显然来人也是这么想的，到现在没有弄死他，看见他这幅样子也一点都不惊讶，大概也是有什么想对他说的才是。
“我……我接个电话……”赵岚艰难道，“你也……不……想被……发现……”
掐住脖子的手指一松，赵岚跌落在地，重获呼吸之后他猛地咳嗽起来，喉咙的不适却因为身体的原因迅速恢复。
他忙不迭地接下那个像是催命符一般的通讯：
“明江博士……”
那头明江的声音有点小，还有点回音，见赵岚这么久才接电话她似乎也有些疑惑地问道：“你那边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久没接电话？”
“没……没什么，我就去上了个厕所。”赵岚飞快地说道。
“这样啊，”那边的明江似乎没有怀疑的样子，随后又道，“今天我见到海威特了，他和你告诉我的……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
“总之，就是很奇怪的感觉，现在我不太方便跟你讲，还要委屈你在那里待一段时间，我会想办法搞清楚你身上发生的事情。”
“明江博士……”赵岚欲言又止，他畏缩缩地看了一眼身后那个人，在明江问怎么了的时候，他又说，“没什么，您之前给我拿过来的饼干很好吃，谢谢您，那我先挂了。”
“……”
刚挂断，手里的通讯器就被抢走，扔到了远处的水池边。
“好了，你满意了吧？”赵岚转过身，和明江通完电话后他表现得倒是稍微冷静了一些，“你到底是什么人？”
“来接你登上阶梯的人。”
来人说道，同时缓缓地摘下了遮住整个头的潜水头盔。
一张本就苍白的脸，在冷色的灯光下显得更是如同鬼魅。
然而那张脸，赵岚却是熟悉的，不如说，有那么一点印象。
“是你……？”他惊讶得甚至嘴都合不拢，“不是说海里有电网吗？你是怎么……”
电网的事情还是明江说的。
来人咧着嘴，阴测测地笑道：“我之前可是检修设备的，你以为我在这里待了多久？我会不知道水下面有地方可以进来吗？”
那毫无疑问，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陆沧，明江找不到的陆沧，从水下的道路潜进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地下水深至少在200米以上，能承受住这个水压的陆沧显然并非普通人类了。
赵岚：“……”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被扔在远处的终端，但是这人不会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激光枪，将终端打穿了一个大洞。
这下是彻底用不了了。
赵岚深吸一口气：“明江博士如果联络不上我，你们也别想轻松离开。”
“你确定？”
陆沧的仍旧是那副阴森森的笑容，随后他道：“你的母亲最近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赵岚一愣。
“没什么，慰问一下，”陆沧蹲下.身，冰冷的手套拍了拍赵岚的脸颊，“我的意思是说，不光是你，还有明江，你们都不过是我们登上阶梯的棋子，只不过是因为海威特你才留了一条命，懂吗？”
“你们想对明江博士怎么样？”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惦记着明江，不知道明江知道了是否会感动那么一下。
“告诉你也无妨，”陆沧说，“她是‘钥匙’，是我们推开最后那扇门的钥匙。”
……
通讯挂断，明江吐出一口气。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色，抬起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一手的汗。
赵岚出事了。
不，应该暂且是安全的，但是地下实验室绝对发生了什么，赵岚不会无缘无故提起饼干的事情，而与饼干有关的……
是她没有找到的陆沧吗？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水下不是有电网？
等等……电网？
梁遇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电网没事，还是通知了保卫部的，但如果她真的猜对了有人从水底下混进来……
湿漉漉的手捏紧了洗手台的空隙，就在明江想着是现在立刻动身还是寻求援助的时候，盥洗室的门突兀地被敲响。
“明江，你在里面吗？”
这才起床一会儿的时间，她就被梁遇发现了。
见状她只好回答：“在。”
然后打开水龙头冲了个脸，擦干净后才打开门。
“你怎么还不睡？”她没有让开的意思，而是看着梁遇问道。
医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听到动静，怕你睡不安稳，正好也来用一下洗手间。”
“哦，”明江侧开一步，“你用吧。”
梁遇关了洗手间的门，明江则是看向自己的房间大门。
她完全可以趁着梁遇没有看着她，自己去找赵岚确认情况，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完全可以再消失一次。
但是……
现在蓝鲸实验室的人在这里，虽然派了人暗中监视，他们的房间内也有隐蔽的监视器，但保不准他们还有什么别的手段躲过监视。
这令她甚至有些焦头烂额。
心里惦记着赵岚的情况，那一通电话令她睡意全无，她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又吃了几片安眠的药物。
灌着热牛奶的时候，她的眼神无处安放，就扫到了桌上那个座头鲸的摆件。
这是她唯一带进实验室的个人物品。
是一个中空的摆件，里面的流沙正好组成了座头鲸的颜色和花纹，如果有人在附近或者有声音，有风的话，气流或者声波震动就会导致座头鲸的摆动，里面的流沙也会变换，看起来像是座头鲸正在海洋中游动。
深蓝与白色的流沙交错，气泡组成了鲸的眼，梦幻无比。
明江看着渐渐入了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遇应该从洗手间出来了，房门关上的声音令她猛地回过神。
随即明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刚才房间里没有大声音，也没有外界的气流，摆件里面的流沙流动幅度绝不可能这么大，甚至产生了气泡。
唯一的解释是……这里应该有她听不到的声音……又或者，别的什么。
“明江……”
注意到她脸色不对，梁遇疑惑地喊她，却被她有些激动地打断。
“闭嘴，不要出声！”明江呵斥道。
梁遇一愣，然而明江却懒得理会，她看着因为她刚才大声说话流动更甚的流沙，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过于多疑。
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
但是显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实了她的确没有多想。
她听到了一声惊雷，是外面海上的，声音巨大，震耳欲聋。
紧接着，实验室内传来了巨大的警报声，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声音。
可是天气预报明明说之后都是大晴天，甚至适合出海考察。
AI感应到暴风雨，于是封闭了锁死了所有对外的通道，也包括陆沧从海底下黑进来的那条通道。
巨大的黑影从水面下一跃而出，鲸歌在暴风雨的呼号中响彻。
几乎是所有“异常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声鲸鸣。
那是，神秘而又悠远的，穿越时光而来的，恍若古神的低语。
凄切，愤怒。
第59章 Chapter.59
明江猛地放下杯子, 她眼睛死死盯着梁遇，面上的神情偏执而又疯狂。
“你也听到了。”她用的是肯定句。
因为她看见梁遇在那声鲸歌响起时，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错愕。
下意识的神情骗不了人，此时的明江也没有想到这个声音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听见, 她不再管梁遇的反应, 而是当机立断地掐断警报, 再用自己的权限通知安保处，下令所有人都待在自己房间里不要出来。
这场暴风雨来的诡异, 实在很那不让人往某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上去联想。
确认程烁还在岗位上看着，明江又拿了自己的权限卡, 丢下一句“我要去外面看看”, 抓起外套就冲出房间门。
时间是半夜两点，走廊上空无一人, 只回荡着两个脚步声。
一个是她的，一个是不放心跟出来的梁遇。
他当然不可能放着明江一个人，毕竟外面又是暴风雨, 如果这次她又跳海，那岂不是马上就会找不到人？
梁遇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平台上厚重的屏蔽门打开的瞬间, 外面的暴风雨几乎是顷刻间将她浇了个透湿。
明江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 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地朝平台边缘走去。
夜晚的海上一旦起了暴风雨，那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唯有亮着灯的实验室，还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一样, 勉强地照亮着附近的海面。
人类的眼睛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她却还是能看到, 又或者说，她感觉自己能看到。
狂风卷起几十米高的海浪, 在那漆黑的海浪中央，似乎存在着看不见的黑影。
那些影子在水底下扭曲着，像极了无数的触手在挥舞摆动。
和她那天在岸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燃烧的火光，被漆黑触手吞没的海岸。
黑色中闪烁着几乎微不可见的蓝光，那些光芒转瞬即逝，但她确信自己看到了。
“你站在这里很危险！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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