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停云就笑着举杯,“这些年总是一个人,难得今年终于有人陪我一起过年了,值得喝一杯。”
沈琪u也举起了杯,但她杯里的却不是酒,而是蜜水――也算不错,至少不是白水。外面雪花飘飘,屋内其乐融融。
饭后,父女两个各抱一个茶杯围着炭炉而坐。
沈停云是个健谈的,他将以前朝中之事娓娓道来,不时还要求女儿说一下自己的见解,对于女儿某些独树一帜的见解,沈停云颇欣赏,频频点头,然后心中又难免有些遗憾,想着阿u要是个男子,朝堂之上该有她一席之地啊。
等到挨到子时正,府里的人便开始准备到外面燃放鞭炮。
本来都有些睡意的沈琪u一下就来了精神,武装好自己,就跑出去站得远远地看放烟花爆竹。
“少爷,您要不要也放一根试试?”张胜诱惑地提议。
沈琪u毫不犹豫地摇头,“我看着就好。”她属于那种能看不敢动手的类型。
“少爷您的胆子可真小。”
“嗯。”她一点儿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丢人的,有的人看到只毛毛虫都会吓得惊惶失措大喊大叫,她这真不算什么。
爆竹声在村子里各处响起,将过年的气氛渲染得越发浓烈。
喧嚣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沈琪u披着斗篷站在檐下仰头看天,大雪纷纷扬扬从天而落,天地都已是一片白。
爆竹一声除旧岁,家家户户旧桃换新符,又是一年过去了啊。
慢吞吞地走回自己的院子,进了屋,简单洗漱了一下,困乏的沈琪u就上床睡了。好像也没睡多久,她就被外面的爆竹声惊醒了。
是哦,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家要早早起来拜年的。
沈琪u并没有立时就起,她挨到这一波早起的爆竹声停歇,又睡了回笼觉,到酉时末才在丫鬟双白的提醒声中挣扎着睁开眼睛。
过新年,穿新衣,红衣红裙,红绒花金步摇,沈琪u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团火中,却越发衬得她肤白若雪,明眸皓齿。
赶过去给父亲拜年,她成功收到了一个红包。
因为今天村里过来走门拜年的人多,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在人前露面,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雪已经下了一夜,现在天上仍飘着细雪,沈琪u难得兴起,想到外面去堆雪人,于是将自己从头到脚武装好,叫上了张胜,一起去进行户外活动。
她由于穿得太厚,行动不太便利,主要负责摇旗呐喊,“张叔,不行,这边雪不太均匀。”
张胜一边拿铁锹压实雪,一边说:“少爷,您不动手能不能不要一直指挥来指挥去的,老奴有自己想法的。”
“不是,张叔,你堆得有问题还不许人提意见的吗?”
“我是不许人提意见吗?明明是您意见太多好吗!”
沈琪u感觉自己被小看了,努力想帮忙,结果一铁锹拍过去,准头不好,一下就把老仆刚安上去的雪人脑袋拍掉了。
张胜无话可说。
沈琪u有些讷讷地说:“人有失手嘛。”
“少爷您那叫失手吗?您明明就是没准头。”
沈琪u脚下搓了搓地,仰头看天,一副不屑多作解释的模样。
张胜只好从头滚一个雪人脑袋出来。
村里的孩童都换上了新衣服,扬着天真的笑脸成群结队地在雪地里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看到沈琪u这边在堆雪人,不少孩子都跑过来一起玩。
正月天,见人就道新年好,人人都是笑脸客,花嬷嬷让双白从府里拿出些糖果分给孩子们,得到了许多的感谢以及吉祥话。
眼见雪越下越大,双白不由走过去,轻言劝说:“姑娘,雪越发下得大了,咱们回去吧,莫要着了凉。”
沈琪u不是听不得劝的人,而且她玩了一会儿也确实有些累,便说:“好。”然后又扭头笑着对那些孩子们说:“我先回了,你们继续玩。”
孩子们便纷纷跟她道别,喊什么的都有,最离谱的是喊她祖姑奶奶的,她爹在族里辈分实是有些高了。
沈琪u让双白发红包给晚辈,在花嬷嬷的搅扶下缓步往家中走去。
一等回了房,花嬷嬷和双白就去找了干净的衣物出来,赶紧服侍自家姑娘将身上沾了冷气和雪的衣物鞋子都换了。
沈琪u也由着她们,到底还是她自己的身子骨不够健康,让身边伺候的人草木皆兵的。
厨房给她煮了一碗红糖姜水,她趁热喝掉,结果因为运动完了,屋里又暖和,她歪在软榻上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
到午饭时,看到姑娘还在睡,花嬷嬷仍把人叫醒。沈琪u睡得懵懵的,拿湿巾擦了把脸,这才算是勉强清醒了。
“姑娘醒了就快些梳妆,老爷等着姑娘一起用午饭呢。”
沈琪u这下急了,“怎么好叫父亲等我,是不是叫得迟了?”
花嬷嬷就笑,“姑娘不必担心,老奴晓得老爷要和姑娘一道用饭,看着点儿叫姑娘的,误不了。”
沈琪u松了口气,点点头,“那咱们就动作快些,发髻就不要梳那些繁复的了,拣简单方便的来。”
“好的姑娘。”
先前沈琪u换下的衣物已经被烘烤过,所以又换上之前那套红装。
花嬷嬷和双白做事都很俐落,再加上她们姑娘向来不耐在描眉画眼上花费工夫,她们在这上面省了好多力气。
但有时候,她们都觉得姑娘真是太不讲究了,也就亏得姑娘底子好。
装扮完毕,沈琪u带着一阵寒风走进了正厅,就看到父亲正拿着本书烤着炭炉在看。
“爹。”
沈停云笑着招呼,“过来坐,一会儿就摆饭。”
“嗯。”应了声,她便坐到旁边。
他关切道:“上午跟那些小孩子一起玩,没着凉吧。”
“没有,爹也把我身子看得太弱了。”说到最后,她有些娇嗔。
沈停云摇头,语重心长地说:“不能怪我们紧张,实在是你之前的身体太差了。”
行吧,这事她算是没有发言权了,全是常平侯府的人害的。
“等天气暖和了,我会好好锻炼身体的。”沈琪u信誓旦旦地保证。
“少爷,您别整天光出一张嘴啊,来点实际的行动。”家中老仆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声音从外面传进正厅。
沈琪u嘴角抽了抽,这老家伙怎么天天神出鬼没的,还一张嘴就拆她台。
对于这事,沈停云是站在张胜那边的,他家u儿真的是太懒了,锻炼这事一直是嘴上说说,一直就没付诸行动。
听到老爹也附和老仆,她无奈道:“好了,好了,今年开春我一准开始锻炼。”
“拭目以待吧。”张胜的口气充满了怀疑。
一听他这口气,沈琪u顿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就是你总这么不信任我,严重打击了我的志气,我才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少爷这张嘴真是会颠倒黑白,一口黑锅就推到别人身上了!
张胜从门口探进头来,朝自家少爷伸出两只大拇指以表佩服。
沈琪u微微扬了扬下巴,就差轻哼一声以示得意了。
看这一老一少耍嘴皮,旁边的人都不由会心而笑。“那老奴就先替少爷琢磨琢磨怎么锻炼。”
“那敢情好。”
说完那句话,张胜就在门口消失了。
沈停云忍不住有些兴味地问女儿,“你觉得他会怎么让你锻炼?”
沈琪u斩钉截铁地道:“爬山我肯定是不干的。”
沈停云为之失笑,“你这要求还挺多。”
她振振有词地说:“锻炼也得讲究方式方法啊,否则那就不是锻炼,是找死。”
说的好有道理,大家竟无言以对。
沈停云果断换个话题,“好了好了,反正要锻炼也是开春以后的事,咱们还是先吃午饭吧。”
她点头,“哦。”
第九章 婚前甜蜜(1)
晴空万里,湛蓝如洗,阳光和煦,春风宜人,随着日头渐渐升高,一队车马自官道尽头缓缓出现。
长亭有送别亦有重逢,有人自亭中长身而起,走出亭外翻身上马,朝着那队车马飞奔而去,身后紧随十几骑侍从护卫。
车队被当头拦住,有人掀帘而望。
锦衣玉冠的男人在马上抱拳行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车内老人暗自轻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有劳世子了。”
龙锦昱微笑,“应当之事。”沈停云不再搭理他,直接放下了帘子。
龙锦昱也不在意,他要娶走对方心爱的女儿,这是两人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尤其在婚期一事上他有些咄咄逼人,有此待遇意料之中。
他目光在车队中一扫,轻拍马臀,朝一辆马车而去。有丫鬟下车敛衽施礼,“世子。”
龙锦昱撂下了手,迳自跳上马车,掀帘而入。
少女的脸半埋在薄毯中,双眸闭合,一张脸睡得红扑扑的,犹如成熟的苹果引人垂涎。
他俯身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心中默道:欢迎归来,吾爱。
他没有吵她,只是安静坐在一旁看着熟睡的她。
车队渐渐离城门口越来越近,外面嘈杂的人声马嘶终于唤醒了沉睡的美人,她长长的睫毛羽翼般地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蓦然间一张俊脸直凑到眼前,她本能后缩,却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子嗓音,诱惑得彷佛可以让人怀孕――
“阿u,想我没?”
娥眉轻蹙,伸手将那张脸无情地推开,她坐了起来,声音犹带初醒后的慵懒,“到京城了?”
“嗯。”他伸手揽人入怀。
沈琪u懒得挣扎,反正也没啥用,只是将长发揽到身前把玩着,不是很想说话。
龙锦昱轻嗅着未婚妻身上的体香,不再有那萦绕不去的药味,反而透出一股幽幽的茉莉香,叫他不由勾唇而笑,是他特意让人帮她调制的沐浴花露,看来她还是喜欢的。
“你很闲吗?”
“阿u回来,我怎么都是要来接一接的。”
沈琪u将他不老实的咸猪手拍开,整整衣襟,“不看场合的吗?”
他满不在乎地笑,“这不是还没到嘛。”
沈琪u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龙锦昱也有些心思浮动,只是当城门官询问的声音响起,在对方掀开车帘看过来的时候,及时伸手将人撼到了自己怀中,不让人看到她的脸。
“看什么?”他径直迎上对方的目光,声音含冰。
城门官一看清他的脸,手一抖就放下了车帘。
车内重新封闭,他才松开了手。
沈琪u推了男人一把,“你干什么?”
他理直气壮地道:“不想别人看你。”她这副海棠春睡醒的模样,岂是外男看得的。沈琪u抿抿唇,没说话。
龙锦昱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往她唇上啄了口,轻笑,“太诱人了。”
沈琪u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惹来男人更开怀的低笑。
一行人通过查验过了城门,缓缓朝着城北方向而去。目送车队远离,城门官这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
亲娘啊,差点儿吓掉一条命。
庆王世子怎么会坐在人家沈老大人闺女的马车里?世子当时将人按在胸前挡住了脸,根本不许他看一眼,独占欲表现得淋漓尽致。
前一阵子京中风传庆王世子又订亲了,想来便是应在沈家姑娘身上了。
沈?又是沈,这庆王世子是跟沈姓女子纠缠不清了吗?上一个未婚妻是常平侯府嫡长女,而常平侯姓沈。
罢了,这与他无关,世间缘分,最是不讲道理。
车队在帽儿胡同一处宅子前停下,门上匾额上书“沈府”二字。
仆役们井然有序地开始卸车,然后将箱子一个个往大门里抬。
因为家中有管事提前回京,所以宅子早就打扫出来,然后日日维护,主人家入京直接就可以下榻。
沈琪u将长发简单束好,便想起身下车。
龙锦昱却笑着按住她,“我抱你下去。”
“你适可而止,我爹脾气可大了。”她没好气地提醒他。
龙锦昱凑过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不以为然地说:“那又如何。”
但嘴上虽这么说,他到底只是先一步下车,然后伸手扶她下车。
云鬓微散,有种慵懒之美,她抬眸看了府门一眼,门户小于侯府,但她感觉却很亲切,心情很轻松。
男人改扶为握,牵着她的手堂而皇之地迈步进门,十分不把自己当外人。
幸好沈老大人已经先行入府,眼不见为净。
“这里你很熟吗?”看某人如同回自己家一般轻车熟路,沈琪u忍不住开口问。
他避重就轻地说:“来过几次。”
绝对是美化过的措辞,沈琪u明智地没有戳穿他。
走到半路,龙锦昱一个转身捞抱,将她打横抱起,“走得太慢,还是我抱你吧。”
可沈琪u并没觉得他抱自己之后行走有多快,甚至还显得有些刻意放缓了步子。
算了,随他高兴吧。
“阿u身子怎么还是这般轻。”
无人理会。
龙锦昱倒也不介意,继绩自说自话,“容貌倒是越发长开了。”话音压低,笑中犹带几分轻浮,“甚合吾意。”
沈琪u充耳不闻,只是去看路过的院中景致。
龙锦昱在一处题字“紫苑”的院门前停步,将怀中人放了下来,“来看看新住所满不满意。”
他牵着她的手迈过门槛,清雅却花香清幽的院中景致便落在两人眼中。
花架之畔有秋千,闺中无聊时可做玩乐休憩,不过一路舟车劳顿的沈琪u没什么荡秋千的雅兴,就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双白,让人烧水,我要沐浴。”她并没避讳某人在场,反正也没啥私密可言了。
龙锦昱目中顿时流露出神往,共浴什么的,十分旖旎香艳。
但沈御史的棒打鸳鸳来得恰如其分。
一个仆人恭恭敬敬低头道:“世子,我家老爷请您去书房叙话。”
因为此番归京本就延期,故而明日沈停云便需到衙门报到,今日事情其实还是挺多的,但再忙,他都有时间盯某个素行不良的家伙,这货实在是太不知收敛了。
礼仪呢?
教养呢?果真都教他喂狗了吧。
被岳父嫌弃到极点的龙锦昱临走前犹有不甘地掐了掐未婚妻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脸,满是遗憾地说:“失之交臂啊。”老泰山真是太煞风景了。
“好走不送。”干脆俐落地放完话,沈琪u轻盈转身回房。莫名有些恃宠而骄的味道?
虽然这么想,龙锦昱眼中却满是笑意,负手走出紫苑,一身的春暖花开。哪有姑娘不娇,只看有无人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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