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站起来,独魏楚跪着。
经过魏楚身旁时,李业余光瞥了一眼。
“兰玥,在赏荷?”
沈兰玥媚眼如丝,娇嗔地说:“皇上答应陪臣妾看荷花,皇上自己倒来了。”
“朕经过这里。”
“皇上朝事繁忙,臣妾晚上炖鸡汤,皇上赏脸来臣妾宫里喝鸡汤。”
“朕晚上过去。”
沈兰玥撒娇地说;“皇上若不来,说话不算数,鸡汤臣妾就送御书房去。”
“朕记下了。”
玉宁公主看着跪在地上的魏楚,微笑着对孔兰玥说:“贞常在惹贵妃娘娘生气了?”
玉宁公主是先帝之女,李业的侄女。
沈兰玥心想,自己罚魏楚这贱人,不巧又遇到皇帝,她不想给皇上留下心胸狭隘的印象,像是刚看见魏楚,说;“贞常在你怎么还跪着,本宫就说了你几句。”
吩咐宫女,“快扶贞常在起来。”
“谢贵妃娘娘。”
景秋和孔兰玥的宫女扶魏楚站起来,魏楚跪的时候久了,腿直不起来,景秋为她揉腿。
魏楚看孔兰玥脸色难看,阻止景秋,小声说;“我没事”
李业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和玉宁公主往前走了。
孔兰玥心情不错,皇上答应晚上去她寝宫,看着魏楚说;“今日便宜你了。”
对几个人说:,“走,我们去那边看看。”
看她们走远了,魏楚撩开裙子,看膝盖青了,她挑了土地跪,土地夯实,坚硬,天气尚热,穿的单裙,薄薄的一层。
景秋心疼地抱怨说;“皇上看见,没有为主子说一句话。”
魏楚揉着膝盖,说;“指望皇上,不是太糊涂了吗?”
第73章
◎皇上翻了贞常在的牌子◎
“主子和皇上没进宫前的情分, 皇上就不能回护主子一二。”
“休要再提进宫前的情分,皇上这么多的女人,和每个女人都有情分, 帝王家情分二字最靠不住, 不是能不能, 是想不想,一个帝王,本来没多少情, 就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魏楚前世和李业在一起五年, 了解李业, 李业本性凉薄, 她傻傻地爱李业, 李业从没有许诺过给她名分, 直到死,她都是梁王的外室。
期望高, 注定失望,没有期待, 无所谓失望。
“贵妃把主子当成眼中钉, 以后少不了难为主子。”
魏楚说:“孔兰玥并不可怕,她爱憎都在明面上,会咬人的狗不叫, 上次她的宫女死了, 她能不记恨我吗?冤家宜解不宜结,和她还要解开梁子, 不然我在后宫处处被她针对, 日子也不好过, 毕竟她位高, 又统摄六宫事务,我们以后难免有求到她的地方。”
“今日多亏玉宁公主为主子说话。”
“以前我没见过玉宁公主,听说过玉宁公主。”
第一次进宫时,留宿在乾清宫,回府后谎称自己在玉宁公主的流华宫住了一晚,李业安排玉宁公主帮她隐瞒,这次玉宁公主帮她解了围,可见玉宁公主和李业的关系不错,
走进玉清宫院子,春喜在扫院子,放下扫帚,跑过来,看着她的腿问;“主子怎么了?”
魏楚说;“没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
进屋后,景秋取来药箱,魏楚坐在塌上,撩起裙子。
春喜机灵,见状即刻明白,说;“贵妃娘娘又刁难主子了?”
“贵妃娘娘刚得了势,拿咱们主子逞威风。”景秋小心地给她擦药。
上了药,魏楚放下裙子,对春喜说;“咱们势弱力微,颐华宫哪位得罪不得,要想法子和颐华宫缓和关系,颐华宫的掌事太监庆福是贵妃跟前红人,你拿银子疏通一下,求他在贵妃面前说点好话。”
景秋取了一块金子给春喜,春喜接过揣在袖子里,说;“奴才见机行事,没有不爱财的。”
二日魏楚膝盖青紫的地方消了。
魏楚和景秋去流华宫,拜谢玉宁公主。
玉宁公主听太监回禀说贞常在求见主,莞尔一笑,“请贞常在进来。”
魏楚款步行来,低身一福,“魏楚谢公主解围。”
玉宁公主站起来,让过一旁,“贞常在,本宫受不起,没帮什么忙。”
吩咐宫人,“看座”
从李业这边论,魏楚是李业的嫔妃,玉宁公主是李业的侄女,晚辈,可公主身份尊贵。
玉宁公主性情温婉,成婚一年丧夫,回到皇宫居住,皇上对她很是怜惜。
对魏楚的善意,魏楚感受得到,说;“那日在御花园若不是公主替我说话,我多吃些苦楚。”
玉宁公主狡黠地一笑,“本宫可不是冲着你,本宫冲着皇上的。”
“不管公主冲着谁,魏楚都感激公主。”
“贞常在心里也别埋怨皇上,皇上胸怀天下,不是小小的后宫,贞常在受点委屈。”
“公主生长在皇宫里,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是小事一桩,莫说我一个小小的常在受点委屈,就是贵为公主,也不能事事如意,我没埋怨皇上,皇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避免激化矛盾,平息后宫纷争,我不求皇上给我做主,主持公道,那样我的处境更加不利,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退一步海阔天空。”
“贞常在,你很会说话,会做人,难怪皇上对你…….”
玉宁公主话说了一半,没有往下说。
这玉宁公主八成是误会了,魏楚说;“公主想说,皇上对魏楚有一点不一样,可能因为我和皇上是旧识,魏楚是个平常人,胆小没什么出息,在这宫里只求活下去,别的不奢望,也不敢奢望,皇上心中有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就是好皇上。”
如果嫁人由着她自己,她不会嫁皇上,李业是好皇帝,不是好夫君。
“贞常在活得通透,这宫里的女人争宠,争权势,多少人到头来一场空。”
“公主,不是魏楚不争,争要有资本,成王败寇,倒是不枉活一世。”
玉宁公主笑了,“这倒是一句实话。”
魏楚回头,示意景秋,景秋递上一个玉绸小包袱,魏楚放在桌上打开,“这是我打的络子,公主不嫌弃就拿着玩吧。”
玉宁公主看里面打的几样络子,有配饰,扇坠,还有香囊,拿起一个双鱼络子,说;“贞常在的手太巧了。”
“没事编着玩的,公主见笑了。”
“我很喜欢,那我就收下了。”
“公主喜欢什么样式的,告诉我,一般的样式我都打得出来。”
“贞常在,本宫和你挺投缘的,以后经常走动。”
“我在宫里没什么地方可去,公主说的,我当真了。”
两人年纪相仿,话很投机。
第一次来,魏楚坐一会告辞,玉宁公主送到她到宫门口。
颐华宫
孔兰玥沐浴,梳妆打扮,左等右等皇上不来,吩咐身旁的宫女,“你去看看,皇上回后宫了吗?”
上次皇上答应来她的颐华宫,坐了片刻,便又却去了贤妃宫里,令她很没面子。
皇上答应今晚过来,她担心让那个小蹄子截胡,命宫女盯着点。
正当她等得焦急,御前大太监王宝来了,王宝是皇上跟前红人,孔兰玥平常笼络王宝,问;“王公公,皇上何时过来?”
王宝说;“贵妃娘娘,皇上今晚有事,不过颐华宫来,皇上有几句话让老奴代为转达。”
皇上口谕,孔兰玥忙站起来,恭敬地听着。
王宝正色道;“皇上操心国事,甚是辛劳,皇上希望后宫和谐,贵妃统摄六宫,日后协理皇后处理后宫事务,贵妃乃后宫之首,当胸怀大度,为众嫔妃的榜样。”
王宝传了皇上口谕,垂着眼皮又说;“贵妃娘娘,老奴有几句话,皇上念在贵妃娘娘父兄为国效力,对贵妃娘娘宠爱有加,贵妃娘娘居高位,又何必与低等嫔妃过不去,有损贤德之名,令皇上不喜,皇上让贵妃娘娘掌后宫之事,是相信贵妃娘娘,如果后宫纷争不断,令皇上操心,觉得贵妃娘娘管理后宫力不从心,贵妃娘娘是个聪明人,余下的话老奴就不说了,说的对不对的,贵妃娘娘恕老奴僭越。”
王宝抬眼,看着孔兰玥,“老奴最后还有一句要紧的话,后宫嫔妃雨露均沾,身为宫妃善妒为皇上所反感,咱家言尽于此,告辞了贵妃娘娘。”
说吧,王宝带着太监走了。
孔兰玥跌坐在塌上,咬着唇,皇上不来颐华宫,命王宝申斥,敲打她,说明皇上对她已心生不满。
王宝是皇上的心腹,他的话也是皇上的意思,父兄在前方征战立下功勋,为她所累,家族为她所累。
雨露均沾,是说自己善妒,皇上的话太重了,令孔兰玥感到深深的惶恐,皇上已经极为不满,没有当面斥责,令王宝传口谕,没有当着众妃嫔的面,已经给她留了脸面。
颐华宫掌事太监庆福觑着贵妃的脸色,说;“娘娘,奴才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有什么话说吧。”
孔兰玥泄了气,没了趾高气昂。
“娘娘几次与贞常在过不去,都被皇上看见,皇上给娘娘面子,当时没说什么,可心里不高兴,贞常在威胁不到娘娘,娘娘如今的后宫地位,整治贞常在显得娘娘气量小,得不偿失,后宫有望与娘娘平分秋色的人,乐得看娘娘出错,到时皇上真觉得娘娘管理后宫不利,命贤妃协理,分了娘娘的权……..”
孔兰玥懊恼,自己被如嫔怂恿,当时没想那么多,说;“如今怎么办?”
“贞常在平素恭谨,不是不懂事的,如若娘娘对她示好,她必然感恩戴德,一打一拉,打个巴掌给个甜枣,降服贞常在,为娘娘所用。”
“在皇上心里,认为本宫善妒又怎么挽回?”
“娘娘,现在宫里的嫔妃十个手指头数的过来,日后全国选秀,一批批的秀女入宫,娘娘嫉妒过来吗?皇上不是娘娘一个人的,娘娘度量大,把贞常在收入娘娘的阵营里,她若得宠还能听娘娘的话,对娘娘恭敬,换了别的妃嫔得宠,与娘娘分庭抗礼,对娘娘没什么好处。”
“本宫拦不住皇上接近别的女人,眼下怎样改变皇上对本宫的成见?”
“这好办,娘娘命太医去给贞常在诊脉,如无病,绿头牌放上,娘娘也不能总压着贞常在,这样做彰显娘娘大度,贤良。”
玉清宫里,景秋、添香、春喜、张福在明间里,景秋说:“主子生辰快到了,我们要好好给主子做个寿。”
魏楚说;“我们关门自己热闹一下,别惊动人了。”
“梅常在请不请?”添香问。
“梅常在当然要请。”
提前几日,张福订出来菜谱。
菜谱有松鼠桂鱼,清蒸鲈鱼,爆炒黄鳝,鲶鱼豆腐,炸泥鳅,油焖大虾,素炒茭白,油辣胡瓜,韭菜炒野鸭蛋,八宝鸭,老醋拌爽口白菜,醋溜豆芽。
魏楚看了说:“酒水喝我们新酿的桂花酒。”
“小喜子、小福子,人呢,都死哪去了?”
外面传来公鸭嗓尖利的叫声。
从窗户魏楚看见颐华宫的掌事太监庆福,带着太医院的太医过来。
春喜急忙出去,赔笑道:“庆公公,何事?”
庆福高声说;“贵妃娘娘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给贞常在诊脉。”
“公公和两位大人稍候,奴才通禀一声,我们主子准备一下。”
庆福和太医等在厅堂,西间屋里,魏楚听到二人对话。
慧贵妃为什么突然找了个太医院的太医给自己诊脉,魏楚不由警觉。
坐在床上,景秋合上纱幔,魏楚伸出手,景秋拿个小枕头垫在她的手腕下。
太医诊脉,先左手,又换了右手,对庆福说;“贞常在身体康泰。”
“有劳大人了。”
庆福走时,朝纱幔里说;“贞常在的事奴才尽心办了。”
魏楚以为春喜走了颐华宫庆福的关系,在慧贵妃面前替自己说好话,隔着幔帐说;“谢庆公公。”
吩咐:“春喜,庆公公辛苦啦,你送庆公公。”
景秋已经准备好了银子,交给春喜,春喜送庆福出来的时候,塞给了他。
晚膳后,敬事房太监呈上托盘,两排绿头牌,后宫嫔妃没人告假。
李业的眸光扫过,贞常在的绿头牌已经放上三日了
敬事房的太监看皇上伸手,翻了贞常在的牌子。
太监端下去,去玉清宫通知贞常在准备今晚侍寝。
春喜沾沾自喜,在魏楚面前邀功,“主子,庆公公还真办事,贵妃娘娘告诉敬事房把主子的绿头牌放上,皇上翻了主子的牌子。”
原来慧贵妃请太医过来给自己诊脉,走过过场。
魏楚看着春喜,恨不得踢他两脚,自己让春喜拿银子贿赂颐华宫掌事太监庆福,缓和一下关系,春喜用力过猛,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74章
◎侍寝◎
太监把侍寝的规矩, 一一教导魏楚。
魏楚被宫女们带到汤池,汤池水里撒着鲜花,热气熏蒸。
沐浴出来, 魏楚被裹着披风, 太监扛着送往乾清宫偏殿。
偏殿阔大的龙床上, 李业躺在那里,太监把魏楚放下,关了殿门。
魏楚紧紧抓住披风, 站在离龙床几步远的地方。
李业平躺着, 合着眼, 魏楚飞快地瞅一眼床尾, 李业一双脚伸出锦被, 按照祖宗
规矩, 侍寝的嫔妃要从皇上脚的方向爬上龙床。
先要解开披风,可是光着身子, 魏楚的小脑袋转着,李业闭着眼睛, 没看她, 她快速地爬上龙床,从李业脚的方向钻进被子里。
犹豫着,刚把披风解了, 突然, 李业的眼睛睁开了,魏楚的动作立刻停了, 忙把披风拢了拢, 裹住身子。
龙床的床头一盏宫灯亮着, 照着魏楚僵立着
李业促狭地看着她, 慵懒地说:“还不快上来。”
明亮的灯火下,魏楚羞于光着身子,在李业的目光注视下,爬上龙床钻进被子里。
李业眯眼,看着魏楚害羞,窘迫,长睫轻颤。
魏楚咬着唇,轻声说;“皇上能把眼睛闭上吗?”
李业唇角浮起一抹笑意,“不能”
魏楚垂眸,忍住羞涩,走到床边,偷着瞄了李业一眼,对上李业忍笑的眼睛,魏楚无法在李业恶意的注视下动作。
看着她为难,小眉头微蹙,李业不逗她了,道:“过来!”
魏楚走到床头,李业忽地坐起身,把她抱了起来,放在里侧,扯开她的披风,说:
“不是第一次了,还这样害羞?”
“灯,灯熄了。”
魏楚躺在锦被上,闭着眼睛,小声说。
绣龙凤大红锦被上,衬着白雪般的娇躯。
李业挥袖熄了宫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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