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前几天的开采,营地附近已经被开采的差不多了,反正有陈千户他们在身边,他们便往山的深处走。
听那些人说,安县的人们很少上这座山,也就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乐秧他们一路往里走,还真的收货颇丰。
“谁?”
陈千户的厉声制止让大家都下了一条,身后的护卫已经飞身上前,乐秧顺着方向望去,看到一人仓皇逃窜的背影。
那人最后还是被配合默契的护卫抓住,被逮到了他们身前,陈千户把刀抵到那人脑袋上,问:“跟着我们做什么!”
青年男子苦哈哈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就是看你们打到了很多猎物,小人想跟着看看能不能蹭蹭大人们的福气。”
乐秧在青年男子身上破烂衣衫上转了一圈,嗤笑:“别装了,现在这山里的衣服谁不是干了又被雨淋湿,湿了又干,再好的布料都硬邦邦的,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就这么松软?”
青年男子神色一僵,乐秧蹲下身说道:“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上次在瀑布那也是,说说吧。”
她申请放松,青年本还想狡辩,听见她后面那句话,下意识道:“那匹马是你的?”
“嗯哼。”乐秧应了声。
她也没能想到,在这里还能再度碰到这个奇怪的人。
在说问完那句话后,那青年男子却也不再说话,问什么都不答,就连陈千户把刀放到他脖颈处都无动于衷地闭上眼,衣服听之任之的模样。
乐秧想了想又说:“我想了想,你不是来看我的,而是想来看看安县的受灾情况吧?只不过没想到半路遇到我们。”
青年男子侧头不听,乐秧让陈千户放开他,便站在一边看着这男子慢腾腾地爬起来,男子咬咬牙便往他们来的地方跑去。
“小姐,这人有几分功夫在身上。”陈千户低声道。
身上老林里面怎么会出现这种人,乐秧想到话本子上写的,就嘟囔一句:“可能是别人说的隐世高人之类的吧。”
他们没有再深究,而是继续打猎,直到差不多时这才回去。
回来时乐秧并没有青年男子,他们把东西充公了,按照规矩自己留了些,用膳时运气跟去帮忙的孟云程也回来了,云起却端着他手上的肉汤迟迟未喝,眼神飘忽。
乐秧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不远处的地方白芷正坐在一群人外喝着今日每人都有的野菜汤,经过几日的磋磨白芷小脸不复之前白皙,有几分蜡黄之色,但看得出来她还是尽量把自己给收拾干净。
“云起,不想喝吗?”乐秧收回视线问他。
云起摇摇头:“不是……”
“小姐我想……”
“可以。”
乐秧漫不经心打断云起说话,云起先是惊喜一瞬,又放心不下地解释:“今日白姑娘累的险些晕倒,所以我想让她好好补充□□力,这样才能照顾更多病人。”
“当然,白姑娘是在做好事,多关照一下白姑娘也是应该的。”
此话说完,赵福跟孟云程的视线都落在了云起的面上,孟云起没有察觉,在得到郡主的应允之后,起身把手里的肉汤端给了白芷。
白芷自然是一番推诿不要的,云起严肃地说:“如果你再次晕倒,我是不会同意你继续来帮忙的。”
说完把东西放下就折返,白芷端起那玩肉汤,身旁的妇人眼瞅着她手里的汤:“姑娘,你要是不喝,就给我吧,我小孩儿还饿着哩。”
白芷看向妇人身后流着鼻涕,直勾勾盯着她肉汤的小男孩儿,板着脸说:“不行,这是公子给我的。”
妇人讨要不成,骂骂咧咧几句,又讨好地说:“我看那俊俏公子多半是对你有意思,下次他再给你,你再帮我儿子要一碗。”
那一行人一看都非富即贵,就连每日都能打到许多动物,吃得比他们好。
白芷含糊一声应了,往救命恩公那里看,却看到一双冰冷暗含警告的双眸,白芷心头一跳,急忙错开视线。
用完膳后,有好消息传来,山脚下的水退了些,一些县里的建筑物也露出了水面,阳光穿破云层打在水面上盛放五彩斑斓的光,人们看着一弯彩虹挂在天边,都喜极而泣。
太阳出来了,洪水要停了。
大家面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是对未来的向往,但一想到因为一场洪水失去的家人朋友,有人面色又灰败起来。
此人乐秧却在人群中看到一名意外的人,那青年似乎想要靠近她,但被陈千户给拦了下来。
“你能跟我来吗?”
乐秧一挑眉:“我为何要自投罗网?”
“不是,你相信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不用走太远的。”
那人没有骗他,他说的地方果然在不远处,那里面有十几袋土豆,青年说:“这都是我家的存粮,你们拿回去分了吧。”
“你家住山上?”
青年没有回答她,乐秧让身后的人把土豆给搬走,那青年就又不见了。
回到营地之前,陈千户还不忘把土豆在地上滚两圈,全部搬回去时,对韩昌说的是偶然间找到一个山洞,里面有些土豆,应该哪户人家在这里藏的。
韩昌也不疑有他,这些单看很多,但山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呢,根本不够塞牙缝的,但有总比没有好,还好洪水在一点点退去。
又过了两日,洪水退了大半,他们能看到更多的建筑物了。
“那是什么?”
“好像是船!”
“是船,有船来救我们了!”
有眼尖的人率先发现水面出现的船只,欢欣鼓舞起来。
确实是上面派人来救援了,只不过这里的人太多,用这种小船根本载不完,反正现在洪水都要退了,他们就带了药材吃食过来,然后载走受伤严重必需医治的人。
有一队完全不属于救援队伍的人径直上了山,直接找上她,那领队的在看到她安然无恙后,同韩昌一样明显松口气。
乐秧不认识他,却认识他腰间那把属于禁军的刀。
“小姐,您舅舅派属下来接您,让您受惊了。”
他想要把他们给带走,但乐秧看着身后的安县的百姓,还是拒绝了,那人没有勉强他,只是派了一人随着出去的船只出去报平安,然后带队跟在她身后。
至少郡主找到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了粮食,解决了目前为止最大的危机,又过了好几天,洪水终于完全退下,在得到府衙的人确切的探查,是悬口河的水量已经正常,不会再涨洪水后,人们终于互相搀扶着下了山。
看着被洪水毁坏带劲的家园,终于有人忍不住放声痛哭。
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成了这个样子,谁人心里不悲凉。
江州和其它几个县救援来的很快,水患过后必定有疫病,他们这些人迅速被拉去安全的地方,让府衙的人去清理那些没有能及时跑出来被淹死的人和动物。
这些尸体在洪水中泡了好些天,加上并不凉爽的环境,这些尸身早就腐烂。
安县的重建工作只能等他们清理完毕才能开始了。
安县的人被安置在距离他们最近,没有被洪水波及到的隔壁县,幸存的人徒步过去也需要一天,而乐秧下山后,意外的见到了抚州邓有闲派来接她的人。
邓有闲派来的人说,郡主在安县遭遇决堤一事已经快马加鞭通知到上面,他也猜到原因,怕江州的人对她不利,于是抢先一步来接她。
乐秧闻言也感叹了下邓有闲的鸡贼。
安县经过如此大的水患,江州上下的官员都会被抄家的,如果她一下山就出现了意外,也不知江州上下官员全族有几个脑袋可以掉。邓有闲这一举无非就是在向她示好罢了。
打发掉邓有闲的人,乐秧就要回江州,因为前来接她的禁军又接到一个消息——舅舅力排众议,只要找到她,就让她全权督察江州内务,已经让孟御史点了几个信得过的官员来协助她。
她要走,但云起却不想走。
“这里有太多人生病,就算去了隔壁县那也忙不过来,”云起虽然口上说着,但眼里还是流露出不舍,“小姐,我不能逃走。”
乐秧站在马车前,看了眼站在云起身后的白芷,冷然问道:“即使其他地方都派了支援过去,你也要去?”
云起有些不敢看她,紧紧捏着衣角,乐秧说:“那好,我忙完后让人来接你。”说完转身毫不留恋地上了马车。
孟云程站在一边一声不吭。他心情有些复杂,他已经看出来郡主有了明显生气的意思,但哥哥却一心想去救死扶伤。
两人的想法都没有错,所以他选择了闭嘴。
只是看着马车远去的身影,孟云程敏感地察觉到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第61章
他们快马加鞭地回到江州,到达江州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城门口等着他们了。
与第一次只有姚文清一人不同,江州几乎是叫的上号的官员都到场,陆一平也在。
‘“恭迎郡主——”
现在她要全权督察此事,也就不用在外人跟前隐瞒身份了,乐秧撩开布帘免了他们的礼,看见几位最近在最前方却不认识的官员,应当就是启元帝派下来的人了。
他们进了江州府,几个原本趾高气扬的江州官员刺客如鹌鹑一般缩在末尾,神情比奋战在堤坝的陆一平还要憔悴。
乐秧被几位大人给请到主位上坐着,她刚要沉声说正事儿,就有从彧都来的周大人站起身,小心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叶檀木盒子。
“郡主,这是陛下给您的信。”
周大人此话一出口,落座下的人又纷纷站起身,等到她接过后才又重新落座。
打开木盒子,乐秧从里面拿出信纸慢慢展开。启元帝的字自然是好看的,苍劲游龙,力透纸背,如果忽略掉内容的话。
“秧秧,一别几月,宫中尽是宵小,舅舅孑然无依甚是畏之,望归。”
她神情肃穆,看完后又按照折痕复原放回木盒子中,几位大人互通眼神,周大人小心问道:“郡主,可是陛下有何新的指示?”
乐秧把木盒子递给赵福小心收起来,闻言淡然说道:“无事,舅舅只是关心了我一番。”
周大人:“郡主此番遇险,陛下为之大动肝火,所幸郡主无事的消息传回彧都,陛下才放下心来。”
如此盛宠,绝无仅有。
乐秧自然是矜持地回道:“舅舅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我自然也就关照了点。”
在场都是人精,自然都是跟着符合,大赞启元帝当世明君,眼看着目的逐渐跑歪,乐秧及时扭转:“好了,别忘了各位此行目的,别耽误了正事儿。”
周大人谄媚的笑容一收,目如铜铃地扫向江州那几位姚姓官员:“安县水库决堤一事,你们怎么看?”
噗通一声,包括陆一平在内,江州所有官员都跪在了地上。
安县事出以后,他们就知大祸临头,救援的同时向族中写信求救,但事到如今,族里仍旧未传出消息,自知这是被放弃了。
此刻面对质问更是大气不敢出,姚文清颤颤巍巍道:“大人,下官不知啊!”
“下官也是。”
“下官也不知。”
……
除了陆一平,其余人皆说不知。
乐秧点了陆一平问道:“陆知州,你知不知啊?”
陆一平跪得笔直,迎着她的回话道:“下官知道。”
“哦?”乐秧换了副神情,“那就说说看。”
随即陆一平就在姚文清等人震惊的目光下,缓缓说着这些年来他们的所作所为。
姚文清身为江州通判,每年克扣下大量用于修缮堤坝水库等各种费用,其中安县县令韩昌没有背景,所以安县被克扣的最多,其余几名官员加上被调走的一位,更是不遑多让。
由于实在是罄竹难书,中途阿福还在她的示意下递给陆一平一杯爱,润润嗓子。
“陆一平,你纯属污蔑。”姚文清暴怒,几个议论过她的人生气到面部鼓胀,恨不得上前撕咬陆一平。
“你就是因为我们为难过你,所以你才这般污蔑我们!”
周大人拍桌而起:“来人啊,把他们暂时看管起来,至于证据,我们会找到的。”
姚文清道:“我们还没有被定罪,你们没有资格关押我们!”
“对,我们可是卢西姚氏的人,你姓周的敢得罪姚氏吗?”
周大人一生自诩刚正不阿,从不屑于狐假虎威,立刻正义凌然道:“本官乃陛下钦点,怎么,你们卢西姚氏还能得罪陛下不成?”
他们一愣,怎么也说不出这个手握兵权的皇帝会惧怕没落的姚氏。他们为虎作伥太久了,不肯睁眼看看世界,现在才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时代变了。
乐秧不欲看他们多说,于是站起身来:“你说的对,周大人只是来协助本郡主调查江州的,他没有这个资格,我有,来人,把他们给本郡主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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