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原原本本的把一切说了出来,一点私活不带,却一字一句都好像鞭子一样凌迟着王翠花,周围所有人看着王翠花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幸灾乐祸、看好戏和极致的愤怒。
愤怒的是大房一家。
刘胜子一口牙咬的咯吱响,死死的盯着还有些不服气和莫名心虚的王翠花。之前刘杏儿找到沈家抢自家桃儿的婚事,自己看在兄弟感情的份上压了下来,现在,她王翠花居然还要因为没证实的事打自己儿子!?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在这里乱搞的那对不要脸男女真的跟刘杏儿有关,他一定活撕了王翠花!
“老二!”刘胜子转头看向弟弟刘昌子,低吼出声。“你怎么想?包庇你婆娘闺女,还是跟当哥的一起,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刘昌子性子莽,素来听自己大哥的,但老婆孩子他也还是心疼。想了想,想起最近越发不对劲的女儿,和这个搅家精程度不亚于隔壁被休弃的李氏的王翠花,刘昌子闭了闭眼。
“哥,查吧,我累了,这婆娘,我也管不住了。
杏儿一向跟她娘亲,要是这丫头真的做出了对不起祖宗的事,就让她们娘俩一起走吧。”
“刘昌子!你说什么呢!”王翠花疯了似的冲上来狠狠捶打刘昌子,很快又被人拉走,连踢带踹:“老娘给你生了两儿两女你就这么对我?刘杏儿也是你闺女!更何况现在什么都不清楚你就这么狠心?你还是个男人吗?你就是大房的一条狗!”
刘昌子奋起一脚,把王翠花踹出好几步远,倒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是给你留最后的颜面。别逼我……”
“哎!那边有人跑出来了!快抓住他!”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刘昌子的话。
众人本能看去,月色下,一个弓着身还光着上半身的身影奋力向后山跑去,几个年轻人追上去几步就把人按倒在地,将人制服后送到众人面前。
刘胜子拉着男人的头发往后一扯,一张猥琐还有些显老的脸露了出来。
“王老二?”
这个人在李家庄也算是出名了,他不是难民安置在本地的,本身就是本地人。母亲是个寡妇,改嫁后把儿子留在婆家。
王家二老去世后,王老二才十五岁,跟着一些混子混在一起,还学会了赌博,把家里比较值钱的都当了换钱去赌,没钱就看别人赌,或是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填饱自己肚子之余再换点钱继续赌,导致如今快五十的人了还没有个女人愿意嫁他,平日里就只会惦记着周边几个村里寡居的小寡妇。
曾经,刘桃儿也是他想下手的目标之一,只是刘家全天有人,刘桃儿也少出门,出门必跟着别人一起走,根本找不到下手的目标,跟沈家定亲后王老二害怕沈烈在周边村子“兄弟”中的威名,更加不敢对刘桃儿下手,就得放弃。
而这时,麦秸垛里躲着瑟瑟发抖的女人也被拉了出来,几个跟着自家男人出来的女人上前给人身上裹了一层外套和稻草,这才勉强能见人。
果然是刘杏儿。
“王老二!”刘杏儿再不济也是自己的闺女,见她现在这样,刘昌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头打向王老二,把人打的嗷嗷直叫。
“我冤枉啊!是你闺女自己找我来的。
还不止我一个,还找了几个年轻点的乞丐,说是给我们一人五十文,让我们跟她睡一觉,谁能让她怀孕,就再给一百文的。”
王老二被打的鼻青脸肿,鼻涕眼泪混成一片,嗷嗷的叫道。
“你胡说!分明是你干坏事毁人家黄花闺女!”王翠花可不想好端端的彩礼就这么灰飞烟灭,反口咬上王老二,一心要将他盯上QJ良家女子的罪名,这样刘杏儿还可以送去尼姑庵住几年,过几年出来还一样嫁人,了不起当寡妇嫁,嫁的远些,一样收一笔钱来。
但如果像王老二说的那样,王翠花不敢想象,不说刘家不能容下这么寡鲜廉耻的女儿,估计自己也得吃挂落。
谁让之前自己和这死丫头一起算计过大房和沈家的婚事呢。
几个好奇的妇人掀开乱七八糟的麦秸垛往里一看,里面女子的衣服随意的丢弃在一边,肚兜还挂在王老二的腰带上,金黄的稻草上湿漉漉一大片的水渍与白色粘液,混合着咸腥和汗臭的味道,气味极为混杂,倒是像极了王老二所说,刘家那丫头找了不止一个人。
在场的女人都是已婚多年,“身经百战”的类型,打眼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王老二一个老男人能弄出来的分量。几人互相看一眼,看向已经“昏迷”,浑身青紫的刘杏儿眼神都透着怪异。
真看不出来,这小丫头身子骨挺好,玩的挺花啊,也不怕整坏了。
事是刘家内部家事,刘长齐还是不希望这么丢脸的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只能让两兄弟先把人都带回去,关在柴房里等候发落。
众人一边带着或是幸灾乐祸或是不解的情绪离开,对刘杏儿与王老二之间的“风流韵事”议论纷纷,也得各回各家休息去。谁也没注意到,等人走光,一个最小的不起眼的麦秸垛里,一个小小的身影钻了出来,看着刘家离开的背影,嘴角带着冰冷的冷笑。
顺着小路走到林子边缘,沈锦把身上破旧的“乞丐装”撕了,一把火烧掉毁灭痕迹,把自己涂满泥灰的小脸洗干净,头发重新整理好,换上自己藏起来的衣服,又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清水镇没有守门的卫兵,沈锦趁着夜色回了熟悉的小院,找到二哥沈烈,叫二哥按照自己的安排来去毁掉所有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线索,并打探刘家那边的消息。
才两天,二哥就把消息送了回来。王老二一口咬定就是刘杏儿勾引自己,连带着好几个乞丐和混子,连续半个月,每天在这里“幽会”,一天一个轮流,以确保怀孕。
但是王老二并不认识那些人,也没见过,说不清楚有哪些人,为了“证明清白”,王老二拿出了刘杏儿先给的五十文钱,那包钱的红布上一角用红色丝线打了个花结做扣,刚好是王翠花自己攒私房钱用的。
王翠花发现女儿偷了自己的钱去偷男人,气的把人从床上捞起来暴打一顿,险些把人打死。争执中,从刘杏儿的床脚褥子下掉出一只破破烂烂的娃娃,头上贴着写了字的纸条,身上被剪刀和绣花针戳的乱七八糟,看着格外渗人。
而那张纸上,写的是她的大房堂姐,刘桃儿的名字与生辰八字。
人证物证齐全,可不就是刘杏儿嫉妒刘桃儿嫁得好,疯魔的想怀了孕给沈恪下套,借着肚子嫁进沈家挤掉刘桃儿吗。大房两口子这下气的不轻,手里拿着证据,强烈要求爹娘把刘杏儿赶出刘家。
王翠花也以无德之名被休弃,牛头和大妹都是爷奶带大,跟娘不亲,又气亲娘和小妹脑残,带累大妹的名声,只站在一旁看着。牛蛋被亲娘惯坏了,是个窝里横,见爹发怒了直接缩回自己房里,连为母亲求情都不敢。
刘昌子悔恨没有教好儿女,管好婆娘,跪在爹娘哥嫂面前痛苦悔改检讨,转身为牛蛋找了个厉害的妻子管教他,把牛头带在身边,只求能把牛头带出来顶门立户,也算没有辜负爹娘教诲了。
至于刘杏儿,许是知道自己继续留在刘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嫁进沈家享福了,索性趁着被赶走的前一天夜里潜入老太太房里偷走了藏起来的十五两积蓄,并且往院墙点了一把火,趁乱逃走。
好在被发现的早,村民紧急帮着灭了火,除了边缘的院墙和柴房与小菜园被烧没了,就只剩二房这边牛蛋的房间被烧没了半边,只能去跟他爹一个房间暂住,倒是没有一人受伤。
刘家一族有全村唯一的一个童生,刘家女儿也大多嫁得好,威信还是很足,除了要面对几个不对付的对头,例如李家的讥讽嘲笑,其余都还能过得去。
沈恪得知妻子娘家遭了火灾,连忙带着妻子回了李家庄,并支援了十两银子给妻子娘家重新修房子,弄得刘家上下越发不知该如何面对姑爷,对沈恪夫妻越发和善。
刘杏儿逃的太突然,出手也太狠辣果决,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连沈烈找来监视的人也没看到,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权当人已经葬身火海。
小兄弟俩出了一口心头恶气,心情越发愉悦也不敢声张,连父母兄弟都不敢说,只能小哥俩自己偷偷乐。
沈烈得了弟弟费心思配置的药水,药田里收成也是蒸蒸日上。再由岳父那边牵线,今年的药材又卖了个好价钱,还签了个长期订单,终于算是步入赚钱的正轨了。
虽说刘杏儿这样心狠手辣还够果决的女子逃脱的确算是一根心头刺,但此刻的沈锦已经没心思再管她了。
又一年院试开始!
第35章
◎院试◎
院试依旧在府城举办,六月间天气正好,前一天刚下过一场雨,浇灭了刚升腾起的暑气,空气凉爽却不至于着凉,沈锦运气也好没分配到臭号,第一天考的极为顺利。
但是第二天就不行了。为了防止有人联合舞弊,院试三天都是要分别抽号,根本没人能确定自己周围能坐谁。这也导致了,沈锦第二天运气不怎么好的分到了臭号的周围,尤其下午,热气一升腾,好几个坐在茅房周围的“臭生”都吐了个人事不知。
沈锦这辈子也是被长辈捧在手心,还有下人精心伺候的“少爷”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好在前世就算直面便便和破损大肠的情况也不是没遇到过,只是臭了些,倒也还能忍。
考完回家他就把自己关房里泡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澡,还加了二哥送的香料,才感觉自己身上味道消失了。
差点嗅觉都失灵了。
第三天还好,不是臭号,也不是位置最好的那几个,头顶的屋瓦有破损,隐约能看到天上逐渐阴沉的乌云。
沈锦写字快,第三天又主要是考帖经经义和作诗,总算在下雨前答完全部题目。古代科举没有提前交卷离场的说法,沈锦也不想引起其他考生的敌意,索性把需要上交的答案和稿纸都卷成筒状放在自己的书箱上用木板挡住防止淋湿,头顶用雨布遮盖,加上雨伞,虽然显得逼恻了些,好歹没有淋湿着凉的风险。
现如今沈锦也算是功成名就,沈青怕自己的身份让人指摘儿子,说他出身商户,名声上不好听,就去找主家申请了退休,把自己的人脉交给了大儿子沈恪。
沈恪如今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商队头目,人稳重,还是做生意的好手,手段多,但是个安分的生意人,对外从不随意树敌。
和记仇还能下狠手断人后路的两个弟弟完全不一样。唯独三兄弟都想着家人,愿意为家里奉献的心思,是一样的。
沈恪不拘泥三教九流,只要性子合拍都能玩得来,所以沈恪在外人面极广,商队所过之处就算山贼都会给他一点薄面。主家也看重,成了婚就被委以重任,出去带队去了。
所以,这几天接沈锦回家的,是大牛,和已经赋闲在家当田舍翁的沈青。
沈锦的话本如今已经第二本高峰期已经快要过去了,第三本也交给了宋掌柜,每月收入逐渐稳定,一个月总能收个四五百两。为了名声好听,也因为堵乡下亲爷奶的嘴,沈锦自掏腰包,以爹娘的名义给那头送了十亩良田,又买了十亩献给族里作为族田,为族里下一代孩子的教育添砖加瓦。
这么一手出来,原本还嫉妒的想要找事要好处的那头叔伯在族人压力下也不得不闭了嘴,乖乖拿了田契把这页翻过去,不然唾沫星子都能把这一家给活埋了。
现如今十亩良田可不是小数目了,相当于一家子全年的口粮。那头本身日子过得就还不错,只是生的儿子多,做不到兄弟家这样供孩子读书的同时还顿顿有肉和细粮吃。
沈青那些嫡亲的兄弟看到原本过继了应该小心翼翼讨生活的小兄弟如今成了老太爷,可不嫉妒?能不想着挖好处?
一亩良田如今市价二十两,十亩就是二百两,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大一笔钱。这么多钱给了你,要付出的只是忘了沈青一家与自家的血亲关系,当普通亲戚走动而已,不然连这点都得不到。
沈氏族人不是没有聪明人,自然听懂了题外话,跟那头暗暗提示几次,不听话就再让人吃上几次亏,沈青这边也不出手相助,那头自己就乖乖蔫儿了下去,过自己的日子去,彻底不敢想扒着兄弟吸血的事了。
其实,按沈锦的想法,族谱上自己这一支已经过继到爷爷沈源这一脉,跟原本的爷爷那一支就不是一家了,如果那边想挑事,刚好当机立断跟那边切断关系。
就和当初自己功成名就成了省内最年轻的主任医师,原本不待见自己的父母带着后来生的儿女跑来拉关系时自己做的那样。
他有把握在断绝关系时,还能占据正理,不让自家惹上一身骚。
至于族里,哪个能带给他们更多好处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自己会乖乖站队的。
但沈青过继的时候已经三岁,也记事了。他舍不得年迈的爹娘被哥嫂欺负,也怀念小时候跟哥哥们一起玩,被抱着到处飞跑的时光。看在老爹的份上,沈锦难得为了外人大出血一次,也仅此一次,如果那头不识好歹把自家当肥羊,自己还有的是手段玩他们。
成功考完,沈锦白着一张脸在家养了两天才算恢复元气,吐得太厉害了,有点伤底子。这还得亏着沈锦从小养的不错,身体好,据说有个一样住臭号附近的考生,还是成年人,硬是被臭的上吐下泻,考试也没考好,出来时抱着考场门口的石柱哭了个天昏地暗,生生把自己哭晕过去才算完,第三天也没来,据说是病倒了。
可是给府城百姓添了不少话题。
如今十四的大牛人如其名,体格壮的跟牛犊似的,不像书童,反而像长工,加上皮肤黝黑,笑起来显得牙齿特白,看起来傻乎乎的憨厚,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了警惕。
人看着傻,但实际很聪明的。如今大牛已经顺利认识了全了字,偶尔还能背上几句之乎者也,靠着自家少爷的颜面,在府学还学了搭弓射箭。加上身板实在壮,一般人都挤不过他,如今已经取代了沈青,成了去榜单前抄写榜单的绝佳人选。
嗯,已经直奔五十的沈青因为年轻时吃苦够多,身子骨不大好,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现在在家里地位跟沈源差不多,都是需要细养着的。沈锦为爷奶爹娘都配上了丫鬟小厮伺候,每月还会请大夫给全家人把平安脉,一切标准对标大户人家的主子,细致的让陈氏一度以为,自己多生了个闺女。
这也成了沈锦在家唯一被人能拿来取笑的点,也是两个嫂子最为羡慕婆婆的地方。
“中了!中了!少爷!少爷中了第二名!”
等得焦急的沈家人听到大牛难得莽撞高呼的声音,激动的险些跳起来。沈源更是热泪盈眶,他没有辜负爹娘当初的培养,沈家后继有人了,而且还会更好!
……
自家孩子十岁得中廪生秀才,这件事放在任何家庭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事,府城里沈家认识的不多,都打算回清水镇再摆个三天流水席,还让两个媳妇回头把娘家人也找来吃席凑个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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