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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听她要去路易斯维尔, 艾伦也吵着要跟她去。
“你不是要写作业？”伊莎贝拉挑眉看他。
“我没去过路易斯维尔。”他理直气壮。
艾伦自然不是对路易斯维尔有兴趣，他是对那个盖茨比有兴趣。
“带上你的礼服, 晚上有一场除夕舞会。”伊莎贝拉说。
这场除夕舞会是一场公共舞会，在路易斯维尔的大会堂举行。公共舞会只有在节日或者有什么大活动的时候才会举办，地点通常在大型的俱乐部、大会堂或者酒店宴会厅，由当地最有声望的一家人主办。
去年是伍德家, 今年是费尔家。
相比私人舞会，伊莎贝拉更喜欢这种公共舞会。因为门坎较低, 只要付入场费就可以进去，可想而知来的人会有很多都是中产人士甚至是平民，更像是一个大型派对, 比规规矩矩的私人舞会有趣多了。
伊莎贝拉一向喜欢派对。
一听有舞会, 艾伦的双眼立即警惕地瞇起来?——看吧, 果然是要跟盖茨比幽会！
为免自家姐姐要献身给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满脸雀斑、戴着一副镜片超厚的眼镜、说话有乡音还龇牙的牛仔，他一定要阻止两人发展！
……
虽然伊莎贝拉天天说艾伦丑，但当他穿着灰色的天鹅绒西装出现在眼前时，也不得不说还真的挺风度翩翩的。
只不过这礼服是年初找裁缝定制的，这一年里艾伦长高了不少，手脚处明显短了一截，伊莎贝拉看尚有些时间便叫他脱下来，当场把礼服的袖子和裤脚放长。
这对高颜值的布朗特姐弟进场的时候，轻松赢得全场的目光。
少女一袭希腊风的渐变纱裙，头戴金色发冠，挽着少年的手臂，美得不可方物。
见到旁边那些小子都看呆了，艾伦高兴又担心，今晚伊莎贝拉身边肯定会有很多狂蜂浪蝶涌来，他得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她身边，别让任何一个小子得逞。
“那个女孩是谁？”
“不知道呢，是谁家的大小姐吧？”
“我想请她跳舞……”
艾伦捕捉到人群里传来的窃窃私语，立即怒视过去——看看看，看什么看！又不照照镜子看自己长什么鸟样，也敢打他姐姐的主意！
原先说话的人马上噤声，一脸迷茫，不明白为什么女神的男伴要这样瞪他。
“伊莎贝拉！”有人在叫她，是黛西，她身边还有乔丹。
美国人对社交的规矩不如英国人严谨，还没有进社交界的乔丹理应是不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但除夕一年只有一次，而且公共舞会人很多，越矩一次也没什么。
伊莎贝拉带着艾伦过去，在两位小姐的好奇目光下介绍道：“这是我的弟弟艾伦。”又向艾伦介绍两位女生。
“费尔小姐，贝克小姐。”艾伦点头致意。
原来这位就是伊莎贝拉说的黄金女孩，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穿白色长裙的黛西。
——很漂亮，就是跟伊莎贝拉比差了点。
“你好。”黛西笑瞇瞇道，“我就说是弟弟，跟伊莎贝拉根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女士面前，伊莎贝拉就不损自家弟弟了，嘴边那句“明明我就比他好看多”被咽回去。
艾伦和乔丹同年，两人已经走到一起聊着年轻人的话题了，黛西则凑到伊莎贝拉旁边。
“道奇太太有找希莱尔先生定制衣服吗？她是我姑妈，我向她推荐了希莱尔先生呢。”
伊莎贝拉了然道：“原来是你，我就说道奇太太是怎么知道他的。”
“嘿嘿，那你说希莱尔先生会给我介绍费吗？”女孩狡黠的眨着眼睛。
伊莎贝拉知道她在开玩笑，配合道：“下次光顾给你打个折扣，满意了吧？”
忙碌的黛西很快就被其他人叫走了，伊莎贝拉让艾伦去拿两杯饮料过来，艾伦不太放心的看她一眼才转身而去。
乔丹问：“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最近有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虽然最后可能落得一场空。”伊莎贝拉的目光追逐着舞池里一对对投入地跳舞的舞伴，“但要是能落成，你会从报纸上得到消息。”
乔丹没问是什么，她喜欢保持神秘感：“我羡慕你，可以以自己的兴趣作为职业，不是很多人能做到。”
她轻笑：“的确不是很多人，而我旁边就有一个。”
乔丹忍不住嘴角上扬，跟她分享：“我明年要开始打比赛了。”
“能帮我签个名吗？未来的体育明星？”
女孩笑着撞了摧她的手臂。
伊莎贝拉感叹：“不过可惜了，我不瞒你，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让你当我的模特儿。”
“模特儿？你是说像发布会上的那些女生吗？”
“不完全是，那些是走秀模特儿，我想你当平面模特儿，专门拍照的。”
乔丹想了片刻，觉得这是一个新鲜的体验：“没什么不可的，只要我有空。”
当艾伦拿着两杯无酒精饮品回来时，眼角瞥见有一群身穿军服的男人进来。
——一群军官！盖茨比肯定就在当中，哪一个才是他？！
带头的那个太一表人才了，pass，旁边那个太正常，也pass……
盖茨比在人群里一眼便看见伊莎贝拉，讶异之余又有点高兴，迈步向她走去。
伊莎贝拉也见到他，举着杯子迎上去，似笑非笑道：“我就有预感会在这里见到你——每次来路易斯维尔都能遇见你，你这是在跟踪我吗，盖茨比先生？”
……他是盖茨比？？艾伦实在没想到会是最一表人才的那个。
身高超过一米八，皮肤黝黑但是不见一颗雀斑，不戴眼镜（眼睛还很深邃），话说没有乡音，牙齿也整齐得很……
这些特征通通可以被归纳为一个形容词——英俊。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他姐姐的审美！
艾伦一直以来的价值观遭受到冲击。
经过数次的交锋后，盖茨比已经开始习惯伊莎贝拉的揶揄，脸皮厚了点，还会顺着她的话开玩笑，互损起来：“毕竟我有义务监察一名间谍。”
又忍不住看她几眼，由衷的说：“你今天很漂亮。”
他的称赞让人听得很舒服，不是那种带有目的性或者奉承的称赞，而是单纯的对一件美好事情的赞扬。
然而在艾伦耳中听起来却变了味。
这分明是在调情！还开了个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懂的玩笑！
哪怕盖茨比不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七、满脸雀斑、戴着一副镜片超厚的眼镜、说话有乡音还龇牙的牛仔，艾伦对他的警觉性丝毫没有降低。
——你看他这张脸，还想一边勾伊莎贝拉、一边搭上费尔小姐，肯定是个花花公子！
说不定还是个一穷二白的花花公子，专门骗女人的钱！
于是他整晚不断的想办法去分开他们。
艾伦凑上去问伊莎贝拉有没有想吃的，她以为艾伦要给她拿，就说自己想吃一点水果，谁知道这小子取过她手里的杯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帮你保管杯子，你可以去拿水果了。”
伊莎贝拉：“……”
她拿完水果，回来见到盖茨比和自家弟弟在那边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莫名感到有点好笑，过去跟盖茨比延续刚刚的话题。
然后艾伦又凑上来：“我衣服好像断线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伊莎贝拉只好无奈的留下一句“失陪”，跟艾伦去人少的地方检查他的礼服。
检查完了，她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他：“你的衣服不是好好的吗？哪里断线了？”
艾伦面不改色：“是吗？可能看错了。”
伊莎贝拉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小子就是故意给她找事情，不想再理会便自行回去，结果艾伦又跟着她。
她额角一抽，忍无可忍的道：“去请一个女孩跳舞，谁都好，别跟着我。”
艾伦也意识自己可能过火了，以免被伊莎贝拉察觉到他的意图，他最好回避一段时间。
他一落单，几个打扮用心的女孩子就靠了过来，向他搭话。
艾伦心不在焉的回着话，眼睛一直在关注伊莎贝拉那边。忽然，他看见盖茨比向她伸手，作状要邀舞。
“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少年跑没影了，留下几个面面相觑的女生。
“不知道你——”
艾伦一个箭步上前，横在两人中间，抢先道：“Shall we?”
第N次被打断的盖茨比：“……”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第33章
◎蜻蜓点水。◎
看着挡在面前的艾伦, 伊莎贝拉的眼皮不断在跳。
——这小子存心给她找不快是吧？！
伊莎贝拉不怒反笑，笑得极灿烂：“好啊。”
然后搭上艾伦的手心。
少年总觉得她的笑容有点可怕，随即又认为自己想多了, 姐姐一向温柔，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最后都会原谅他。
盖茨比眼睁睁的看着少年牵走了伊莎贝拉, 心情颇为复杂。
……怎么伊莎贝拉的弟弟好像不太喜欢他？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两姐弟走到舞池中央, 跳起了华尔兹。
艾伦本还想劝劝伊莎贝拉, 叫她别被盖茨比的皮相骗了, 倏然脸色一僵。
“不好意思，太久没跳舞，生疏了。”伊莎贝拉毫无歉意地说。
接着又踩了一脚。
艾伦：“……”
一支舞下来, 他不知被伊莎贝拉踩了多少脚，连皮鞋都变形了。
他再看不出伊莎贝拉在警告他, 他就是傻子。
少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在一曲结束后转身离开, 想拦又不敢拦。
今天的艾伦依然想问天：我温柔善良的姐姐呢？！
因为穿的高跟鞋不太合脚，跳完一支舞后伊莎贝拉感到脚跟被磨得有点痛, 拿了一杯鸡尾酒就想找个安静的位子坐下。
穿过人群的时候，却看见盖茨比在跟一个有点眼熟的女生交谈。
好像是……尤妮丝·格雷？
尤妮丝看这个军官生得俊朗，上前搭话，并暗示对方邀舞。但是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目光频繁投向舞池，不知道在看什么。
当伊莎贝拉跟尤妮丝·格雷碰上, 双方都愣了愣，明显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尤妮丝立即变脸。
伊莎贝拉身上的裙子她在杂志上见过，是希莱尔设计的, 这个设计师近日在路易斯维尔很红, 上流女士们都争着要找他定制礼服, 他的发布会也只有上流社会的贵妇名媛被邀请，可偏偏伊莎贝拉靠关系占了一席位，尤妮丝不眼红就怪了。
伊莎贝拉笑容淡淡的说：“格雷小姐，怎么这么闲跑来路易斯维尔跨年？”
尤妮丝冷哼：“你不也是吗？”
“我有工作在身。”
尤妮丝注意到自从伊莎贝拉走过来，她旁边的军官的视线便一直黏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她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在黛西·费尔的舞会上跟伊莎贝拉跳舞的军官！
她跟这军官聊了那么久，频频暗示对方邀舞，对方却一直无动于衷，可是在那天他却主动上前请伊莎贝拉跳舞。
尤妮丝怎么看伊莎贝拉怎么可恨，故意在众人面前用尖锐的声音说：“你的裙子是希莱尔先生设计的吧？我听说他的礼服都不便宜，布朗特家并没有这个闲钱吧，难道传闻是真的？你被他包养了？”
“谁是希莱尔？！”
“什么希莱尔？”
想对伊莎贝拉道歉的艾伦找过来就听见尤妮丝的话，跟盖茨比异口同声说道。
伊莎贝拉：“……”
盖茨比不看时尚杂志，自然不知道希莱尔是谁。而伊莎贝拉也没有跟艾伦说过希莱尔的事情，他只知道她有个工作室。
尤妮丝见伊莎贝拉的弟弟和军官都面露错愕，心里产生了一丝在众人面前揭开她真面目的快感。
她得意的嘲讽道：“怎么，我说得对吗？还是你想解释一下你身上的裙子是怎样来的？”
“第一，希莱尔先生是我老板。”伊莎贝拉并没有预她所料般露出一点慌张，而是平静的说，“第二，我建议你把闲言闲语当真之前可以先动动脑子。”
艾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肯定站在自已姐姐那边，表情和声音都冷下来：“格雷小姐，你知道这是诽谤吗？”
盖茨比也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尤妮丝。
尤妮丝见没人相信她，表情很难看，一怒之下举起酒杯就要泼向伊莎贝拉。
然而在泼出去之前，手腕先被人抓住，酒水溅出滴在地板上。
军官表情冷峻，手掌稍微用力就让尤妮丝脸色熬白。
他的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请注意你的行为，小姐。”
尤妮丝似乎被吓到了，挣脱开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谢谢你。”伊莎贝拉对盖茨比说，然后转向欲言又止的艾伦，“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我想去休息，失陪了绅士们。”
艾伦想说我陪你去，但伸出的手又放下来，看向盖茨比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敌意，冲他点点头，接着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好吧，艾伦得承认他刚刚的举动有点帅气。
……
少女独自坐在花园里，远离喧哗，悠然自得地喝着酒——都是一年里的最后一天了，就允许她放松放松吧。
倏然，安静的花园里响起一阵脚步，皮鞋和军靴在走路时所发出的声音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你怎么也出来了？”
“透一透气。”盖茨比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高脚酒杯。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她忽然问，“我是指战争结束后。”
盖茨比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可能继续去游历吧。”
“我不是指这个。”伊莎贝拉直直的看着他，“我是问，你想在游历里——在你的人生里得到什么。”
盖茨比愕然的发现自己回答不出来。
大概是因为喝多了，伊莎贝拉比平常更唠叨：“你看，这是一般人想达到的高度，坐拥荣华富贵，名利双收。”
她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前比了比，又用另一只手在更高的地方比划。
“但这是我想要的高度，See？”
“难道还有一种比花不完的金钱更美好的生活？”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钱来衡量，人们都说金钱就是上帝，但我不相信上帝，我只相信自己。”她近乎固执地说。
盖茨比先是一愣，随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本来想问问那个“希莱尔先生”的事情，现在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问的。伊莎贝拉·布朗特不是那种会依赖男人生存的人，他只需要知道这一点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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