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居?!”万氏脸色微变。
“怎么了,难道我不在就没人收拾了?”他冷言一睨。
“不……只是,那儿住了人……”她的亲生儿子。
“母亲,我还没死呢!你就急着霸占我的世子位,不论谁住了,立刻给我搬出去,别让我自个儿动手……”
第17章 世子发威(1)
“他怎么敢!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做,他眼中还有我和他父亲的存在吗?分明想把这个家给拆了……”
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
离家多年,再回府时,世子居住的院子被人强占了,这意味着什么,有人想将世子之位占为己有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还没死呢!凭什么给人让路,在世袭的爵位下,世子是下一位国公爷的继承人,也就是说国公府的一切将来是留给嫡长子的,继室所出的嫡次子只能得到些许财物,辅国公一死就得分家出去,世子爷才是国公府名正言顺的王人。
如今被人欺到头上来了,这口气还要忍吗?
五岁就被请封为世子的华胜衣自是不能忍,他用最简单且粗暴的手法向府里的墙头草宣告,他才是世子爷。
“传我之令,不该存在的人、事、物,一律搬空。”
指挥使一声令下,一百名亲卫涌进被更名为“明月阁”的无尘居,由宁知秋亲自监看,只要她认为“不妥”的物事,亲卫们立即清除,绝不留下任何碍眼的痕迹。
于是一阵侍女们的尖叫声传遍全府,花容失色的丫头哭哭啼啼的不想走,喊呀叫的抱成团,嚷着要死给亲卫看,有的还仗着有些姿色,尽使媚态,好让人受其美色所惑而高抬贵手。
可惜这批亲卫是精兵中的精兵,受过极严格的军事钏练,上过战场刀上染血,说是从死人谁里打滚过来的也不为过,对美色压根不为所动。
最后请出十五名丫头、九名婆子、两名嬷嬷,杂使若干,以及一名自称是世子夫人的女眷及其三岁女儿,啊!忘了把两名通房丫头算在内。
以上是属于人的部分。
接下来是清点嫁妆类,女子嫁妆七十八抬,但是其中居然有世子库房的东西,因此又拿着单子清算,这才能一一盘点,谁也不占谁便宜的各归各位,连妆台和架子床都被抬出去,没留下任何次子媳妇的东西。
然后又重新布置一番,务必要让人住得舒适。
只是华胜衣一到他以前的私人库房,门上的锁早已换上新的,他叫人撬开锁入内一看,当下脸一黑的命人彻耍空了一大半的库房只剩几件零星小东西,贵重物品一件不留。
那些是打小或先皇赏赐,或德妃所送,宫里贵人和族中长辈所给予的,还有他自个儿买来的珍品、玉石、挂件、字画、屏风、香料、古玩、瓷器花瓶,一大箱金银珠宝和名贵器皿……林林总总数不清,曾经堆得一屋子满满当当,连转个身都困难,如今连个影都没看到了。
华胜衣犯事前还打算多弄一间库房好装他那些宝贝,没想到尚未动作就被流放了,而今再回来已是人事全非,他年少所珍视的玩意儿都被“贼”给偷了。
于是他也不管长途跋涉的辛劳,下令找出这个贼来。
他一间一间屋子搜,一座院落又一座院落的耍连万氏住的地方也不放过,里然说浇近一半的“赃物”。
继母偷继子的东西,这事传出去能听吗?
万氏的脸丢大了,她不但t下之物要倒吐回去,还得补足遗失的东西,拿一样是拿,拿十样也是拿,谁知其他的是不是被她卖了或赠人,一旦当了贼可是贼心不改。
原本是个“贪”字作崇,以为人去了蜀地就不会活着回来,加上她又派人暗地里动手,能全须全屋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个死人的东西放着不拿未免可惜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拿的次数一多也就无所顾忌了,她把华胜衣的私有物当自己的,想拿什么就拿什么,看谁顺眼赠上一、两件也无妨,反正不会有人跳出来阻止。
辅国公素来不管后宅的事情,全交由万氏打理,虽有察觉她拿了长子的东西,但以为只取少许自娱,并未过问,如果他知道妻子竟胆敢搬空长子的私房,日后待儿子归来,此事怕是无法善了,肯定追究到底。
因此别说丈夫现在不在府里,就算在,万氏也不敢和夫君商量,连忙让身边的丫头请来她在吏部任主事的兄长万四同,愤怒且不甘的大吐苦永。
“不是说人死在蜀地了吗?”多年没有消息传来,京里闲人都猜测他已遭遇不幸,命丧他乡。
“我派去的人是如此回禀,还带回他自小佩〉挠衽澹可是谁晓得这小子命大之外还神通广大,竟能一手遮天地瞒过他未死这件事,让我们以为他生还无望。”真是太可恨了,居然也会使出瞒天过海这一招。
其实万氏想错了方向,不是华胜衣狡猾,以小兵姿态入了营,而是庆王为他打了掩护,以权谋私传送假的消息,让前来打探的人无功而返,全然不知华胜衣身在何处。
一年、两年没有消息,之后也就不再追耍当作没有这个人,辽阔又贫瘠的蜀地死一个人太容易了。
即便是现在,万氏还不知道继子可是官居三品的指挥使,此次回京也会有新的调派,受新皇重用,仍当他是吃尽苦头、得到大赦之令才被赦免的无知小儿。
至于那百名亲卫,万氏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德太妃派的,姑姑疼侄子,舍不得他受苦,因此派人护送。
“月娘,这事难办了,人若是在半途,我们还能想办法让他回不来,可是人都入府了,还闹了这么大的事出来,全京城的人都晓得辅国公府的世子爷从蜀西回来,咱们还能明着对他下手吗?”京里官员多,有无数的眼睛盯着,还有德太妃的相护,只怕不易得手。
万氏咬牙沉目道:“难办也要办,难道要我的诺儿拱手让出叼在嘴边的肉吗?”
先帝五月驾崩,新皇以日代月守完孝后便带一干官吊上南山祭天,三公之一的辅国公自是陪同在侧,华诺衣也在祭天的行列中,一同前往三百里外的圣山,两父子都还不知府里发生的事。
只要日后当华诺衣回京,一瞧见他的东西被丢出已住了数年的院落,妻子、下人还受到莫大的惊吓和羞辱,他不知做何感受,明明只差一步的世子梦就在眼前粉碎,他会和母亲一样的不甘心吧。
万四同思忖了一下,“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府中里外都由你一人掌控,若是突然暴毙了,也瞬坏侥阃飞稀!
“你是说……下毒?”她双眼一亮。
他搓着下巴冷笑,“无毒不丈夫,你要狠不下心,我那外甥就什么也得不到,最后便宜了别人。”
“这法子好,值得一试。”她就不信如此他还死不了,那小子都自投罗网了还跟他客气什么,一劳永逸省复留下后患。
“不过我听说他不是从蜀地带回一名女子,说是他的妻子,必要时她也不能留,要是有个遗腹子什么的,反而麻烦。”大的除掉了又来个小的,烦不胜烦。
万氏生得娇媚的美瞳中闪着阴毒,“我不会手下留情的,让他们做对同命鸳鸯,共赴幽冥。”
“月娘,这事要越快办好越好,别等到国公爷回府,否则想要再取他性命是难上加难。”国公爷的子嗣少,对于嫡子更是看重,即使儿子不学无术难成大器,仍一心栽培。
辅国公元配乔氏,出身定平侯府,为嫡长女,生有一子华胜衣,生子两年后因病病逝,再娶继室万氏。
万氏也是子嗣艰难的,生下儿子华诺衣后便再无所出,辅国公一生只得嫡子两名。
但是他有两名侍妾分别是刘姨娘、崔姨娘,以及通房丫头芳桂,刘姨娘的肚皮争气,生下一子一女华海衣和华欣玉,崔姨娘有一女华琴玉,通房则无所出。
两嫡一庶三个儿子,两名庶女,这样的儿女人数在{门大户中算是少的,尤其才两个嫡子,若是其中一人出事了,另一人便显势单力孤,少了兄弟的扶持,很多事是难以独力完成的,正所谓独木难支。
“我也晓得不能迟疑,可是一回府便双双毙命,恐怕还是会说轿疑砩稀!彼的嫌疑重大。
看她畏首畏尾的样子,万四同添把火推她一把。“想想你的诺衣,你想要他这辈子都屈居于人下吗?”
“这……”她心口鼓躁着。
“还有,你现在虽然是国公夫人,可是别忘了国公爷百年之后,你是要随子出府的,到时你眼前的富贵都是别人的,一样也带不走,这是你想要的?”不使狠招便满盘皆空,世子之位只有一个,看谁坐得稳。
她不要!“大哥帮我。”
一听她已下决定,万四同邪肆一笑。“你是我亲妹子,不帮你还能帮谁,咱们谁跟谁呀!”
妹妹过得好他才能跟着沾光,从中分点好处。
“那毒药……”她将声音压低。
眼神不正的万四同早有准备,从袖袋取出一物。“无色无味,入水即化,放在茶水里或洒在饭菜上都行。”
“足以致命?”她目露狠厉。
“大哥办事你可以放心,我几时误过你的事。”他阴阴桀笑,一脸万事俱备的得意。
辅国公府虽未富可敌国,但也权势滔天,若日后国公之位能落在亲外甥身上,还能不提携提携他这个亲舅舅?
万四同兄妹乃河南知府子女,其父品阶不高,也就四品官而已,万四同本身资质平庸,当年还是靠着辅国公一句话才进入吏部任职,从九品司务干到如今的六品主事。
但在满街都是大官、皇亲国戚的京城,这点芝麻绿豆大的官位实在不够看,给人提鞋都R碍眼,因此他才汲汲钻营想挪个位置,先弄个员外郎做做,过段时日再升个侍郎什么的。
万氏便是他极欲攀附的大树,她在府里站得稳,掌控得了大权,他的仕途便一路平坦,步步高升。
靠女人升官发财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亲妹妹,鱼帮水,水帮鱼,各畅其意。
“你少沾点酒色财气我就烧高香了,我可不想你掏空了身子,让一家子失去依靠。”瞧他面色发青,准又和刚纳入府的十五岁小妾纵情终宵,年纪都多大了还如此胡闹。
“知道了,你少叨念,我也就这点小趣味……”他话到一半,精神不济的打了个哈欠。
此时,一名身着细绣百花飞蝶绦绡薄衫,下着大红撒墨团花纹藕荷长裙的美丽女子疾步过来,略显仓卒和慌乱的直往万氏所在的偏厅而来,圆盘脸上满是愤色。
“娘,您要为媳妇做主!这女人太过分了,她居然无视我的存在,不许我见胜哥哥一面……啊!舅舅也在。”怎么有外男?在外头等着伺候的婆子也不知会一声。
神色匆匆的宋明月一见到座上客,连忙福身见礼。
“还有没有规矩了,平时瞧着知书达礼、温婉她静,怎就诺儿一不在便失了礼数,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看着端庄,秀外慧中,实则善妒,眼里容不了人,老为了一点小事而醋劲大发。
没有一个当娘的不喜欢抱孙子,一开始万氏也挺中意出身相府的媳妇,认为她心美人娇,落落大方,一张脸儿像朵花似,让人看了打从心里欢喜,巴不得天天看着。
媳妇比儿子长一岁,入门两年未有所出,她也不怪媳妇肚皮不争气,先纳两名小妾开枝散叶再说。
谁知媳妇就寻死觅活的不肯点头,此事只好作罢,这时媳妇肚里有喜了,她一高兴也就搁下,不再提起,但是闹了这一场,婆媳之间难免落下嫌隙,不若往日亲近了。
而后生下的是女儿而非能继承爵位的儿子,万氏心里就多了疙瘩,对她更是冷淡许多,也有些不快媳妇不让儿子屋里添人,只让自个儿身边两名容貌尚可的丫头开脸。
尽管如此,儿子还是很少近丫头之身,其中一个到现在竟还是完璧,就因为媳妇拦着儿子,不让他碰其他女人。
“娘,媳妇也是急了,歇了个午忽然闯进一群土匪似的凶神恶煞,杀气腾腾,满脸煞气,话也不多说的就往我屋里扛人,把丫头、婆子吓得尖叫连连,以为府里闯进匪徒。”
她睡得正香甜,怀里抱着玩累了的女儿,母女俩睡意正浓,谁知一阵碰撞声惊醒了向来养得娇贵的女儿,连带着也把她吵醒了,她不快地想找个人来问问,却发现跟前一个人也没有。
而后有个体态纤细的妍美女子走了进来,语气还算客气的请她挪窝,她见是未见过的面孔,当下大怒的要唤人将她赶出去,以为是丈夫在外纳的新宠,上门来耀武扬威。
谁晓得竟然是她弄错了,情形比她想得更糟。
“娘,胜哥哥是几时成的亲,为什么府里毫不知情,他还毫无顾忌地把人带进府,这不是给咱们国公府打脸吗?也不知哪里来的不三不四的野女人,也敢堂而皇之上门……”看起来就是个没教养的女子,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妖孽。
宋明月的妒意表露无遗,自诩美貌过人的她多少有些私高气傲,其父为当朝宰相,自小她就受人吹捧,众星拱月般,艳色夺人,有她在的地方少有人能与她比肩,因此也成为男子眼中的洛神,争相为博取她的青睐而大使手段讨好。
京中一美当之无愧,她也因此自傲,后又嫁入皇上倚重的辅国公府为媳,她更是风光,未嫁前父亲宠着,嫁了人后有丈夫的小意温柔,婆婆也算和善,并未刁习难,除了生不出儿子外,她简直是京城里过得最快意的女人。
当和宁知秋曾以为自己的容貌算不得太出色,在京城里连前百名都不知能不能排上号,她是过于谦虚了,被京中公认的美人嫉妒着,不说第一,前十名肯定有分。
“什么胜哥哥,你还记得自己的身分吗?嫁入我们国公府就要知礼懂事,别学市井百姓那般轻化,你是大家出身的高门媳妇,不是沿街叫卖的妇道人家。”大呼小叫的真丢脸,也不看看她有客人在座,居然连通报都不通报就闯进来,有损贤妇风范。
当头一顿斥责,面子上挂不住的宋明月赧然,也有怨意,这声胜哥哥她从小叫到大,一时慌乱间压根忘了要改口。“娘,胜……大伯子带回来的女人太上不了台面,连我屋子里的一盏琉璃灯也给抢走,还嚷着我是贼,手脚不干净的弟媳偷大伯……”
弟媳偷大伯……万氏头疼的眼角一抽,什么弟媳偷大伯,是偷东西还是偷人,这话传出去能听吗?
“她要拿就给,不就一件玩意儿而已,你的眼皮子怎么这么浅?”
还相府千金,没见过好东西是不是,能用银子买的都不是事儿,她还在那儿计较个什么劲。
若不赶快除掉那命硬之人,这府里的一切都没有她的分,她还闹什么闹,不知福气即将到头。
“那是太皇太后所赐的鸾凤和鸣灯,以羊脂白玉打的底,镶上九九八十一颗七色宝石,灯上六个边各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世上只有一盏。”灯的亮光便是由夜明珠发出,从不用烛火,是外邦使者进献的贡品。
第18章 世子发威(2)
万氏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你这个败家的,谁叫你拿出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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