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那是我费尽心血得来了,你死都死了还要这些干什么,我还活着,所以你的全变成我的,哈……”
“我为什么会死呢……”女鬼十分哀愁的问着。
闻言,她身子一缩,目光闪烁。“大……大夫说你身子弱,不适合怀孩子,但你偏要生一个孩子为柳家传宗接代,孩子一生便伤了身子,因而一命呜呼。”
“是这样吗?”她偏着头,长发低垂,两颗黑幽幽的眼珠子似乎没有瞳仁,相当骇人。
“我是你妹妹,我不会骗你。”她悄悄拉高脚边的被子,把自己包在被子里,恍若一个蛹。
她在害怕,害怕被女鬼看出她在说谎,她想找个东西保护自己,不让女鬼有机会伤害她。
“好吧!我去城隍爷那儿问一问,他管阴司审判,我求他让我看看功过簿便一目了然。”她飘至窗棂坐下。
“城……城隍爷?”
“你不晓得城隍爷专管死人的事吗?呵呵……我忘了你还没死,等你死了之后就会到阴司报到,然后再看你一生功过,看要打入畜生道还是上刀山、下油锅、拔舌地狱……”
“啊!不要说、不要说了,我哪里也不去,我不会死,我不下地狱!”她又开始尖叫连连,惊慌失措。
女鬼看了一眼快要天亮的天边。“是人都会死,早死晚死而已呀!妹妹,我在下边等你。”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已经有点神色疯癫的顾云烟哭喊着,摇头摇得像波浪鼓。
“不去行不行,谁叫你心术不正……呵!鸡啼了,我该走了,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白影飘飘,忽上忽下。
“什么,你还要来!”她大叫。
女鬼幽幽看了她一眼。“这里是我的家,有我的丈夫和孩子,以及妹妹你,我的牌位还供奉在祠堂里,我本来就没走远,顾云烟,善待我的孩子,不然我饶不了你。”
倏地,鬼影飞到顾云烟面前,与她相距不到三寸,她惨叫一声两眼翻白,昏厥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是被叫醒的,已是近午了,几个婆子、丫头围着倒在地上的她,她全身湿答答的,头发在滴水。
一怔,她还回不了神,像是中邪般双眼呆滞。
又过了一会儿,丫头丁香端了碗温茶让她喝下,她才逐渐回过神来,一巴掌甩向倒茶给喝的丫头。
“夫人……”她错愕的睁大眼。
“你为什么没来,我喊你一夜,你的本分是侍候我,不要妄想攀高枝,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中,我随时都能活活打死你。”小贱蹄子,不知上哪与人厮混,居然敢让她找不到,让她处于极度恐惧中。
丁香噙着泪,抚着被打的地方。“夫人,奴婢没有走,一直在外间榻上,您睡得很熟,一直未传唤奴婢。”
“你是说我冤枉你了?”她抬脚一踢,把人踹倒在地。
“奴……奴婢不敢。”她咬着唇,没胆哭出声音,但是晶莹的泪珠儿不断往下掉。
“不敢?我看是胆大包天,自行下去领罚二十板子。”哭,就会哭,半点本事也没有,主子吓个半死,当丫头的呼呼大睡,没将人打死已是她心胸宽大了。
“是。”
抹着泪的丁香低头走出去,看她无故受到处罚,其他几人也三缄其口,唯恐一开口又惹怒了夫人的怒气。
“你,去把牛婆子和杨嬷嬷叫来,叫她们腿脚快些,别让本夫人等。”都是些没用的,不能为她分忧解劳。
被手指点到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她面生畏色,连忙拔腿就跑,腿儿迈得飞快。
在牛婆子、杨嬷嬷过来的空档,顾云烟命人服侍她梳洗,换下汗湿的衣服,换上茜红色绡绣轻罗春裳。
等人来了的时候,她已是一身清爽的坐在罗汉榻上,梳了个堕马髻,发上插着十二根小燕蝶金钗,她力求表现出气定神闲,可发白的面色看得出她的惊吓过度,余悸犹存。
“夫人,您找我们做什么……哎呀!您的脸色怎么差,是发生什么事了,瞧您眼眶下方都发青了。”真是丧天良的,哪个杀千刀的惹得夫人烦躁,把她折腾得人都憔悴了。
一见夫人的灰败神色,牛婆子放声乾嚎。
“说不定是作恶梦了,才会精神不济,夫人,您要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尽管交给老奴来做,我杨柳什么都不会,就会为夫人赴汤蹈火。”见利忘义的杨嬷嬷拍拍胸脯保证,一副“我就是夫人养的狗”的样子。
“得了得了,你们也别打量我了,昨儿夜里摔了一跤、疼了一夜,我这是没睡好闹的,不过我让你们办的那件事你们办得如何了,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快把她急死了。
一提到“那件事”,牛婆子、杨嬷嬷同时面有难色,看着夫人苦笑。
“这是没办成罗!”看了看她俩的表情,顾云烟心口重重一跳,浑身都觉得不舒服起来。
“夫人,不是老奴们无能,而是少城主夫妻从不出府,我们请的人在府外守株待兔多时,可是始终不见他们的踪影。”人不出门她们也有心无力,半点劲都使不上。
“怎么会不出府,难道那个小蹄子不用胭脂水粉,不买首饰、衣服?柳城可不是天水城那种小地方,能玩乐的去处多不可数,还有本地的知名小吃、酒楼,那都值得一逛。”像她那个讨债的猴崽子整日往外跑,说他两句还嫌她见识少,不懂得他在广交知己。
“夫人,你忘了少城主名下就有珍宝斋,卖珠宝首饰的,还有玲珑阁,本地最大的衣料铺子,以及玉珍轩、七巧坊、吉祥酒楼……少城主夫人想要什么只要吩咐一声,那些掌柜的还不诚惶诚恐送到她面前。”有钱真好,人不出门也有贵妃般的享受。
一提到柳笑风那些个数不尽的庄园、铺子,顾云烟就恨得牙痒痒的,若是当初顾府长房肯过继她的兄弟为嗣子,这些私产她起码能得一半。
可是大伯太固执了,死也不要过继嗣子摔盆送终,宁愿把财产给了女儿当嫁妆,宠女宠上了天。
“他们不出门,难道就不能让人入府?肯下重本,不信这事儿不成。”这十几年下来她也捞了不少油水,除了被爹搜括去的,她手头上银钱不少,还是花得起银子。
“老奴试过了。”牛婆子欲言又止。
“然后呢!”这老婆子敢吊她胃口。
“三次。”她比出三根指头。
顾云烟不耐烦地轻敲榻面。“我要听结果。”
她乾笑。“呃!全军覆没。”
“你说什么?”全军覆没……
“夫人,第一回 请的是逍遥楼的杀手,三个,可是他们才刚翻过墙,老奴一个哈欠还没打完,人就被割了喉往墙外扔,血流满面,老奴的鞋子都被血浸湿了。”五千两呀!就这样打水漂了。
她还担心被人发现尸体,花钱请了两个闲汉往乱葬岗一扔,而后不敢直接回府,在外绕了一大圈才由后门溜进去。
“你请的是废物不成,该死的人不死反而被杀。”当她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随便洒。
“所以老奴第二回 花大钱请来传说中的顶级杀手,希望他能一举得手,可是……”她喘一口大气。
“可是什么,快说。”憋死人了。
“一去不回了,隔日一口大箱子送到咱们院子,老奴打开差点吓死人,人被切成七、块了,老奴怕吓到夫人所以没有跟您说。”她吓得三天不敢睡,去庙里求了平安符。
“什么?”她一惊,居然送到她这儿,莫非已知是她主使的……
目光一沉的顾云烟微露不安,但也更加确定那两人得死,既然都曝露了心思,那就必须连根拔起,她没有退路。
“老奴又做了第三次安排,这一次有高达三十多名高手,老奴以为定是万无一失,谁知突然平白出现百名铁甲骑兵,以人数上的压倒优势屠戮一空,老奴后来悄悄的问了,那是从老夫人私下给的五百名精兵中又精选出的暗卫部队……
顾云烟听了之后整个手脚发麻。
“老夫人……”那个不死的老虔婆,总是坏她好事,三哥儿也是她嫡孙,为什么一个精兵也不给他。
偏心、太偏心了,偏得毫无道理。
“夫人,您要老奴找空子下药,老奴也费心盯着,不过如意院有自己的小厨房,咱们的人进不去。”杨嬷嬷佯装十分无奈,其实她是墙头草,风吹两面倒。
谁给的银子多她就为谁办事,这年头不是人在做人,而是银子在做人,别人要送银子给她花,她怎好不收。
闻言,她面色一阴。“看来他们真的在防我,防得这么严密,把我的每一条路都堵死。”
“夫人,老奴看这件事就算了吧!一个少城主就极难对付,搞得咱们人仰马翻,他娶的少城主夫人更非省油的灯,才几日光景就让柳氏宗亲对她赞誉有加,在同辈间更是深得人心。”
她都不晓得少城主夫人是怎么办到的,也没露过几次面,为何人人爱戴、赞声如潮。
这是夫人努力了十几年也做不到的事,直至今日还有不少柳氏族人不愿接纳她,有她的地方就不屑出现。
“你让我算了?”她面冷如霜,充满阴恻恻的恨意,“那我这十余年的付出是什么!一场讽刺吗?”
杨嬷嬷心里想着,不就是笑话,谁叫你谁都不嫁,非要和自家姊妹争夫。
“夫人,您钻进牛角尖了……”
“不,我不甘心,我不会将我费尽心机得来的位置拱手让人,当年我能除去顾云霞,如今也能要了她儿子的命!”他们都失手了,那就她自己来,姜是老的辣,她就不信斗不过两个小滑头。
“嘘!夫人噤声,谨防隔墙有耳,当年的事千万不要说漏嘴。”不然她们全脱不了身,死定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们以为那小畜生不晓得我做了什么吗?他只是不说,想看我自己露出马脚。”瞒了十几年还能发现身中奇毒,肯定会锲而不舍追硕驹础
虽然已经是柳笑风出生前的事,当年服侍顾云霞的下人也被她打发得差不多了,一大半已不在人世,可世上最难预料的是万一,她……呃,都回来了,真相还离得远吗?
想到昨夜那个嘴角流血的白衣女子,心中有鬼的顾云烟手指发颤,她全身的冷意始终散不掉,萦绕心头。
“夫人……”
“别再说了,去给我找个法力高深的道士,或是会念经的和尚,到我院子除除秽,近日来事事不顺,做个法事看能不能改改运。”最好不该出现的秽物都魂飞魄散,连牌位都无法寄生。
第22章 城主夫人梦到鬼(2)
“呵呵……小姐,你瞧见了没,奴婢装得像吧!把她吓个屁滚尿流,真是解气,看她还敢不敢动不动向小姐撒气,想把你当包子拿捏。”她总算是帮小姐出了气,真是欢快。
披散的头发一梳直,绑了个小丫髻,露出一张吓死人的阴沉鬼脸,嘴边还有血丝流下,可是一盆水打来,洗净了脸上的白粉和炭灰,活脱脱是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
她叫晓春,是被于香檀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日前才从二等丫头升为一等丫头,和另一个叫拂冬的丫头一起入了小姐屋里,与暮夏、清秋轮着服侍主子。
某一日,一位城主府的老仆乍见晓春的面容,吓得两腿发软,以为白日撞鬼了,因为她长得十分神似故夫人。
这让于香檀灵机一动,三分相似再加五分打扮,加上当时昏暗不明,她稍稍利用了一下现代化的电影特殊化妆,脑子里想着丧尸的模样,巧手画出一张鬼面,乍看之下还真像死去多年的先城主夫人。
老是挨打有什么意思,也该反击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太失礼了。
“别太得意忘形了,还不谢谢战五哥哥。”要不是他拉着系在她身上的绳索,她哪能飞来飞去、忽上忽下。
晓春俏皮的一吐舌,朝窗外的树上一福身。“谢谢战五哥哥,晓春玩得很开心。”
高大的树冠阴影处,有一处茂密的枝桠无风摇动了一下,一个傻大个挠着后脑杓,脸微红的傻笑。
“做了亏心事,她的胆子还算满大的,始终没说漏嘴,还强忍惧意破口大骂。”财帛动人心,利j薰心,为了眼前的利益,连命都能豁出去。
“小姐,让奴婢多吓她几回,不信她不吐实。”扮鬼太好玩了,她都玩上瘾了,还能把人吓得半死不活。
“不用多,顶多三次,她就撑不住了。”眼带笑意的于香檀捣弄着手上白色粉末,由种花形硕大的洁白大花晒乾辗碎,再细磨成末。
“才三回呀!小姐,不能玩久一点吗?”晓春有些失望,她的性子本来就活泼,正是爱玩的年纪。
“你还想玩多久,不怕把小姐累着了,她里里外外还要打理好些事。”没好气的清秋往她脑门一敲,要她分出轻重,装鬼是为了套话,不是为了让她玩乐。
晓春噘着嘴,不敢顶嘴,揉揉发疼的地方。“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我把舌头再弄像一点。”
她拿着纸糊的三寸长舌甩来甩去,嫌它不够真实,没把人吓晕了,她要弄得像真的舌头,冷冰冰的。
“你还真玩上瘾了,不怕鬼摸鬼样扮久了会嫁不出去?”不能纵着她的性子,要不都翻天了。
“小姐……”晓春脸红的跺脚,羞得不敢抬头见人。
“还喊小姐,该改口喊少夫人。”没规没矩,都快和她主子一个德性,不知天有多高,无法无天。
“姑爷。”几个丫头闻言连忙一起福身请安。
听到称呼,肩宽背挺的柳笑风眉头一皱。“教教你的丫头们,这里是城主府,不是天水城,瞧她们一口一口的姑爷喊着,好像我是入赘你家,是个没啥地位的赘婿。”
众丫头掩嘴轻笑,觉得这比喻真贴近。
“怎么,谁给你气受了,和你二弟的秉烛夜谈不甚顺利?”
于香檀背着手一挥,要清秋等人退下,房门轻轻阖上,屋里只剩下小夫妻两人。
柳笑风看着她笑,将人搂进怀中。“你还真宠丫头,怕我骂她们了?”
“不是宠,她们也跟了我好些年了,过段时日也该为她们操办操办,到了明年就该一个个嫁人了。”原本她想多留她们几年,别像她一样那般早嫁,可是她们却不那么想,不给嫁不行,都思春了。
“相中了?”他问。
“差不多了,女大不中留。”还不到高中生的年纪,一个个都急得上火了,似乎她这个主子亏待了她们。
罢了罢了,想嫁就去嫁,留也留不住,大不了转为管事娘子,再买一批七、八岁的小丫头让她们去带,她身边得用的人太少了,得再训练一些。
以前的于香檀只是开胭脂铺子的商家女,她的地方就那么大,无须冲锋陷阵,开疆辟土,她只要赚银子就好,人情练达、世事洞明一概不用,躲在她的院子里做做胭脂水粉就好,府里没人敢管她。
可是她出嫁了,成为别人的妻子,还是一城的少城主夫人,不能再过得像以往一般散漫了,她得肩负起责任,帮助丈夫护着城里百姓,对内还得做好身为媳妇的分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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