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警官,你到我的事务所里来抓人不太好吧?”
小马刚给张尧拷上,就见单君昊起身缓缓走过来,脸上带了些怒气,“不知道我的学生犯了什么事?”
“张尧涉嫌谋杀,我们有权带他回去调查。单律师如果有疑问,恐怕也得等到我们调查结束了,”谢宜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对小马说:“我们走。”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单君昊不由皱起了眉,“谋杀?”
鉴定科的人送来了指纹比对的情况,在孙国弘死亡现场发现的指纹正是张尧的。而且刑警队的人经过进一步调查发现,张尧正是孙国弘的房客。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张尧。
谢宜修和其他人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审讯室里的情况。
面对老刘和楼岩峰的询问,张尧不安地搓着手。
“昨天你去过监狱?”
张尧点点头,“嗯,我……我和同学在做课题。”
老刘:“去之前你身上沾了芒果粉?李明炜因为芒果过敏进了医院随后被害,你知道吗?”
张尧震惊地抬起头,脸色刷的一下更加白了,“什么?我……我没有!昨天我是不小心的,我怎么知道李先生芒果过敏!你们什么意思?”
老刘没回答,漠然地看着他。身边的楼岩峰打开电脑调出了一段监控视频,正是李明炜被害那段时间内医院门口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张尧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应该是在打电话,监控的时间显示是在晚上9点33分。
“你在晚上8点19分的时候进了医院,9点33分离开,而这段时间正是李明炜的死亡时间。”
张尧的脸色更白,“我没杀人!我在这次研究前根本就不认识李先生,怎么会杀他呢!”
“你借着去访问的机会,令李明炜过敏离开监狱,然后趁机在医院杀了他,你离开医院后又去了三花小区杀了孙国弘和小娃,对吧?”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没有,我真的没杀人!”张尧紧张地喊起来,“我去医院是因为打球把手扭伤了,我的病历本还在家里呢,你们不信可以去找,医生也可以给我证明,我真的没有杀人!”
楼岩峰刚和医院了解到情况,此时微微地朝老刘点了点头。
老刘皱眉,转而又换了个问题,“那昨晚10点以后你在做什么?有没有时间证人?你和孙国弘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我和恋人在家里,孙国弘不是我杀的!”
老刘面色平静,对他的竭力申辩毫无反应,淡淡又问道:“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老刘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他激动的情绪,“我,我不能说。”
“为什么?张先生我希望你搞清楚,你的指纹出现在命案现场,这意味着你现在是嫌疑犯,还请你老实配合我们的调查。”
额上渐渐浮起冷汗,张尧沉默许久终于低低开口:“是男朋友……我昨天回家后就一直和他在一起,直到快12点他才离开。这件事你们能不能保密?我……我不希望别人知道。”
听到这样的答案,低头记录的楼岩峰笔尖顿时僵住,审讯室外众人也都是面色古怪的样子。
老刘愣了一下才点点头。
张尧停顿了半刻才继续说:“孙国弘是我的房东,我是收到他的短信才去他家的。”
“短信?”
“嗯。是他约我去他家的,我昨天扭了手又有些感冒,回家和男朋友看了会儿电视就吃药睡了,后来他叫醒我说他要回家的时候,是11点40,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他走后我看了下手机,也是那个时候才看到孙国弘的短信。”
张尧摸出手机递过去。此时他满头冷汗,皱着眉仔细回忆着昨晚的事,“太晚了,本来我不想去的,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孙国弘都没接,我出门那会儿都12点多了。”
老刘接过手机,又听他说:“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人不是我杀的!我很害怕也不敢报警,我们曾因为房租的问题吵过架。”
“所以你就决定抛尸?你要是没杀人干嘛抛尸?忽悠谁呢!”
“我……我当时太害怕了,我在孙国弘家门口正好碰上了加班回家的葛先生,如果有人发现孙国弘死了,第一个怀疑的肯定就是我啊.....而且除了孙国弘,里面还死了个孩子,我真的吓坏了!当时那个情况,就算没杀人,我的嫌疑肯定摆脱不了,我实在是怕…….那个垃圾站平时没人管,我想着一到早上就会有人统一收走垃圾进行填埋,没人会发现的。本来我还想回去清理现场,可是没想到你们来得太快......”
老刘皱着眉没再说话,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就叫了楼岩峰一起出去。
张尧紧张不甘地又喊了一声,“我没杀人!真的没有!你们要相信我!”
第25章 命案现场的人影
之后刑警队的人又对张尧进行了几次审讯,结果都相同,他坚称自己只是抛尸而未杀人,对于抛尸的过程供认不讳,而关于自己恋人的事却怎么也不肯提起。
中午的时候前往三花小区走访的人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证实了张尧确实在昨晚12点左右出门,也从他家里搜出了当天的病历本和一些药品。技术科那边也很快有了成果,孙国弘被砸碎的手机被基本修复,发给张尧的短信是在11点36分的时候发出的。
案子到了这里,让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吃饭时间,王超一边扒拉着饭一边问谢宜修,“老大,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没?那个张尧真不是凶手啊?”
同一张餐桌上的其他人也都看过来。
谢宜修不紧不慢地夹菜、吃饭,等口中食物全部咽下才吐出两个字:“不是。”
“为什么啊?”王超赶紧追问,“虽然看着是不像,但这次作案的是个高智商变态杀手,宋先生也说了这一类人最善于伪装,说不定张尧的表现都是装的。谁会傻到没杀人就去抛尸啊!而且撇开孙国弘案不提,李明炜的过敏明显就和张尧有关,过敏原就是他带进去的,嫌疑很大啊。”
“有人故意将他扯进了这个案子里。”谢宜修喝了口汤,然后放下碗筷结束了午餐,“短信发送时间是晚上11点36分,假设那时孙国弘还没死,一个受伤严重濒临死亡的人拿着手机第一想到的应该是报警救命,又怎么会发给自己的租客让他来商量房租问题呢,脑残么?”
忽然听见自家老大慢悠悠地说了句粗口,众人集体一愣。
还未反应过来,清冽的嗓音就再次响起,“而且孙国弘的手脚均被折断,右手大拇指被切走,又如何发信息呢?很明显是有人故意引张尧到命案现场的。”
“对啊,孙国弘的手脚都断了的......”楼岩峰懊恼地蹙了下眉,手机上只找到孙国弘的指纹,他们受惯性思维的影响,一时就都以为是孙国弘自己发的信息,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利用它来陷害张尧这一种情况。
小马犹豫地推测:“会不会是张尧自导自演的?”
“不可能。如果他就是凶手,那他完全没有必要画蛇添足来增加自己的嫌疑,张尧抛尸的举动很明显是慌乱恐惧间做出的蠢事。”
“要真是这样,那他是不是傻啊,”王超无语了片刻,“可李明炜的过敏又怎么解释?”
“我们都知道这起连环案的凶手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高智商罪犯,他不会像张尧这样留下明显的疑点,想让李明炜接触到过敏原的办法还有很多,凶手绝对不会蠢到选择最容易被发现的方式,张尧,不过是被人利用了罢了。”
“哎呀,怎么这么复杂,头都要炸了。”王超扒拉了一下头发,还是放弃了思考,继续默默地闷头吃饭。
孙国弘的案子很古怪。
连环案的凶手性格特征明显:冷静聪明、心智果决,甚至在作案时还带了点骄傲和优雅,这点从他选择的凶器上就能看出。
但是孙国弘的案子里他却奇怪地牵扯了一个张尧进来,是为了迷惑警方视线,还是和张尧有什么恩怨?而且孙国弘手指被切的时间和死亡时间相隔这么久,凶手甚至还为他上了药以防他失血而死,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为什么不是立刻杀人?
这时,敲门声响起。
小马走了进来,“老大,法医办公室把更详细的尸检报告送来了,”说着把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谢宜修接过来凝神翻看了几页,翻到某一页时忽然目光一顿,“这个伤痕好像有些不对劲。”
小马闻言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张照片里显示的是孙国弘身上的某处伤痕,像是什么东西鞭打所致,不过因为很多伤口重叠着,血肉模糊的样子。
“这像是个标记,”小马挠着头发,“不过这样子也看不清楚啊。”
“你去趟法医办公室,”谢宜修又仔细看了几秒,然后抽出那张照片递给小马,“让他们再做个详细的伤痕鉴定,把这个标记尽快复原出来。”
小马拿了照片就要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却又被谢宜修叫住,“让苏羽和楼岩峰去交管部门,把这几起案子案发时的监控再调出来看一遍,一定有我们漏掉的事情。除了车之外,让他们把附近的店铺和行人都排查一遍。”
“好的。”
小马关了门出去,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谢宜修放下手头的工作,站起来缓步走到窗口。
已是傍晚,天边的晚霞红得像火烧一般热烈,而他的心底却是疑惑重重,真相就像是天边的落日被隐藏在层层云彩中,看似很近却又很远。
同样的傍晚,一下了班秦苗就拽着浔音不放手了,好似生怕她反悔一样。
浔音哭笑不得,一路被她拖回了家。
秦苗租住的公寓在小区里比较偏的位置,靠近一侧的围栏,房子是两室一厅,房子格局很普通,倒是被装修得很温馨,也很整洁。
浔音踱步到阳台,一眼望去,竟然能看见小区后面未拆完的三花村,此时那一幢幢青砖黛瓦的居民楼上炊烟袅袅,宁静又美好。
秦苗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站到浔音身边,伸出手指着一个方向,“就是那里,我昨天晚上出来晒衣服的时候就看见有个女的去找那个孙国弘,啧啧,你说这人吧倒霉起来还真是倒霉,快50的人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对象,结果突然让人给杀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浔音视线里出现一幢老旧的房子,远远的还能看见门外的黄色警戒线。
“你怎么知道是他相亲对象,也许是凶手呢?”
秦苗困惑地挠了挠头发,“不会的吧,她还穿了礼服和高跟鞋呢,哪有穿这个去杀人的。”
浔音默然,没再说话。
到了饭点,秦苗就带着浔音去菜市场买菜。
浔音买菜都只在超市里,这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农贸市场,看什么都觉得稀奇。秦苗一边挑着蔬菜一边笑她:“你这么不居家,小心嫁不出去啊。”
“我觉得既然我这么不居家......”浔音偏头斜她一眼,语调轻扬,“那我还是回家住好了,省得给你添麻烦呢。”
秦苗动作一僵,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骂道:“哇!浔音你变坏了!”
两个人笑笑闹闹地继续买菜做饭。
吃过晚饭,浔音窝在沙发里看书,秦苗去了卧室和未婚夫煲电话粥。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夜色渐渐昏暗下来,纱窗外青蛙呱呱乱叫。
浔音放下书,一边揉着酸疼的脖子,一边打开手机看时间,竟然已经快9点了。她站起来,走向阳台准备收浴巾洗澡。窗外夜色静谧,目光随意一瞥,她的脚步猛然顿住。
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微弱灯光,不远处的一幢居民楼里隐隐泛出昏黄的光,木构架的窗子上有人影浮动。
正是傍晚秦苗指的命案现场!
浔音神经瞬间紧绷起来,这幢房子已经被封了,而且已经这么晚了,正常人不可能会去刚死过人的房子里。
是谁在里面?是不是凶手?
心头闪过无数疑问,浔音摸出手机给谢宜修打电话,“嘟嘟”声持续了很久也没人接起。
望着还在晃动的人影,她静立片刻,然后转身走进卧室。
“苗苗......你起来……孙国弘的房子里有人……”
头顶的水晶灯光芒璀璨,秦苗抱着手机趴在床上睡着了,听见有人叫她,闭着眼嘟囔了一声,“干嘛.....哪来的人啊,看错了吧,.浔音你快睡吧,好困啊……”
浔音看着她不雅的睡姿,忍不住摇头,走近两步替她盖好被子,“你先睡吧,我出去看一下。”
她抓起外套走出房间,路过客厅的时候下意识往阳台方向望了一眼,老旧普通的小楼里人影依旧。
在公寓楼里看着孙国弘的住处是近,但实际上两地之间还隔了一条小河。浔音沿着石子路绕过好几幢公寓楼一直往东走才看见一扇小门通往后面的三花村。
村子里的人大多睡得早,走在乡间小路上,偶尔才能看见几幢房子里透出些许灯光。
孙国弘的住处比较偏僻,走了好久才远远看见临河的地方有一幢破旧小楼。
警察的警戒线还没撤,封条却已经被人撕了,大门半开着,有灯光从里面倾泻出来。
浔音轻手轻脚地又走了两步,在门旁站定。寂静环境里,只能听到里面翻东西的声响,还有......她紧张的心跳声。
手机在手里被捏得紧紧的,浔音连呼吸都放慢了,她很清楚这样的环境下如果里面的人真是凶手,那么她就太危险了。可是这个连环案持续了这么久,受害人数不断增加,谢宜修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好几夜都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她既然有发现就不能视而不见。
她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边再次给谢宜修打电话。
屋子里翻东西的声响渐停,脚步声陡然而起。
浔音手指一僵,脸色霎时一变,因为脚步声是向着门口来的!她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脚踩在石子上发出轻响,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因为虽然周围万籁俱静,但这样细微的动静还不足以引人注意。
然而,下一秒冷冽的喝声却从屋里传来:“谁?!”
浔音吓了一跳,心跳骤停,提起裙摆转身就要跑,然而一步还未迈出就见大门猛地被推开,一个人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瞬间到达她面前。
心神混乱间她的手腕被用力握住,一股大力拖着她往前踉跄了半步。手上传来痛意,浔音轻呼了一声,疼得眼眶都湿了。
“浔音?”熟悉的嗓音自头顶落下。
手上压力骤减,但她的心脏仍在狂跳,浔音茫然地抬起头,瞳孔里完整倒映着谢宜修的身影,他面色沉沉,眉头紧皱,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在苗苗家看见这屋子里有人影,我还以为是凶手......”浔音低声解释,还未说完就被谢宜修打断,他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难看。
“你胆子还真大。”他凉凉地扔出一句话,垂眼看着浔音手腕上泛起的红痕,心头莫名恼火,他知道她聪明胆大,做起事来有时比男人还果断,但没想到竟然大胆到敢一个人来凶案现场。今天也亏了是他,换做别人还不直接将她扭送到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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