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前她爱他却没有结果,12年后他为她报仇以此来回应。
这个案子,究竟是谁的错?换孩子的王翠娟、杀人的傅筠瑶,还是混账不堪的林家父子?
大火焚烧的究竟是林筱的冤屈,还是他隐在心底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痛?
同一时间,县医院某间病房。
王翠娟陷在美好的梦境里,梦中可爱的女儿躺在她怀里一声一声地喊着“妈妈”,很久之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筱筱……”梦境与现实的交替,让她一时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筱筱?是了,她的筱筱已经死了,刚才只是个梦啊。
她觉得自己又像是要疯了,曾经的记忆不停地在脑海里盘旋,她听见筱筱在喊她。
“妈,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赚了钱让你过好日子。”
“地里的活就让我来吧,我不念书了!我可以帮你的,妈,我舍不得你这么辛苦。”
“今天我遇到傅小姐了,她竟然和我一个班,好巧啊。”
“傅叔叔和傅阿姨对傅小姐真好啊,她好幸福,不过,我有妈妈也很幸福。”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好像拥有一切可也一无所有,我很心疼他,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养成那样的性子。”
“我送了生日礼物,他虽然不喜欢但还是收下了,对了,妈,我走的时候在楼梯口看到傅小姐了,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她是不是也喜欢苏维?”
“苏维不喜欢我,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
傻筱筱,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王翠娟闭了下眼睛,想起了那个让她恢复正常、又帮她策划杀人的男人,想起他从傅筠瑶的包里那走那条手链,问及原因他却只冷漠嘲讽地说了三个字:“她不配。”
其实,王翠娟早就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了,可她越来越无法控制,心底的恨和愧疚像是藤蔓般疯长。可那本就是心底深处隐藏的东西不是吗?苏维不过是将它释放出来而已啊。
她也很恨,恨为什么偏偏是她过得苦不堪言?为什么她的亲儿子、亲女儿都和林新强那个残暴的男人一样?为什么唯一关心她的筱筱也那样凄惨地死去?
按响铃声,有警察走进来,她听见自己内心平静的声音。
筱筱,妈妈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的。
过了很久,重归平静的病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炙热的阳光从半开的窗帘里透进来,王翠娟转头看着外面蔚蓝色的天空,她仿佛看见自己的乖女儿在家乡的湖边玩耍,看不清模样的母亲朝着她挥手。
“傅先生他们在别墅里,去找他们吧,这个错误到今天可以结束了。”
“妈,你跟我走吧,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不了,妈妈还有什么脸来面对你啊,你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一定要幸福啊,不用管我。”
一转眼,场景变换,她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筱筱拼命地跑进了山里,嫩黄色的长裙在黑夜中渐渐消失……
“筱筱啊,妈妈把他们都送下去给你赔罪了,”她浑浊的眼珠里落下泪来,“都是妈妈对不起你,下辈子,妈妈再补偿你。”
王翠娟的声音越来越弱,枯槁的手臂上不知何多了一支针管。
明媚的阳光里林筱的身影仿佛渐渐浮现,她还是那身嫩黄色长裙,微微地笑着,“妈妈,我很想你,你怎么还不来呀,我一个人很害怕。”
“筱筱,妈妈来陪你你了。”
荞麦村上。
一下山,看见楼岩峰匆匆跑来。
还来不及喘口气就说:“老大,你快过去看看。”
学校院子里有很多警察,老刘站在宿舍门口,看见谢宜修立刻迎了上来,神色有些凝重。
“我们的人搜查房间的时候发现的,像是那个人。”
谢宜修微微点头。
屋子里,宋景云站在书桌前,侧脸清寒,嘴唇抿得很紧。
身边有两个清县的警察正在拍照取证。
土黄色的书桌上已经有些掉漆,边上整齐的码着一摞书,而此刻书桌中间的地方,有一行血色的字迹。
“Hi,Mydetectives.Areyouready?”
宋景云的声音缓缓响起,嗓音沙哑,带着不同以往的邪魅气息。就像是从地狱里飘荡而来。
拍照的两个警察忽然觉得身上一冷,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读书桌上的那行字。
老刘站在门边,看着谢宜修沉肃的脸色,又看了看宋景云唇边越发讽刺的冷笑,“是他吗?”
谢宜修还没回答,宋景云忽然转头,依旧还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你准备好了吗?”
谢宜修长眸微敛,眼底有暗芒一闪而过,“只要他敢来。”
“咚咚——”
敲门声响了两下。
宁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脸上口罩都没摘,手里拿着个证物袋。
“嘿,恭喜啊恭喜,”他扬了扬证物袋,似乎说着玩笑话,可脸色却很沉,“杀人十字重现啊。”
袋子里装着的是一块烧变形的金属片,有一半已经完全融化了,还有一半也都有些发黑,但哪怕只剩一半,还是可以认出那是一个十字图案。
“这是在苏维身上找到的,应该是条项链,不过链子已经全部烧化了,只剩这一半坠子。”
“嗯。”谢宜修看了一眼,“先回局里再说。”
回警局的路上,吴英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
“王翠娟死了。”
谢宜修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警察已经将病房围的如铁桶一般,但是王翠娟还是死了。
来到医院,县公安的法医初步检查了尸体,王翠娟是因为被注射了氯化钾导致死亡。
监控视频已经被调出来了。
就在昨天傍晚,苏维去看浔音之前曾经去过王翠娟的病房,待了大概有一分半钟的时间,当时只有两个警察守在门外。对于苏维进出病房竟然毫无反应,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
吴英正好走过来,“我已经问过当天值班的人了,他们根本不记得有人来过。”
王超直皱眉,“是被催眠了?”
监控视频已经播放到今天,画面中并无人员进出,除了来查房的医生护士,但也都是在有警察陪同的情况下才允许进入的。
“是自杀。”宋景云淡淡地给了结论。
谢宜修没有反驳,转头问吴英,“王翠娟死亡前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她清醒后叫了人进去,交代了12年前的事。”吴英回答,“等我们的人第二次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死亡。”
“氯化钾是苏维昨天留下的吧?”楼岩峰低头想了,然后开口道,“苏维恐怕早就算好了,王翠娟是不会苟活下来的。”
老刘脱了脚套从病房里走出来,“没错,现场没有任何线索,监控视频也没有改动的痕迹,注射药剂的针管上只有王翠娟自己的指纹,初步判断应该是自杀。”
杀人者和幕后操纵者皆已自杀,这个闹得人心惶惶的案子,最终以这样的形式落幕。
而随着王翠娟死前的陈述,林筱死亡的真相也终于浮出水面。
12年前那个夜晚所发生的一切,比所有人想象中的更惨烈。
林筱在那一天无意中听见了林家父子的对话,震惊和愤怒让她没有离开反而推开了门,她质问着他们,声音歇斯底里。隐瞒了18年的秘密一朝被发现,林家父子从最初的惊惶到后来的冷漠,他们将她关在了屋子里然后强暴了她。他们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屈服,这样一直关着她。至于暑假后学校里怎么交代,山里的孩子突然辍学是不会有人在意的。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王翠娟会在晚上悄悄放走了她,这个善良的母亲为了此生唯一一件错事,愧疚自责了18年,她没有想到丈夫和儿子丧心病狂至此,她没有勇气反抗,唯一能做的就是放走她。
可是,林筱却再也没有回来。
那晚傅家夫妇因为好友相邀,临时去了县城,林筱去往的是一条通向死亡的路。
傅筠瑶的人生并没有常人想象中的那样完美,她时时刻刻处在恐惧之中,面对林筱她自卑又嫉妒,而那夜林筱的到来带着隐瞒了18年的真相,这种情绪也被推到了顶点。
她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而后傅筠瑶用厨房的菜刀杀了她,并和其后赶到的林家父子拖了她的尸体带往石屋焚毁。
林筱永远都来不及见上自己的亲生父母一面。
那夜漆黑森冷的山林里,没有人知道一场大火焚烧了一个花季少女,她原本该拥有慈爱的父母、殷实的家境、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而现在她却只能被挫骨扬灰,埋葬于深不见底的寒冷水库之中。
真相往往令人难以接受,媒体大肆报道着这个荒诞到匪夷所思的故事,而活着的人还将继续生活,哪怕带着一生不可遗忘的痛。就如同傅家夫妇,爱女已经死去12年了,而一周以前他们却在为真正的凶手悲痛欲绝。
这个故事于他们而言,也将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第45章 爆炸频发
结案已经一周,市公安大楼。
谢宜修被局长叫到办公室,扔了盒茶叶给他,“这是我老婆从云南带回来的红茶,便宜你小子了,坐吧。”
谢宜修伸手接住,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你的报告我看了,你是想重提首都6·20案件?”局长摸出香烟递了一根过去,然后自己点燃吸了一口,“这是不可能的,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谢宜修捏着香烟,烟蒂一下一下点着桌面,“局长,你很清楚,当年击毙的蒋清婉不是凶手。Ruin不会躲一辈子,这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会再犯案的。”
“你说的我都了解,但是当年为了尽快消除挖心案带来的社会影响已经宣布结案了,如今若是重提,肯定会再次引起民众的恐慌,更何况你也只是怀疑,Ruin到目前为止并未真的犯案,我们没有理由重查。而且,当初首都警局死了那么多精英,你觉得凭我们一个市的警力能抓到他吗?这太危险了。”
气氛沉静下来,忽然谢宜修起身离开,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我们没有选择的机会,他已经准备好卷土重来了。”
下了班,谢宜修开车回家。
宋景云正坐在沙发上看书,静娴靠在他腿上睡着了。
听见开门声,他回头,“如何?”
谢宜修换了拖鞋,径直望楼上走,“去书房说。”
宋景云收了书,小心地将静娴放在沙发上,又在腿上盖了薄毯,这才转身上楼。
“他们肯定不同意吧?”
谢宜修坐下来,随手点了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嗯。”
“意料之中,同意了才奇怪呢。”宋景云往旁边的沙发椅上一坐,架起一条腿,“不过他们不同意,我们就不能查了吗?我找了他五年又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收获?资料全部放你桌上了,你自己看吧。裴楚和子瑜我也联系过了,必要时他们也会参与的。”
谢宜修瞟了眼手边厚厚的一叠资料,点了点头。
后来两人下楼的时候,静娴还在睡,侧脸恬美安静,嘴唇微微嘟着像个孩子。
哪怕经历过那样可怕的事,她心里还是保持着最初的纯真,认真地生活,认真地对待每一个人。
宋景云心底涌起不可抑制的柔软,慢慢在她身边蹲下,手指细细抚过她的脸颊。
“这一次,我不会给他机会伤害你的。”
夜晚的城市热闹喧嚣,街灯璀璨。
某间酒吧里,音乐声整天响,连地板都在微微震动,舞池中央人们不停扭动着、大喊着。这里汇集着全市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在这里享受着疯狂热辣的夜生活。
吧台上,一个男人默默喝酒,他孤身一人,左手僵硬地垂在一侧,目光始终停留在酒杯上,哪怕有火辣美女前来搭讪也不搭理,和这里的气氛似乎格格不入。
“兄弟,一个人?”
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一个人,他叫了杯酒,然后又道,“一起喝一杯吧。”
男人没有理他,他也不在意,轻轻地转着着酒杯,颜色艳丽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透明的玻璃上倒映着他薄薄的嘴唇,正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
“你甘心吗?”他的声音轻轻浅浅,几乎要被震天响的音乐声掩盖,“你牺牲了那么多,有谁念着你的好?又有谁在你绝望的时候帮过你?这个冷漠的社会,那些自私自利的人,你难道不想毁掉吗?”
男人喝酒的动作已经停下,眼眸微垂,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既然那么恨,那就全部毁掉吧。”
第二天。
在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中,湖城开始了新的一天。
市区主干道上警铃声呼啸,警车、救护车、消防车从各个方向开往南街地铁站。
还没下楼梯,就能看到漫天的浓烟从里面蔓延出来,空气中全是硝烟的味道。
走到站台上,就能闻到隐隐的血腥味。已经有医护人员在进行抢救,一个个的担架从车厢里抬出来,痛苦和呻吟伴随而来。
哭声、喊声、脚步声……场面一片混乱。
这一场爆炸发生在早高峰,人流量大,直接导致4人当场死亡,26人受伤。
警方初步确定这是人为攻击事件,但不排除恐怖袭击的可能。
一时间全市震惊,省厅专门派人前来协助调查。
谢宜修走进爆炸车厢,空气里还是弥漫着难闻刺鼻的气味,里面随处可见斑斑血迹,灯泡、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在车厢中间的地方,他忽然蹲下来,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捏起一撮黑色的粉末状物质。
老刘走过来看了一眼,“是土炸药,能造成这种程度的爆炸,分量肯定不小。”
谢宜修拍拍手,起身站起来,“看过监控了吗?结果怎么样?”
“是个男人,就在南街站上的车,因为早高峰人流量太大,安检根本没有用,他避开安检人员的视线就进站了。后来车门一关他就引爆了炸药。”老刘皱着眉,“有目击者称,当时他神色很平静。”
嫌疑人的资料很快就送到了谢宜修的手上。
姜召,37岁,湖城人,退役特种兵,因抢劫罪入狱,两个月前被刑满释放。
其实姜召的故事很简单,也很让人唏嘘。他是弃儿,被养母捡回收养。18岁时参军,26岁在一次任务中受伤失去了左手,随后退役回家。家中只有年迈的养母,而他失去了一条手臂找工作不易,部队给的抚恤金也在尝试创业失败后赔光了,母子俩生活的并不好。一年后养母被查出患有癌症,高昂的医药费压倒了这个曾经的铁血军人,四处借钱还是凑不够医药费后,他选择了抢劫,之后很快被警察侦破抓获,判处10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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