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胡乱的抹了一把嘴巴装模作样的说:“刚刚好像有毛絮飞到我嘴巴里去了。”
跟着薛得路一起站在陈澈旁边的人还有刘驰,陈澈在合唱这件事情上面头回感到了什么叫做能者多劳,因为被选为男领唱,所以蔡珍分了一半五音不全的人给他带,音盲刘驰和薛得路就是其中两个。
看着假模假式抹嘴的陈澈,刘驰的嘴角抽了抽,他心想也只有薛得路这个白痴才真的去相信陈澈这种大冬天还有柳絮的鬼话。
顺着陈澈的目光看过去,刘驰看了一眼站在他们不远处的齐颂和木畅。
不得不说薛得路确实没有说错,因为木畅和齐颂看上去确实挺登对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有那么点金童玉女的意思,毕竟人家一个全校第一一个全校第二,与此同时,他们俩还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另一方面,刘驰还听说他们俩寒假要一起去昱城进行竞赛培训。
越想,刘驰就越觉得陈澈怪可怜,他觉得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或许是出于恻隐,刘驰不由自主的站到了陈澈的面前去,他企图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一点齐颂和木畅两人的视线,不过还没来得及等他站好,木畅就带着齐颂走到了他的面前。
157 班这周五中午要开家长会,刘军平让他统计一下无法参会的家长名单,木畅这会是过来和他进行确认的,她做这件事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木畅帮他擦了好几次丢三落四的屁股,三翻四次还体育器材忘了这忘了那,打架那天他作为班委冲的那叫一个凶。
因为他的不靠谱,也因为木畅的靠谱,所以当时他接下刘军平这活后让木畅想起来的话记得提醒他一下。
提醒完他后,木畅扭头就走了,她既没有多看陈澈一眼,也没有多看齐颂一眼。
看着生人勿进的木畅,刘驰重新恢复了清醒,他是真的不应该在这里瞎替陈澈可怜也不应该在这里瞎替齐颂高兴,因为此时此刻四人行中充当上帝视角的他才觉得好尴尬。
自从周末知道齐颂和陈澈的亲戚关系后,刘驰就觉得很奇怪,因为这俩人在班里一点也不熟的样子,现在想来他们俩关系估计挺一般,而这会都别说关系一般了,他们俩还是情敌!
在这个时候,刘驰不由得羡慕起了没头脑薛得路,起码他这个时候还能够大大咧咧的去开木畅和齐颂的玩笑甚至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叫陈澈进行点评。
“齐颂,你刚刚和副班长站在一起还挺配的诶,陈澈,你说是吧?”
刘驰:……
……
周五的家长会到的很快,在班级门口组织家长入内的时候,木畅有点心不在焉,因为苏青临阵逃了。
其实早在周三知道蔡珍是苏青旧领导的时候木畅就告诉过苏青这件事情,她很清楚苏青对过去的事情有多么讳莫如深,为了避免见了面出现更加难堪的局面,因此周三晚上回去告诉苏青班里要开家长会的时候,木畅就讲过此事。
之前如果不是因为追债的人日日夜夜守在他们家的家门让苏青走投无路,苏青是怎么也不会选择去韩念桥家做保姆的。
在桃源镇歌舞团的日子是她人生中唯一的灿烂时光,苏青没有办法容忍自己的落魄和潦倒被见证过她那段时光的旧友看到,每一次与韩念桥的见面都像是一场对她精神的凌迟,这种凌迟并不比木海的拳头要来得温和。
与韩念桥见面尚且如此,更别说曾经对她青眼有加的老领导蔡珍。
本来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已经释怀,可是没想到刚走到清水市初中部苏青就看到了和蔡珍在打招呼的韩念桥。
按照时间来算,蔡珍上任的时候,韩念桥已经离开歌舞团,可是有名望的人总有他们自成一体的教际圈,看着光鲜亮丽的韩念桥和蔡珍有说有笑的时候,苏青的脚步僵在了原地。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旧衣,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件旧衣她已经穿了好多年,要细细算一下时间,大概已经是十三年前的衣服。
这是一件灯芯绒面料的棉服,在十三年前是件时髦的潮货儿,可是到了今天,它已经很土很旧,可是纵使如此,这也是她为数不多能够拿得出来见人的好衣服。
这里头的原因既因为穷,也因为木海不准许她买什么新衣服。
僵在原地的苏青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女儿,她的眼神下意识的流露出无助,犹豫了好一会,苏青终究是选择了回避。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十岁那年苏青在菜市场看到一个旧同事就吓得落荒而逃,四岁那年木畅宽慰苏青别怕其实也并不是因为老鼠,次数多了,木畅就已经习惯了,她其实觉得苏青这样子的行为或多或少已经有一点病态,可是她对自己的母亲没有办法。
……到会的家长陆陆续续的坐在了自己孩子的位置上,唯有木畅和陈澈的位置是空的,周三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和刘驰请假,乍一看到空位刘驰还以为是自己统计错误,但是下一瞬他就听到木畅去和刘军平告了假。
木畅说:“刘老师,我爸爸妈妈今天都有事来不了,我来请个假。”
不得不说好学生总有着畅通无阻的通行证,这事儿要换做薛得路指不定被刘军平怎么批评,可是因为是木畅,刘军平没多说些什么。
他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说:“怎么请假了,我本来还想和你爸妈讲下你竞赛的事情。”想了想,刘军平自顾自的说:“算了也没事,等会开完会我和你爸妈打个电话,一样的,你先出去吧。”
刘驰注意到刘军平的话刚说完,木畅就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这会家长会也要开始了,于是木畅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口,她和班里其他的同学一起在教室外面自由活动,等着家长会开完后再离开。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后,家长会结束,木畅掐着时间在门口等着刘军平结束完工作,这会不少家长从班里出来,他们都认得木畅。
看到这次期中成绩单的时候,大家就已经知道木畅七门单科中除了英语都是第一,碾压式的优势使得几乎所有家长来参加家长会之前就想过木畅是何许人也,到了学校后,木畅落落大方的组织能力也让大家印象深刻,不少家长看到木畅都和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陈澈站在门口看到像个礼仪一样的木畅觉得有点好笑,这个时候韩念桥出来了,他正要上前,就看到韩念桥也看向了木畅。
不同于其他家长,韩念桥看到木畅很是亲昵的叫了她一声畅畅。
陈商萍站在韩念桥的身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就没开过这么不出风头的家长会!
在以往无论哪次家长会齐颂不是被老师夸得最狠的那个孩子,这回可好,木畅处处压了齐颂一头,因此陈商萍越看木畅越不顺眼,她没兴趣听韩念桥和木畅寒暄,径直走到站在不远处的齐颂面前,陈商萍说:“颂颂,我们回家了!”
三番两次的,木畅已经敏锐的察觉到陈商萍对她的恶意,她没太懂陈商萍对她有什么意见,但是木畅也没在意,她看了一眼因陈商萍无礼举动而有些尴尬的韩念桥一眼,礼貌地喊了一声:“念桥阿姨好。”
韩念桥很喜欢木畅,每次看到她就忍不住多和她聊几句。
真心诚意的夸了几句她的成绩后,韩念桥想到之前木畅的离家出走和童年所遭遇的那场谋杀,不过韩念桥是个识时务的人,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说这些事情。
因为苏青的隐瞒,韩念桥对苏青家除了债款颇丰的事情外一无所知,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苏青这些年过得不好她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一点的,不过好在苏青的确有个好女儿,怜惜的着看了看哪哪都觉得好的木畅,韩念桥说:“畅畅有时间多来阿姨家玩。”
木畅和韩念桥的熟络被刘驰收入了眼里,他忍不住目瞪口呆,望着跟着陈商萍离开的齐颂,他恨不得把这母子俩给拉回来,要说刘驰多么偏心齐颂倒不见得,他纯粹是想要看热闹,齐颂不在,因此刘驰只能够去探探陈澈的口风。
他有意识地问:“陈澈,你妈妈和木畅很熟啊?”
听到刘驰的话,陈澈下意识警铃大作,他狐疑的看了一脸八卦的刘驰一眼,很是漠然的说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在这个时候,薛得路的妈妈也看到了木畅,她天生自来熟的和木畅也唠了起来,其重点主要是拜托木畅在帮扶过程中对薛得路多费点心,但是这一幕在薛得路眼中就成了胜负欲比拼的源泉。
没心没肺的,薛得路凑到刘驰的耳边,他鬼鬼祟祟的说:“我妈其实和木畅也挺熟。”
刘驰:……
而另一头,陈澈因为薛得路的话松下来一口气,他从来没觉得薛得路这么会说话过,借此他甚至可以原谅他说木畅和齐颂匹配的胡言乱语,因为他帮他转移了刘驰的注意力,太害怕被班里人察觉自己对木畅心存不轨的陈澈此时此刻还不知道,刘驰早就知道了他喜欢木畅这件事情。
好不容易吁出一口气,又一道警铃在陈澈心中大响,因为他看到韩念桥和薛得路的母亲打了个招呼。
韩念桥颇有些抱歉的和薛妈说:“这些天太麻烦你了,我们家澈澈整天不着家往你们家跑,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陈澈冲到了韩念桥和薛妈的面前,不知所以的两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连站在她们旁边的木畅同样有点被吓到,陈澈自知自己的动作鲁莽,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因为再让她们寒暄两三句,韩念桥肯定就知道这个礼拜他根本没有去过薛得路的家!
“薛阿姨,薛得路说他腿痛!”
挤眉弄眼的和薛得路示意了好一会后,薛得路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哎呦哎呦好几句好说歹说把薛妈给骗走了,擦了一把汗后,陈澈想了个新借口从韩念桥身边脱身,可是等他再回到教室的时候,陈澈发现木畅不见了。
刚想要在空旷的教室大喊木畅的名字,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发声,他就闭上了嘴巴。
陈澈在这一刻发现,因为他对木畅的保证,他连找不到她大喊她名字的权利都没有。
飞快走到木畅的桌子旁去检查她的书包在不在,陈澈发现木畅的书包也不在。
看着空落落的桌椅里只剩下他特意给她带过来但木畅却一动未动的药,很莫名的,陈澈忽然觉得很委屈。
第二十九章
贱人不配矫情。
在楼下的停车坪看到木畅的时候,陈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想都没想就往木畅的身边跑去,但是在快到木畅身边的时候,陈澈住了脚,木畅此时正在和刘军平聊事情,他不太好贸贸然冲上去。
那一丁点的委屈在陈澈说不上烟消云散,但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更为强烈的笼罩住了陈澈,如果让韩念桥看到陈澈这幅样子,一定会惊奇自己这个混蛋儿子还能够有这么乖巧懂事的一天。
乖巧懂事的陈澈安静的站在一辆车后,等着木畅,而此时此刻的木畅则在和刘军平进行谈判。
他们俩在沟通寒假竞赛培训的事情。
刘军平本来是想打电话给苏青沟通木畅寒假去昱城培训的事情,其中涉及到一笔费用,学校只有预选赛的前三名才会报销,刘军平担心木畅因为费用的事情最后去不成,所以想要提前和苏青打个招呼。
刘军平的这通电话没有打出去,因为木畅阻止了他,她态度一开始还不算强硬,因此刘军平只把她的阻止当做是孩子气的懂事,可是说着说着,木畅直接来了一句:“刘老师,我们家出不起这笔钱的,所以您真的不必打这通电话给我父母。”
因为隔得远,陈澈没有听清木畅在和刘军平说些什么,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只能够看到木畅在说完一句话刘军平和木畅两个人之间本来平和的沟通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这种安静莫名的让人心惊,就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陈澈都觉得有些诡异,可是始作俑者木畅却自始至终保持着平静。
她平静的看着自己眼前这个被她直言不讳所冲击到的班主任,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关于穷酸的不安,她知道他会共情她的经历。
和木畅很像,刘军平的家境也很差。
他那个年代的穷苦较之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刘军平对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权贵子弟有着本能的鄙薄,他一路靠着自己从穷困打拼至此,迄今他都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家中穷苦每天只能够靠两个馒头糊口而被同学笑话的学生时代。
如木畅所料,刘军平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与此同时,他甚至觉得自己亲手揭穿了木畅身上的遮羞布,这让自诩硬汉的刘军平有那么点尴尬。
木畅看出来刘军平莫名的紧张,相较于刘军平的无措,木畅要圆滑太多,对着自己这个情商不高的老师温和的笑了笑后,木畅说:“但是老师您放心,我会尽力进前三的。”
木畅说话永远有理有据。
盯着刘军平的眼睛,木畅继续说:“我这几天总结了一下您发给我和齐颂的资料,看完之后我对自己知识点欠缺的部分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与此同时,这两个月我观察了一下我们竞赛班的同学,虽然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比我要多学两年,可是这段实际初二初三的学长学姐重心更多的是放在中考上和会考上,所以我未必一定会被比下去。”
说到这份上,木畅的话已经不能够用有理有据来形容了,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大言不惭,可是直视着木畅那双坚定又平静的眼睛时,刘军平不得不说他在这一刻有那么一点动容。
木畅是这样一个人,她说她做得到你就会很莫名的去信任她,与此同时,你会下意识的跳入她的陷阱。
其实如果刘军平多想一点,他就能够立刻察觉到木畅话语中存在着巨大的漏洞,如果她真的那么确信自己可以进前三,她其实根本不必阻止他去打通这通电话,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现在结果不一样了,木畅多此一举的行动成功的达到了她的目的,刘军平没有打去那通给苏青的电话。
一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比从苏青嘴里说出来要好,因为她并不需要脸面。
可是大家都需要脸面,自揭贫穷是为了维护苏青的脸面,补充的解释是为了让无错的刘军平别心生愧疚,下意识的,在刘军平走后,木畅摸了摸自己脸上仍带着的口罩。
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口罩传到了脸颊的皮肤,几天的修复让她的脸面开始恢复如初,可是只有木畅自己心里清楚,那里早就被践踏烂了。
……
刘军平骑着自己摩托车疾驰而去后,木畅从停车坪走了出来,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外面看到陈澈,他大概是早就知道她和刘军平待在此处,一直在外头候着,直到刘军平离开后才鬼鬼祟祟的从暗处出来。
透过陈澈,木畅才注意到已经到天已经透黑,她漠然的看着陈澈在黑暗中鬼鬼祟祟的背影,又看到陈澈在回过头时,被她的突然出现给吓了一跳。
相较于木畅的漠然,陈澈是很生动的一个人,他实打实的被木畅吓了一跳后像条找到主人的流浪狗一样奔至木畅的身边,学校停车坪的路灯在这一刻仿佛听到了什么指令,倏地一下亮在了这对少男少女的身边,在灯光下,木畅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跑到她身边的陈澈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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