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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四莳锦——飞雨千汀【完结】

时间:2023-10-19 14:35:14  作者:飞雨千汀【完结】
  夏徜沉默了多时,连灌了自己三杯酒后,才终于憋不住,拿起腰间的荷包,转头看着夏莳锦:“这个,你绣了几个?”
  这回夏莳锦就懂了,原来阿兄也是为了这荷包不是唯一的一个,而闹脾气呢。
  她也是想不通了,父亲平日给人送礼时,也是一家一份百年人参!母亲送礼时,也是一人送一端布料!心意到了便是,为何就不能送两份一样的礼物给人?
  不过她也不好再撒谎,诚实地竖起两根手指来:“绣了两个……另一个给你,另一个给了太子殿下。”
  见夏徜冷着一张脸,夏莳锦便哄他道:“可是给阿兄的这个,是我头一个绣的呢!”
  夏徜却哼笑一声:“难怪比殿下那个还不像样,原来只是你拿来练手的。”说罢,将那荷包无情的拍在了案上。
  “你!”夏莳锦也有些恼了,平日里做错了事,哄爹爹都是几句话就哄好,阿兄却比爹爹还难伺候。
  夏莳锦直接将案上的荷包收回,“阿兄既不喜欢同别人用一样的东西,那我改日再另做一个独一无二的给你便是。这个也是我熬夜辛苦绣出来的,你不喜,我自己用!”
  边说着,夏莳锦便那那荷包往自己的身上挂。
  只是隐隐有些后悔,要是当初不绣竹子绣梅兰就好了,男子能用女子也能用。现在自己挂个竹子的荷包,委实有点奇怪。
  夏徜回头看了她腰间的荷包一眼,越看越觉得别扭。
  这岂不是配成双了?
第96章 七夕
  夏徜虽不高兴夏莳锦将一份心意掰成两半儿, 让自己同段禛用一样的荷包,可有总比没有强,总好过让他们一人戴一个配成双。
  是以夏徜又伸手将那荷包夺了回来:“既是给了我便是我的, 你自己想戴再去绣一个吧。”
  说罢,夏徜重新将荷包系回了腰间, 起身离席, 也不知要去做什么。
  夏莳锦一脸无奈的看着阿兄, 心说怎么这两人都是一样的反应?明明挑剔嫌弃的很, 却又都不肯将荷包还给她。
  夏徜离开不多时, 西凉的大皇子李沐便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手里端着金杯,径直朝着夏莳锦行来, 且目光和嘴边都噙着丝玩味的笑。
  夏莳锦心下不由打了个突, 接着就听见不远处谁的酒杯镇了下案头,发出一声闷响。循声看过去,发现竟是段禛, 段禛的目光死死盯在李沐的身上。
  李沐自也听见了这动静,回头时正巧与段禛不太友好的目光对上, 李沐倒是丝毫不意外,手持金杯笑着朝段禛遥敬了下,之后突然改道,绕过夏莳锦, 去同邻桌的几位大臣饮酒了。
  他刚刚不过是逗一逗段禛罢了, 他西凉是要同大周交好的,他再好色也不至于对大周皇太子的女人动心思。
  夏莳锦也看出了段禛和李沐之间的熟稔, 既然只是虚惊一场,她不由也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也没松多久, 李沐就一屁股坐在了原本夏徜的位置上。
  不过李沐为了避嫌,有意将夏徜的蒲团往几位大人那边拉了拉,尽量远离着夏莳锦,以防又惹到了某个醋坛子!
  几位大人之中,犹属户部尚书彭大人同李沐对饮的最多,其它两位大人又去敬旁人了,他还在同李沐饮着,李沐也借着闲叙问他:“彭尚书,小王其实有件事想请教。”
  “大皇子请说!”
  “不知你们大周,姓尚的人氏可多?”
  彭大人只稍一思忖,便答道:“尚姓并非是我大周的本土姓氏,故而周人有此姓的并不多,要追溯起来,尚姓倒是起源你们西凉啊。”
  李沐笑着点头,“的确,尚姓起源于我们西凉,不过因着近些年来两国互通有无,也有不少西凉人落地大周,成了周人。”
  听着这话,彭尚书大胆猜测:“难不成大皇子有尚姓的故人,是来了大周之后失散的?”
  “正如彭尚书所言!”李沐语气突然有些激动,而后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既收敛了一些,并压低声量问:“小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劳烦彭尚书将大周境内尚姓人士的名目,给小王抄录一份?”
  原本正同李沐聊得投机的彭尚书,一听这话微红的面色肃然起来,摆了摆手:“此事逾制,万万不可,还请大皇子见谅。”
  彭尚书亲和的语调中却透着坚决,李沐心知再说下去他也不会动摇,便给了相互一个台阶:“小王适才只是说笑,尚书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彭尚书嘴上说着不会,但行动上已经变得疏离。李沐自是瞧得出来,是以饮了杯中酒后,便起身回了自己的位子。
  李沐走后,夏莳锦才彻底放松下来。先前他们说的话,她也依稀听到一些,虽不清楚大皇子要尚姓的名单是想做什么,但此人私下里的这些小动作,令她觉得有些危险,总觉此人这回随着西凉使团来大周,表面上是为和亲之事,可实际目的并不单纯。
  这场拖了时辰的午宴,从申时一直进行到了戌初时分。
  大家各自散去,彭尚书也回了自己在行宫的临时住处,刚将酒气极重的外袍换了,就听有人叩门。
  开门,竟是一个西凉打扮的内侍,那内侍朝他恭敬一拜,便道:“尚书大人,先前我家大皇子同大人相谈甚欢,便劝大人多饮了两杯,回去后心里过意不去,便让奴才将醒酒汤也给您这边儿备了一份。”
  彭尚书的目光落在那内侍手里提着的食盒上,心说只是一碗醒酒汤,自己倒也没必要退拒,便将食盒收下,叫内侍带话给大皇子,说声谢过。
  内侍走后,彭大人才意识到手里的提盒竟有些重,连忙将它放到桌案上,打开一看,里面装得哪里是醒酒汤……
  这是满满的一提金锭子!
  稍愣了片刻,彭大人便想明白大皇子所求为何事了,看来他是志在必得,非要那份尚氏名录了!
  彭尚书坐回椅中,踌躇难下。眼前的金子固然充满诱惑,可自己的仕途也来之不易。擅自这些交与外邦人,这罪名可是不轻。
  犹豫了半晌后,彭尚书终是抵不住眼前金灿灿的诱惑,唤了与自己同来的门生进来,交待道:“明日一早如乐公主便会回京,届时你同护送公主的队伍的一同离开行宫。”
  门生正不解,彭尚书就从袖里取出一个金锭子交给他,“代我回户部公廨去办一件事情……”
  翌日天蒙蒙亮,段莹便依照来之前答应母亲的话,上了回京的马车,她发誓只是想来再见太子表哥一面,如今她见过了,心也彻底死了。
  如乐公主的马车,在一众禁卫的护行下,缓缓驶出行宫。而彭尚书的那个门生,也随着这队伍一同回京了。
  半日时间,这个门生便将事情办妥,傍晚之时复又赶回到行宫。彭尚书便亲自拿着这份誊抄好的名录,交给了西凉大皇子。
  李沐仔细看着这份名录,果真如彭尚书所说,大周姓“尚”的人并不多,拢共只有五页纸。
  而这五页纸中,再将性别为男的剔除,年龄相差太多的剔除,有明确父母出身的剔除……最后,便一个也不剩了。
  见他凝重的神情,彭尚书问:“难道这里面没有大皇子想找之人?”
  李沐点点头,随后将纸放到一边,不甘心的问:“彭尚书,这里面会否有疏漏?”
  “不会。”彭尚书斩钉截铁,想了想,又问:“会不会此人来大周之后,易了姓?”
  李沐万分笃定地摇了摇头,“她的姓氏,乃是她的所有骄傲与荣光,是不会易姓的。”
  “既然如此,那么此人极有可能已离开大周去了别的国家,亦或……”
  “亦或如何?”李沐认真看着彭尚书求解。
  彭尚书捊了捊薄须,转过身去:“亦或人已不在了,自然也就消户了。”
  李沐无奈地又看了眼那名录,道:“不管如何,此次尚书大人都帮了小王的忙,尚书大人放心,这份名录小王随后便会命人销毁,不会给大人带去任何麻烦。”
  ……
  昨日过午官家办的午宴上,女眷们均未饮酒,但今日有场专门为夫人们办的筵席,孟氏便成了这里的主角。
  前阵子风波不断,令得大家不知如何压宝,但如今段莹已被封了和亲公主,注定与太子妃之位无缘了,众人便知,夏家的姑娘再无任何对手,太子妃之位已成了夏家姑娘的囊中之物,是以对孟氏便格外的殷勤。
  孟氏抵挡不住席间夫人们的热烙,不得已多饮了几杯甜酒,不胜酒力的孟氏本以为不过是果子酿的不会醉人,谁知回到寝殿时,却是被两名宫人一左一右架着回来的。
  夏莳锦见状赶紧迎出门去接母亲,又吩咐水翠去备醒酒汤,她则和阿露从两名宫人手中将母亲接过,扶去榻上。
  起先孟氏还有些话多,等喝了醒酒汤后,所有的醉意都化成了困意,平躺在榻上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先前为了搀扶母亲,夏莳锦也沾染了一身的酒气,这会儿忙完了便去好好沐了个浴。出来时她黑瀑一样的长发披在身后,行走间柔柔扫着后腰。
  “娘子不回房么?”见她往院子里去,水翠不免问起。
  “今日七夕,别家姑娘都会拜织女,我如今想将女红捡起来,便也想去拜拜!”夏莳锦笑着说道。
  七夕拜织女倒也简单,无需像平日里拜佛求神那般去寺庙里,只消在院子里随便摆放个供案,朝着银河西岸的方向拜三拜便可。
  水翠将供案准备好,又觉院子里起了风,转头回去给自家小娘子取衣裳来。夏莳锦便独自站在月下,朝着天上的银河拜了拜。
  “织女娘娘,信女的女红不够好,能不能请您将信女的手再变得巧一些呢?”夏莳锦嘴里认真的嘟念道。
  这时一声轻笑从高处飘了下来,夏莳锦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抬眼看时发现宫垣上坐着一个人影,心中一慌,再看一眼,方才发现那人竟是段禛!
  上回在歧阳宫时,他突然出现就将她狠狠唬了一跳,如今又来?夏莳锦不满地对着墙上人道:“你是太子,不是贼子,怎么老是喜欢半夜出来吓唬人呢?”
  段禛笑着一掠袍摆,从宫垣上跃了进来,调侃起了小娘子:“怎么,是想女红再精进些,好给我再绣个拿得出门的荷包?不过这得你花心思去学才成,不是在这里随便拜拜织女就有用的。”
  夏莳锦气极反笑:“你若觉得那荷包当真如此拿不出手,就还我。”她朝着段禛伸出一只手来讨还。
  段禛却哪里舍得还她,只将自己的大掌不客气地覆到小娘子柔嫩的掌心上。夏莳锦连忙将手收回,转身作势要回屋。
  段禛却追上她,抢在她的身前堵住去路:“今日七夕,牛郎和织女一年才见这么一回面,你这么早就要回去睡?”
  夏莳锦略觉不解:“可是他们见他们的,关我什么事?”
第97章 牛郎
  她的这个问题, 段禛竟是一直不知如何回答,只觉这小娘子有些薄情,还有些不开窍。
  段禛便说道:“每年七夕, 宫里的宫女们都会在傍晚时悄悄去葡萄架下,听牛郎和织女说悄悄话, 你就不好奇, 不想听听?”
  “既然是人家的悄悄话, 我为什么要去偷听?”夏莳锦一副义正言辞的认真模样, 这倒真叫段禛觉得说不动她了。
  不过顿了须臾, 小娘子自己却打起了疑问:“不过是真的么?葡萄架下真能听见牛郎织女说话?”
  段禛勾唇一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而后便直接拉上夏莳锦的手,带着她出了院子。
  行宫的小花园里就有几处纳凉的葡萄架, 段禛拉着夏莳锦去的一路上, 夏莳锦也只在起初时象征性地挣了几下手,发现挣不开很快就死心了,后面倒是顺从得很。
  两人跑到葡萄架下停了步, 夏莳锦这才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疑惑的抬头看了看。
  这处枝繁叶密, 果实累累,能不能听到牛郎织女说话夏莳锦不知道,但她瞧着那红到发紫的葡萄应当味道不错……
  不由自主就咽了一口。
  段禛抬手摘下一小串,用帕子擦了擦, 递给夏莳锦。
  夏莳锦觉得自己先前的心思被段禛看出来了, 显得有点没出息,便摇头道:“我不吃。”
  “怎么, 还得喂你?”说着这话时,段禛已着手去剥那葡萄的皮儿。因着葡萄颗颗粒大饱满, 加之熟透,皮儿极好剥,段禛轻轻一捻便剥出一粒葡萄珠儿来,直接塞进了夏莳锦的嘴里。
  夏莳锦一时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僵在那里看着他。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这葡萄果然挺甜的。
  最后那粒葡萄珠便似自己生了脚,往她喉咙里滑,她终于还是吃了进去。
  段禛满意的笑笑,“甜不甜?”
  “还、还行。”夏莳锦脸色微红,所幸此时是晚上,段禛应当看不分明,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将脸微微垂下去。
  “我继续给你剥,还是你自己吃?”
  夏莳锦只犹豫了一瞬,便主动伸出手去将那串葡萄拿进了自己手里,之后一颗一颗吃了起来。
  一串葡萄吃完,夏莳锦才想起来今晚过来可不是来吃葡萄的,便问段禛:“你听到他们说话了吗?我怎么一个字也没听到。”
  “自然不是这样听,他们的声音会顺着葡萄藤传下来,你得坐在葡萄架下,贴着葡萄藤才能听到。”
  夏莳锦半信半疑地坐去石条凳上,将耳朵贴在葡萄藤上,细细聆听。
  然而听了许久,她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就在她耐心即将告罄之时,段禛就着她身边也坐了下来,凑耳过来,在她扯下的那根葡萄藤上听了听。
  “你耳力不及我,我来帮你听。”
  见段禛有模有样的,夏莳锦等了一会儿,便着急问:“你听到了么?”
  “嘘~”段禛竖了根食指在唇畔,示意夏莳锦禁声。夏莳锦本能的向后一缩,因为刚刚段禛的手指是贴在了她的唇边。
  见她害羞的模样,段禛这才颔了颔首:“听到了。”
  夏莳锦眼中一亮,顿时忘了先前那点尴尬:“他们说什么了?”
  段禛微拢着眉心,作努力聆听状,又默了半晌,才小声道:“牛郎说,娘子,许久不见。”
  夏莳锦:“……”
  这不是一句废话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许久不见。
  段禛依然认真听着,笑道:“牛郎在对织女诉说着这一年的相思之情。”
  “哎,明明是一对儿恩爱至极的夫妻,男耕女织,琴瑟和鸣……却生生被分离开来,一年才得一回相见的机会,是有些可怜。”夏莳锦不由感慨道。
  听出夏莳锦心中的艳羡和惋惜来,段禛倒是不太认同,疑惑的问她:“你对牛郎和织女的事情,听说了多少?”
  夏莳锦一怔,心说这不是周人自小就会听父母讲的故事么?她便随口说来:“不就是织女下凡时,遇见了牛郎,两人一见钟情,结为夫妇,后却被天庭强行拆散,将织女抓回天庭的时候,牛郎披着忠心为主的黄牛皮也追上了天。就在快要追上之时,却被王母娘娘拿发簪在二人之间画了一道银河,阻隔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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