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把刀。
短短一个小时里的第二次,鬼再次体会到了猎鬼人的刀刃逼近脖颈的恐惧。
不,不会的,我的脖子有被好好地保护着。刚才那个小狐狸用了什么招式不也没切开吗?这个小鬼这么瘦根本没有什么力气,等到她刀断掉的时候,我就——
……咦?
眼前的天空月亮树木旋转着跳出了视野,鬼的眼睛惊恐地转了两下,看到一双缠满布条的腿。
失去头颅的庞大身躯茫然地立在原地,缠在脖子上的一条胳膊“啪嗒”落进地里。
在白衣大哥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朝日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因为刚刚那一下剧烈运动痛到险些跪下的腰,向他比划了一个“你快跑”的手势。
锖兔起先没有明白朝日的意思,直到几秒
过去,无论是鬼站着的半截身体还是朝日脚边的头都丝毫没有要变成灰烬消失的样子,他才猛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你的刀不是日轮刀?!!”
人生的大起大落,说的就是手鬼。从被砍头的恐惧中回过神,鬼瞬间兴奋了起来,也懒得管锖兔了,没有头的半边身子猛一跺脚,七八条胳膊就从地里窜出来直奔朝日。
那么就又到了朝日苦难生活中最喜欢的环节,女孩眼疾手快地一把抄起地上那个头蹦起来就跑,一边忐忑又快乐地跟自己下盘口:“你说这回是从身体上长出脑袋还是在脑袋上长出身体?还是像蚯蚓一样能变成两个?”
锖兔&手鬼:“……”
其实这个答案手鬼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人要是没了脑袋,那么从哪边都不可能再长出来了,于是他目标明确地奔着朝日的脑袋去了。
鬼的肉|体灵活又坚固,以朝日的状态被随便扫一下,头都可以当即和脖子再见,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还跑得动的时候跑快点而已。
太难了,女孩拎着那个脑袋险之又险地从鬼手和地面的间隙一个滑铲滚出来,明明是一对一,却仿佛被包围。而头迟迟没有回到脖子上的鬼也开始焦躁起来,在朝日手里上蹿下跳吱哇乱叫。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闭嘴吧您。”
朝日掰了根木棍卡进他嘴里。
……这天怎么还不亮。
已经跑出老远的朝日条件反射地想回头看一眼,希望看到锖兔已经自己跑了,然而头还没回完全就看到了眼熟的衣摆一角。
她惊讶的脸连同从侧面横扫过来的一条胳膊一起映入锖兔的眼睛里。
锖兔心情也很复杂。本来他以为这孩子应当已经没有战斗力了,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而且一击就砍掉了鬼的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日轮刀,但习惯了保护的锖兔还是为他松了一口——
“发什么呆!”少年怒喝一声:“你不要命了吗!!”
这声惊雷般的严厉斥责把朝日吓得一哆嗦,硬生生在空中强行拧了半圈。
身后的树应声而倒。
骨头清脆地嘎嘣一声,朝日痛的当场落泪,还没站稳就听到了来自身后的风声。
“用我的刀!”
“!!!”
她大惊失色:“别!哥!!别!!!”
半截日轮刀带着惊雷破风的气势突破了手臂的重重围阻,笔直精准地直奔朝日而来,朝日头都大了:“你给我我也用不了啊!!”
她把手上的头往腰间一别,接住锖兔的半截断刀迎上了手鬼的胳膊,“叮”地一下坚硬的刀刃和鬼的肉|体居然撞出了金属的碰撞声,女孩后退了两步,而那条土绿色的胳膊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这就是她之所以穷困潦倒东躲西藏,饿死,死外边,在暴躁花魁手下讨生活也绝没有考虑过偷偷卖刀的原因了。
当拿着它的时候,劈个柴都费劲的朝日什么妖魔鬼怪都切得开。
迎着少年猎鬼人震惊的目光,朝日坦然地向他暴露出自己是个菜鸡的事实。
刚刚瞥到朝日拿起日轮刀吓得心肺停止的手鬼再一次感受到人生的起落,开始满怀希望地挣扎起来。而能砍鬼的朝日砍不死鬼,砍得死鬼的锖兔近不了身,情势又一次陷入僵局。
锖兔看着隔了许久也没有长出个胳膊腿的鬼头,和依旧光秃秃的另半截脖子,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因为缺乏经验而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的问题。
而朝日的想法依旧非常直接,她在逃命的间隙看了一眼那个头,惊奇地“咦”了一声:“原来您是可以分头行动的类型吗!”
手鬼没有听懂她的笑话并感觉到了冒犯,于是
夹击她的胳膊又从锖兔那里分了两条出来。
手上没有刀的锖兔看着朝日带着他的刀在手臂中左冲右突地逃命,把手鬼往远离他的地方引,快得几乎不合理,就是不攻击,满心都是无奈:“跑什么跑!是男子汉的话就拿起你的刀想办法战斗!!”
嗯?男子汉??
朝日愣了一下,被鬼一把抓住脚踝。
视野跟随着腾空的动作飞起来,落在锖兔和月亮同色的眼睛里,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朝日突然想到了一个早该想到的问题。
——如果可以分头行动的话,那头下面和肩膀上面,不应该平等地都是脖子吗?
营养不良的小女孩的腿实在是太细了,很容易就会从手中滑走,朝日反手拿刀在空中以一个别扭的姿势一划而下,另一只手掏出锖兔的半截断刀。
锖兔踩着鬼的身体向她奔来。
视野的剧烈旋转前,手鬼听到朝日的声音。
宛如小时候丢石子打水漂,哥哥牵着他的手,用力把石子丢出去时轻快的加油声。
“走你!!”
——“你说这回是从身体上长出脑袋还是在脑袋上长出身体?还是像蚯蚓一样能变成两个?”
——你说这回是会侥幸从鬼手下跑掉还是硬生生挨到天亮?还是像曾经见过的那些人一样……会死?
“不,都不会。”
半截断刃穿过朝日扬起的头发闪过凛冽的刀光,少年抓住飞来的刀柄轻巧地把那个头齐着下巴上的胳膊一起一分为二。
“他会死的连灰都不剩。”
名叫锖兔的少年猎鬼人这么说。
庞大的身体化为灰烬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宛如一场黑色的雪。
作者有话要说:大正秘密传闻:
比起同为师兄的富冈义勇,鬼杀队的朝日永远更害怕锖兔,毕竟刚见面的时候,一个四舍五入被她暴打过,一个千真万确能把她打爆。
日轮刀准确来说是指能变色的那种,但是炭治郎他们之前拿的那种能杀鬼的刀好像没说叫啥,我这里就也先叫日轮刀了。以及鬼头和身体的问题,我先假装一切皆有可能吧。
朝日被教过一点呼吸法,但是因为被教的时间太短了所以自己走上了歧路(不是
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打架鬼才,但是目前只拿来逃命。
感谢大家的评论!!啊不是,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并拼命暗示
第4章 三[有培育师非常高兴]
朝日做了个漫长又非常可怕的噩梦,梦里浑身上下都长出了嘴,仿佛讨债一样聚在一起踹门质问她为什么把它们搞得那么疼,而她居然就像个毫无干劲的客服一样,“处理了在处理了”地来回敷衍了一晚上,她又疼又烦地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被人背着在路上走。
背着她的人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地侧过头:“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朝日迷迷糊糊地揉眼睛,看到毛茸茸的橙粉色头发。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挺好的,谢谢,我自己走吧。”
“别动!”这异常熟悉的严厉语调把她吓得一个激灵,锖兔感受到背上的孩子猛地一抖,咳了一声放松了口吻:“你右腿骨裂了。”
哦……没换地方。
朝日清醒过来。
锖兔是快到早上的时候醒过来的。被他绑在树上的富冈义勇从昏迷中惊醒,找到了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睡成一团的他和朝日,把他们拖回了树底下。
……到现在一想起醒来时富冈的表情,锖兔还是觉得浑身难受。
朝日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沉默地被背着走了一会,揣着一肚子问题,拿不准自己该问些什么,最后她挑了一个比较保守的,试图开启一段良好的交流:“我们这是去哪里?”
她特意使用了“我们”这个同伴气息浓厚的说法。
“下山。”
……很好,聊死了,我真是个提问鬼才。
少年飞快地结束了对话,在非人的安静中感觉到一点不自在,微微侧了侧头,又咳了一声,做了一个迟来的自我介绍:“我是锖兔,昨晚谢谢你。”
然后他伸手把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一个人拽过来:“他是富冈义勇,是我的同伴。”
那个人顺从地被他拽过来,和朝日对上视线。
朝日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非常眼熟,脑门上的红印甚至还残余了很浅的一点。
黑发少年顺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脑门,语气里含着一丝微微的不确定:“……昨天在树上打我的人是你吗?”
!!!!
锖兔感到一瞬间这小姑娘蹭在他脖子上的头发梢都炸起来了。
只是略微回忆了一下昨天锖兔一刀一个绿巨人的英姿和他们的同伴关系,朝日就已经在想自己现在立刻纵身一跃,然后沿着这个土坡滚下去能有多少可能性不被抓住打一顿——
“谢谢。”
“诶?”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
这是富冈义勇的老毛病,很多时候当他脑子里浮现出想要好好讲话的想法的时候,他原本想讲的某一部分就会因为已经在脑子里过了而被嘴忘掉,尽管朝日并不明白他是在为她帮了锖兔而道谢,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占领了大脑的“抖M”两个大字还是很好的降低了这个人在她眼中的攻击性,小女孩半长的白发代表主人松了一口气,软软地从锖兔脸侧滑下去,背着她的少年跟着一起松了一口气,有点想笑。
事实是锖兔不太清楚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快到早上的时候他醒过来,因为在那之前他杀光了一整座山的鬼,所以两个少年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就打算带着这个奇怪的白发孩子下山去。
锖兔就是在这时候发现她是个女孩的。在解下那些已经开始往外渗血的布条之后,看起来最多八岁大的小女孩身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全是不同的伤痕。撕裂伤,贯穿伤,冻伤,刀伤,什么动物的齿痕,还有被手鬼掼出去那一下重重的后背淤青,与从蝴蝶骨斜到后腰的一道崩开的旧伤重叠在一起,在不太亮的晨光下糊成黏腻青红的一片。
几乎在瞬间锖兔就否认了她是来参加最终选拔的可能性,稀血人类带着这样的伤进入藤袭山就是在找死,没有培育师会允许弟子做这样的事。但这个孩子在面对鬼的时候,却切实地表现出了这个年纪少有的素质,锖兔几乎在每一根她用来缠伤口的布条上都闻到了刺鼻的酒味,是最便宜的低等酒混着劣质香料,在她腰间装了小小的一壶。
这个孩子在有意地遮盖她的血味,和伤口上拙劣的草药糊一样,效果微乎其微,但她全都尽力去做了。
“抱歉,你昨晚烧的很厉害,所以我们就擅自用了你的酒。”
哦怪不得头这么晕。
朝日摸了摸腰间,发现那个壶果然空了,她赶紧又摸了一遍自己的刀,再次确认它们还好好地待在背后才松了口气。
“不不不不用道歉,这个反正也不能拿来喝。”她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她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朝日,谢谢你们,要不然我可能就死了。”
除却之前碰到的炼狱杏寿郎,这是朝日遇到的少见的有耐心的好人,不仅乐于助人还很好沟通,即使是小孩子的话也会仔细听,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的缘故。
“很好听。”富冈义勇赞美道。他认真地看了朝日一会,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有一双金灿灿的眼睛,和她叽里呱啦的声音一起是他昨晚唯一记得的东西,像是冬天落在雪上的阳光,很衬她的名字。
是鬼会非常讨厌的组合。
于是一直到他们走到开满紫色花朵的地方朝日都很高兴。
朝日自从醒过来还没见过这么多花,深深浅浅的紫色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视野的尽头,香得她晕头转向,连带着吹过来的风也变得温柔起来。
朝日伸手捞了一朵掉下来的,放在锖兔的发间,一转头就发现富冈义勇在看她。
“……对不起!”她光速收手。
他们一起在这个地方休息了一会,锖兔找了片看起来比较柔软的地方把朝日放下来,然后他让富冈义勇踩着他揪下了超大的一串花,嘴角有一道疤的少年拆了朝日一截布,把这堆花系在了她的刀上。
“这是紫藤花,鬼很讨厌它们,等回去之后装进布包里给你带着,会安全一点。”
朝日盯着花眨了眨眼睛,她听过这个,上次遇到的橙发猎鬼人也说要给她紫藤花,但是还没等他爸的鸟来朝日就没了。
“你们猎鬼人都是什么绝世好人啊呜呜呜!!”她捂住脸。
在两个少年慈爱但不赞同的目光中,朝日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她不想让锖兔再背着她了,毕竟尽管他努力不这么做,他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说不定也有腿伤。叫做富冈的人以为她是想换人背着,很自然地走过来背对她蹲下,朝日思考了一会,给他也戴了朵花。
锖兔一边向朝日投来严肃的目光,一边不动声色地弯了下嘴角,朝日觉得他是没看见他自己。
山脚下三三两两地站着人,这些人一大半表情都有些迷茫,腰间挎刀,肩上还停着鸟,他们前面是两个人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石头。
朝日这才意识到她好像到了什么非同一般的场合。
锖兔看到她这个茫然的样子就什么都懂了,也没有急着去选石头,先给她讲了一下鬼杀队和鬼杀队的最终选拔。
朝日在知道这一座山里原本全是鬼之后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锖兔绝对得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仔细一想如果没有他俩自己也不会被弄来这种鬼地方,这其中的关系太复杂以至于她想了几秒就放弃了思考。
“去选石头吧。”
“哎?”朝日有点惊讶:“我也能选吗?”
“你通过选拔了。”富冈肯定她。
朝日犹豫了一会:“……这个刀铸好了能卖吗?”
“不能。”锖兔投来严厉的目光:“先不说队规,如果被鬼顺着找到了,你怎么办?”
“那我还是不浪费了,我觉得我现在的刀就很好。”朝日摸了摸她的刀,这两把刀一把被她背着,一把被她拿来当拐杖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被拿着的这一把在她讲话的时候微微地热了一下。
而且万一拿了刀就不得不做猎鬼人就糟了,且不说猎鬼人真的是高危职业,在解决这个老被召唤的问题之前,怎么想她都不可能有固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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