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谢款冬笑了笑,抛给他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起诉谢天德吗?”
良久,“为什么?”男人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
谢款冬指尖掐入掌心,声音很低,轻叹了口气,“让我来告诉你吧,十八年前,他杀了我亲生父母,并伪造成车祸意外。”
刘天川冷笑一声,强装镇定,“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信的,你们女人最会花言巧语了,你想拖延时间是吧?”
说着,他脚下踩油门,加快了车速。
谢款冬也不生气,“你可以不信我的话,但你好好想想,我手中必然是有充足的证据,我才敢去直接起诉他,警察也肯定是查了他之后,确定了他的嫌疑,才让他进了看守所。”
“你知道吧?他是我的亲二伯,可就是这么一个我叫了二十多年二伯的人,他不仅害死我父母,他现在又想用同样的手段害死我。”
“而你爸,就是被他推出来顶罪的替罪羊;你,就是这个被他利用为他卖命的倒霉蛋。”
她摇了摇头,低叹一声。
“现在,你还觉得,他还是个无辜的人吗?”
“如果说杀人偿命,那么最该付出代价的,不应该是他吗?”
女人低低的嗓音好似会蛊惑人心。
刘天川此刻的脑袋就像一团浆糊,这一问,把他问蒙了。
他气的猛踩刹车,车速却丝毫未变,一瞬间,他额头有豆大的汗水滴了下来。
谢款冬丝毫未觉,“至于你说的公司破产以及假账的事,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公司假账的事,我没有掺和一点,如果你爸爸是无辜的,我可以帮你,给他请律师。”
谢款冬倾身向前,叹了一声,劝他,“收手吧,现在送我回去,我不会追究你的任何责任。”
说完,她等着男人的反应,然而却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
刘天川小幅度的转头,他满脸都是汗珠,脸上肌肉隐隐抽动,嘴皮都在颤抖,谢款冬心跳落了一拍,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他从牙关挤出一句,“刹车失灵了,车停不下来了。”
这一刹那,谢款冬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的心脏几乎要喘不上气,而车内的心跳声响的她能清楚听到,分不清是他们俩谁的。
谢款冬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她深吸了口气,越是危险就要越是冷静,“别慌,你先慢慢的,一点点放慢速度。”
“你认识这边的路吧,挑一条人流最少的开。”
她沉着冷静的态度也感染了男人的情绪,他照着谢款冬说的做,“关掉屏蔽仪,报警。”
男人迟疑了一会,谢款冬冷声,“你不关,我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现在只有警察才能救我们,你不想给你爸报仇我还想呢。”
“我还没有亲眼看到谢天德的死刑,还没来得及去告诉我爸妈这个消息,我不能让他们在天上都无法瞑目。”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眼眶微红,“还有,我还没来得及和严听寒说一句,我很爱他。”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和哽咽,那是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
这种生死时刻谁能敢说自己不怕死呢。
也许是男人也一样怕死,也许是她的某一句话触动了男人哪一根神经,他像是豁出去了,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按钮,猛地按了一下,谢款冬知道屏蔽仪已经被关闭了,她稍微松了口气。
她赶紧拿起手机和严听寒联系,严听寒这边,和谢款冬失联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半小时前,谢款冬挂了电话,两人失去联系,他给江浔也打了个电话,警局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紧急出警。
严听寒一路闯红灯,和他们一起来到谢款冬最后定位的地点,此时人早就没影了。
虽然早知道有可能闯了个空,营救人员们也都没泄气,都在原地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线索,然后等着江队下一步的命令。
江浔也看着倚着车门的男人,他和严听寒是发小,从小相识,从没见过严听寒如此紧张暴戾的样子,他向来是一副悠闲懒散的模样,仿佛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此刻却脸色阴沉的要命,神色紧绷,眸色黑的纯粹,带着淡淡的戾气,眼底像是淬了千年的寒冰,冷的人不敢和他说话。
这么想着,江浔也的对讲机终于收到了消息,对面是市警局的技术人员,“江队,江队,已经查到监控了,嫌疑人驾驶车辆为橙色出租车,车牌号为江C・3W6 22,他反侦察能力挺强,还开了屏蔽仪,不过问题不大,给我两分钟。”
江浔也把对讲机放到嘴边,“收到,收到。”
严听寒听到动静终于转过头,他的声音紧绷着,脸上没什么表情,“查到监控了?”
江浔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知道是哪辆车了,两分钟就能查到了踪迹了,先上车。”
所有人上车跟着技术人员的远程指示走,严听寒没再开自己的车,跟江浔也做了同一辆,他全程都在低头给谢款冬孜孜不倦的打电话,一遍不接两遍,两遍不接三遍。
谢款冬一打开手机就看到六十八条未接电话,她的指尖猛地一颤,刚刚她怕打草惊蛇把手机铃声静音了,严听寒肯定已经过来找她了,估计要急死了。
她赶紧回拨过去,对面秒接,两人同时开口,“你没事吧?”“我没事!”
谢款冬鼻头一酸,她眨了眨眼,再次开口,“听着,我们现在的位置大概在晶华大道北路,现在正在一路向东走。”
“好消息是我已经安全了,他暂时不会伤害我。”
严听寒直觉她的话不对劲,没有贸然开口,
下一秒,谢款冬深吸一口气,艰难开口,“一个坏消息是,刹车失灵了,现在我们的车停不下来了。”
严听寒开着免提,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江浔也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严听寒,他微垂着头,脸上似乎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颤抖的发白的指尖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江浔也转回头,不敢耽误,立马把这个消息传回市局,让那边协调交通,给他们这辆车让出一条路。
“严听寒……”谢款冬仰头瞪大眼睛,眼泪还是无可避免的流了下来,她捂着嘴吧,不敢出声让他担心。
“嗯,我在呢,别怕,你在车上乖乖呆着,不会有事的。”
严听寒的语气笃定,带给谢款冬无限的安全感和勇气,她用力点了点头,
“好,”
“严听寒,”
“嗯?”
谢款冬看着透过车的前窗看着前方,眼眶逐渐湿润,“没事,我就是想说,我真的好喜欢你,我以前是不是从来没说过。”
严听寒眼眶骤然红了,他喉结滚了滚,哑着声音,“我知道,不过一会你要亲口告诉我,我不想在电话里听。”
谢款冬鼻尖发酸,弯唇,“好,那我一会再跟你说一遍。”
严听寒听到她略带哽咽的声音,心脏不停抽痛,他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声音沙哑,“嗯,电话别挂,让我陪着你,一会就能见面了。”
谢款冬擦了擦眼泪,说好。
三分钟后,市局传来消息,交通局那边已经协调好了所有附近路段,江浔也拿着严听寒的手机和她联系,让刘天川按着他的指示朝一个方向走,他们绕了近路会提前在那个地方准备好,把他的车强制截停。
十分钟后,这辆车终于顺利被截停。
这一瞬间,刘天川松了口气,闭着眼睛全身脱力搬的松开了方向盘,手软趴趴的搭在腿上,他的手由于用力握了很久的方向盘不敢松手早就抽筋了,还能控制方向完全就是凭着不想死的意志力。
而谢款冬早在安全的第一时间就下了车,严听寒就站在车前看着她,用眼神上下扫视了她一遍,仿佛是在确认她的安全,谢款冬弯唇,跑了几步张开手臂用力扑到他怀里。
严听寒也紧紧的抱住她,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谢款冬虽然觉得抱的有点紧但也不想松手,就随他去了。男人低头埋到她的颈窝里,大约几分钟后,谢款冬听到一声抽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变得湿润,谢款冬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严听寒是……哭了吗?
谢款冬心底骤然变得软趴趴的,她不仅没有松开他的怀抱,反而又用力抱紧了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句,“严听寒,我好喜欢你啊。”
说完又垂着头,紧紧搂住他的脖颈,良久,谢款冬听到一声带着哽咽的,无比深情的声音,“嗯,我也是。”
她笑了笑,“我刚刚……”
“哈咯?我说……你们两个抱够了吗?要不咱们先回警局做个笔录?然后你们回家慢慢抱?”一道有些慵懒声音传来,谢款冬挣开怀抱,回头看去。
一个穿着警察制服,肩宽窄腰的男人正倚着车抱着臂静静看着他们,脸上挂着打趣的笑。
谢款冬的脸瞬间变得有些热,她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严听寒拉到身后,他的嘴毫不留情,“就这么喜欢偷窥人谈恋爱?”
男人轻哼一声,“啧,真没良心,也不知道谁找不到老婆的时候,急的猴似的,就差蹭蹭爬上树发疯了。”
严听寒:“……”
谢款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比喻形容严听寒,忍笑。
他侧头,笑眯眯的对谢款冬自我介绍,“弟妹你好,我叫江浔也,是严听寒的发小,本来上次我们就应该见面的,不过我工作性质有点忙,还望谅解。”
第54章 爱你☆
谢款冬也落落大方的向他点头, “久闻大名,你好,我是谢款冬。”
他抱着胳膊笑眯眯的, “我知道, 你的名字我也早有耳闻。”
谢款冬也只当是严听寒早就告诉了他他们结婚的事, 没太在意这句话。
这种时候也不是个过多寒暄的好时机,市局那边还在等他们回去。
谢款冬他们就先跟着警车回去,有一部分警力留在这勘察现场, 在谢款冬打开车门坐上车的前一秒, 谢款冬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她侧头看过去, 刘天川在两个警察的看守下望着自己,嘴唇蠕动, 似是有话要说, 谢款冬停下了动作,他却没开口。
谢款冬便转身上车。
“你刚刚在车上说的话还做数吗?”身后男人压着嗓子骤然问出这个问题。
谢款冬隔着车窗和他对视一眼, 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我说过的话, 字字属实, 当然作数。
她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句, 是那句她可以为他爸爸请最好的律师。
说完她就没在看男人, 严听寒也坐在了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四十分钟后,一排警车终于到了市局。
两人一起下车,谢款冬还没进门就被迫和严听寒分开,被领着去做了笔录。
这期间, 谢款冬反反复复的回忆刚刚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她也没忘记把手机交出去, 她手机里的录音直接被提取出来拷走,最后交到了江浔也手里。
江浔也一开始靠着椅背面无表情的听着,手里还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着什么,知道录音听过大半,快到结尾时,他不知听到了什么,本来冷冷淡淡的表情骤然崩解,笔尖蓦然在纸上划了一道印子,江浔也咬牙冷哼,“臭情侣。”
听完录音带,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是随意的截了一段给他的好兄弟转发了过去,并附带一句,“好东西,别说我没提醒你,不听你后悔一辈子。”
严听寒正坐在笔录室门外等着谢款冬出来,手机突然震动了两声,他掏出来看了一下,看到消息备注,他抬头瞥了一眼隔壁的办公室,心想,这人有病?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发什么微信。
心里这样吐槽,他还是点开了消息对话框,看到江浔也发的一段十几秒的录音和这句话,严听寒眉梢微挑,动了动手指,“光天化日,上班时间,你开小差听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举报了。”
江浔也秒回三个句号。
严听寒正要返回的时候,手指一滑不小心点错,点到了录音,还没来得及退回,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严听寒骤然停下了动作。
“还有,我还没来得及和严听寒说一句,我很爱他。”有些失真却仍然能听出是谢款冬的声音。有些颤抖,后面是她哽咽的声音。
严听寒漫不经心的表情蓦然变了,他的喉结滚了滚,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一动没动。良久,他按灭了手机,手臂撑在膝盖上,垂着头,一只手掌捂住了眼睛。
如果江浔也现在从办公室出来,还能看到他的脊背在轻轻颤抖。
谢款冬从笔录室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严听寒就倚着墙现在外面,垂着头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谢款冬走上去,拉住他的手,“走吧,回家。”
他收了手机,嗯了一声。
谢款冬瞧过去,直接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很烫。
她轻蹙着眉头,眸中满是担心,“你怎么突然有了鼻音,是刚刚在外面冻的吗?”
“我摸你的额头不烫,应该没发烧。”
严听寒不太在意,懒懒的应了声,“没事,应该是刚刚出去吹了风。”
谢款冬轻叹了声,“一会回去给你弄点药吃,预防感冒。”
她边走边小声絮叨,“最近正是换季期,感冒了很难受的,”
严听寒插着兜漫不经心的听着,时不时嗯一声,两人就这麽牵着手离开,离开前还跟江浔也打了个招呼,不过谢款冬总是觉得他笑的怪怪的。
经过这么一出,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出去约会过圣诞了。
两人回到家,谢款冬先去洗了个澡,等她出来时,严听寒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旁边放着冒着热气的水,谢款冬直觉不对劲,他什么时候喝过热水,于是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然,有点烫。
她头发还没干,草草包了个毛巾,就去厨房给他冲了杯仁济堂的自制药,并亲眼看着他喝了下去。
谢款冬坐在沙发把手上,看着他咕咚咕咚喝下那杯黑布隆冬的药,有些于心不忍的咂舌,“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冷的天,出去乱晃什么。”
严听寒喝完药直皱眉,嘴里发苦的他说不出来话,谢款冬伸手递了颗奶糖,他接过含了会,舌尖里都是草莓味的奶糖味。
他舔了舔舌尖,解释,“太闷了,出去透透气。”
谢款冬从沙发把手上下来,挤到他身边坐着,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抬眸望着他,轻声,“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严听寒咽下了嘴里的奶糖,嘴里又甜的慌,他也抱住谢款冬,嘴唇阖动,嗓子有点哑,“还好,你害怕吗?”
谢款冬的头缓缓埋到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害怕啊,很怕车真的停不下来,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严听寒不自觉的力道加重了一点,将她用力摁入怀中,“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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