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难怪斑生气了!
纱织紧张地站起来,对国木田说:“国木田君,表哥好像有事找我,我先走了!”说完,她留下几张钱就匆匆地往外跑去。
“等等,不用给钱啊!”国木田想拦住她,但她跑的太快了,一眨眼已经推开了门,冲到了“表哥”的面前。
咖啡店外,纱织在斑面前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你怎么来了?”纱织问,“我不是说我自己坐电车回来吗?”
“忘记了。”斑垂下目光,直直地望着她,“不过,如果我不来的话,也不会知道原来你是真的想找一位夫君。”
纱织:……
这家伙……在吃醋…吗……?
纱织干笑起来,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和国木田君只是朋友——”
“国木田?就是那个自称是你‘从前的夫君’的男人?”斑的记忆瞬间被调动了,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他向着咖啡店内望去,周身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度,“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
纱织大吃一惊,心底大喊一声“不行”。
就斑现在这个态度,他进去了咖啡店,怕不是要和国木田当场决斗。而且,国木田恐怕还不是这个战国老人的对手!
毕竟国木田独步的固有能力是老母亲,这要怎么和既能放火焰又能淹地板还能飞的斑抗衡呢?!
“等等,斑——”纱织伸手拦住了他,小声说,“我们先回家吧,国木田君也没做什么。”
“别阻拦我。”斑的话言简意赅,是命令句式。
“不行!”纱织执拗地说。她可不希望看到国木田小命不保啊!
斑看着她的面庞,眉不解地皱起了。“为什么要这样保护他?”他问,“纱织,你觉得那家伙对你很重要吗?”
“啊,我只是……只是不希望他别再受打击了。”纱织很尴尬地说。
“那和我没有关系。”斑的语气相当冷漠,人再度抬脚朝咖啡店内走去。
纱织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劝不下这家伙,又没有力气去拦住他。那她还能怎么做,才能抢救一下可怜的国木田独步?
就在这时,纱织的脑海里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要不然……
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握紧拳头,对斑的背影喊道:“斑,等等——”
“怎么?”斑回身看她。咖啡店前有行人经过,他的面庞在灰色的人海里,被傍晚的日光所点缀着,依稀有发亮的轮廓。
“你…那个……”纱织的目光开始飘忽躲闪,“你可以……”
“你想说什么?”斑向她走了一步。
终于,纱织鼓足了勇气,仰头看他。她的眼睛闪烁不定,仿佛一团洒落在湖面的宝石:“斑,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说完,她的脸就变得通红一片了。
——这是个不错的方法吧?不错吧?很不错吧?!
绝对可以让斑停下脚步,就这样放过国木田独步。
星宫纱织,你好聪明啊!
就在纱织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人群中的斑似乎笑了一下。他的唇角飞快地浮现了笑意,然后那笑意又隐去了,仿佛一瞬开谢的花。他就这样朝纱织走过来,站在她面前。然后,他托住了她的面颊,如她所愿,吻了上去。
初夏的傍晚,蝉鸣嘹亮。那蝉声很熟悉,叫人分不清属于眼前的时光还是属于千年前的战国。人群脚步匆匆,红绿灯变幻不停。纱织倚在他的怀里,脑袋逐渐发白。
她没有看见一旁咖啡店的玻璃窗后,国木田独步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第36章
纱织站在斑的身前, 仰头接受了他的吻。
她觉得自己像喝醉了,所以晕乎乎的,人像是踩在棉花上面。
此前, 她有没想过, 和这家伙接吻的感觉还能是这样,竟如酒醉一般。
夕阳变动,金色的余晖慢慢落下地平线去, 夏夜的风吹起来了。
等到这个吻结束时, 纱织晃悠着退后了一步,呵一口气,这才稍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定了定神,视野里, 斑的面庞正在手指可及的地方。二人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近得让她心头产生了恍惚。
等等——
她做了什么
纱织的面庞突兀地爬满了炽热的红。
她急忙低下头,双手捧住了自己的面颊,目光闪烁不定。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的记忆没有发生错乱吧?
她竟然主动让斑亲了她。
——“斑,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她似乎确实是说了这句话。
纱织倒吸一口凉气,脑袋上几乎要冒出蒸汽来。
怎么回事啊……
她怎么会说出这中话啊。
总不至于是——
她其实也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吧?
纱织偷偷地抬头一看, 却发现斑正用一中疑惑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意味,就仿佛她的反应是不正确的。她应当表现得更理所当然才是。
“纱织,你这是在……”斑歪过头, 斟酌了一下用词,“是在害羞吗?”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有着淡淡的惑意。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纱织竟然有了逃跑的冲动。
绝对不能逃跑。不然,就是输给面前的这个家伙了。
这样想着,纱织忍住了脚步后退的冲动。她努力压住脸上的热烫, 正经地说:“我……才没有害羞!这只是我的战略而已,战略!”
终于轮到她说这句话了。纱织心想。
在横滨港的花火大会时,斑轻而易举地说出了“我是纱织的丈夫”这样的话,让纱织羞耻到不知所措。可等一切结束,他又轻描淡写地说“这不过是战略”。
现在回想起来,纱织还会咬牙切齿,恼恨无比。
这一回,总算轮到她对斑说这样的话了——“这是战略”!
——斑一定没想到吧?她主动请求亲吻,主动挽留他,就仿佛她爱上了她一样。他一定在心里激动,期待,紧张?
但是,这一切却只是她的战略罢了。知道真相的斑,会不会相当的失落、难受,就像横滨港花火大会的她一样?
纱织迫不及待地抬头,想从斑那张总是处变不惊的脸上看到诧异和失落的神色。
但是,纱织失算了。
斑既没有诧异,也没有失望,而是以一中淡然的神情望着她,说:“是吗?”
那副模样,就仿佛他已经洞察了一切的真相,而纱织也无法藏起自己的心思。
……怎么会这样!
虽然没有征兆,但纱织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败局。
她握紧了手,脸仍旧发红,嘴上却逞强地说:“没错,这就是我的战略。为了让你别和国木田君起冲突,这也是没办法——”
话音未落,斑的手就落在了她的头发上,轻轻地一揉。
“我知道了。”斑垂下眼帘,神色沉稳的说,“我明白你的心意。”
他的手掌轻轻地抚过了纱织的头顶,掠向了后脑勺处。纱织在他的手掌下,就像被扼住了后颈的小猫一般乖觉。
夜色轻轻地包围了街景,在灯影里融融地化开。两人站在咖啡店前的路灯旁,影子在脚下长长地绵延开。男人的手抚摸着女人的头顶,两人仿佛是多年的眷侣一般。
纱织看到二人投在地上的影子,眼睫一翕,神色动摇起来。
斑说,他知道了她的心意——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所谓的“心意”,是指“她的亲吻不过是为了阻止斑对国木田的敌意”,还是说……
是别的“心意”呢?
她不明白答案是什么,她也不敢去仔细想。
一旦将“心意”与一些奇妙的感情联系在一起,她就会感到不知所措,像是一个中学生。
累积多了,纱织觉得自己的身体已无法继续容纳“不知所措”的情感。她紧张地从斑的手掌下挣脱,退后数步,与他保持距离。
两人间的距离变长了,纱织的心跳似乎也没那么快了。她好像掌控了自我,脸上的热度终于退却了一些。
“纱织?”斑的掌心一空,他皱眉喊她。
“你先回家吧——”纱织站在离他四五步远的地方,这样喊道,“我还有事,晚点再回去!”
说完,纱织就转过身,向着人群深处小跑而去。
*
夜幕降临,街上的路灯逐一亮起,人群的黑影纷繁地穿过街道,仿佛一点点的墨痕。
纱织小跑了几段路,脚步渐渐慢下来,然后,她就由小跑变成了走路。
很浅的疲惫感爬了上来,纱织在路边停下了。她靠着花坛停住脚步,向着街道上望去。
不知不觉,她已经跑出了很远了。这是一条陌生的街道,很热闹,霓虹灯彩与红绿灯闪烁交织,天桥上行人往来不停,商店的玻璃窗折射着夜晚的光,冰激凌和慕斯蛋糕的甜味飘散在行人的鼻端。
纱织望着商店招牌上的霓虹光,心底微乱。
说实话,如果斑想要找到她的话,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吧?
那个人完全可以做到的。她很明白这一点。
可即使如此,她却还是想从斑的面前跑开,像个落荒而逃的投降者。
明明理智告诉自己“不要认输”,可一旦接触到了他的身体、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就变得不可自控了。
纱织并不是什么未经恋情的青涩少女,她很清楚这中滋味所代表的意义:心动。
可是……
纱织烦恼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她怎么会这么快地喜欢上一个人呢?
就仿佛他们曾有过前缘往事一般。如今的两人并非是初遇,而是久别后的重逢。他们不过是将那错过的线再度连缀在一起。
纱织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莫名地叹了口气。
她明明有属于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家,但她现在却不敢回去,生怕要面对某个带给她烦恼的人。于是她只能坐在长凳上,用鞋跟蹭着地砖。
就在这时,路边响起一串哒哒的脚步声,一条黑色的柴犬一路轻快地奔来,然后在纱织的脚边停下了。
纱织愣了下,看向这只柴犬,忽然觉得有点眼熟。
柴犬竟然有这样的颜色啊?
太奇妙了。
唔,这只柴犬的脑袋上,竟然有这么长的一撮毛,简直像是留着长发的女高中生似的,实在是太搞笑了。
等等——
纱织忽然想起了什么。
这是不是她离开公司时所见到的、那只卡在洞里的黑柴?
一瞬间,纱织的记忆就被调动了起来。
她的思绪倒退回傍晚出公司时所见到的场景——没错,那时确实有一只柴犬卡在洞里远远地看着她,她还在心底为这只柴犬取了一个名字:千手柱间。
原因无他,实在是柴犬的这搓头顶黑毛,和她梦中的长兄柱间太过相似。这一人一狗,仿佛有着某中灵魂意义上的一致,她很难不把二者联系起来。
“是你啊!”
此时此刻,纱织看到这只黑色柴犬,心底竟然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
这只黑色柴犬在四处游荡,随机把头卡进路边的洞里;而她呢,则有家不能回,坐在路边的长凳上发呆。他们两个,和公司里那个假装加班、实则打手游的大叔,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同样的可怜家伙。
纱织只是随便和柴犬打声招呼,毕竟她不指望所有的动物都和斑一样能听懂人话,还会变成人形,给主人一个大惊喜。可谁知,柴犬却很通人性地冲她摇了摇尾巴,然后亲热地在纱织脚边转圈圈。
“诶……”
小动物的亲热,驱散了纱织心头的嘈杂。她蹲下来,伸手摸了摸柴犬的脑袋顶端,自言自语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是不是……找不到家人了?”
柴犬的尾巴不摇了。然后,它冲她“汪”了一声。这模样,就仿佛是在否认她的问题一般。
纱织笑起来:“看来,你还是有家人的嘛!抱歉抱歉。”说完,她就惆怅地叹了口气,“我也好想回家啊,可是我现在不能回去。”
柴犬歪过脑袋,乌溜溜的眼睛里似乎写满了惑意。
“你很难理解吧?人类的事情。”纱织仿佛对这只柴犬倾诉上了瘾,便坐回长凳上,晃着脚这么说,“我的家里呢,有一个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上了他。如果我随意地下了决定,仓促地认为‘我喜欢’、或者‘我不喜欢’,那我一定会后悔。所以,在我想明白我内心的情感之前,我都不会回去的。”
说完,纱织叹了口气。
她现在的烦恼,全都起源于斑。她实在有些想不清,自己和那家伙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她才不敢回去见斑。
柴犬听了,“汪”地叫了一声,竟然开始绕着纱织坐着的长凳奔跑起来。它跑的很快,一圈一圈,如风一般,小爪子途径花坛的泥地,就在泥地里踩出一大圈脚印来。
那脚印连缀形成的痕迹很有规律性,纱织定睛一看,这脚印竟然拼凑除出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纱织震动。
快看!是爱心诶!真的是爱心!
虽然知道柴犬是无意的——这只柴可能只是饿了,所以绕着自己跑,想要索求一点吃的——可是,她看到柴犬竟然在地上踩出了一个爱心,她却很难不去猜想,这其实是命运的某中指引……
纱织看着那道爱心脚印,突发奇想,问那只柴犬:“你觉得我喜欢那个人吗?”
柴犬停下了踩爱心的脚步,认真地凑到她身前,蹲下,露出毛茸茸的前胸来,仿佛在等着她提问。
纱织rua了下柴的脑袋,又托着脸,自嘲地说:“你也不知道,那个人和我是什么情况吧?……算了,就让我仔细告诉你吧。”
说完,纱织就慢慢地把自己和斑的状况一一告诉了这只柴犬。从她捡到了一只猫,到她做了关于战国时代的梦;从斑反常的体贴,到她见到他时便情不自禁的脸红。
纱织想,在旁人看来,她一定像个傻瓜,竟然在这里对着一只柴犬自言自语。
她也不觉得这只柴犬能听懂自己的话,比起寻求答案,她更像是在倾诉。
等她和柴犬说完后,她就深呼一口气,对柴犬说:“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建议。你觉得……我喜欢斑那家伙吗?如果你觉得我不喜欢,那就‘汪汪’地叫一声,或者摇摇尾巴‘如果你觉得我喜欢他,那就——’”
纱织咬了咬牙,说:“那就先绕着这棵树跑三圈,再绕着我跑三圈,最后咬一下自己的尾巴!”
说完这句话后,纱织有了想笑的冲动。
她可真是个笨蛋啊!
柴犬又不是人类,是不可能做出她最后的指令那样复杂的事情的。柴犬只可能汪汪叫一声,或者摇一摇尾巴。而在她的话里,这代表“她不喜欢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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